1982年9月1日。
放晴没几天的临河小镇,非常不巧的在特维拉他们要前往霍格沃茨这天下起了大雨。
雨水在鹅卵石的路上冲出一条条沟壑,悬崖两旁的植物被打的沙沙作响,特维拉和奥狄斯不得不紧紧抓住对方,以免溜下过于湿滑的地面。
“你就……非要在这样的天气去你的小图书馆吗?”特维拉往下压了压雨衣的帽子,“这地面滑的简直像是小溪……”
确实,鹅卵石的悬崖小道蓄不住水,薄薄一层泥水沿着路飞速的冲刷着他们脚底。
奥狄斯艰难的往下蹭:“最后总得出来吧,我们今天要去霍格沃茨呢,所以就想着去整理一下,但我也没想到雨这么大啊。”
说话间,他们终于从鹅卵石的路上下来了,踩在平底上的时候,特维拉有一种异常放松的感觉,连带那一点不满都消失不见了。
他们匆匆穿过被雨水浇灌的鲜亮的草地,钻进那个位于草地和白沙交界处的小屋。
屋子里跟上次没这么两样,除了多出了一大堆上学要用的物品和两个孤零零的,印着学生名字的行李箱以外。
“我都忘了,对角巷那天咱们把东西全扔在这里了,现在还得收拾行李。”奥狄斯抓了抓头,“时间可能来不及……”
“你说得对,我们应该再早一点起床的。”特维拉说道,“要是还想整理你的书,我们就只能加快速度了。”
这边小图书室的氛围紧促,另一边,大人们的客厅里也笼罩着沉闷的氛围。
屋子的壁炉里燃着让人感到炎热的火焰,赛德莱斯摘下眼镜,用细布擦拭着镜片:“壁炉今天烧的太旺了,怎么说也刚九月,太着急了点。”
他抬起眼睛看了对面的伯格一眼。
“还有孩子们呢,小孩子总是对气温敏感嘛。”
伯格说道,一面避开了赛德莱斯的眼神,与对方过于锐利的眼神不同,伯格的蓝色眼睛显得温吞质朴,天真的像个青年。
“孩子们刚刚出去了,这屋子目前大概没有别的孩子了吧,介意我把火调小点吗?”
赛德莱斯边说边举起魔杖。
伯格动了一下,似乎是被赛德莱斯的举动吓到了,小指勾上藏在袖子里的魔杖。
但对方只是精准的甩出一个魔咒打在了壁炉的火焰上,摇曳的火光明显变小变暗,房间温度骤然降下来,维持在一个舒适的体感。
赛德莱斯做完这一切后,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怀疑我,明明我们呆在一起的时间最久。”
伯格好似没料到他如此直白,颤抖了一下:“你那晚没来……”
“我有很多次都不在场,而且,据我所知,我们目前还是没有统一意见不是吗?”
赛德莱斯端起咖啡小啜了一口,“我的任务比你艰难多了,伯格,这种时候我们需要的不是怀疑。”
“我就是担心这个,老伙计。”伯格露出一个假笑,视线在赛德莱斯身上打转:“毕竟,我们也不知道你到底为谁工作。”
赛德莱斯抬眸瞟了他一眼,“瞧瞧,壁炉的火又燃起来了。”他放下咖啡,看向门口:“你真是太敏感了,比起我们这些早已同流合污的人,或许一直……不染世俗的你,更值得深究吧。”
伯格张口欲言,被开门声制止,孩子们回来了。
特维拉脱下正在滴水的雨衣,将行李箱放在一旁,抱怨道:“我的鞋湿透了,袜子也是。”
“我的也是。”奥狄斯说道,但他连鞋都来不及脱就问道:“莱姆斯来了吗?”
赛德莱斯出声答道:“没有,你们还有五分钟的时间,他九点半到,抓紧时间和家人们好好道个别吧。”
他站起身往门口走,路过特维拉时俯身拥抱了她,“你也得去,森尔,魔法可做不了任何事,至少,亲情不能用魔法维系。”
“去和妈妈好好道别吧。”
特维拉有些不情愿的应道,换下湿袜子和鞋后慢吞吞的朝楼上走去。
母亲跟平常一样冷淡,这让特维拉松了口气,她叮嘱了一些简单的小事,然后沉默下来。
“呃……如果您没事的话,我先下去了。”特维拉说道。
琳淡淡的应了一声,突然伸出手,轻柔的放在特维拉头上:“新学期好运,森尔。”
特维拉抿了抿唇,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嗯,我走了。”
下了楼,能看见莱姆斯挺立的身影,特维拉强行调节了一下有些糟糕的情绪,笑着跑过去:“早上好,莱姆斯。”
“早上好。”莱姆斯说道,“我刚刚在跟奥狄斯说,因为下雨,我们走飞路网去伦敦,落脚点是伦敦的一位女巫家,我已经提前沟通好了。”
“我猜你还不会用飞路粉,让奥狄斯给你示范一下。”
奥狄斯点点头,接过行李和猫头鹰笼子,从莱姆斯手里的一个锡罐里抓了一把闪着光的粉,钻进了壁炉的炉膛里。
“潘克拉斯广场41号。”
奥狄斯大声说道,一面伴随着话音将手里的粉末向下一掷,绿色的火焰彭的一声吞噬了他。
特维拉倒是不太震惊,这是她第二次见了,她有模学样的抓着粉末照做了一遍。
绿色的火焰像一只大手,将她搜的一下拽进了什么管子里,特维拉头晕目眩的,勉强看着周围不断划过的一个个炉膛一样的小窗口。
然后噗通一下摔进了其中一个。
“噢天呐,你也是第一次用飞路网吧,比刚刚那个小伙子还要糟糕。”一个和蔼的声音道:没关系,多用几次就好了。”
声音的主人伸出手,将摔的四仰八叉的特维拉从地上扶起来,“要来杯花茶缓缓吗?”
“谢谢您。”特维拉说道,打量着眼前的人。
这是一位看起来正值盛年的女巫,棕色的头发走势流畅的被盘在脑后,穿着一件白色的堆袖束口衬衫,下面是一条茶色的牛仔裤。
她的眼睛也是棕色的,淌着温暖的风。
“嗯……不好意思,请问刚刚那个男孩呢?”特维拉问道。
“在里面,他刚刚也摔的不轻,我就让他先去阳台坐坐。”女巫笑了笑:“吹吹风,喝点茶,会好很多的。”
“你也要去吗?”她说道,“飞路网就是这样,第一次使用的时候,总是会感觉头晕目眩。”
“谢谢您,不过还是不用了,我想莱姆斯应该马上就到了。”特维拉说道。
话刚说完,炉子就腾起一团火,莱姆斯从里面钻出来,简单的跟女巫寒暄了几句,就带着奥狄斯和特维拉往外走去。
外面是阴天,不过也比下雨好,抵达国王十字车站时,正好十二点十分,距离开车还有二十分钟。
特维拉拿出莱姆斯提前给他们的车票,反复看了好几次,“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真的没有印错吗?”
“嗯……这么多人,上哪找那半个站台啊。”奥狄斯吐槽道。
莱姆斯笑了笑,没说话,只是领他们到了第九和第十站台中间的地方,才指着隔墙道:“穿过这堵墙就是站台。”
“不要担心,你们可以避着眼睛冲过去。”
特维拉看了一眼火车站的钟表,咬了咬牙,攥紧推行李的箱子,避着眼睛撞向墙壁。
在快接近墙体时她忍不住睁开眼,看着不断放大的砖块,差点就要失声尖叫出来。
这尖叫被按压下去,她惊奇的看着自己仿佛过空气一样挤进墙里,再一眨眼,眼前就是一个全新的站台。
古老的红漆皮火车卧在铁轨上,蒸汽源源不断的从顶端巨大的喷口吐出,云端被撕开一点裂隙,零星的太阳光芒掉下来。
车前堆满了人,穿着校服准备登车的新生,大声抱怨教授的高年级生,送行的家长……
“特维拉,发什么愣呢,快点上车。”奥狄斯推着车从她旁边路过,说道。
“来了。”特维拉应道,推着行李跟上奥狄斯。
车厢里大多都已经坐了人,直到车尾,特维拉才发现了一个空车厢,莱姆斯帮他们把行李搬到车上,然后与两个孩子告别。
“新学期顺利。”他说道:“我的住所实在是不固定,如果有需要,寄给这个地址就好。”
莱姆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纸条递给特维拉,“那么,再见。”
火车发出一声鸣笛,轰隆隆的向远方驶去。
特维拉掀开纸条看了看,将它塞进兜里,然后拉开车厢门四处看了看:“还以为能认识新的人呢,结果这里这么偏的嘛。”
“你要是早点起就好了,莱姆斯跟我们商量时间时可特别说过,来晚了可能就没有前边的车厢了。”
奥狄斯说道,“不过,开学了总会交到朋友的。”
“知道啦。”
特维拉叹了口气,正准备把车厢门关上,一只手在门框上敲了敲。
“不好意思,我看这里只有两个人,可以让我们两个进去吗?”
一个男孩,有着一头夸张的红色头发,眼睛也是蓝色的,但比奥狄斯的颜色要浅,像是秋日明净的天空。
他旁边站着一个女孩,特维拉定睛一瞧,正是他们那天在摩金夫人店里看见的女孩。
征询了一下奥狄斯的意见,她果断的让这两个人进来了。
“我叫比尔·韦斯莱。”男孩自我介绍道,一边将行李放上最顶上的行李架:“人实在太多了,我和尤兰达转遍了前面,没有一个有空位的。”
“嗯。”尤兰达说道,她看了一眼特维拉:“我叫尤兰达·沙菲克,我们见过面。”
“卡森尔·特维拉·科德拉尔。”特维拉说道:“叫我的中间名就行,你是说摩金夫人店里吗?我以为你不记得了。”
“怎么会。”尤兰达说道,露出一个恬淡的微笑:“你的眼睛很特别,它非常漂亮。”
“我也是这样感觉你的。”
“天呐,看起来真是缘分。”比尔调侃道:“不过,我刚刚就想说了,沙菲克这个姓,听起来怪熟悉的。”
“是神圣二十八纯血家族之一。”奥狄斯说道。
“我们不是。”尤兰达转过头,语气带这些嘲讽:“要是让真正的沙菲克家族听到了,恐怕会大发雷霆吧。”
她解释道:“我们只是沿用了这个姓氏,实际上,我们这一支从我奶奶就被除名了。”
“我奶奶执意要让麻瓜入赘家里,也就是我爷爷,在他们婚礼那天,我祖母亲手烧掉了他们在族谱上的名字。”
车厢里陷入了片刻的寂静,随后被两个男孩的叽叽喳喳声打破,尤兰达不再说话,只是偶尔很安静的和特维拉小声交流着。
比如现在,她突然说道:“我可以叫你森尔吗?”
“欸……当然没问题。”疑问在喉咙里滚了一圈:“为什么?”
尤兰达想了想说:“我们家里习惯用亲昵的称呼叫亲近的人。”
她扫了一眼窗外,已经接近暮色,天空显得越发阴沉,“大概快要到了,收拾一下吧,穿上校服。”
两位男生礼貌的被请到了走廊等候,差不多约一刻钟后,四个人都换上了霍格沃茨黑色的巫师袍,袍子的正面绣着他们的名字。
火车在片刻后发出一声尖锐的长鸣,缓缓的停了下来,特维拉他们跟着人流,慢慢的下到了车外。
夜风很大,漆黑浓重的夜色下是学生们叽叽喳喳的声音,远处晃荡过来一个黄色的圆点,并逐渐变大。
“那是什么?”特维拉问道。
“看起来是个人。”奥狄斯说道。
比尔认同的点了点头:“但……看起来块头很大……”
比尔的形容还是很贴切的……
一个粗壮高大的巨人从雾里走出来,手里提着一盏与他相比像模型一样的灯,纠结在一起的乱蓬蓬的黑发下像甲壳虫一样的黑眼睛闪闪发光。
他用粗犷的声音说道:“一年级新生,一年级新生,你们的行李会送到宿舍,现在来这边,跟着我,务必要跟紧了,这段路很黑。”
巨人挪动身躯,他身后是小声交流的学生们。
特维拉和尤兰达互相牵着,奥狄斯和比尔走在他们的旁边,跟着人群缓慢移动。
他们来到一处湖边,漆黑的湖面上飘着十几艘两头尖尖的小船,按照巨人的话,他们四个上了一艘船。
船头挂着的灯亮堂堂的,湖水黑漆漆的。船桨在他们坐上去后就自动滑开了,像两只张开的翼,在漆黑的水面拉出一道道长长的痕迹。
过了十几分钟,巨人所在的那艘船突然传来了喊声:“注意,再过不远就是霍格沃茨了,到时你们要注意我的话,并且一定要照我说的做。”
湖面泛起的涟漪里突然多了许多昏黄的光点,特维拉抬起头朝前方望去,在悬崖的上头,屹立着一座巨大的城堡。
城堡几乎占据了整个山头,水面上漂浮的光点来自它亮堂堂的无数扇窗口。
四周响起不少惊讶的声音,大家仿佛都被震慑住了,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就连巨人指挥他们低下头的时候都默默照做了。
穿过一个低矮的河洞,他们被巨人领上了一片湿地,光线很暗,四处被墙上的火把照的影影憧憧,直到他们又顺着台阶拐了个弯来到地面,才好多了。
特维拉眨着眼睛,环顾四周,一个很平常的大厅,厅顶高耸,四周的墙壁是一块块奇形怪状但却完美严丝缝合的岩石,墙壁上安着巨大的壁灯,四周有三扇巨大的拱门。
“我以为会有人来接我们……”尤兰达说道,“我有点饿了。”
“嘘嘘,有人来了。”奥狄斯说道
他们正对着的那个门口走出来一个穿着翠绿色长袍的高个黑发女巫,特维拉从半敞的门缝里看见了灯火明亮的厅堂和一排排坐满了人的桌椅。
“你们看见了吗?我们一会儿要进去那里分院?”特维拉说道,有些紧张的扯了扯巫师袍的带子。
尤兰达也有些不安,紧张的检查着自己,奥狄斯和比尔比他们落后一点,完全没看见门缝里的场面,正当特维拉准备描述的时候,那个女巫说话了。
“欢迎大家来到霍格沃茨,我是米勒娃·麦格。”麦格说道:“在开始你们的迎新宴之前,我们要进行分院仪式。这在霍格沃茨非常重要,它决定了你将在哪个学院,与谁成为同学共度这七年的时光。”
“我们分别有四个学院……”
特维拉又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你说……我们会被分进哪所学校?”
“我应该会进格兰芬多,我爸爸妈妈都是那儿出来的学生。”比尔说道。
奥狄斯的脸色有些白:“我爸爸是斯莱特林的……可是我想进拉文克劳。”
女巫已经说完话进去了,让他们自己整理仪容,尤兰达边拍打衣服边翻了个白眼:“得了吧。学院可不是完全看父母,这东西可没有血缘遗传。”
“不用担心。”尤兰达说道:“不论哪个学院都很好。”
这时候他们已经被带着往正厅走了。
这是一个长方形的房间,屋子里没有吊灯,但是有成千上百枝正在燃烧的蜡烛,静静的悬在缓慢移动的星空顶上方。
暖洋洋的灯火星空下,是四列长桌和桌椅,每个空中都悬挂着巨大的旗帜——鬃毛火红的狮子,展翅的巨鹰,银色的巨蟒,黄灿灿的獾。
在大厅尽头,有一层高一点的台子,上面也摆着长桌,坐着教授,正中间的位置坐着一个银白发须的老人。
老人正前方的空地上摆了一把椅子,上面放着帽子,等他们这批新生站定,那个帽子便开始唱歌了。
特维拉没怎么注意这边,她惊疑不定的盯着台上某个熟悉的黑色身影——还有什么比发现和自己有过节的人是自己的教授这种事更悲惨的吗?
“奥狄斯。”特维拉小声说道:“就是他,那个黑衣服的。”
奥狄斯凝目盯了一会儿后遗憾的表示:“我还是那个意见,你做梦能梦见他还真是不幸……”
我们说的是这个吗……?
特维拉还没吐槽,尤兰达就悄悄说道:“哎,你看台上那个黑衣服的人,看起来就不好相处,不知道是教咱们哪门课的……”
“嗯……绝对是能让人做噩梦的恐怖程度。”
“不一定呢。”比尔说道:“能梦见也挺不幸的。”
特维拉:“………”
不幸的梦见了斯内普的不幸的特维拉表示:真是太不幸了!
分院帽唱完歌后,麦格就开始照着一个长名单念人,每个走上去的学生都坐在凳子上带上那顶分院帽,等着帽子叫出他们所属的学院。
一番折腾,最终特维拉,比尔和尤兰达被分进了格兰芬多,奥狄斯则如愿以偿的进了拉文克劳。
特维拉有些遗憾的拍了拍奥狄斯,坐到了格兰芬多的长桌前。
晚宴结束后,他们被级长带回了格兰芬多塔楼,做着一个满楼都是会移动的楼梯和一个爱唱歌的胖夫人的守门人梦进入了梦乡。
接下来的几天过的还算轻松,或是用特维拉的话来说——只要还没到斯内普的魔药课,就还算好。
是的,那个黑衣服的青年是他们有史以来的最年轻,也是最刻薄的魔药课教授,关于他的威名在开学第一天就不胫而走。
每每想到此处,特维拉就会觉得作业再多算什么,都是乐。
她会在没有课的时候去找奥狄斯,尤兰达跟着她,与奥狄斯关系也慢慢熟悉起来,比尔也加入了他们。
他们还多了一个新朋友,那个巨人海格,海格对待学生都很友善,只是很少有人愿意亲近他罢了,他们在一次神奇动物课上与前来帮忙的海格认识,并熟悉起来。
一切都在慢慢的发展,陌生的校园,不熟悉的同学,和怎么走都迷路的楼梯,以及一些隐藏在暗处的,都在悄然生长……
主角团搞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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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霍格沃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