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再过一百万年,她也无法想象这些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它们绝对不是对她说的。她很想知道,如果她说可以会发生什么。会有一群斯莱特林跳出来嘲笑她,拍下她的照片,践踏她的尊严吗?马尔福会嘲笑和拒绝她吗?这是圈套吗?或者更糟糕,她会喜欢吗?
“可以。”她对他说,鼓起全部勇气看着他的眼睛。
他慢慢地点了点头,金妮一时间怀疑,是否他想要的只是答案,而不是吻。涌起的失望几乎让她感到羞愧。“那过来吧。”他说。
在那一刻,时间静止了。
金妮站起身,带着在课堂上做口头报告时那种假装不紧张的决心,缩短了他们之间本就不多的距离。金妮很想知道,他是会站起来,还是希望她俯下身。她决定不俯下身。那样太接近于跨坐在他身上了,这个念头让她紧张。
她还没来得及让他站起来,他就已经站在她面前,他们之间的空间立刻消失了。
他的呼吸落在她的皮肤上,尽管很烫,她还是打了个寒颤,让她想起了今天画他时感觉到的雪花。金妮不敢抬头看他,那样会让这一刻结束,于是她垂下睫毛,专心地感受。突然,她感觉他的指尖轻轻地拂过她的下巴,她倒吸了一口气。同一只手贴在她敏感的脖子上,手指伸进她脑后的头发,让她仰起头来。
德拉科·马尔福吻上她的嘴唇,轻柔而短暂,金妮几乎怀疑那是她想象出来的。她偷偷看他,发现他离得很近,如果她眨眨眼睛,他们可能会碰到。在近处看,他的睫毛比其他毛发颜色更浅。它们比他的头发颜色更浅,也比一般男性的睫毛更长。他的嘴唇又动了起来,这次她有记得回吻他。
起初,他的皮肤像羽毛般轻盈地在她身上拂动,金妮觉得很舒服,毫不犹豫地将胳膊搭上他的肩膀,手指在他的颈后相扣。亲吻轻柔和缓——几乎是浅啄——一下,两下,三下。第三下之后有一瞬间的迟疑,令金妮感到惊讶的是,她不想结束。她用一只手抚摸着他颈部柔软的皮肤,另一只手慢慢地滑下他的后背,指尖拂过他的脊背,直到碰到他的衬衫下摆,她没有多想,就让它们消失在它的下面,品味着他温暖的皮肤。
这让他恢复了动作。他再次找到她的嘴唇,这次吻得更加用力,舌头滑过她的下唇,然后探索她的口中。金妮品尝着他甘甜的味道,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吟。他是酒和肉桂的味道。
不在她头发中的那只手顺着肩膀滑过她的胳膊,让她全部的神经都陷入火焰与**的狂热。
她可以吻他几个小时。
但是,当他亲吻她的下颌线、脖子和耳朵时,金妮用力倒吸了一口气,突然的烈火席卷全身,威胁着要将她吞噬。她非常愿意迷失在这个吻中,让他柔软的嘴唇继续拂过她的皮肤,让他的手抚遍她的全身,但是,当她的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裸背时,他们之间那一毫米的空间也消失了。意识到她紧紧地贴在德拉科·马尔福身上——并且很喜欢——仿佛有一只鹰头马身有翼兽跳到她的胸口上,她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上次和人接吻导致了灾难性的结局。“该死,”她嘶嘶地说,把他推开。“我必须,嗯……”她没能把话说完。她跑出房间,甚至没有关门。她一直跑到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的附近。金妮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喘着气。她闭上眼睛,但德拉科·马尔福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她立刻迷失在他们接吻的回忆里。她摇了摇头,摆脱那些思绪,小心地听着,很庆幸没有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然后去恳求胖夫人放她进去。
直到第二天下午,金妮才意识到,她不仅没有把自画像要回来,连她的素描本都落在了马尔福房间的地板上。
金妮在安静的宿舍里大声地叹了口气。她一整天都在小心地计划去大礼堂的路线,不想碰到马尔福,所以她也不打算把素描本拿回来了。可以等到她觉得没那么丢脸之后。三个月前,她会认为和德拉科·马尔福**很有趣。还有什么比这更能折磨哈利?但令她惊讶的是,她不再在乎哈利怎么想了;折磨他的想法也不再有趣了。哈利这辈子都会在她的家人身边,他们最后可能会再次成为朋友。那会是几年以后的事,她可以接受。
金妮的计划顺利执行了几天,但在他们接吻的第四天后,德拉科·马尔福坐在大礼堂的长桌旁,低头阅读一本书。
她很庆幸自己是和一群格兰芬多来到大礼堂的,即使他们都比她年纪小,她几乎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她怀疑他不会在他们面前和她说话。
马尔福不仅没有和她说话,他甚至没有从课本上抬起头来,令金妮十分恼火的是,她觉得很失望。她拿了些食物决定带走,若无其事地离开了大礼堂,尽管她很想再次从他身边逃离。
金妮径直走向课外美术小组存放工具的教室,希望美术教授不要介意。她不能画画,但她需要通过创造新的东西来发泄。一年多以前,她才开始认真地对待美术。起初,她利用它来忘记她在六年级前的暑假做过的事和她有多么愚蠢。一切都是黑暗和愤怒的,但美术教授发现了她躲藏卡罗兄妹的地方,说她画得很好。在那之后,金妮开始更加努力地创作,试图扩展她的情感。她发现她不能谈论发生的事情——或者战争期间发生的事情——但她可以画画,而且之后会好受很多。
金妮坐在美术教室的地板上,深深地吸了口气,试图寻找她几乎总是能在这个房间里找到的平静。她慢慢地打开农家馅饼,集中精力呼吸。金妮试图专心吃饭,不去想别的事情,但她的脑海里全是马尔福和他们的吻,她的素描本还在他的手上,而最糟糕的是,他在大礼堂没有看她一眼竟然让她如此烦恼。
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对任何人发展出任何感情。特别是某个不会回应她的人。
迪安试过。迈克尔也试过。甚至还有可爱恬静的泰瑞·布特。但她就是没兴趣。她一直非常伤心和惭愧。现在,她只想找到自己,然后再去考虑找别人。
她把吃了一半的馅饼扔到一边,疯狂地四顾。存放她喜爱的炭笔的柜子锁着,她还没有不顾一切到用魔杖打开它。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想不想要炭笔,毕竟一开始是它让她陷入困境的。她拿起窗台上整齐排列的颜料罐,将它们随意扔进包里,知道它们被施了不会碎掉的魔法。令金妮十分沮丧的是,她找不到画布。如果她用魔法打开可能存放画布的柜子,美术教授会问她画了什么,她觉得那不会是她想给别人看的。
金妮想沮丧地大叫,最后只拿起书包,匆匆爬上狭窄蜿蜒的石阶,去了她的塔楼。没有人去过那里。它是完美的画布。
金妮用魔杖清除了弧形墙壁上的脏污和残渣,后退几步,考虑她需要多大的画布。整个。这个念头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但它似乎是正确的。她的心里积聚了太多东西,她无法再压抑下去了。金妮把颜料罐在面前摆成一排,很高兴魔法颜料比她以前用过的麻瓜颜料更好用。这时她才意识到,她忘了刷子,但那似乎不重要。
她拿起一罐白色颜料,紧紧地抓在手里,将颜料掷到墙上,满意地看着它覆盖了墙壁,不均匀地流淌下来。完美。她用魔杖将颜料涂抹开,直到它遮盖住大部分石头的灰色。
她一动不动地站着,周围雪花轻轻飘落,也不肯施一道保暖咒语。她想感受一切,她试图说服自己,如果她暂时卸下防备,就可以将一切释放和结束。她闭上眼睛,试着整理威胁着将她吞噬的一切。
金妮拿起一罐黑色颜料。很深的黑色,像是直接从禁林深处取来的。这是一种光线无法穿透的颜色;它吸收这片区域的一切,吸纳,覆盖,什么都不留。她曾经想掩身其中,只为了看看她是否会消失。她将它拿在手中,停留了一会儿,判断它是不是符合她情感的颜色。
“弗雷德。”
这是葬礼后她第一次大声说出他的名字,冲击如此强烈,她差点把颜料掉落。金妮慢慢地平复下来,确认这是她所需要的颜色。她把手伸进罐子里,让颜料覆盖皮肤,然后走到墙边,用手勾勒弗雷德的脸。她很熟悉这张脸,画画时甚至不需要思考,用粗粝的笔触画出他的下巴、鼻子、嘴巴、眼睛的轮廓和头发。
她不知道这个过程用了多长时间,当她退后去看它时,黑色颜料罐几乎空了,弗雷德的脸填满了那面墙。金妮试图咽下喉咙里的肿块,但太迟了——泪水已经滑落脸颊。除了眼睛,他那张比她还高的脸看起来和他一模一样。她只是无法画出他的眼睛,让他复活。那太痛苦了。金妮保留着它们的空白,就如同他的死亡在她的心里留下的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