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纯血家庭的女巫离婚对其出身的家庭而言是一件不太名誉的事情。对布莱克这种极端古老的家族而言就更不名誉了。
对于纳西莎的离婚,布莱克祖先的画像们原本就不情不愿,在纳西莎使用壁炉带德拉科回娘家时,他们甚至拒绝纳西莎返回布莱克。
但通过纳西莎的父亲西格纳斯·布莱克的吼叫信,以及卢修斯及时送去的解释信,纳西莎从新获得权限开通了布莱克的壁炉。
克利切看到布莱克家的小姐本来十分开心,耳朵抖精神地竖起来,但很快又耷拉下去,不敢过分殷勤地侍奉纳西莎,只好转而对德拉科加倍照顾。
一些极端守旧的祖先最初试图把纳西莎赶出去,号称“外嫁女被赶回娘家是奇耻大辱,有辱门楣”,催促纳西莎向卢修斯服软并赶紧复婚。
在纳西莎明确表示不会复婚后,画像们命令祖宅把她们母子送走。但是布莱克祖宅并未回应这些已经挂在墙上的男人。
因为纳西莎的堂弟(同时也是表弟)西里斯·布莱克看热闹不嫌事大,使用了他作为长房长子继承人对布莱克的权力,签署了一份魔法文件,让格里莫广场12号承认纳西莎和德拉科对祖宅的继承权。
魔法住宅不能驱赶它的主人,即便这是来自过去的主人的命令。
至于为什么躺在阿兹卡班吃牢饭的西里斯还能清醒地送出这样一份具有魔法效力的文件——卢修斯的金加隆和他在魔法部的权威功不可没。
*
阿兹卡班位于北海水域中的孤岛,四年海风与摄魂怪的陪伴让西里斯身心俱冷。但当面色灰黄、长发打结、形容消瘦、精神萎靡的西里斯听到卢修斯说到他与纳西莎离婚,西里斯几乎立刻容光焕发,嘶声大笑。
吃瓜作乐是人类的天性,八卦的美妙能让人暂时忘却苦难。
幸灾乐祸和真诚的欢呼在西里斯心里点起一把快乐的火苗,短暂地使他清醒。
“不论我和西莎有没有离婚,她都是你的cousin sister,”卢修斯面色铁青,咬牙切齿地虫喉咙里挤出话语,“收起你的幸灾乐祸,西里斯,我花了大价钱叫你暂时摆脱摄魂怪的亲吻,不是让你来嘲笑你的姊妹婚姻失利——”
“Oh, come on,”西里斯不耐地打断他,暴躁极了,灰色的眼睛里是冷凝的目光。从前他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在阿兹卡班被海上的风暴雷雨和来自摄魂怪的**折磨了四年,他的耐心被磋磨地更加稀少。他看起来也就比隔壁美艳的哥特牛蛙(指贝拉特里克斯)好上那么一点,像四年没剃毛的瘦巴巴的黑公羊,在咸湿冰冷的海岛上孤独地发疯发抖,灵魂浸泡在黑泥里发烂发臭。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是古板的男人,我从不认为女士离婚是罪过:我只是非常高兴我的姊妹摆脱了一个食死徒带来的阴影,获得自由。”
对于他们这种人家,女性成员的天职似乎就是当一个好女儿、好姊妹、好妻子、好母亲。在家的时候,维系父亲和母亲组建的家庭;出嫁之后,维系丈夫和自己组建的家庭。少女时期的天真和浪漫会逐渐被男巫当家掌权的父系文化影响,从一个房子换到另一个房子,局限的自由,局限的小世界,生活就是丈夫、子女、衣裙首饰、一日三餐下午茶。即便是珍珠也会被磋磨成榆木疙瘩。做姑娘时她们身上贴着父亲和兄弟的标签,一言一行是父亲兄弟的脸面;做妻子和母亲时,一言一行是丈夫和儿子的脸面。因此,对一些巫师而言,挂满男性所属标签的女巫宣告自己独立、甚至还要带着丈夫的男性继承人一并离开,简直是噩梦级别的罪过。幸运的是,纳西莎不是家中长女,天然地少了一些对家族负责的重任,她的父亲西格纳斯对目前硕果仅存的女儿抱以宽容,并且作为她兄弟的西里斯和作为丈夫的卢修斯也不属于以上那些无可救药的沙文猪。
“我为茜茜感到真心诚意的快乐和祝福。想必她现在一定安全多了。”
I truly feel very happy for Cissy. Congratulation! She must be much safer now.
卢修斯的脸色更黑了。但他无法反驳,因为这事实确实如此。
“你必须得承认这个。”哈哈,报应!西里斯阴暗地磨牙。Aha, you deserve this! He grinded his teeth darkly.
“为虎作伥总不会一直侥幸。”外界不知道卢修斯是货真价实的黑魔王的左右手,呆在阿兹卡班四年的西里斯却知道了个大概。因此他对卢修斯没什么好脸色。虽然从前纳西莎和卢修斯结婚时,他对这个姐夫也没什么好脸色,即便他没出席婚礼却匿名送了贺礼。
西里斯甩甩手臂,冲着他的ex brother–in–law问道:“羊皮纸和羽毛笔呢?”
卢修斯臭着一张俊脸挥挥魔杖,纸笔自动递上去。
魔法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发出“沙沙”的声音。西里斯写完一串字,签了名。卢修斯接过这份魔法文件,妥帖地用丝带扎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
“……雷尔。”西里斯犹豫再三,最终在卢修斯消失前低声嘟囔。
卢修斯的背影毫不停顿,他压低的声音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微不可闻,顺着冷空气爬进西里斯的耳朵。“失踪。”Unfindable.
知道父亲和母亲离世的消息时西里斯心里的那把火就弱了些,现在那火摇摇欲坠,一触即溃。
*
僵持不过一夜。
认清了现实,想起了自己已经挂在墙上多年,虽然对待纳西莎依旧横眉冷对、吹胡子瞪眼睛,但是布莱克画像们对德拉科表示了十二万分的欢迎。
克利切在服侍德拉科午休之后,几乎是连蹦带跳、喜极而泣的跑到挂着画像的长廊,向它效忠一生的家庭大声宣布了一件喜事:血统高贵的德拉科少爷现在是一位布莱克而非马尔福,他的全名已经改做Draco Cygnus Black,继承了他祖父西格纳斯的名讳,这个名字同时具有魔法和法律的效力。
德拉科现在是布莱克家最年幼的成员。他是一位真正的布莱克主人!
克利切高兴地能飞起来。他也为纳西莎小姐感到高兴。
多瑞亚·布莱克的画像率先出声:“纳西莎赢了,她带走了马尔福唯一的继承人——现在是我们的了。”Narcissa won. She had taken Malfoy's only heir -- ours now.
这句话如同落入油锅的水滴,瞬间让长廊上的画像群喧哗沸腾。
多瑞亚的丈夫,站在双人画像里的查勒斯·波特暗暗发笑,挽着妻子的手臂,看岳家的祖先们争吵不休。
单身寡王西里斯躺在阿兹卡班吃牢饭,嫁去莱斯特兰奇但无子女的贝拉特里克斯也躺在阿兹卡班吃牢饭,未婚无子女的雷古勒斯生死不明,安多米达嫁给麻瓜出身已经被逐出家门,纳西莎被离婚(画像们不太相信一位纯血女巫会主动离婚,他们坚持是马尔福抛弃了纳西莎,即便他们已经听过了卢修斯的解释信)。
布莱克家出于岌岌可危的、名誉扫地并且没有继承人的落魄低谷。突闻天降一个男性继承人,画像们喜得忘记了纳西莎惊世骇俗的离婚案。
祖先画像终于愿意安静下来听纳西莎与他们谈话。
听到他们最小的布莱克被黑巫师如此欺负,被黑魔法伤害了眼睛,纸片人也得气炸肺。有人挥舞权杖,嚷嚷着叫奥莱恩隔空发出诅咒为德拉科出气。奥莱恩立即满口答应,沃尔布加没好气地白了丈夫一眼。
当见到结束午休,被西格纳斯抱在怀里护送下楼的德拉科,挂在墙上的巫师们立刻被这个银金色头发闪闪发光的可爱孩子迷住。
“德鲁埃拉,快看这个孩子!他继承了你丈夫的名字呢!”
“哦梅林啊,他有着西里斯的脸!”
“咳咳咳!”
“布莱克的灰眼睛果然好看,只是这灰色太浅了,更像马尔福的眼睛。”
“他有沃尔布加的迷人风度,瞧他们的脸蛋轮廓几乎一模一样!”
“眉眼像西格纳斯,纳西莎的眉眼就像她的父亲。真是个漂亮的孩子。”
“看他的眉毛和睫毛,也是银金色,比金加隆和银西可还好看……只是可惜啊……”
在窃窃私语中,祖先们从新接纳了纳西莎,并对新的继承人表示欢迎。
不过两天功夫,乖巧听话的德拉科就俘获了几乎所有挂在墙上的画像的心,祖宗们被这孩子迷的神魂颠倒——没办法,布莱克家族已经太久没有见到一个这么乖的孩子了。
物以稀为贵,这么听家长话的孩子太难得了!要知道布莱克个顶个的疯狂傲慢,有着暴躁而危险的脾气和不稳定的精神。即便是听妈妈的话的雷古勒斯也有着相当热烈的叛逆精神呢!
德拉科这样安静听话的乖巧孩子实在是太稀罕了!
——*——
从病榻上清醒之后,德拉科就面临失明的事实。在医院时他天天卧床养病,出院之后他需要下地行走,照样生活。
视觉障碍让德拉科不能随意活动,书籍和音乐就成了打发时光的最佳选择。
施加了魔法的书籍可以自动朗读,魔法运作的乐器可以自行奏乐。
不过音乐并非一直能安抚人心,镇定精神。
德拉科在心情抑郁烦躁的大多数时间里,只会被音乐刺激的更加抑郁烦躁。
于是,比起音乐他更加喜欢书籍。
但听书也会听的烦了。
并且德拉科本就不是喜欢听书来阅读的类型,他和卢修斯、纳西莎一样,都喜欢在玻璃暖房里沐浴阳光安静地阅读。
卢修斯听家养小精灵转述德拉科的生活。虽然卢修斯与纳西莎离婚了,但这对他们的爱情没有丝毫损伤,纳西莎依旧对他开放庄园和壁炉的权限。马尔福家的家养小精灵依旧对德拉科和纳西莎效忠,桑迪、多比等小精灵甚至在纳西莎的默许下跟随德拉科搬进布莱克家族。
从儿子的举止里猜出他的心思,于是卢修斯从马尔福家宽阔的人际关系网络里找到从事特殊读物相关工作的人,了解到一种叫做【盲文读物】的东西。
盲文,或称点字、凸字,是专为盲人设计、靠触觉感知的文字。学会盲文,购买盲文读物,就能安静地阅读学习。
卢修斯试着把教学书籍和读物猫头鹰给德拉科。
看到棕白相间的雕鸮空着爪子回来,卢修斯松了口气。他一直担忧德拉科会因为别扭和自尊心而拒绝。
德拉科意外的很喜欢这个。
比起魔法读物的听书功能,安静地阅读才能让他放松。
麻瓜的书籍也非常有趣。
卢修斯自然并未直言他儿子失明,所以他的朋友没有把目光局限在儿童读物,他给卢修斯送去各种类型的读物,从童话故事到神话故事,从爱情小说到历史政治,从菜谱到养殖手册,诗歌散文,歌曲童谣,无所不有。装满了一个施加了无痕伸展咒的魔法箱子。
五岁是进入小学,启蒙读书的年纪。但是纳西莎不想冒险让德拉科离开她,德拉科本人也不乐意这么快就接触别人。读书已经足够消遣,他不想挨个儿让同龄的小巫师参观他的眼睛并不厌其烦地解释。从前和纳西莎交好的夫人会带着孩子登门拜访,德拉科被那些人像围观猴子一样的围观烦了。
沉浸在新奇的读物世界,德拉科觉得很快乐。
因为摸了太多盲文书,德拉科甚至都把自己娇嫩的手指磨红了。他被麻瓜们的新奇思想吸引,不由自主地想知道更多。
纳西莎见儿子摆脱了被揭伤疤的郁闷,这才放心,扭头就和卢修斯联手把触他们霉头的人解决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