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水中对视,绿色的眼睛紧紧盯着那双蓝色的看,戈德里克低下头,主动把自己的想法暴露在萨拉查眼睛里。
“你不怪我?但是你最讨厌黑巫师,我记得这个。”萨拉查疑惑地问道。
“你不是黑巫师。”戈德里克抓着萨拉查抚摸他脸颊的手,虔诚地凑近了,“闭上眼睛,萨尔,闭上它们。”
萨拉查不明所以,但是听话的闭上眼睛了,一双柔软的、温暖的、比他的嘴唇略厚实一些的嘴唇轻触他的嘴唇上,带着一些小心翼翼的试探,萨拉查惊讶地睁开眼睛,对上戈德里克的眼睛。
‘我就知道你要睁眼,听话。’戈德里克先闭上了眼睛。
这是摄魂取念读取到的戈德里克内心的想法,于是萨拉查又闭上眼睛。
戈德里克的嘴唇重重的压了上来,他们凑在一起交换温度,彼此触碰,戈德里克的舌尖撬开萨拉查的嘴唇,从牙齿间的缝隙里溜了进去,萨拉查感觉好奇怪,想要把戈德里克赶出去,于是他活动起自己的舌头,学戈德里克的样子试图把对方冒犯的侵入赶出领地。
舌尖与舌尖轻触。
好像有一片柔软的、轻柔的羽毛在萨拉查心底最柔软的角落挠了一下,痒痒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刺,一种陌生又奇妙的感觉在羽毛划过的地方滋生出来,像是蜜酒一样咕噜咕噜的冒起细细密密的泡。
他被戈德里克带着,卷入了一场奇特的风暴里,他微微喘着粗气,鼻尖嗅到的全是戈德里克的气味。
他们拥抱彼此,皮肤与皮肤之间不留一丝空隙,温热的水流被挤到一边去,无法插入他们分毫。
良久,戈德里克终于放过萨拉查,萨拉查晕乎乎地靠在戈德里克健壮的臂弯里调整呼吸,嘴有些红润的微微张开,戈德里克蔚蓝色的眼睛里酝酿起一场暴风雨来。
“戈德里克,你走吧。”萨拉查推开他,坐到池子的另一边去,他垂下头来,黑色的头发挡住视线。
“你要放我走?你怎么办,他们会怎么对你?”
萨拉查摇摇头:“总归不会杀了我,我们是家人。”
“如果我要走,我一定带你一起走。”戈德里克凑近,又被萨拉查推开。
“我做不到,我不会离开这里的,他们也不会放我走。”
“为什么?外面又不是没有过来自斯莱特林的巫师?”
“出去要申请,”萨拉查解释道,“年满十八岁才能离开城堡,并且不能出去太久,我们出去是为了捕猎——麻瓜或是巫师。”
戈德里克沉默了一下。
“你不是问过我怎么被抓的吗?”他说。
萨拉查抬起头看向他,戈德里克的脸色有些阴沉,看上去说不好是悲伤还是沉痛。
“他们抓了我妹妹——其实不是亲生妹妹,是我们村子里的小孩,但是我们兄妹相称——她是麻瓜,我半夜偷袭了黑巫师营地,但是他们用我妹妹的命要挟我,让我亲自戴上这个鬼东西。”
戈德里克扯了扯脖子上的环,上面刻有压抑魔力的铭文。
“我照做了,我戴上了它,失去了魔力——”他开始大口呼吸,喉头上下翻滚,愤怒险些击穿他的理智,“然后他们杀了她!”
萨拉查呼吸一滞,他看着戈德里克,蓝色的眼睛因为愤怒变得有些泛红,摄魂取念轻松地获取到戈德里克的真实想法——复仇,他要复仇!
他想杀掉所有黑巫师!
萨拉查凑了过去,他抓起戈德里克的手放在自己脆弱的脖颈上。
“你现在就能做到。”他轻声说,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引诱,“杀了我,为妹妹报仇,然后离开这个地方。”
“……”戈德里克的手收紧了。
呼吸被抑制,脑袋开始胀痛,一阵阵黑色的雾侵扰萨拉查的视线,他勾起嘴角,轻快地笑了,但是在那样的状态下声音变得支离破碎。
脖子上的力道骤然消失。
戈德里克被萨拉查的笑声惊醒了,他迅速抽回手,像被烫到了一样,神色慌张起来。
“对不起,萨拉查,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是黑巫师,我知道的。”
“斯莱特林是一体的。”萨拉查咳嗽着,空气的突然闯入让他感觉到刺痛。
“你不一样,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
“萨尔,我讲故事给你听吧。”
他们躺在萨拉查的柔软的床上,裹进厚实绵软的被子里,他们手拉着手、肩挨着肩,呼吸此起彼伏,绿色的印有蛇徽的布条从天花板中心四散而去,四柱床上笼罩着纱幔,戈德里克为萨拉查讲完了第十个故事。这次萨拉查没有任何反驳,他不再为麻瓜故事里的错漏百出发声,不想去思考哪种神奇生物或魔咒能造成那样的效果,他只是听着,享受着,静静等待天亮。
“我们决斗吧。”戈德里克说。
“怎么决斗?”
“我挑战你,不用为我解开束缚,给我一把剑,我们去城堡外面,巫师的决斗是很神圣的,你家人不会阻拦,然后你就可以,在他们面前,光明正大的杀掉我。”
“……”
“你相信我吗,萨尔?”
“嗯?”
“我做过的承诺,都会成真的。”
萨拉查一早就去找兰戈夫人提交申请,出乎意料的是,兰戈夫人居然同意了。
【巫师决斗,你早晚会接触到的,斯莱特林城堡中有专门的决斗场,你们可以去那里打。】
【我想在城堡外面,夫人。】
【为什么?】
【我想看看我们住的地方,斯莱特林城堡,是怎样宏伟漂亮的建筑。】
兰戈夫人笑了一下。
【好孩子,那就去看看吧,你会更爱这里的。】
于是决斗的事就这么定下了。
这是萨拉查第一次离开城堡。
黑色的古堡外围绕着一圈绿色的草地,城堡位于一大片泥潭中央,远处挤挤挨挨地长着一些形状奇怪七扭八绕的树,天色阴沉沉的,云压得很低,又要下雨了。
戈德里克站在草坪上,用手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铁环,对主持裁判的兰戈夫人说道:“能不能把我这玩意儿解开?这不公平!”
“不需要公平,巫师。”兰戈夫人轻柔地说,“让你死在决斗里已经给足你体面了。”
“好吧,我同意你说的。”
戈德里克手持一把破破烂烂锈迹斑斑的铁剑,萨拉查穿戴整齐站在他对面。
“决斗开始。”
“钻心剜骨!”红色的光从萨拉查杖尖窜出来,戈德里克一个闪身躲过了它,光芒落下的地方草叶枯萎,土地扬起一片灰尘。
“好厉害的咒语。”
“阿瓦达索命!”绿色的光不停地从萨拉查杖尖闪出来,在草坪上炸出一个又一个坑,一时间尘土飞扬,来围观的斯莱特林们掩住口鼻,眯起眼睛想在一片飞沙走石里找到戈德里克那头跳跃的红发。
天色变得更昏暗了,云几乎要压到城堡尖上去,萨拉查的魔力席卷在场地上,不断有草皮被掀翻,视线模糊不清。
“厉火!”萨拉查一边放火一边转动脑袋,他找不到戈德里克的身影,害怕真的伤到他,所以只是近近的绕了一个圈,不过灰尘里什么都没有,萨拉查收回厉火,警惕地扬起魔杖。
“嘟——”
有人在他身后吹起口哨,萨拉查惊讶地向后看去,戈德里克从尘雾里钻出来,一把搂住他的腰,紧接着萨拉查听见清越的叫声响起,灰尘被吹向斯莱特林的巫师们,一头漂亮的、浑身雪白的鹰头马身有翼兽从泥潭对面的树丛里窜出来,它的速度太快了,庞大的身体不失灵巧,它躲过了斯莱特林巫师们对它释放的魔咒,飘逸地滑过泥潭,然后用爪子抓起戈德里克和萨拉查,在天空中扭转身体。
一道又一道魔咒擦过他们,萨拉查惊呆了,他看着地面上的城堡变得越来越小,泥潭外扭曲的树木变得看不清楚,他们穿越阴云,魔咒的光芒逐渐追不上他们了。
萨拉查向下看去,有些头晕目眩,他们离开了那片阴云,飞在天空中,断裂的云层下是一片密林。
戈德里克伸出手拍了拍鹰头马身有翼兽的腿,它会意地松开爪子,重力在此刻终于发挥作用,戈德里克和萨拉查开始从天空上往下掉。
“!!!”萨拉查抓紧魔杖懵了一下,立刻就要施展咒语,但是他被戈德里克抱住了,心跳无法抑制的加快,气压不停地冲击耳膜,他冷汗直冒,险些以为自己要和戈德里克讲的故事里,那个叫赫勒的哑炮迎来一样的结局,就看见戈德里克对他眨了眨眼睛——
‘相信我。’
他用摄魂取念读到了戈德里克的内心。
下一秒,他们被一阵风托起,鹰头马身有翼兽接住了他们,再次飞向高空。
白色的雾气笼罩在四周,萨拉查浑身僵硬地被戈德里克抱在怀里,他们穿越云层一头撞进那片辽阔壮美的蓝。
太阳悬挂在天上,脚下是翻涌的云层,鹰头马身有翼兽在空中滑翔,载着他们不停地向太阳飞去。
风有点大,萨拉查看见戈德里克的红发被吹的飘在身后,他自己的应该也是,于是他用魔力在他们身边布了个屏障,让他们变得更舒服一些。
“麻瓜中有一个故事。”戈德里克大声说道,呼呼地风在他们耳边刮过,虽然他们自己不会被吹到了,但是依然需要大声说话才能让对方听清,“伊卡洛斯用羽毛和蜡制作了翅膀飞向高空,但是他离太阳太近了,蜡被太阳的高温熔化,然后他摔死了。”
“你想说什么?”萨拉查也提高了声音。
“我们不会像他一样摔死的,我说过了,相信我——”
然后他们又拔高了一个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