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绵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躺在床上的恩维尔于睡梦中皱起眉头,而后挣扎着将自己从梦魇中拉扯出来,可这一次,里德尔却没有在他的身边。
空无一人的城堡让恩维尔感到了一丝不安,他迈上了城堡顶端的露台,这是他第一次动了想要离开这里的心思。呼啸的风随着他的动作袭上他的面庞,迈步而出时没有任何食死徒去阻拦他。
这一夜的雨冷的出奇,寂静的山林中只有恩维尔踩过枝叶与水渍的声音。
而就在这时脖颈处散发着幽蓝光芒的银链在短暂的闪烁后完全的黯淡了下去,心脏处随之裹挟而至的撕裂感让恩维尔猛的一阵眩晕,他用最后的一丝力气睁开双眼,仰躺在地上,感受着雨水从无尽的黑暗落下直至他完全失去意识。
他从不知道雨水也可以是温热的,顺着他的脸颊,融入土地……
1981年10月31日,那个奇迹般的男孩被巫师世界所知晓,因为他杀死了残暴的黑魔王结束了对方于巫师界的黑暗统治,第一次巫师大战也随之完全落下帷幕。
也是在这个特殊的日子,恩维尔失去了他的爱人。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天空的乌云依旧密布着不肯散去,耳畔得风在向他诉说着远方的悲凉,凄冷而婉转着闯进他的内心。
里德尔与他的情绪共鸣受到了些许干扰,此时并没有向他传达任何的动静。
手掌后撑着从地面抬起上身,恩维尔抬手捂着自己的眼睛,沾满了泥污的手破碎了他姣好的容颜。疼痛感使得他在一阵恍惚中皱起眉头,而后他想起了什么,踉跄的起身后一步步的继续往山下走去。
精神力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一点点的恢复,终于能够使用幻影移形的恩维尔根据西弗勒斯之前所告知的信息来到了戈德里克山谷,这个让他无比熟悉的地方此时却入目皆是疮痍。
一道足以照亮黑暗的闪电将白色的房屋照亮,恩维尔抬手缓缓推开了黑色的铁栅门,每迈出一步他的心便沉下去一些,而当他来到二楼时看到的便是抱着莉莉尸体的西弗勒斯正在绝望的崩溃大哭。
伴随着婴儿的哭喊声,恩维尔恍惚着走入房内,而后蹲下身将脚边的魔杖攥入手心:里德尔的魔杖被他丢在了这里……
眼神寻着哭声落在了婴儿床上,恩维尔看着那个一直大哭不止的男孩缓缓起身,随后举起了里德尔的魔杖一步一步的向他靠近。
额头上的闪电标记让恩维尔察觉到了这个魔杖最后使用的咒语,在迟疑间,他将魔杖一点点的放下,俯身用指尖轻柔的抚过索命咒的标记:“看来伊万斯小姐将古魔法赋予了你这个小家伙……”
正在这时,窗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西弗。”恩维尔并没有转身,而是轻声唤了那个依旧沉浸在悲痛中的男孩。在对方幻影移形后的下一秒,二楼的房门被一个熟悉的面孔推开。
“你是……恩维尔?”西里斯被突然发生的事情冲昏了头脑,而随后还来不及男子回答他便看到了自己的至交好友与莉莉的尸体:“不!”
“别吓坏了孩子。”恩维尔将小婴儿的耳朵双手捂住提醒道:“我并不清楚凤凰社与父亲的计划,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如今事实如此,你或许应该为他们的孩子做些什么……”
“我要带他离开,他是我的教子。”西里斯说着就要冲过来,但随即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而就在这时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二人逼近过来。
“哦天呐……”海格对面前所看到的画面而吓出一声惊呼:“这可真是……他们是很好的人,可是……唉……”
“看起来你来这里有别的事。”摸了摸小婴儿的头,恩维尔将手从那个棕色的头上收了回来:“海格,你要带走他么?”
“绝不可能!”说着西里斯还没等海格反应过来便一把抱起了孩子从房间里猛的冲了出去。
海格被西里斯的作为吓了一跳,在反应过来后飞快的追在西里斯身后也跑了出去。
二人在争抢之际,孩子的哭声也随之越来越大。而当孩子大哭出声时,两个争抢的人同时减小了自己的音量变为小声的争论。
“这是邓布利多的命令!”
西里斯本来据理力争的声音在听到这是邓布利多的命令时愣了一下,随即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攥紧了自己的魔杖:“他是对的,而我现在确实有别的事情要做。”
恩维尔并不知道西里斯要去哪里,可当感受到一阵奇怪的波动时缓缓停下了要离开的脚步自窗边跳下落在海格面前:“那些食死徒来了。”
语调中带着明显的催促与急切:“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现在就离开。”
“当然。”海格从很久以前就知晓了对方与邓布利多的关系,更何况在巫师大战期间他并没有听闻任何恩维尔的负面消息。
目送着海格骑上小天狼星的飞天摩托远去时在周围施加了一层混淆咒,而当他放下魔杖的那一刻,披着黑色斗篷的食死徒与狼人便将他团团围住。
而从中走出的是一个熟悉的面孔。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主人的小金丝雀。”小巴蒂瞥过已然了无人迹的房子,而后他的目光聚焦在了恩维尔的手上:“而它,又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金丝雀。”恩维尔对于小巴蒂的评价挑了挑眉,但随即他又像是默认了般的点点头:“或许你说的没错,至少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白色的魔杖在掌心打了个圈,恩维尔侧过身子看向天空的黑魔标记:“我敬佩你的忠诚,但你还该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事实。”
“从我来到这里时就只剩下了这根魔杖。”左手的食指指尖一点点的抚过杖身,恩维尔微垂的眼底带着些想要刻意掩盖的情绪:“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小巴蒂听着恩维尔的话先是一愣随即疯狂大笑起来:“听听你在说什么,伟大的黑魔王被一名孩童杀死?那个该死的预言你居然真的当真了?”
“你从始至终都没有站在我们这边。”身后一个黑色的雾气渐渐散去,贝拉自那股浓烈的烟雾中走出,一如既往地目光带着疯狂与执拗:“如果你觉得我们会相信你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恩维尔·希尔蒙特。”
“看来你们在质疑自己的主人。”恩维尔嘲笑般的转过身看向向自己靠近的贝拉:“如果那个预言是假的,他又为何要来这里?”
“如今我也不需要你们的信任。”说着,恩维尔举起了手中的魔杖:“如果你们真的有点脑子现在应该是去寻找他而不是在这里争论。”他的嘴角擒起了一抹笑意:“而现在,我也懒得和你们继续玩下去了。”
蓝色的火焰伴随着恩维尔后退的姿势完全的将他包裹,观察到恩维尔的用意时包围的范围也在迅速缩小着靠近,可终究没有人个人胆敢上前去穿过这层屏障。
城堡中的恩维尔一向低敛而冷漠,而他们的黑魔王也因此格外喜欢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激怒对方,可最终恩维尔也无法做出任何的改变,甚至是一味的退让与妥协。
这样的假象让他们几乎要忘了恩维尔当初在祭坛中心操纵厉火焚烧灵魂的模样——邓布利多的孩子又怎会是他们所认为的那般弱小。
“日后再会,他的追随者们。”厉火在话音落下时在一瞬间袭向了靠近他的众人并以恩维尔为圆心向周围毫无规律的扩散开来。
在厉火燃尽之后,食死徒与狼人们共同撤开了自己的防护咒,而等待他们的只有空无一人的街道与寂寥的晚风。
自沉浸的情绪里挣脱出来后恩维尔终于在食死徒到来前意识到了魂器这个东西,而这也就意味着伏地魔并没有因着那个男孩而被直接杀死的可能。
汤姆对他提起过有关于多魂器的可行性,可至于成功与否……恩维尔一向对自己的某位伴侣很有信心。
就算失败了,恩维尔也不会在此刻承认。
跟随着手中魔杖的指引恩维尔来到了萨德里郡的一栋小型住宅前停下步子,而正当他要继续靠近时却被身后的脚步声吸引了注意力。
“离家出走的孩子终于主动露面,这对他的老父亲来说算是一件好事。”邓布利多抬手按住了恩维尔的肩膀道:“别这么紧张,你知道的,我一向很亲和。”
“当然,教父不久前也对我这么说过。”恩维尔抿了抿唇,随即转身试探的看向邓布利多:“被人诱骗并非是我的过错,我敬爱的父亲。”
“盖尔叫你这么说的?”邓布利多的眼睛眯了眯,那双精明的眼睛审视般的看着恩维尔。
“发自本心。”恩维尔低下头轻声回应着。
在一阵沉默中,邓布利多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的古魔纹图腾看来很有效果,那个孩子只是留了一道疤痕。”声音顿了顿:“但他失去了父母,恩维尔。我从未料想一切会来的这么快……”
“米勒娃劝告过我,德思礼一家人根本不适合哈利在这里居住。”
“但血缘是无法忽视的,父亲。”恩维尔明白邓布利多话中的含义:“而您可以让其他人留在那个小孩子的周围。”
“这话听起来意有所指。”邓布利多的目光带着些许惊讶:“这孩子刚刚才毁了你的里德尔。”
“会报复回来的。”恩维尔将手中的魔杖递到邓布利多的面前:“他的性格我太了解了,父亲。”
“等到了那个时候,你会站在哪边呢?我的孩子。”看着面前的魔杖并将其攥在手中,邓布利多的疑问带着些不可捉摸的意味:“每个人都会变,但我从不质疑你的选择。”
“我的信仰从未改变。”说出这句话时恩维尔的目光终于对上了邓布利多的双眼:“过去、现在、将来,永远不会。”
“看来盖尔总算做了一件好事。”邓布利多看着恩维尔坚毅的眸子欣慰的笑着抬起手来,一点点抚着自家孩子的脑袋:“他劝我不要去找你,因为他一直都很清楚你的选择。”
“可我很担心你,恩维尔。”说着,邓布利多的眼里布满了柔意:“你是对我们极为特殊的存在,无论是何时,我都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而这些情绪都出于一种父亲对孩子的担忧,你能明白么?我的孩子。”
恩维尔温顺地敛起眸子回应着邓布利多的话:“是的,父亲。”
第二天一早,德思礼家新来了一位新成员,而在距离他家不过一个街道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橙发蓝眼的外来者正在办理繁杂的入住手续。
这个常年带着口罩的男人通常只露出一双眼睛却又会被厚重的头发挡住根本看不清全脸。与此同时他还会不时猛烈的咳嗽一段时间,好像随时都会把心肝脾肺一起吐出来那样。
因此周围的人们总觉得这个奇怪的男人得了什么不可医治的绝症才搬来这里,所以大多数都刻意避开与其接触。可尽管如此,他还是得到了一份被人崇敬的工作。
哈利很喜欢自己的算数课老师,因为在他的课堂上自己总会露出其他时间从未有过的笑容:这个老师连最基本的算数都会出错,甚至会被自己的鞋带绊倒从而整个人嵌入布满了粉笔灰的讲台上,亦或是在准备往黑板上写字时发现拿着的居然是刚刚从学生那里收缴上来的薯条。
可当某一天那位算数课老师被恶作剧的蛇而吓进医院后,哈利整整一天都没有办法忘却对方在讲台上跌倒的模样。
所以他第一次违背了德思礼的不平等条例在夜晚偷跑出去,疯狂奔向医院的路上他贴身的口袋里还装着一颗巧克力夹心糖果。
寒风刺骨而刚冷,可哈利却觉得自己此刻成为了一名龙骑士,正在勇往直前地奔赴属于自己的战场。
当他来到医院茫然的四处张望观察时,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脑袋,然后响起了让他耳熟的声音:“小孩子不该这么晚来医院。”
“可可老师。”因为算数课老师总是在咳嗽的关系,这就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绰号。哈利也很喜欢这个称呼,但并非是讽刺,只是单纯的感到有意思。
“好称呼。”男人将手收了回来,随即又问道:“看起来你有什么好东西要给我。”他的视线落在了哈利的手心。
“巧克力榛子糖,先生。”哈利这才反应过来般的向男人展开自己的手心,却看见了自己已经被融化后的巧克力染上色彩的手掌。
哈利被手掌的情景惊吓到了,随即他陷入了自责与慌乱中,红润的脸上开始隐隐露出覆盖上雾气的双眸。
“哦……”男人轻轻发出一声惊呼,然后伸手把埋在糖纸里的小榛子拿起来:“感谢你的榛子糖,它还有些巧克力味。”
本来要流出眼泪的双眼被男人的举动所止住,随后发出了一声笑:“因为这是巧克力榛子糖。”
“我恰好只喜欢榛子,你真贴心。”将口罩从脸上取下一些后,榛子被他那双修长的手送入口中嚼碎:“味道比想象的还要好,谢谢你送来的糖果,哈利。”
“不客气,先生。”哈利笑着向男人摇了摇头,然后就快速地离开了医院向德思礼家跑去。
目送着哈利离开,恩维尔注视着他的背影长舒了一口气:要知道在麻瓜世界光靠双脚要比一个孩子还要快是件很难的事情。
恩维尔在哈利身边呆了整整十年,从小学老师到小镇医生,他总算意识到了麻瓜世界的复杂性……
还有,他收获了许多新的名称:丑陋的咳嗽鬼、吝啬的古怪男人、肺痨男人、邪恶屋管理者……
丑陋、吝啬、邪恶……这些他从来没有在巫师世界听到过得词语却让他感到无比的开心,因为这意味着他的伪装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当然了,谁会喜欢一个满脸疥疮还喜欢蹭人脸的医生呢?当那些痘痘爆裂后脓水顺着你的脸颊被逐渐抹匀的滋味只要想起来都会让人反胃。
除了哈利……
这个古怪的孩子最喜欢的人有两个,一个是他的小学老师,另一个就是小镇的希尔医生。前者会让他大笑并在每年的生日时偷偷送给他千奇百怪的小玩具,后者则会治愈他所有的伤痛并给他无数枚巧克力糖,每一个微小的举动,哈利都能从希尔医生的身上汲取到温暖。
所以当他知道自己是一位巫师时,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将这个消息告诉他的老师与医生。
与海格一同回到萨德里郡后他就直接跑到了隔壁街道的小镇诊所前,敲开门后却被告知那位希尔医生出国深造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的消息,而他的老师也早已辞职离开了学校。
“别难过,哈利。”海格安慰着哈利,厚大的手掌拍着哈利的头顶:“如今最重要的是买齐入学需要用的东西,也许今年寒假你就会重新见到那位希尔医生了。”
哈利低下头缓解着自己的失落,而后重新振作了精神,跟随海格去往了对角巷。
可谁又能想到,当他看到霍格沃茨宴会上忽然迈入礼堂的身影时,心里会突然浮现出希尔医生那满脸疥疮的模样。
申签四杀了,我开始怀疑自己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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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