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天亮的时候我和布莱克告别回到了城堡。
临走的时候,布莱克还在竖着耳朵听暴雨中传来的惨叫,他表情凝重,说怎么听着还有点似曾相识呢?
对此我的回答是,艺术总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你要是不熟悉这种惨叫,那才是出了问题。
于是我回到办公室,一路穿过嘈杂的长廊,地下斯莱特林城堡方向隐隐约约穿来零星的、高一声低一声的哀嚎,按理来说这种声音早该引起同住地下室区域的斯莱特林院长的注意,可好就好在斯莱特林的副院长是如此的体上查下,我不光关心斯莱特林同学们的睡眠质量,也很关心我院长的那份。所以,我一早就把他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别说斯莱特林几声惨叫,哪怕是食死徒打进霍格沃茨了,我都能确保斯内普一声也听不到。
虽然今夜又是无眠的一天,可我的心情还是格外的雀跃呢!
熬夜到天亮,反而想睡也睡不着了,所以干脆给自己泡了杯浓茶,在桌子前坐了下来。办公室静悄悄,我秉烛夜读决定卷死所有要考魔药研究员的对手。我手译了几篇如尼文文献,这种东西在魔药实操中毫无营养可言,但却是成为魔药研究员必备的考试项目,羽毛笔杆太细,我写字又太用力,两三篇下来我手疼手腕疼肩膀也疼,我想撕卷子,但这种发泄的蠢事比以后也用不上的如尼文文献更没有营养。
啊,天亮了。
天亮了,斯莱特林请睁眼,昨晚做噩梦的是……
我在礼堂巡视一周,坐在长桌末尾的两个低年级学生有些恍惚似的,他们和周围的学生飞速交谈了些什么,于是“传染”开始。
第四天早上,卢平教授早已宣告每月一次的病假,助教小姐顺理成章接过授课任务开始连轴转的生活。早饭前我特意提前去了一趟斯内普办公室门口把隔音棉撤掉,于是很突然的,斯莱特林院长一大清早就被一声声惨叫唤醒,开始他接下来美好的一天。
而我事了拂衣去,早早坐在教职工长桌前心满意足地吃起了早饭。
教授们一个个到齐,学生们也陆续入座,唯独斯莱特林的长桌空荡荡,只有零星几个游魂一般来了坐下也不吃东西。斯内普疑惑地瞥向长桌,几次皱眉,最终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询问坐在末尾魂不守舍学生。
“其实最开始只是……和……做了噩梦。”
“可是昨天晚上……大家都做了噩梦。”
“是相同的噩梦,斯内普教授,大家做了一样的梦!”
“是关于……”
是的,先是一两个意志脆弱的学生先被诅咒的力量攻陷,然后这种恐惧散播开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重复梦魇,这才引起了大家的重视。
我用勺子刮干净碗底最后一点玉米粥,快乐地看向察觉到不对劲的老邓头。四目相对时,我做出一副无辜的做作神情。
好戏开始了。
先是斯莱特林涌进医疗翼要求庞弗雷夫人开安眠药水,然后是几个被搀扶着进来说昨晚从床上摔下来受伤的病号。斯莱特林院长发现不对劲早已经冲进休息室进行大搜查,至于斯莱特林的副院长吗……
“斯莱特林好像出了一点问题,听那个学生说的……好像是一个小小恶作剧呢。”我这样对邓布利多说,“但是没关系,有我在,不会是什么大问题的。”
邓布利多沉默了一瞬,没有开口。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说。”临出门前,我又补了一句,“既然看起来是斯莱特林整个学院出了事情,那为了不造成其他学院的恐慌,我看最好还是先封锁消息。就比如什么斯莱特林平时给家里写的信啊收的包裹啊,不如先停一下,我觉得他们不能再受点什么刺激了。”
邓布利多还是没有开口。
“那您不说我就当您同意啦。”我抱着一沓厚厚的通缉令,正要愉快地向门外走去,可邓布利多叫住了我。
“助教小姐,”他语气淡淡,“通信寄件是学生的自由,霍格沃茨不会限制这一点。”
“唔。”我想了想,还是点头。“您说的对,邓布利多教授。”
“等一下,卡珊卓。”他又叫住我。
我走到一半,回头看他。“怎么了校长?”
邓布利多的视线缓缓落在我怀里那一摞通缉令上,阿兹卡班逃犯凶狠狰狞,但也狼狈落魄,就如同一百七十四个斯莱特林梦里的自己。
“是……你吗。”
我还真是第一次在邓布利多这里听到这种不确定的语气。
可我没有留下证据,任何猜测都不能定罪,更何况在计划书上还有校长的签名。
理论上,我拥有一切自由发挥的权力。
所以我说:“我当然是个好老师啊。”
他摇了摇头。
“注意分寸,”邓布利多说,“他们还是一群未成年的孩子,而你是他们的教授和副院长。”
除此以外,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但其实也够多了。
于是我微笑着向邓布利多教授致意,大步走向塞满了斯莱特林的医疗翼。
我发誓,霍格沃茨自从建校以来,医疗翼就绝对从来都没这么热闹过。
能够坚持上课的斯莱特林不足半数,可即便如此,需要去医疗翼喝点药冷静一下的学生数量也十分可观。我抱着通缉令穿过嘈杂的人群,一边走一边检验我的文艺创作大收获,一二年级的小孩子的眼泪已经泪流成河,稍长一些的呼吸急促正在不安地四处观察,其中最令我满意的则是那群即将毕业走向社会的学生, 他们脸色苍白,就好像是第一次清楚了自己即将拥有的未来似的。
庞弗雷夫人已经忙的转不开身了,跌打魔药一样配了二十多瓶,原材料已经告罄。至于那些魂不守舍明显受到了大惊吓的学生,安神魔药是要填表领取的,可他们已经连笔都握不住了。
想想此刻还有不少斯莱特林还能收敛心神奔往课堂的路上,我心里就也不是很瞧得上现在这群人。
再真实再有可能发生那也不过是一场梦境而已,难道天亮之后的惊醒还不够让人冷静吗?抛去那群年纪尚小的学生出于第一次离家来寄宿学校也会想家的缘故,其他会在医疗翼里魂不守舍的,完全都是斯莱特林的笑话罢了。
这群学生实在是最好解决的隐患。
我走走停停,四处慰问,送上餐桌上顺带的小面包,学生们呜呜呜个不停,集体噩梦更为这场“阿兹卡班之旅”增添了恐怖诡异的氛围,几个人凑成堆交头接耳更是越说越离谱起来。级长们强自镇定,但副院长可没说过任何禁止讨论的指令,所以他们也颓然地坐在一旁等着自己的那份安神药剂。
我走向一个一人扶着三室友的学生,虽然这三个室友看起来都很需要他的照顾,可他们的神情依然是不屑、甚至是厌恶的。而那个学生本身看起来也并没有受到噩梦的影响似的,面色平静的很。
啊,有意思。
“摩根先生。”我走到那个六年级的斯莱特林男学生面前,打量了他一眼。“你看起来没受什么噩梦的影响,怎么也在这里?”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先看了一眼旁边的室友,看着他们似乎是懒得理睬的样子,这才回答我的问题。
“我……一个人去上课也没什么意思。”说完,他飞速地低下头去,用身体语言表明了拒绝我的“采访”。
行吧,我轻快地走向年纪还小的那一列学生里,并不为摩根的拒绝而挫败,因为我完全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
很简单,因为他是个麻瓜出身的男巫。
我抿了下唇,饶有兴趣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的几个纯血室友仍在大呼小叫地支使着他,而摩根就像已经习惯了似的沉默地顺从。
这几晚的“噩梦”,并不是我为斯莱特林准备的全部。因为进阿兹卡班的噩梦只能恐吓到未来有可能进阿兹卡班的预备役,至于那些混血的、麻瓜出身的,这个梦境与他们而言也实在无关痛痒极了。
而摩根这样的学生在斯莱特林并非极少数,那些非纯血日后未必个个都要走向和食死徒一样的道路。能和斯内普一样身为混血还兢兢业业的打工实在是相当罕见。而针对这个群体,我当然有不一样的办法。
校长办公室里我曾经说过我要切断非纯血对纯血的依附,这只是预热。进阿兹卡班等死的未来一方面是给纯血看的,另一方面则是给那些非纯血看的,因为如果自己的领导没有出路,那么打工人日后也是不会有出路的。摩根这样的学生今天还在沉默的顺从,那么明天呢?在看过了自己的“未来”之后呢?
在第一节课上课前,我检阅完毕整个医疗翼,成果颇丰,我心甚慰。甚至还颇为宽容地给他们所有人开了假条,准许他们休息一上午之后再来上课。
一二年级的小孩子总是很容易被打动,再加上我从隔壁卢平教授那里学来的巧克力外交,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有好几个想家的孩子向我哭诉起梦境的诸多细节了。论谣言是如何产生的,在学生们添油加醋的叙述里,那些的梦境已经成为他们真实经历过的人间炼狱,而那些饥饿和痛楚也似乎在他们身上留下了真实的痕迹。
我忍不住回想起自己剪辑的画面,突然发现还是年轻的脑子更好用,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我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恐怖场景?像是黑湖里的斯莱特林休息室其实就是北海上的阿兹卡班啦,摄魂怪在脑电波间穿梭靠精神污染征服黑夜啦,巨乌贼是一种专供霍格沃茨的摄魂怪类别而斯莱特林首当其冲啦,老妖婆贝拉特里克斯半夜最爱吃纯血小孩是因为其他血统不好吃啦……更有甚者开始分析斯内普教授是不是也曾蹲过阿兹卡班?要不然,他就是对纯血主义不忠!但他既然如此忠于纯血主义,那他是不是真的在阿兹卡班蹲过并且经历过那些……
啊,年轻真好。
我忍不住感叹。
年轻真好,一晚上没睡好还能继续开发机智的大脑在这胡言乱语浮想联翩。
还有几分钟就要上课了,我没时间再陪着他们胡闹,所以赶紧安排大家先回到休息室,至于魔药什么的,等庞弗雷夫人准备好了再专门送过来岂不是更方便?大家欣然应允,可等我带他们回到斯莱特林休息室门口时,一种熟悉的阴冷扑面而来,斯莱特林里这群格外脆弱的学生在我身后安静的像一群烤熟了的鹌鹑,谁也不肯第一个进去。
但是没关系。
我微笑着亲自把他们一个个送回寝室,关上门之前不忘在他们每人手里塞上一张准备已久的通缉令。
牛皮纸上的布莱克披头散发正在狰狞地咆哮,阿兹卡班的囚服在他身上格外引人注目。
我念动强力粘贴魔咒,于是从此以后这一张张通缉令除非凿墙就再也撕不掉。
“现在大家可以好好休息啦。”
我靠在休息室的五斗柜旁,在布告板上粘上最后一张布莱克发疯图,在一群挤挤挨挨的斯莱特林惊恐地看向通缉令的时候,我顺手拿走了抽屉里一片冰冷的树叶。
我挥手:“大家今晚再见哟!”
【目前有九章存稿,后面会为了圣诞节提前发圣诞番外】
斯莱特林确实有麻瓜出身的学生,原著里有一句大概是说休息室里三三两两聚堆,其中提到了麻瓜出身的学生。
当然也可能是罗琳bug了,我这里暂且当有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3章 区区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