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空洞洞一片,离开了图书室,黑黢黢的过道内响着‘飕飕’的风声,恍如砂纸打磨耳朵,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被施了魔咒的火炬唯有人经过时才会亮起,只给予一段浅浅的光明,转瞬即逝。
四周没有一个过往巫师,甚至难以辨别此刻是否宵禁。
像是厉风挤过缝隙、流水碾刷裂石,“嘶嘶——”
听见声响的芮娅蓦地转身:又是蛇的叫唤。
不过,这段隐蔽的声音不同于纳吉尼,它更加邪恶、粗犷,伴随着一阵黏腻的水声——似乎是坐在火车中穿越山洞,飞速而逝。
有蛇经过——芮娅敢肯定,城堡里有蛇。
只可惜她不再听得懂蛇语。
脑仁袭来一阵针扎般的疼痛,忽地,芮娅灵光一现:对了,她记得曾经看过的电影,《哈利波特》中似乎出现了蛇怪。
然后......
她忆起了硕大的身躯、深邃的暗洞、狭长的管道与一张血盆大口,可那些记忆已成破碎飘零的片段,连不成线,仅仅在她脑海之中存留下星星点点的画面。
嘶嘶的蛇声沿着走廊的方向贴着天花板滑行,远去的方向正是芮娅即将前往之处。
“嘶嘶——”
这声儿仿佛在与她对话,似乎遥遥地去了,又在不远处停留着等待她接近。
芮娅跟了上去。
疾行的脚步声在静谧的走廊中‘咚咚’作响,情急之下,不知哪处涌上一腔血勇,驱动着她朝前去一探究竟。
蛇嘛,她曾经是怕的,但与纳吉尼的相处让她这种心态逐渐退却。
或许多交往一些蛇类,自己的蛇佬腔也会跟着回来?
毕竟,最初的蛇佬腔就是与纳吉尼沟通后得来的。
芮娅这般不切实际、天马行空地畅想着,魔法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嘶嘶——”
巨兽爬行、灵蛇吐信的声音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芮娅一路追着,甚至跑向了平日里不曾去过的方向。
少顷,沿着人行通道到了尽头,通路上立着一扇钉着数牌铁钉的木门,衬得小小一方角落更加幽暗。
芮娅伸手轻轻推了两下,木门分毫不动。
“嘶嘶”的叫喊声再次响起——那着实太惹人在意,应该不止她一人听到才是。
霍格沃兹城堡中可能藏着一只偌大的蛇怪,它已从沉眠之中苏醒,难道没有一个教授挺身而出,为学生解决一下危机么?
只因为蛇怪的主人是萨拉查·斯莱特林,他们就默认这东西对巫师无害?
她又捏着木门上的金属圈环猛地朝外拉了两下,木门仍旧岿然不动。
房间被锁住了,奇了怪了,这种处在城堡拐角的位置里立上一扇门,其中的空间能有多大?
“阿拉霍洞开(alohomora)。”
芮娅贴着门,用魔杖尖指向金属圆环,轻声呢喃。
‘吱——呀’一声钝响,木门从外往内被推开,露出内里黑洞洞的一片。
芮娅用魔杖挽了个花,甩出一道‘荧光闪烁’,将其指在身前便踏入其中。
甫一进入,她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草木味:那不似有求必应屋的味道,并不陈腐——成熟的麦子与春天鲜嫩的木汁——富有饱满的生命力。
又是‘吱——呀’一声,伴随着‘砰’的一下,房间的木门自动阖上。
莹莹微光照亮脚下前行的路,门后的房间意料之外地大,比普通教室还要宽阔一些。
室内中间立着两根直通天花板的柱子,柱间有一团黑乎乎暗沉沉的高大东西立着,除此之外便是空荡荡一片。
芮娅往前走了一步。
耳边回响着鞋底碾压过地面灰尘砂砾的碎响,房屋中甚至连风声虫鸣都听不见,更别谈什么蛇怪的说话声了。
会是她的幻觉吗?
难道是刚刚的**看多了,脑子开始不断臆想?
芮娅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踮起脚尖跨过两根立柱,往房屋对面走去。
目之所及:通天的红丝绒窗帘紧紧贴着墙壁,硬是透不进也照不出一丝光亮。
她伸手将窗帘拨开一个小角,露出一扇灰蒙蒙的玻璃窗来:窗外透出几分亮光,不大的走廊中站着两个巫师,高个背对她,矮个只露出半边肩膀,看起来有些眼熟。
芮娅蹙了蹙眉,她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滑开,遥遥看向对面。
通过石像与风景画像确定了方位之后,她开始盘算起自己所处之处——她敢确定,站在走廊的位置发现不了此地的房间,就算朝着这处灰色玻璃窗细瞧也瞧不出墙壁的稀奇。
应该被施了忽略咒。
这里怕不是间藏在霍格沃兹的小密室。
当然,霍格沃兹中的房间多了去了,上锁的更是不计其数,能被称作‘密室’的太多太多——学校的创始人萨拉查·斯莱特林似乎就有那么一间。
芮娅侧过头将耳朵贴向窗子,她想再听听有没有‘蛇语’出现。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方才的一切仿若幻觉。
她正想放下拨开红丝绒窗帘的手,便见窗下的两人别过身子,侧对着她。
汤姆·里德尔与海瑞艾塔·弗利。
即使玻璃窗上盖着一层厚厚的灰,芮娅仍能清楚地辨认出来。
弗利小姐兴奋极了,她的两只脸颊红彤彤的,脖颈间的毛绒围脖将她衬得十分喜庆。只是红白相间的绒毛与她胸前的绿领带不太衬。
只见,她从身后‘变’出一只长条形的礼盒,用双手托着在汤姆面前展示出来。
“圣诞快乐——”
不用去看海瑞艾塔·弗利的口型,芮娅就能猜到她说了什么。
汤姆似乎是笑了,芮娅这个角度并不能看清他的表情,只能通过弗利小姐的表现来这么推断。
海瑞艾塔兴冲冲地将礼盒上的蝴蝶结与包装纸撕开——她十分大方地帮汤姆代劳了拆礼物的任务。
芮娅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踮起脚来看了看:是条墨绿色的领带,领带的中间偏上的位置镶嵌着一圈同色宝石,华光流转,似乎十分贵重。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海瑞艾塔与自己送的圣诞礼物进行了短暂的对比,宝石领带与普通针织手套——魔法针线打的,只要设定好魔咒,在一旁看着便可。
嗯,她似乎、确实有那么一点儿寒酸......不过,她又有什么必要与海瑞艾塔·弗利相比呢?
人家用来示爱的东西...
好似为了证明芮娅心中所猜无误一样,窗外的汤姆垂下了头,海瑞艾塔往上窜了一些,应该是踮起了脚。
弗利小姐十分激动地给里德尔戴着领带,芮娅能从她颤抖的指尖体会到些许心情。
嗯,她也过于激动了...芮娅躲在厚重的红丝绒窗帘后,眼睁睁地看着她生生勾下汤姆的几缕发丝——好在汤姆并无不适反应,表现地异常绅士。
不做他想,弗利小姐对里德尔的印象一定更好了。
芮娅撇了撇嘴,放下撩开的窗帘角,挪脚回转。
哼,她才没心情看人打情骂俏——哦,但愿是打情骂俏;但愿剧中的男主人翁没有心怀不轨。
被芮娅背到身后去的魔杖仗尖的微光已经熄灭,她重新晃了晃魔杖,就着点点亮色往两只立柱中间的那团走去。
走近了才发现,黑漆漆的颜色在光照下逐渐露出红,绒布色彩变得与两侧墙壁上的窗帘一般。
其下遮盖这着的似是一只片状物,可能是画,亦或是海报一类的东西。
芮娅摸了摸胸口的吊坠,她知道,魔法世界的画都是能动的。
既然都闯到这间屋子里来了,为什么不看个明白再走?
她可不白来一趟。
为自己一阵加油鼓劲之后,芮娅伸手,‘唰’的一声掀开高高挂着的红色绒布。
哦!红布下盖着的并不是什么巨幅画像,而是一面十分华贵、气派的镜子——这镜子高得吓人,难怪要用红布遮掩着、四周的镜框是与格兰芬多旗帜上一般的亮金色,那色反射着芮娅杖尖的光芒,将镜面也照亮了。
镜子底部的爪形脚托中间有一行字:厄里斯斯特拉厄赫鲁阿依特乌比卡弗鲁阿依特昂沃赫斯①。
芮娅瞧着镜面上的自己——她不仅仅看见了自己,严格意义上,她看见的是前世的自己、作为麻瓜的自己......她被健康的父亲、母亲围着......一转眼,天光正好,自己曾开的那间咖啡馆内客人络绎不绝,她在前台愉悦地忙碌着,为客人呈上一杯热饮、一碟蛋糕。
这绝不是普通镜子所能呈现出的景象,似乎...似乎《哈利波特》电影里出现过这个魔法道具,只可惜年代久远,她已经记不得太多了。
芮娅下意识往身后瞧了一眼,就怕自己眼前的东西能够被‘共享’,那段属于麻瓜的记忆在巫师世界里无所遁形。
不看不知道,回首一瞧,芮娅猛的一个寒颤、被惊起一身的冷汗。
不知何时闯入房间的汤姆·里德尔一声不吭地站在她背后,两只如墨一般的黑瞳直愣愣地停在她的身上,也不见他眨一下眼。
①厄里斯魔镜原著描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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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Horcru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