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It Takes a Villa 第22章 （22）

人们可能会管这叫同居。

西里斯正在为甜点选购巧克力，斯内普更喜欢用麻瓜的牌子。短期内他不太可能结束“暂住”的状态，他明白定居不是囚禁，自己随时可以离开，但他还是需要随时能够体会这点。然而变化的世界也令他恐慌，一切都跟他离开时不同，巫师界如此，麻瓜社会更甚。西里斯曾想去再买一辆摩托车，最终空手而回。有时他觉得自己害怕一切，仓皇地逃回家，又仓皇逃离。哈，看看他如今成了什么样子。

斯内普没给他太多压力，神奇的是贝茜也是如此，他不确定是父亲说服了她，还是贝茜真有那么聪明懂事。像她这样大的孩子应该要仰着头大声索求自己想要的东西，但贝茜也从不是任何他眼中“应当成为”的样子，是她定义了他生命中“女儿”这一角色。

接着是果蔬。西里斯对挑选傍晚打折蔬菜的灵感远不及斯内普，他怀疑这跟对方常年在魔药堆里精挑细选有关。或者相反，他偶然听斯内普说起过一些他父母如何精打细算维持生计的片段，没准是那个促使他成为了魔药大师——适量、精准和绝不浪费之类。

哦真好，他和斯内普开始交换童年经历了，詹姆会吓活过来的。

以斯内普的薪资，照理是不必盯着打折蔬菜不放了，尽管对方解释说是为以防万一——贝茜一旦出什么差错，所需的药物都极为昂贵——西里斯还是觉得斯内普有从中获得快感。清贫的童年生活记忆，嗯哼，他知道斯内普偶尔还会回蜘蛛尾巷的老房子看看。对西里斯来说，回格里莫广场12号在他的“绝对不要”清单上能排前五，前边的还有给父母上坟和回到阿兹卡班之类。他是撑过来了不假，但要他重来一次，他会用手头最近的工具自我了断。

阿兹卡班和与那件事有关的一切从他身上挖走了一部分，并以更黑暗、冰冷的东西取而代之，即便在嘈杂明亮的超市里，死者和摄魂怪也如影随形。若他留下，斯内普和贝茜便是与这些东西生活在一起。西里斯的头脑总是混乱，该走了的声音再大些，他会去找旅社乃至日间收容所，假装自己是个无家可归的幽灵，但不是今晚，今天他买到了很多巧克力、一些日用品和便宜又新鲜的蔬菜（连斯内普也挑不出太多毛病）。

从西里斯在斯内普伤愈后结束第一次小住开始，那两人之间产生了一种新的担忧，在他还是个每周来坐几小时的常客期间它还并不迫切。哈利开学后，西里斯在霍格莫得住了三天，接着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就去了苏格兰高地上的一处森林，在那里变形陪伴莱姆斯化狼。结果太阳升起后，他从两只冻得哆哆嗦嗦的猫头鹰腿上解下了分别来自哈利和麦格的信件，前者担忧迷惑，后者语气严厉，他的老朋友则跟他一块喝完了一整锅热汤，表示要把痛骂留到他将来得意忘形的时候。收拾不告而别的烂摊子太麻烦，于是他渐渐学会了道别。

不过到了现在，那种担忧又平复下去，连西里斯都不太相信自己有可能会一去不回。有时他暂离前亲吻贝茜的额头和面颊，看着女儿的眼神他便想要给出承诺：下次，下次我再也不走了。而斯内普从不送他，即便他们碰巧需要一块出门，对方也只是简单地一点头，便幻影移形去自己的目的地。

哈利九月每周都给他写三四封信，此后减少到每周一封，西里斯起初是读过新的一封放进口袋里，便将上一封丢弃，但贝茜送了他一个带有无痕扩展咒的小收纳盒作为32岁生日礼物，他好像不该浪费它。于是渐渐地，不光是信件，西里斯的行李也越来越多了。后来贝茜也开始给他写信，在她觉得Alpha父亲太久没出现的时候。

西里斯此前就有预感，哈利的学生生活太平不了。他指的不是哈利第一次骑上扫帚便一举成为格兰芬多队新找球手这类事，当然他立刻给哈利买了最新款的飞天扫帚作为庆祝，而且变形从禁林溜过去看了教子的第一次比赛。教子在来信中时常以厌恶的口气提及德拉科·马尔福，并委婉地表示好像斯内普教授不太喜欢自己，也是意料之中，算不上什么问题。

第一个不祥之兆出现在开学当晚，哈利在信中说他的伤疤疼了，询问西里斯这是否正常。西里斯回信告诉教子有时魔咒伤疤的确会突然疼痛，并让哈利每次发生这种情况就立刻告诉他，以防万一。但当他就此询问斯内普时，对方的神色如他所想地严峻。

接下来是万圣夜出现在城堡里的巨怪。照例院长们得留在城堡和学生一块享受万圣节宴会，西里斯便承包了跟着贝茜在村里“不给糖就捣蛋”的工作——她打扮成一只小树妖，简直可爱死了。直到半夜他们才由麦格告知城堡里出了事，期内普则反常地第二天才出现，而且回避女儿的接触，尽管掩饰得很好，西里斯认为对方的腿受过重伤。

“波特把他的魔杖捅进了巨怪的鼻孔，一名巫师，拿着魔杖，用它去捅对手的鼻孔。我想你会对这一举动深感亲切。”第二天早餐时，斯内普刻薄地说，“幸而韦斯莱还做了些有用的事，用悬浮咒夺过巨怪的大棒并用它将对手打昏，完全符合一年级学生的能力水平。”

“为了贬低哈利不惜夸奖一个格兰芬多，你还真是个长情的人。”西里斯咕哝。

麦格则不赞成地瞪了他俩各一眼，“他们为了救助同学与巨怪对抗，而且成功打败了它，这非常了不起。哪怕是两个成年巫师，也不一定能斗得过巨怪。”

“他们有可能会死！”贝茜指出，这只是让西里斯更心烦意乱，“原本只有格兰杰会死，他们两人去救她，很可能三个人都会死。”

西里斯第一反应是反对，但他意识到自己并不希望女儿在那种情况下做相同的选择，而如果他在场，他一定会坚决地把哈利和罗恩推回学生队伍里去。罗恩能用悬浮咒击飞巨怪的棒子、那根棒子又打中巨怪的头实属偶然，三个一年级生对抗一个成年巨怪，最可能的结果不言而喻。

“他们使得现在这个最好的结果能够实现。”麦格用一种经过思考的语气说，“但确实，我得说这种行为并不明智，他们至少应该让一个人通知教师，尤其是格兰杰小姐……”

“如果不是格兰杰自以为是，这整出闹剧都可以避免。”斯内普道，“巨怪反应迟缓，当时那附近没有其他人，只要不刺激它，教职工赶到前不会有任何人受伤。那两个男孩所做的也只是进一步激怒了它而已。”

语毕，他还扫了西里斯一眼，像是要看对方是否敢提出反对。但西里斯的注意力已经不在关于勇气和愚蠢的陈词滥调上了。

“既然附近没人，是谁发现的巨怪？”

“是奇洛，今年的黑魔法防御术教师。”麦格回答前犹豫了一下，语气表明她对这位教师的能力不太有信心，“他在地下教室发现了巨怪，冲到礼堂向邓不利多报告，我们马上着手疏散学生。”

“是爸爸的地下教室吗？”贝茜问，看向Omega父亲，西里斯有种感觉，斯内普紧张了。

“在那附近。”斯内普回答。

“他吃饭时间去那儿做什么？”西里斯问。

“他说是路过。”斯内普沉声道，他一定怀揣着什么西里斯和贝茜不便了解的信息，只是不知这保密更多偏向他还是贝茜，“奇洛为了收拾教室来晚了，正要赶来参加宴会。”

“没准我该给哈利买点儿什么。”西里斯识相地换了话题，而且这肯定会激怒贝茜，“或许加上罗恩一份，他俩一块打败了一头巨怪，可不是所有的好朋友都能一块干这种事。”

“他们违反纪律，擅自去做危险的事，应该得到处罚而不是奖励！”贝茜抗议道。

“可是你想想，如果是你和巨怪一起被困在厕所里——打个比方，你当然不会干傻事啦，但有的时候倒霉事就是会发生。”西里斯打着安抚的手势，“比如说，你这天运气不好，去了趟洗手间，一回头发现身后多了只巨怪。你会不会希望你的朋友来救你呢，贝茜？像是珀西？”

“才不会！我希望他待在安全的地方！”贝茜断然道，然后她反应过来，不自觉地看看Omega父亲。“你们去救爸爸那次是不一样的，你们更厉害，而且克劳奇只是一个人。哈利会的咒语还不如我呢！”

“当时我们可没法了解这些，你说的都是后来才知道的。在利用门钥匙传送那会儿，我不知道对面是谁，也不能肯定有多少人。有很大可能性在其他人赶到之前——”西里斯卡了一下，险些咬了舌头，这就叫自掘坟墓，“我们可以让自身强大，但也总是有更强大的、未知的敌人，在结果出来之前，不存在百分百的胜算。有时候人们采取行动的原因不是认为自己会赢，而仅仅是没办法袖手旁观——你可能觉得这是蠢事，贝茜，甚至连我有时候也赞同。但不代表它仅此而已。”

“同时，”斯内普接道，“必须意识到结果什么也代表不了。波特和韦斯莱打败那个巨怪纯属侥幸，任何有常识的人都应该明白他们是在找死。”

贝茜露出深思的神情，西里斯翻翻眼睛，斯内普非得把哈利往詹姆的方向靠不可，改天他得跟他俩都谈谈这个。要是斯内普因为学生时期和詹姆的旧账太欺负哈利，他可不会坐视。

“如果西里斯和米勒娃阿姨都不在，我一定会去救你的。”贝茜突然对斯内普郑重宣布，她父亲整个人震了一下。“我也会救西里斯还有——”

“想都别想！”

“可是你一定会来救我的，不是吗？”

“那不一样！”斯内普差不多要咆哮起来了，显然贝茜正中他的敏感点，“你是我的女儿，我必须保护你——”

“——你是我父亲！我也要保护你！”

“不行！”连西里斯都被斯内普爆发的声音吓了一跳，“任何时候，我出了什么意外，你都得老老实实留在安全的地方，按照我从前告诉过你的方法求助。不许擅自采取任何行动，听到了吗？”

贝茜没回答，她咬着嘴唇回瞪斯内普，与西里斯酷似的灰眼睛因为泪水而明亮起来，但她父亲在这点上显然绝不让步。于是她转而向另外西里斯和麦格求援，西里斯或许不该因为她先看的是自己而高兴，毕竟这很可能单纯是因为角度方便。对这位Alpha协同监护人暗暗产生的竞争意识也是他需要应对的诸多新东西之一，麦格是个通情达理的女人，尽量避免任何可能构成挑战的情况，但他也不是真希望她就此退出贝茜的生活。

“未成年巫师是不被允许自己决定拿性命来冒险的，这是规则，你明白的。”他严肃地说，看看，西里斯·布莱克在教导下一代不要冒险，“被迫陷入危险并从中拯救自己是另一回事。除非无法寻求帮助，否则就连我，也完全反对这种冒险行为。”

斯内普可能轻轻哼了一声，因为他们年轻时都是这一主张的忠实拥护者。

“可是你说你要奖励哈利！”贝茜不服气地说。

“我奖励他是因为我认可他的勇气，不代表我赞同他这么做，或者鼓励他下次再做同样的事。这点我会向他说清楚。”

“奖励就是奖励。”斯内普冷然道，“你因此奖励他，就是在鼓励这种行为，不管你嘴上怎么说。”

“恐怕我俩的分歧就在于我不认为能够‘鼓励’这种行为。”西里斯回答，“不到那一刻，你永远不会真正知道自己将如何选择，所以说白了，现在我们也只是在表态而已。哈利已经证明了自己是哪种人，难道你真觉得我为此揍他一顿，他下次就不会再这么干了？”

斯内普住了口，目光满含怒意，仿佛西里斯蔑视了他或诸如此类，但西里斯根本没说任何关于他的事。他暂时放弃了搞懂斯内普的心思，决定先把女儿这边的问题解决，或者尽量解决。贝茜简直是个问题发射器，他不知道其他孩子是否也这么多问题，哈利的问题通常就好回答得多。

“贝茜，我们可以向你保证，我，和米勒娃会照看好你爸爸，我们三人会照看好彼此，并且一起照顾你。我们中任何人遇到危险，都会得到其他人的帮助。”他对贝茜说，“而你首先要做的，是照看好你自己，直到成年。这对你来说够好了吗？”

麦格对贝茜点点头，表明她认可西里斯的话。如果这对贝茜来说够了，对斯内普来说也该够了，西里斯能肯定贝茜成年对他的保护欲不会造成任何动摇，但那还有将近十年呢。

“你总是不在。”贝茜小声道。

“你们需要的时候我一定会来。”西里斯保证道。

“可是我想每天都跟你一起吃晚饭。”

他收回前言，这才真正是自掘坟墓。操，他还没准备好应付这个。

“贝茜。”斯内普警告道，“你同意过。”

这次居然起效了，贝茜不再出声，乖乖吃起了自己的早餐。西里斯没胆看他俩，乱转的视线撞上了麦格，对方给了他一个复杂的笑容。她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但更像往来频繁的亲戚，由于种种原因极有分寸地保持着距离。不知道贝茜从前是否对她提出过类似的请求。

“我们上班要迟到了，西弗勒斯。”她说，终结了对话。

不久，哈利打了人生第一场魁地奇赛，期间他的扫帚突然决定将他摔下来，西里斯买下时它绝无此功能。格兰芬多获胜后，西里斯买了副找球手防滑手套，作为胜利和万圣夜事件一并的奖励。同时他越来越少离开霍格沃茨周围，花了许多时间在禁林打转，有人或某种生物正在杀害林子里的独角兽，他总觉得这些事情之间不是全无联系。

天气越来越湿冷，他的关节纷纷提出抗议，西里斯经常得在去过禁林之后喝两杯才能缓过来。圣诞假期前，哈利忽然连续写了好几封信，急切地想和他见一面，于是西里斯把地点定在了海格小屋。罗恩和赫敏也来了，他们喝了糟糕的下午茶，期间三个孩子一直在自以为隐蔽地互使眼色。最终，哈利放下茶杯，把西里斯拉到了南瓜地里。

“西里斯，圣诞节……我是说，你会和斯内普还有贝茜一起过节，对吗？”哈利吞吞吐吐地问。

“也许吧。”西里斯说，微笑了，“你想我带你出去玩吗？”

但哈利不是为了节日陪伴来找自己教父的，男孩的绿眼睛左顾右盼，“你……信任斯内普吗，西里斯？你觉得他是好人吗？”

“为什么这么问？”西里斯俯身，双手搭在教子肩上，“出什么事了，哈利？”

哈利又犹豫了一阵，深吸了一口气。

“斯内普可能想害死我。”他对西里斯说，“赫敏看见了，魁地奇比赛上，是他在给我的扫帚念恶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