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们最喜欢举办宴会。
在这个物质还不算丰富的年代,巫师们就有魔法来为自己寻找食物,自从霍格沃茨实现了自给自足后,他们再也不需要担心物资的问题。
找个理由,办一场宴会,将肉和酒水分发给每一位学生,赫尔加很早以前就想这么干了。
尤其是在托特公爵被他们送回威廉堡后,霍格沃茨又得到一大笔赎金,食物多到吃不完。
“为我们成功击退入侵者!”
戈德里克高举酒杯,学生们兴高采烈,纷纷举起饮料。
“教授,再给我一杯酒吧!趁着其他教授还没来。”一个学生央求道。
戈德里克乐呵呵地给他倒了一杯。
“偷偷吃一点肉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吧。”另一个学生敲了敲空荡荡的餐盘,家养小精灵贴心地片了一片鸡肉送给他。
魔法装点着礼堂,到处都是金灿灿亮闪闪的光点,戈德里克踩着长椅跳过人群,一个翻身上了教师席长桌,他挥舞着魔杖,将木箱子变作铃铛悬挂到上空。
大门被推开,萨拉查率先走进来。赫尔加追在他身后,而罗伊纳则慢悠悠地抱着海莲娜走在最后。
“等等,萨拉查,等一下!”赫尔加追着萨拉查走进来,冲着戈德里克使眼色。
“哎呀,你们来啦。”戈德里克有点尴尬,他用龙皮靴的尖头点了点自己的后脚跟,颇有些心虚地跳回地面上。
“你这是在做什么?”萨拉查质问道。
“哎呀,就是,不小心太激动了。”戈德里克用袖子胡乱地将脚印擦干净,又补了个清理一新。
“我没有说这个。”萨拉查指了指周围的装饰,“你难道一点儿危机感都没有吗?在这个时候举办什么庆祝会!”
礼堂里安静了一瞬。
小巫师们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什么斯莱特林教授突然发火了。
气氛冷得能结冰,戈德里克被他说懵了,求助般地看向赫尔加。
赫尔加这才找到档口,她从医疗翼一路追到礼堂里,还没喘匀气儿呢。
“萨拉查,大家只是想放松一下,这也没什么,而且我们确实取得了不错的战果。”她示意萨拉查看礼堂周围摆放的几具铠甲,“那些就是我们的战利品。”
“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萨拉查声音压低了一点,目光锐利地从学生们身上划过,“我们不是还有一些人没有清算吗?”
这下礼堂里真的鸦雀无声了。
连一向理性的罗伊纳都不免皱起眉。
萨拉查被其他创始人拉进教师休息室,学生们议论纷纷,原本放松惬意的宴会氛围消失不见了。
“我们还有那么多事没有解决,你们竟然现在就失去了警惕。”萨拉查有些失望地说。
背叛霍格沃茨的麻瓜种还没有得到惩治,接应希斯的内奸也没有被找出来。萨拉查简直难以想象为什么其他人会对此毫无危机感,满脑子想着放松。
“我们明天再说这个,好吗?”戈德里克劝说道,“学生们需要这个庆祝会,而且他们在应对危机时也做得很棒,这是给他们的奖赏。”
“萨拉查,你不应该来破坏宴会的氛围的。”赫尔加也不赞同地看向萨拉查。
“神经过度紧绷是会出问题的,没有人能一直不停地工作。”罗伊纳一边哄着海莲娜一边说道,“你记得我跟你说过,不注重个人健康问题的人都是傻瓜,萨拉查,劳逸结合很重要。”
连罗伊纳都这样说。
萨拉查哽了一下,冷哼一声。
“随你们的便吧,但是宴会结束后,我希望我们能好好讨论学生们的问题。”
小插曲没有太过影响霍格沃茨的庆祝氛围,萨拉查没有出现在宴会上,他早早回了书房,去翻看自己珍藏的黑魔法书籍。宴会持续到深夜,学生们都累得趴下了,教授们也喝得酩酊大醉,一个个钻回自己的卧室早早睡下。
城堡里恢复了宁静,只有萨拉查清醒着巡夜,将可能发生的危机排除干净。
好在今晚无事发生,他的担忧是多余的。
教师休息室内。
“我认为我们应该更精心地挑选弟子。”萨拉查率先发言,“既然霍格沃茨已经暴露于人前,我们就应该相应地增加更多保卫措施。”
“你指什么?”赫尔加揉了揉眉心,似乎还残留了一些宿醉的不适感,“我已经为我们的法阵做过升级,也为霍格沃茨安装了核心,使城堡有了自我防御功能。你还想要什么保卫措施?”
“我们应该开除一些学生,并且停止向麻瓜家庭招生。”萨拉查直截了当地说。
虽然萨拉查不会为背叛本身感到痛苦,但是他无法接受自己人处于危险当中。
赫尔加顿了顿,抬头看向萨拉查:“理由呢?”
“麻瓜与巫师的矛盾永远没有可能止息,只有麻瓜逮到机会,瞄准巫师,他们就一定会对我们出手。即便没有希斯·斯莱特林,麻瓜们也会用其他方法找到霍格沃茨。倒向麻瓜的巫师简直不要太多。”
萨拉查绷着嗓子冰冷地说道。
“光是我亲身经历的,来自麻瓜世界的巫师的背叛就有两次。而麻瓜们对麻种巫师的感召是有道理的,他们的家人、朋友,他们的根基与未来都在麻瓜世界,他们终究需要回到那边。无论是从情感角度还是利益角度,他们都有充足的动机出卖我们。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件事发生。”
他的长篇大论引起了罗伊纳的深思,而赫尔加看起来完全不赞同。
“另外如果只是希望我们的知识与魔法有人继承,来自巫师家庭的小巫师们完全可以胜任这一点。不需要麻种学生也没问题。巫师的火种也能得以保存。”
“我同意开除一部分学生。”罗伊纳举手示意,赫尔加立刻愤怒地看向她,但是罗伊纳只是稍作安抚,继续说道,“我认为这次自愿背叛我们的小巫师真的不适合再待在学校里了——即便是我们能接受,其他孩子也接受不了。但是,我不认为所有来自麻瓜世界的孩子都有背叛的可能。比如在这次事件中,我注意到有很多孩子坚守住了底线,没有帮助他们的亲人入侵霍格沃茨。难道他们也需要被开除?”
“但是我们赌不起!沃夫的悲剧难道还要再次重演?”萨拉查冷冰冰地问,“赌他们的良知,赌他们的人性?我们亲手把武器送给我们的敌人,但是承受代价的可不是你我,而是那些没有反抗能力的学生!”
“那我们开办学校的意义又是什么?今天你害怕麻种小巫师背叛学校,于是开除麻种,明天可能纯血家庭的孩子就倒向黑巫师!你学院里的那几个孩子,他们甚至家里就是干这个的!难道只是因为一个可能性,我们就要开除所有人?那干脆解散学校得了!”赫尔加激烈地反驳。
“赫尔加说得对,萨拉查。”戈德里克站起身,高大的身形有着十足的压迫感,“我也不赞成开除小巫师,我甚至不赞成开除那些走错路的孩子。”
萨拉查锐利的目光刺向戈德里克,赫尔加脸色好看许多。
“先不说沃夫的事,他是一个个例,既然你说我们应该针对所有麻瓜家庭的孩子,那我们来广泛地谈谈。就从这次的事件说起吧。”
他们默契地没有提到迪克,迪克害了沃夫,又被希斯所杀,这是他咎由自取。他的父亲也是入侵者之一,最终与其他麻瓜一起被消除了记忆送走了。
戈德里克看向罗伊纳,试图得到对方的支持,“首先最开始,是我们发现有小孩子的家长站在军队里,他们本来好好地待在塔楼里,是我们想要利用那些孩子,利用他们与亲人的羁绊使入侵者离开。你说小巫师背叛霍格沃茨,但是如果这样的计策成功了,小巫师的家人难道不也是背叛了自己的族群?是我们先起了利用的心思,不然他们也不需要在战场上面对自己的家人。”
赫尔加点头,罗伊纳沉思。
“此为其一。其二,在麻瓜们喊话动摇我们的小巫师时,我们没有问过他们自己的意愿。萨拉查,你当时直接把他们关进地牢里了吧?”
“……”
“我问过我的学生,他们说如果当时不是被怀疑,也不会冲动之下打开城门。且先不论这其中有多少孩子只是不想承担责任,但是道理是对的,他们没能得到我们的信任,又何谈对我们交付信任呢?”
“所以说他们的背叛是因为我的错了。”萨拉查讽刺地说。
“难道不是?你想想麻瓜们喊话的内容。”
——就算你留在学校,难道那些巫师还会再信任你吗?你留在那边,根本没有生存空间。
“本来学生们对此将信将疑,但是他们真的被关了起来!将正在犹豫的小巫师推向对面,难道我们没有责任吗?”
萨拉查沉默不语。
“其三,关于罗伊纳的担忧。我们是他们的教授,我们明明可以向他们传达自己的思想,我们可以引导孩子们积极处理这件事。我们曾经没有做到,大部分时间我们只是在教魔法,但是传达思想难道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吗?我们是不是应该做些努力,引导孩子们不产生分裂?”
积极与乐观,这就是戈德里克·格兰芬多。
“不愧是勇气著称的格兰芬多,你愿意相信他们,愿意为他们可能的成长进行豪赌。但是我做不到。”
萨拉查摇摇头,沉重感从紧皱的眉心溢出来。
“而且怎么能忽略沃夫?他可是本次事件唯一的受害者。留着那些麻瓜只会让霍格沃茨里出现下一个沃夫。”
他的固执己见并没有得到其他人的认同,他气闷,却又无可奈何。
是啊,萨拉查不敢赌,他连兰洛克吸收魔力的事都不敢赌,他想要提前将危险拦在门外,而不是出事之后进行弥补。
这又有什么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