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格蕾出门去采购了。
她买到多洛霍夫需要的魔药材料,还有一本如何照顾痴呆患者的书。
金加隆所剩无几,但她还是买了一点漂亮又无用的鲜花种子。傲罗们破坏了后花园,她打算重新打理起来。
那是母亲过去最爱的地方。
一到下午,她就会端着下午茶在花园里坐着。
格蕾过去陪她,她也只说“妈妈想一个人呆着”。
“希望这些花可以让她恢复精神。”格蕾在心中许愿。
多洛霍夫在地下室搭好坩埚,处理魔药材料。
格蕾则在花园里挖土,埋下花种。
“康德乐小姐!格蕾·康德乐!”她听见沙哑的男声在喊她,顺着声音走过去,发现是多洛霍夫。
他躲在落地窗背后,用了一个奇妙的传声魔法。
“怎么了?”她问。
“你能帮我种点东西吗?”多洛霍夫张开掌心,纵横交错的疤痕之间,躺着几颗刚刚从果实里挖出的种子。
他大致了解康德乐家的经济情况。
长期购入魔药药材,她多半是负担不起的,但是可以通过种植来弥补所需,照料得好的话,也许还有收益。
万幸他的草药学还不错。
“把它埋进土里就行了吗?”格蕾小心翼翼地捧着种子问。
多洛霍夫蹲下,手把手地教她种植。
每一步要用到什么咒语,他都解释得清清楚楚。
“教授说未成年女巫不能在校外使用魔法。否则魔法部会找上门的。”格蕾担忧道。
“那是因为你魔杖里的踪丝。”多洛霍夫把自己这根魔杖给她了,“试试我的吧。”
格蕾尝试了一下。
多洛霍夫发现她学咒语很慢,但是用起来效果惊人地好。她总是过度担忧,喜欢把每一个细节都了解清楚,再开始实践。
“我是不是学得太慢了?”格蕾沮丧地说,“教授也总说我接受能力不行。”
“那说明他没有因材施教的能力。”多洛霍夫告诉她,“看看你现在学得多好。”
格蕾又生出一点自信心。
多洛霍夫教了她三种草药的种法。
“我们需要一个温室。”格蕾灵机一动,“我记得邻居家建了一个,改天……不,就今天,我找她问问。”
“……谢谢。”
多洛霍夫一辈子都没说过那么多次“谢谢”。
他觉得建温室是个麻烦事,而且费钱。没想到格蕾愿意在这么不宽裕的情况下,还愿意帮他干这个。
“不,不用谢。”格蕾认真看着他,“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一直在照顾我的父母,我才应该感谢你。现在古灵阁冻结了我家的资产,所以我拿不出薪水……”
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低下头。
“古灵阁一个金加隆也不能动吗?这也太没道理了。按理说,康德乐先生除了非法收入,应该也有其他收入吧。”多洛霍夫分析道。
古灵阁的地精十分狡猾。
他们也许知道康德乐家只剩下一个孤女,所以试图通过某种条款,冻结财产,然后把它们吞下。
“我不清楚这些……”格蕾茫然摇头。
多洛霍夫也不是专业的,但他的家族有专门的财务管理人员。他让格蕾写封密信,联系并雇佣这些人,让他们来处理地精银行。
“这个需要时间。”他不得不警告格蕾,“你现在依然需要大量现金。家里有东西可以变卖的吗?”
格蕾对“物品的价值”并没有很大概念。
她提供的东西都是些小玩意儿,卖不了大钱。
多洛霍夫不得不花一整晚清理了屋子,找遍每一个角落。
最后他感慨道:“梅林啊,魔法部把这儿都搬空了。”
“你看这个呢?可以换钱吗?”
格蕾从自己脖子上摘下一个怀表大小的银象章。打开后,里面是父母抱着婴儿时期的她的合照。照片会动,还传出她清脆的笑声。
多洛霍夫注意到银相背面有几颗红宝石。
“可以把它拆了卖掉。”
格蕾的手往回缩了一下。
“……可、可是……”
“我知道这个对你来说很重要。”
多洛霍夫冷酷无情地告诉她,“但是,比起照片上的回忆,更重要的应该是熬过当下,创造未来。”
格蕾的手攥得越来越紧。
多洛霍夫几乎都要放弃劝说她了。
“好。”可她还是放手了,“拆开,卖掉。”
那天她看着多洛霍夫一点点拆掉了银相,然后独自带着这件自己出生以来就戴着的饰品,把它换成了几袋金加隆。
她吃晚餐的时候一言不发。
多洛霍夫企图忽略少女的惆怅,但是她最后吃着吃着哭了起来。
“你以后可以把它赎回来。”他拙劣地安慰。
“不。”格蕾擦擦眼泪,“我要得到更多钱,换一个更大更好的,往上面镶嵌很多宝石,然后把你和爸爸妈妈一起放进照片里。”
“……那倒不必。”
多洛霍夫实在受不了她的低声啜泣,一吃完就赶快去洗碗了。
格蕾收拾好了上学用的物品。
她从下周开始就不能随意离校了,幸好多洛霍夫想了几个办法从校外联系她。
临睡前,他讲完故事,还在强调:“第一个办法是壁炉,我可以通过魔法,在壁炉的火焰中显现,但是可能会被人看见,所以不要轻易使用。第二个办法是双面镜,这是最隐蔽的,如果被人看见,你就说是在跟妈妈聊天。第三个办法是有求必应屋,它在八楼,如果有紧急情况,我可以通过这个屋子进入霍格沃茨。”
格蕾一一记下,安心睡去。
“晚安,多洛霍夫先生。明天见。”
多洛霍夫关上卧室门,始终无法相信自己同意了远距离通讯。
格蕾还是个孩子,做事很马虎,这可能会导致傲罗发现他的行踪,让他重新入狱。
他在为黑魔王服务时,甚至不会把这种信任交给食死徒同伴。
现在他却敢交给格蕾。
看来阿兹卡班的监禁生活真的破坏了他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