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假期以学生们提着行李箱一股脑涌进霍格沃茨结束,等待他们的是即将开始的新学期,以及还没有结束的学院杯魁地奇比赛。
“晚上去斯内普教授办公室?”晚餐时,迈克尔瞧见爱得莱德还随身带着一本魔药书。
那是之前斯内普教授在课上提起的拓展读物,爱得莱德向来不会落下任何一本。“是啊,如果在这个时候怠慢了斯内普教授,他该不高兴了。”自从斯内普知道了爱得莱德一直都知晓卢平是狼人,就不再有意无意地用和狼人相关的问题为难她。
可是爱得莱德知道斯内普教授和卢平的关系并不像表现得那么和谐,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斯内普教授产生“被冷落”的感觉。更何况她也想找个机会从斯内普教授那里打听一下狼毒药剂的配方。
“谢谢你的礼物。”迈克尔装作若无其事地将蒜香黄油酱递给爱得莱德。圣诞节那天清晨,不只是他收到了爱得莱德寄去的礼物——一支印着他名字的高级羽毛笔,随包裹一起寄去的还有一些珍贵的草药种子,都是迈克尔曾经随口提起过想要尝试培养的药材。
关于“喜欢”这个课题,迈克尔似乎比爱得莱德先一步解出了答案。在打开包裹看见种子的那一刻,一切已经变得明朗。他喜欢爱得莱德,因为和她在一起时,即使是无意识的情感流露,也会被看在眼里、放在心上。同样的,他也时刻留心着爱得莱德每一个神情和动作背后的含义。
“不客气,也谢谢你送给我的新坩埚。”爱得莱德把涂着酱的面包片举了起来,和迈克尔手里的面包片轻轻地碰了一下。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爱得莱德是了解他的,正如他也一样了解爱得莱德。只是或许,他不是唯一了解爱得莱德的人。
新学期进行的第一场魁地奇比赛就是拉文克劳对斯莱特林。如弗雷德先前所言,拉文克劳魁地奇队今年大换血,安东尼和泰瑞成了新的击球手,找球手也换成了四年级的秋·张学姐。
这是一场对拉文克劳至关重要的比赛,早餐时间礼堂里充斥着穿着蓝色帽领校服的学生,正在为队员们加油鼓劲。秋·张学姐今天把她黑色的长发扎成了马尾,显得十分干练。
“嘿,布莱克。”马尔福也在礼堂里懒洋洋地吃着早餐,他身边坐着潘西·帕金森——正拿着叉子往马尔福嘴里送浆果。
这一幕实在是令爱得莱德恶心反胃,她只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并没有回话。
“我们会打败拉文克劳的,你放心。但如果你想求我放点水,我也可以考虑。”马尔福得意地笑了起来,金色的脑袋上下摇晃。
“我真想拿着扫帚上场去教训他,可惜我不会打魁地奇。”爱得莱德没再抬起头,只是对身边的曼蒂和迈克尔小声说到。
“待会儿有他好看的。”安东尼最后塞了一根香肠进嘴里,又急匆匆地灌了一大口牛奶,从餐桌旁站起身来,“我们比赛前还要再确认一下战术,就先走了。”
“你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再走,小心路上噎着了。”曼蒂像个老母亲一样叮嘱着,“加油!我给你和泰瑞准备了横幅,你们肯定没问题的。”
“加油!为了拉文克劳!”爱得莱德举起她的杯子,朝着安东尼的方向扬了扬。
“为了拉文克劳!”坐在爱得莱德对面的迈克尔也举起了杯子,有些失落地望着安东尼离开的方向,一路上不断有人为他和泰瑞加油。
如果他也能像他们一样有这样优秀的运动细胞就好了,迈克尔转过头来看向还在吃早餐的爱得莱德,那样的话他就可以在赛场上好好教训马尔福,让他们不敢再随意挑衅。
一月份的霍格沃茨虽然不再下雪,但冬日里城堡外地面上积的雪却不见融化,已然变成了光滑的冰面,走起路来需要格外小心。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一个小时左右时,学生们陆续从霍格沃茨的各个角落朝魁地奇球场前进。爱得莱德同曼蒂和迈克尔一起离开礼堂,在走廊的尽头与同样前往魁地奇球场的马尔福、克拉布、高尔撞了个正着。
“哟呵,真够巧的。”马尔福挤眉弄眼地朝他们走过来,看样子早上爱得莱德没有回应他令他不太满意,“这样毫无悬念的比赛没必要去看了吧?”
是啊,真够巧的。
爱得莱德在心里想着,这霍格沃茨说小不小,说大也大不到哪里去,要不然为什么走到哪里都能遇上这个家伙。“嘶——”她皱起眉头,正准备开口时迈克尔却先一步挡在了她和曼蒂身前。
“别和这群无赖浪费心情,爱得莱德。”迈克尔冷冷地瞥了马尔福一眼。自从去年爱得莱德生日之后,这两个人之间的火药味似乎更浓烈了,“我看他的胳膊好得也太快了,那时候躺在地上嘤嘤求饶的样子好像还在昨天。”
“嘁,这里最没资格讲话的人就是你了。连拉文克劳这样垃圾的魁地奇球队都进不了,你该不会是什么残废吧?”马尔福咬紧了后槽牙,“手脚都不协调的家伙,还敢骑着扫帚参加选拔赛。我们可是都眼睁睁地看见了,对吧?克拉布,高尔。”
“哈哈,被游走球砸中脑袋在空中转了好几圈,估计都找不到北了吧?”克拉布幸灾乐祸地嘲讽着。
“被学姐救下来之后还吐了一地。我要是你,就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哈哈。”高尔更是环手于胸,傻里傻气地学着马尔福扬起了鼻孔。
迈克尔涨红了脸,攥紧拳头。他没想到选拔赛的时候这几个讨人厌的家伙会在看台上。说不定斯莱特林魁地奇球队恰好要准备组织练习,又或许马尔福只是守在那里准备看谁的笑话。不过遗憾的是,至少他没能如愿等来爱得莱德参加选拔。
“差不多得了。你们还要比赛不是吗?我可不愿意在这里把你们怎么怎么样了,免得到时候输了比赛你又要把责任甩给我们。”爱得莱德不准备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做任何可能落下把柄的事。比赛即将开始,如果现在传出拉文克劳的学生弄伤了斯莱特林魁地奇队选手的消息,恐怕他们就算是有一万张嘴巴都说不清楚。
“你还挺明事理的嘛。我们走,克拉布、高尔。”马尔福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甩着脑袋朝前继续走去。
“真讨人厌。”曼蒂悻悻地哼了一声,小心翼翼地走下台阶,“希望泰瑞和安东尼能把游走球狠狠地击向他们的脑袋,就像上次韦斯莱双胞胎那样……”
正说着,几颗雪白的小球直直地飞向了前面不远处的三人,在他们的头上开了花。还在下台阶的爱得莱德怔在了原处,和马尔福三人同时张望着四周,立刻开始寻找雪球飞来的位置。
“不错啊,弗雷德。一个假期没练准头依旧啊。”
“你也一样,乔治。”
果然是他们,爱得莱德的嘴角正想要上扬,却看见马尔福气愤地转过身来,朝着迈克尔的脚下举起魔杖。他当然知道韦斯莱双子为什么出手,可是一年级时被他们用雪球砸得鼻青脸肿的痛感还历历在目,他自然不敢和这两个比自己高两个年级又体型健壮的学长硬碰硬。
显而易见,既能出气又没什么攻击力的报复对象只有一个——迈克尔·科纳。
“Jelly-Legs Jinx(软腿咒)!”咒语被念出的一瞬间,早已看穿马尔福行动的爱得莱德下意识地向右迈了一小步,推开了还没能反应过来的迈克尔。
下肢像橡皮糖一样虚软原本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是他们现在正站在冰面上,突然失去了支撑让爱得莱德一个踉跄从最后两节台阶上滑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爱得莱德!”刚刚还在得意地笑着的弗雷德看到爱得莱德摔倒,一时心急,竟脱口而出了她的名字。下一秒钟他已经从旁边的树干后面冲了出去,留下乔治一个人愣在原地。
看来是时候做出选择了,乔治长出了一口气,转而面向被眼前的情况弄得措手不及的马尔福三人。
“我想攻击的不是你!”马尔福一面后退着解释道,一面不安地寻找另一个韦斯莱的身影,以免他从哪儿钻出来给他一拳。
“啊是吗?”可是这时候乔治已经出现在了他们身后,“我想在比赛前几分钟被格兰芬多的学生打一顿应该不会被人认为是故意干扰比赛吧?”
突然的出声吓得马尔福三人一身冷汗,等他们怯生生地转过身去时,乔治的拳头正准备落下。
“停下,乔治!”爱得莱德双手支撑着冰面,朝他喊道。
或许是因为又一次被正确地分辨了出来,乔治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就在他迟疑的间隙,马尔福和克拉布、高尔瞅准机会从他的胳膊下面穿过,头也不回地拔腿就跑。
爱得莱德仍然保持着冷静,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了魔杖,朝着自己的小腿低声念道,“Finite Incantatem(咒立停)。”
骨头的触感又重新恢复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剧痛。
“没事吧?爱得莱德。”曼蒂和迈克尔俯下身子想把爱得莱德从地上扶起来,却看见她皱紧了眉头,双手捂着左脚的脚踝,不能动弹。弗雷德和乔治一前一后赶到她身边,迎上了她投来的目光。
“我不想让你们被连累。”爱得莱德郑重地说,“或许打他一顿可以解气,但是要不了半个小时魁地奇比赛就开始了。你们还记得他是如何在校董会面前博同情,害得海格的神奇动物保护课被整改吗?相同的道理,他一定会借题发挥,到时候就算拉文克劳赢了,也会落得一个胜之不武。”她一字一句地解释着,希望他们可以理解,“我不能让拉文克劳因为我一个人而蒙受损失。如果要教训他,也应该是我自己来。”
乔治点点头表示认同,他知道爱得莱德脑袋里在想什么,否则刚才也不会对马尔福三人说出那些话来了。
可这些都不是弗雷德关心的,“受伤了吗?”他单膝点地跪在爱得莱德身边,担忧地看着她的左脚。
“没事,应该只是扭着了。”爱得莱德慢慢活动了一下左脚,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双手搀着迈克尔的胳膊站了起来。
“我带你去庞弗雷女士那儿吧?万一伤到骨头需要立刻处理。”弗雷德急切地询问。
“我带她去吧。”这时候迈克尔终于开口,他无视了弗雷德质疑的表情,继续说,“我带她去校医室检查,之后直接送她回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她是替我挡下了咒语,你们总应该给我一个还人情的机会。”
弗雷德转而看向爱得莱德,确认她的意思。
“麻烦你了,迈克尔。”爱得莱德接受了他的提议,对身边的其他人说,“不是什么大事,放心吧。魁地奇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快去看台吧。”
“可是爱得莱德……”曼蒂还是不放心。
“你不是为泰瑞和安东尼准备了加油横幅吗?可别让他们失望哇。”爱得莱德拍了拍曼蒂的肩膀,又看向韦斯莱双子,“你们也要研究两支球队的战术吧?接下来格兰芬多还要和其中一支队伍打比赛呢,不是吗?”
“你真的……?”弗雷德不确定爱得莱德是不是在硬撑。
“真的!你瞧!”爱得莱德咬着牙走了两步,表现得像已经恢复了正常。
“好吧,如果你变成了瘸子,我和弗雷德会去校医室看你。”乔治知道她的用意,推着弗雷德离开。
等他们彻底走远,爱得莱德才松了口气,脚踝的疼痛仍然使她不敢轻易挪动脚步。
迈克尔还对当下的情况有些恍惚,他没想过爱得莱德会在他和韦斯莱双胞胎之间选择依赖他。“为什么是我?”这句呼之欲出的话最终还是被他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里。
说不定只是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给他一个还人情的机会,也有可能只是不想给韦斯莱双子添麻烦。迈克尔并没有勇气得到准确的答案,还不如就这样把问题偷偷藏在心里。
“真是抱歉啊,害你没办法看比赛了。”爱得莱德抓住迈克尔的手臂借力,转身重新踏上台阶,朝城堡的方向走去。
“没关系,倒不如说是我害你被马尔福的咒语袭击。”他小心地留意着爱得莱德的左脚,确认她还能不能行走。若不是他没忍住和马尔福吵嚷了几句,也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
“他是冲着我来的,你平白受他侮辱,反击两句是应该的。”爱得莱德目视着前方,脚下虽然有些缓慢,但每一步落得还算稳健。
走廊和庭院里比平日里冷清,见不到学生的影子,这个时候大家应该都已经到看台了。面对庞弗雷女士的询问,爱得莱德只说是自己不小心在雪地里滑了一跤。好在没有伤到骨头,只要敷几天药,等脚踝消肿就好了。
“记得这几天别做什么剧烈运动,最好连走路都尽量避免,要不了几天就好了。”庞弗雷女士嘱托道。
“知道了,谢谢您。”他们离开校医室朝拉文克劳塔走去。
魁地奇球场的方向不时传来观众们热烈的喝彩声,看样子比赛已经开始了。不过他们这边倒是恰恰相反,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着两人的脚步声,似乎连呼吸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
“迈克尔,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就像你在魔药学和草药学方面天才般的表现。”爱得莱德开口道,“而我也不擅长魁地奇这种运动。”
迈克尔知道这是在照顾他的情绪,爱得莱德的话就像一股泉水顺着他的血液流进他的心脏。他低下头去不知该如何接话。
“更何况马尔福在魁地奇方面也不见得就有天赋。”爱得莱德歪了歪脑袋,主动寻找迈克尔的眼睛,在四目相对的瞬间露出了微笑,“但那是他们的较量,我们要相信拉文克劳魁地奇队,不是吗?我相信泰瑞和安东尼也一定是这么想的,即使输了,也是堂堂正正的。”
“所以你不想在比赛前教训马尔福,这我知道。”早餐时间在礼堂里不去回应马尔福的挑衅就是出于这个原因,迈克尔怎么会不了解爱得莱德的性格。他只是觉得窝火,自己没有能力在魁地奇球场上名正言顺地狠狠教训那个嘴臭的家伙,和自己的好兄弟一起为拉文克劳捧回一座奖杯,更没有能力保护爱得莱德。
“其实我早就厌倦了这种压抑着自己的脾气去应对马尔福的情况,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挑衅,连累你们也被卷入这些毫无意义的纠纷……”爱得莱德很愧疚,她甚至曾经萌生出远离所有人的想法,这样就不再会有人因为她受到伤害,“我有时候会觉得当初不应该去招惹马尔福那根敏感的神经,如果我没有公然提出反对纯血统主义,说不定……”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迈克尔打断了,“但那就不是你了。”他郑重地望着爱得莱德海水般深邃的眼睛,“事情往往具有两面性,反对纯血统主义是你的原则不是吗?如果从一开始你就不是这样,我们或许就不是朋友了。”
不仅仅是迈克尔,赫敏、哈利、韦斯莱兄弟……这些人都会与她擦肩而过。这是爱得莱德自己选择的道路,或许她处理这些事情的方式并不算明智,但也不是没有收获,毕竟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
他们穿过那片还覆着冰的草地,来到拉文克劳塔下,望着一层层螺旋式上升的阶梯,爱得莱德在心里犯了难。
“来吧,”迈克尔倒像是早就想出了对策,在爱得莱德身前蹲下,“我背你上去。”
“不用了!”爱得莱德连忙摆手,“这么高的阶梯,空手爬上去都已经够累的了……”
“等你慢慢走到塔顶估计天都黑了,更何况庞弗雷女士说了,要尽量减少走动,你不想早点恢复吗?”迈克尔没打算起身,而是展开双臂等待着。
他说的没错,这座塔实在是太高了,爱得莱德不得不承认,以她现在的情况想要自己爬到塔顶是一件艰难万分的事情,“好吧……那就辛苦你了。”她从背后环住了迈克尔的脖子,身体刚向前倾两脚就悬空了起来。
“很重吧?”爱得莱德感觉脸颊有些发烫,她还从没有被人背过。
迈克尔摇头,用手肘勾住她的膝窝,避免造成令她反感的肢体接触。爱得莱德比他想象中还要轻——如果连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他都做不到,又何谈能够保护她呢?迈克尔迈开脚步,一步一个台阶地向前。
“我从第一天来霍格沃茨就一直在想,”爱得莱德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如果我们能骑着扫帚上下这座塔就好了。”
“倒也没什么不可以,只是会被格雷女士数落一顿罢了。”迈克尔不自觉嘴角上扬。
“那还是算了!”爱得莱德警觉地张望四周,确认格雷女士没有从哪块墙壁钻出来后,才在迈克尔耳边低声道,“格雷女士太严厉了,她那些训斥的话听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我也搞不懂为什么格雷女士总喜欢抓着你不放,明明你就是我们当中最乖巧的一个。”不只是迈克尔一个人搞不懂,拉文克劳的大家似乎都有相似的疑惑。
“啊哈,我和马尔福吵架的时候可完全和‘乖巧’这个词不沾边。”还有用魔杖让潘西·帕金森闭嘴的时候,魔咒喊出口的那一刻,连爱得莱德自己都有些惊讶。那时候她的心里就像是住着一只沉睡的狮子,引诱着她下意识做出了反应。
“我倒是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为什么马尔福这么喜欢找你麻烦,你却……”迈克尔说到这里停住了,不确定继续说下去会不会有些冒犯。
“我却每次都不当一回事儿?”爱得莱德知道他想问什么,“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我六岁时祖母去世,在那之后血缘上的亲人就只有那个刚刚从阿兹卡班越狱的家伙了。布莱克家族对马尔福他们这些人来说就像是一块肥肉,如果不是我祖父去世前就已经认定我为下一任家主,说不定我已经被人暗中除掉了。
可即便是现在这种情况,也依然有人排着队想要从我手中套出布莱克家族的财产。在这种走错一步就有可能坠入深渊的情况下,我没有其他选择。”
“可是一直忍耐心里还是会很难过吧?否则你也不会那么着急过问家族事务了,对吧?”这就是所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即使是衣食无忧、头脑灵活不用为学业烦恼的爱得莱德,也有不得不面对的苦楚。迈克尔并不像拉文克劳的其他孩子那样,在爱得莱德描述起最近又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举动时拍手叫好,他时常很担心爱得莱德越是走到高处就越孤立无援。
一直忍耐会难过吗?
爱得莱德这颗心或许已经有些麻木了,“可能会难过吧。但我是个对情感非常迟钝的人。不怕你笑话我,就连和人相处的方式都是我从书里学来的。祖母还在世时,她所教给我的只有礼仪和‘以家族为荣’……”她不知道和父母撒娇意味着什么,喜悦、悲伤,这些东西曾经都与她相距甚远。
直到卢平成为她的家庭教师,那是她灰白生命里的第一抹色彩。然后就是霍格沃茨里这些形形色色的人,性格率直的曼蒂、认真聪明的赫敏、虽然不太好相处但却给了她许多帮助的斯内普教授……还有迈克尔,“但是现在我遇见了你们,所以我想尝试着拥有人类的感情,不再是一个怪物。或许会有难过吧,但我更在意的是那些奇妙的喜悦,和大家一起时的喜悦。”
所以她很珍惜那些对她来说重要的人。
“你不会再是一个人了。”迈克尔感觉心头微微颤动,“在我眼里你从来都不是怪物。”
“谢谢你,迈克尔。”这样简单的话语却让爱得莱德的鼻头有些发酸,“真的很抱歉,如果我能学会‘爱’是什么就好了,或许就能回应你的感情……”她仍然觉得很内疚,在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里拒绝了迈克尔的表白一定也让他很难过吧?
“永远别为这事儿道歉,换个角度想,这样我们就可以成为一辈子的朋友了。无论如何我都会支持你的,就像你总是能理解我的心思。”迈克尔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无法带给爱得莱德什么,他不能像韦斯莱双子那样随时随地把爱得莱德逗笑,也无法拥有像马尔福那样的家世帮助她对付那些觊觎布莱克家族的家伙,他甚至开始埋怨自己已经有些发酸的手臂。如果再强壮一些,是不是就可以在马尔福下次挑衅的时候冲上去给他一拳了?
不过好在,迈克尔拥有爱得莱德的信任,“谢谢你愿意把这些告诉我。”他看见鹰头门环越来越近,却从心里希望这样独处的时间过得再慢一些。
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里果然空无一人,风从敞开的窗户里钻进来吹动洁白的窗帘。魁地奇球场传来的欢呼声一阵接着一阵,他们俩趴在窗边向同一个方向远眺。
“看来斯莱特林领先了。”爱得莱德看到那片绿海兴奋地跃动着,却没办法和看台上所有拉文克劳的学生一起为赛场上的队员加油。
她转身离开那扇窗户,一瘸一拐地朝书架旁的钢琴走去,“不能去现场的话,就用这个吧。”爱得莱德掀开琴键上的盖子,坐在凳子上调整了一下姿势,挺直腰板,“希望这些音符可以乘着风传到赛场去,也算是我的加油送到了。”
“这个距离估计有些困难。”迈克尔轻声笑着,转而看向钢琴旁的爱得莱德。
手指间跳跃着灵动的节拍,和窗外紧张的氛围融为一体。他不再为遥远的事物驻足,而是缓步走到爱得莱德身边,“如果你不介意……”
爱得莱德没有答话,只是默契地向旁边挪了挪身体。
至少他们的心同时为拉文克劳热烈地跳动着,这便是任何人都无法代替的,仅属于两人的心情。
这场比赛的艰难早就可以预料到,因为大家都知道斯莱特林魁地奇队的作风。他们的击球手不断干扰秋·张学姐,以至于她受了重伤。最后拉文克劳还是以微弱的差距输给了斯莱特林。
“斯莱特林的魁地奇球队向来是那样。”比赛结束后的第二天,卢平抓住课间的机会安慰道。
“雷古勒斯那时也是这样吗?”爱得莱德终于把困扰了她三年的问题问出了口。
“呃……”卢平被这个突然的问题噎住了,按照他自己的话术,他和雷古勒斯应该是好友,“不……雷古勒斯打魁地奇不会用下三滥的方法。”好在他不是没有在赛场上遇上过身为找球手的雷古勒斯。
“好吧。输给他们也不是稀奇事了,但他们竟然把秋·张学姐伤成那样!”爱得莱德后来从泰瑞和安东尼那里听到了第一视角转播,“不过这样一来,下一场就是拉文克劳和格兰芬多的比赛了。你猜哪个学院会赢?”
“哦,这个嘛。”卢平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了下去,“说实话我希望格兰芬多赢,哈哈,毕竟我以前也是格兰芬多的一员。”
“我就知道!”爱得莱德笑了起来,她像是猜中了什么一样高兴,“你和他都希望格兰芬多赢。”
“谁?”卢平追问,他们已经一路从办公室走到了教室。
爱得莱德没有回答他,不过她说的是小天狼星——如果不是那样,他也不会送哈利那么贵的火弩///箭了。
结果并不用等太久,拉文克劳和格兰芬多比赛的这一天,爱得莱德的脚伤已经彻底好了。她一早就和曼蒂一起来到拉文克劳的看台,架起了给队员们加油鼓劲的横幅。
比赛刚一开始,韦斯莱双子便以碾压性的默契阻止了拉文克劳的进攻。不过戴维斯学长的反应快极了,他立刻组织追球手采用新的进攻方式,没在气势上输掉分毫。
正在比赛进行到白热化阶段时,赫敏顶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了拉文克劳的看台上,她哭丧着脸坐在了爱得莱德的身边。
“怎么了?”爱得莱德用手轻轻地拍了拍赫敏的背,就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终于还是把赫敏用来保护自己的堡垒击溃了,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罗恩觉得克鲁克山吃了斑斑。”赫敏抱住爱得莱德,她再也受不了这一切了,这学年为了顾及哈利的安危,她甚至都疏远了爱得莱德——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中最知心的一个。
爱得莱德见过克鲁克山,还是在霍格沃茨特快上,“可是克鲁克山看上去是一只温顺又聪明的猫呀,他为什么这么觉得?”
“前几天……”赫敏抽泣着,用纸擤了一下鼻涕,“前几天罗恩的床单上出现了一些血迹,他的床下面有克鲁克山的毛,而斑斑又不见了……斑斑从这学年开始就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他凭什么说是克鲁克山吃掉了它……”
“没有证据,我想克鲁克山不像是那么凶残的猫。”爱得莱德还是会选择站在赫敏这一边,即使其他人都觉得猫吃老鼠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我有那么多作业要做,而且海格那边也需要我,他们根本不知道……”赫敏继续哭着,手里面已经攥了一大把纸团了。
“海格那边怎么了?”爱得莱德好久没和赫敏聊天了,好多事情根本就不知情。
“马尔福被巴克比克伤了的事你还记得吗?学校董事会把海格告上了法庭。”这些事情都是赫敏一个人在处理,她早就吃不消了。
“赫敏,你应该明白。”爱得莱德摸了摸赫敏蓬松的头发,“一个人是无法同时完成这么多事的。如果你在学习方面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很乐意效劳。”
正说着,三个摄魂怪,三个又高又黑、戴着兜帽的摄魂怪,出现在了魁地奇球场。
“摄魂怪!”四面八方的看台都发出了惊悚的喊叫。
爱得莱德和赫敏听见声响,立刻冲到了看台的第一排去,趴在围栏上查看情况。
好在哈利这次并没有被摄魂怪吓倒,他把一只手塞进球袍颈口,抽出魔杖,大吼一声,“Expecto Patronum(呼神护卫)!”
一个银白色的庞然大物从魔杖尖上冒了出来。哈利并没有停下来,他伸出那只仍然抓着魔杖的手,正好把那挣扎着的金色飞贼团在了指尖间。
霍琦女士的哨声响了,格兰芬多们开始了狂欢。
“赢了!哈利抓到飞贼了!我们赢了!”赫敏欣喜地咧开嘴,她兴奋极了,浑然忘却了她现在正在拉,文克劳的看台上,惹得身边的人都不满地看向她。
“你看,你还是真心为哈利高兴的。”爱得莱德知道赫敏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和赫敏一起走下看台,看到卢平带着哈利离开了球场,也快步跟了上去。
他们一直走到球场边缘的地方。
“你把马尔福同学吓得够呛。”卢平说,他看到爱得莱德和赫敏跟了过来,微笑着和她们点头问好。
在球场上跌作一团的是马尔福、克拉布和高尔,他们正手忙脚乱地从长长的、带兜帽的黑袍子里挣脱出来。
麦格教授站在他们身边,脸上的神情十分愤怒,“可耻的诡计!”她喊道,“卑鄙、懦弱,想给格兰芬多队的找球手使坏!罚你们每个人都关禁闭,斯莱特林扣除五十分!我要跟邓布利多教授谈谈这事,这点完全可以肯定!啊,他来了!”
罗恩从人群中挤过来,跟哈利一起注视着马尔福挣扎着从袍子里脱出身来,而高尔的脑袋还缠在袍子里。他们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倒不用为了让拉文克劳赢做到这种程度,哈哈。你这么做,我该怎么样才能还你人情呀?”爱得莱德再也不掩饰自己的笑容,“好吧,你之前害我扭着脚的事就一笔勾销吧。”
马尔福的脸变得通红,他一把甩开爱得莱德伸来的手,再也不想理会她了。
好像每年的魁地奇决赛都是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对决,大家都快习以为常了。拉文克劳输了,但他们输的心服口服。虽然晚餐时还有拉文克劳的同学在暗自惋惜,但他们已经拼尽全力了。特别是秋·张学姐,她还是带伤上场。
本来一切都是那么地正常,直到第二天早上,小天狼星·布莱克闯进格兰芬多塔楼的消息在爱得莱德还没走进礼堂之前,就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他偷了纳威·隆巴顿写的口令条,拿着刀出现在了罗恩的床边。”安东尼把他从格兰芬多那听到的最新消息分享给了大家。
“太可怕了,他到底是怎么进入城堡的?”曼蒂害怕地不停发抖。
“放心,他不是来找你的。”爱得莱德安抚着她。
到处都加强了安保措施,弗利维教授在教城堡的大门看守辨认小天狼星·布莱克的大照片;费尔奇突然忙得不可开交,在走廊里跑来跑去堵缺口,从墙上最小的裂缝到老鼠洞都不放过。
罗恩一下子出名了。平生第一次,他比哈利受到了人们更多的关注。他虽然还因昨晚的事惊魂未定,但只要有人来问,他总是很乐意绘声绘色、详详细细地讲述他的历险经过。
“……我正在睡觉,忽然听到撕东西的声音,我还以为是在做梦呢,你知道吧?可是一阵冷风……我醒了,我帷帐的一边被扯下来了……我翻过身……看到他站在我跟前……像一具骷髅,一大蓬脏兮兮的头发……举着这么老长的一把刀子,准有十二英寸长……他看着我,我看着他,然后我大叫一声,他噌地就跑了。”
曼蒂还是忍不住拉着爱得莱德一起去询问了罗恩。在他说完了这一段早就能倒背如流的话之后,他又加了一句,“爱得莱德,你不是说你觉得他不会伤害哈利吗?”
“事实如此,否则他为什么没有拿着他十二英寸长的刀子直接杀了哈利呢?”爱得莱德不以为然。
“他肯定是认错了!”罗恩觉得爱得莱德在狡辩。
“你觉得一个聪明绝顶,可以突破层层守卫的罪犯,会在最关键的那一步,看错了红色和黑色的头发?就算拉上围帐都能看到你那红色的头发吧?”爱得莱德不太喜欢罗恩这种固执的脾气,要不是他这个样子,也不至于把赫敏气哭。
“你在嘲笑我的头发吗?”罗恩的脸都红了,不过还是没有他的头发红,“梅林的裤子,你一旦用对马尔福的态度对别人之后,简直就像是一个刻薄的斯莱特林。”
“我只是在说事实。”爱得莱德不知道这么说能不能引发哈利的思考,为什么小天狼星·布莱克会站在罗恩的床边?为什么他要选择逃走而不是灭口呢?这些都是问题。
“哦,原谅他吧,小姐。”乔治在一旁落井下石道,“这小子不是每天都这么幸运被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认错。”
“是啊,俨然已经成了格兰芬多新的红人了,不是吗?小罗尼。”弗雷德用胳膊戳了戳罗恩的腰,不顾他挣扎着埋怨的声音,倒是把目光落在了对面爱得莱德的身上,“你的脚已经彻底好了吗?”
“好了,谢谢你和乔治做的药膏,很有用。”那天之后韦斯莱双子找安东尼了解了爱得莱德的情况,托他给爱得莱德送去了治跌打扭伤的特效药。
“小意思,我和弗雷德训练经常小磕小碰。”乔治眨了眨眼睛,“最近费尔奇查得紧,偷偷溜去霍格莫德都没那么容易了。”
“是啊,虽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弗雷德期待地盯着爱得莱德的眼睛,这里还有其他人,他只能这样隐晦地暗示道,“你这周末有什么安排吗?”
这周末是霍格莫德日,爱得莱德知道弗雷德的意思,“我打算在图书馆复习变形咒的知识,要提早为考试做准备才行,这学期我要考的科目可太多了。”但她确实打算乖乖地待在城堡里学习她的功课,毕竟上次卢平已经有些起疑了。
不出所料,这次卢平果然全程都在图书馆看着爱得莱德,以讨论黑魔法防御术为由。刚刚才发生了小天狼星闯入格兰芬多塔楼的事,卢平不能给小天狼星任何机会靠近落单的爱得莱德。
只是他看见爱得莱德桌面上摞起来成堆的书里夹着一本《阿尼玛格斯入门》,不禁在心里起了疑。
爱得莱德发现了卢平在那本书上稍作停留的目光,开口解释,“那本书我交给邓布利多了,但对阿尼玛格斯到底是什么实在好奇,于是就从图书馆借了这本书来看。”
卢平没有接住话茬,只是合上手里的教职工手册,换了个话题,“差不多到晚饭时间了,一起去礼堂吧。”
见他不愿多说,爱得莱德反而在心里坐实了自己的猜测,“好吧。”她听从卢平的安排,直到两人来到礼堂,一路上都没有离开他的视线。
可是第二天一早,卢平就又把爱得莱德喊去了办公室,他们都没有去礼堂吃早餐。
“你之前问到一些阿尼玛格斯的事情,是有什么问题吗?”卢平装作是昨天才知道爱得莱德对阿尼玛格斯感兴趣一样,一本正经地问。
“我不太清楚是否能说出来,实际上,我很想问你……”爱得莱德放慢了语速,一直观察着卢平的表情,“提到尖头叉子和虫尾巴,你会想到什么动物呢?”
卢平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露出了非常诡异的笑容。他抿着嘴摇了摇头,最后终于用一种欣慰地口吻说,“尖头叉子,很抽象的一种形容,非要说动物的话……或许我会想到牡鹿。他的角就像叉子一样对吧,头又尖尖的。虫尾巴……让我想一想,耗子的尾巴像蚯蚓一样……唔,或许这个还是有点太抽象了。”
卢平没有拒绝回答这个问题,爱得莱德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过老鼠一般都比较狡猾且肮脏,它们经常生活在下水道里,可不是一种好的动物。”卢平又补充了一句,“想要捉住老鼠最好的方法就是,设下陷阱让它自己跳进去。否则它会逃得很快。”
“我懂了,不过牡鹿真是一种不常见的动物哇。”庆幸的是,爱得莱德不久前才刚刚见过一头——浑身散发着亮光的巨大牡鹿,她把卢平说的每句话都记在了心里。似乎要不了多久,一切就都会真相大白了。
这一章和原著就不太一样了,这里我的想法是卢平没收了哈利的活点地图之后就发现了地图上有一个熟悉的名字,所以给了一点提示。
【公告】2024.1.23修改了本章节,加入了和迈克尔、德拉科、韦斯莱双子的互动,准备把《背后灵》第四刊的内容移到下章去了,等修完下一章会补上这段内容。
久违地加了很多内容,刚回来手感不太好写的很慢,磨了好几天才磨出来一章。
【公告】2024.8.1修改了本章节,修改了迈克尔和爱得莱德的谈话内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1章 斑斑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