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药大师可不是路边的野菜,说有就有。
很遗憾,申请岗位的巫师想教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魔药课。
萨拉查陪着戈德里克筛选完简历,又亲了亲戈德里克给他充电,就离开了办公室,留戈德里克独自奋斗。
萨拉查还有沉重的教学任务要进行,他们简直忙疯了,每个人都恨不得把自己掰成八半使。
学期末,卡尔先生即将成为布莱克家的打工仔,他在公共休息室里跟其他人聊天,对未来充满期待。而冈特小姐呢,她本想申请留校做一名老师,但是冈特家并不打算放人。他们为冈特小姐准备了家主课程,在完成那些课业之前,埃莉诺都无法获得自由了。
在最后的这段时间里,萨拉查的秘密教学持续进行着,书房密道与地下密室被频繁使用,在冈特小姐毕业后可没人会说蛇语,萨拉查必须亲自带他们进行这些试炼,这会花费他太多时间。
阿尔伯特先生依然不紧不慢地进行自己的野外试炼,萨拉查为他准备的那些古代魔法据点已经被他破译大半,他身上总是背着装满笔记的书包,不放过任何一点与魔咒有关的灵感。
沃夫的事同样带给他很大刺激,阿尔伯特开始对治疗魔法产生浓厚兴趣。说不准哪一天偶然的一个发现就能带给沃夫新的希望呢?他曾用一只蒲绒绒带自己走出爷爷死后的低落期,自己也该为他做些什么。
假期开始了,准入之书与接纳之笔记录下来那些身怀魔法的孩子。有了准入之书,他们可以节省很多不必要的麻烦,那些只是偶然与魔法有接触的孩子终于不再需要他们人工筛选。
这个暑假他们不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在招生上,萨拉查带着倪克斯和沃夫离开了霍格沃茨,他要利用这段时间为沃夫寻求治愈方法,第一个目标就是去阿比西尼亚寻找缩皱无花果。
阿比西尼亚位于非洲东北部,在这个时代,巫师们仰仗一身魔力,比麻瓜更早探索完了整个地球。
虽然因为交通不够便利,与其他大陆的通商来往还不算很多,但是他们对这个世界有着完整的认知。
野生的缩皱无花果生长在山崖上,受光照和温度影响,这里的缩皱无花果是药性最强的那种。
爬山的事就交给倪克斯,小姑娘兴奋得不得了,几下就消失在密林中。萨拉查和沃夫站在山脚下,微笑着注视蛇怪小姐离开。
“教授,这种植物真的能帮助我吗?”沃夫不确定地问。
“从药性上看,缩皱无花果是缩身药剂的重要成分,这个你们下学期会学到,完整的未经稀释的缩皱无花果还有待实验,不过用于治疗物理诅咒在理论上是可行的。”萨拉查随手抄起一根树枝,细细地为他解释道,“不过这也不是说实验完全没有风险,但是有我在你身边,风险可以降到最低。”
萨拉查在地面上划拉出各种理论符号,沃夫半懂不懂,迷茫地点起头。
一只兔子从远处的草丛中窜了出去,萨拉查顺手一指:“突击测验,用魔咒把那只兔子抓回来,我们正需要实验体呢。”
“啊——”
沃夫老大不情愿地去了。
萨拉查在营地里架起坩埚,两枚缩皱无花果摆放在他手边。
“我们还不知道具体用量,安全起见,先来试试稀释的剂量。”
按照体重差别,萨拉查将缩皱无花果切成几份,并将其中一份投入坩埚,锅中的药剂瞬间变为紫色,散发着异样的光。
兔子瞪着红色的眼睛,后腿不停蹬动,萨拉查随手在它身上种下诅咒,瞬间兔子就扭动起来。
液体被强行送进兔子的嘴里,三双眼睛紧紧盯着兔子瞧,没过一会儿,兔子就停止了挣扎,萨拉查检查了一下,兔子身上的诅咒的确消失了。
只不过它看起来和之前的体型没太大差别,看不出缩皱无花果稀释液到底使它退回多少时间。
“我们成功了?”沃夫有些茫然,竟然这么容易?
“还不确定,我们并不能确定一整颗缩皱无花果会使人退行到什么程度,说不定你会变回一个婴儿。”萨拉查摇头,“我们需要更多实验数据。”
“但是我不想等,教授。”沃夫指了指天空,“又快到月圆之夜了,我想赌赌看。”
「而且回到婴儿状态更好,宝宝狼人一定不会对其他人产生威胁吧。」沃夫想道。
萨拉查沉默了一下,他身边的每个人怎么都喜欢赌?
魔药绝不是简单一加一的关系,并不是使用了缩身成分再使用增龄成分就可以恢复原状的。随意使用魔药材料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但是沃夫依然坚持。
“好吧,我们总会找到办法的。”
萨拉查用树枝在营地旁边刻下法阵,加强了这里的防御。
坩埚不停地冒出蒸气,整颗缩皱无花果被浓缩成一口的量。沃夫吞了吞口水,紧张地将药剂一饮而尽。
萨拉查紧盯着他看,不放过任何一点变化。
沃夫的身体开始缩水,手指变得更短,身高也在慢慢降低,脸上嘟起婴儿肥,整个人回到了十一岁生日前的状态!
至少现在看来,缩皱无花果的效用是成功了,但是狼人是毒素,而并非诅咒状态,沃夫是否真的被治愈,还要看满月之夜的状态。
他们就在这里住下,看看非洲的云和苏格兰有什么不一样。
非洲的天气十分燥热,哪怕是在山林中,也比夏日穿长袖的苏格兰热上太多。
好在巫师可以用清凉咒保持体温,他们才不至于被毒辣的太阳逼得脱衣解热。
【看好沃夫,我需要离开一阵子。】萨拉查向倪克斯交代道。
【你的魔力又出问题了吗?】倪克斯歪头问道。
【嗯。】
出问题的不仅仅是魔力。
萨拉查耳边的噪声开始不受控制的变大,之前从未影响过他生活的低语开始影响他,使他必须非常集中精神才能与沃夫说话。
这里没有地下洞穴给他躲藏,萨拉查眼睛通红,心如擂鼓,目之所见早已不是阿比西尼亚的野原。
血,红色的血。
满目疮痍,火在背景中熊熊燃烧,尸体叠在一起,血流成河,一直蜿蜒到萨拉查脚边。
——救救我,教授,我不想死。
呢喃声变了。
原本只有固定回答的怨念声第一次有了新的台词,然而那却是萨拉查此时最不想听见的声音。
他的学生,沃夫·穆恩的声音。
——该死的人不是我!凭什么要让我承受这一切?
——我好害怕,死亡是什么感觉?会不会很黑?会不会很冷?
——都去死!都下地狱陪我吧!
这绝不是沃夫本人的心声。
萨拉查试图找回理智,但是魔力冲撞着他的神经,他仿佛置身淤泥,挣扎不得。
“教授?你没事吧?”
——教授,你是个骗子。
“快醒醒!教授!”
——你怎么还没去死呢?
“呃!不、咳、等等,呃——”
【萨尔快住手!】
蛇尾重重抽打在手臂上,萨拉查下意识松手,眼前的红色残影消散,沃夫捂着脖子跌坐在地咳嗽个不停。
红痕渐渐浮现,形成一枚手印。
萨拉查不敢置信地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沃夫,自责地捂住脸。
他深深吸气,又缓缓吐出。
“沃夫,你听我说……”
“咳、咳咳。这是、斯莱特林教授的秘密吗?”沃夫喘匀了气,抬头看向满脸愧疚的萨拉查,“我会保密,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你不问?”
沃夫摇头。
“我只要知道教授和我一样,都有一些毛茸茸的小问题就好啦。”
萨拉查沉默了一瞬,看着面前这个男孩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更为复杂。
沃夫这么小的年纪,却比谁都要体贴。
可是这么懂事的孩子却想要自戕。
“你知道吗?我也曾有过一段时间像你一样,觉得自己活着没有任何意义。”
他们走回营地,纤长的身影牵着幼小的手,身后坠着游荡的蛇怪。
月圆之夜。
萨拉查用拘束魔法将沃夫牢牢捆好,又加强了营地的防护措施,这样就算沃夫依然是狼人,也不能轻易逃离出来。
“开始了。”
萨拉查喃喃自语。
月亮升至半空,晚风将层叠的积云推到一边去,树影摇晃,地面反射着白天的燥热。
二人都没有说话,唯有树叶沙沙作响。
月光倾泻下来,流淌在地面,随着云层挪动脚步,月光占领的白□□限逐渐向营地内挪动。
就快到了。
萨拉查深深吸气又缓缓吐出。
燥热的晚风裹挟着月色从肺部走过一圈,将沉重与不安填充进萨拉查的胃里。
月光撒在沃夫身上,几乎是顷刻间,那道瘦削的身影就产生了变化。
毛发变长,利齿刺出,尖爪从手指尖生长出来,整个人的身影变得纤长而佝偻。
实验失败了。
萨拉查心一沉,再次加固营地的防护魔法。
沃夫不停地冲撞撕咬营地边缘竖起来的围栏,然而萨拉查并不给他突破的机会。失控的狼人将营地内散落的木块撕成碎片,他完全没有理智,也不记得那些木块正是萨拉查为他专门准备好的玩具。
尖利的狼嚎声响了整整一晚,待到月亮被太阳挤出天空时,狼嚎声才逐渐平息。
“教授,我……对不起。”
沃夫看着周围的一片狼藉,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他嘴唇抽动,鼻尖泛红,下一秒就落下泪来。
“我、我很努力地想要克制自己,我摸到了那个开关,但是我做不到。教授,我是不是很没用?”沃夫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道。
“没有,你已经很努力了。”萨拉查将孩子搂进怀里,在沃夫看不见的地方,他冷静的表情破了功,“你已经足够努力了,我们还有别的方法,可以慢慢试。”
他一遍遍重复,不知是说给沃夫听,还是说给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