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当哈利·波特失踪多年之后 第9章 扫帚飞来

这是一个晴朗的下午。

正处于假期的霍格沃茨得以短暂地抛开它魔法学校的重任，静静地享受一会儿苏格兰高地上和煦的微风。没有了充斥各处的吵吵嚷嚷的学生们，这座历史悠久的古堡中仿佛连放置在走廊两边的盔甲都显得格外稳重一些。

可惜这份宁静还是在这一个八月的下午被提早打破了。

当第一个高大挺拔但须发皆白的巫师从礼堂壁炉里冒出来之后，陆陆续续又有三四个不同年龄不同打扮的男巫、女巫从城堡其他地方的壁炉中现身，当然也有一些巫师有自己特别的交通方式。若能俯瞰全景，便能发现一辆飞马马车正擦着格兰芬多塔楼的塔尖盘旋落下，禁林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由远及近的声响，甚至打人柳的树洞里都钻出来一个矮小瘦弱的身影。

客人们从四面八方而来，目的地倒是都很统一，就是霍格沃茨校长办公室。

他们都是霍格沃茨学校董事会的成员，今天赶来参加每个学年开始前的例行会议。霍格沃茨校董会由十二名巫师组成，基本都拥有古老的姓氏，家族历史可追溯到四个创始人的年代。

这其中当然包括马尔福。

*

但德拉科今天来晚了，在其他十一位巫师都到齐之后，他才幻影显形出现在学校大门外，与他一道出现的还有一个棕发年轻人。

那年轻人的鞋子仿佛不太合脚，让他在落地的时候就差点绊了一跤。

德拉科回头瞪了他一眼，不过罕见的没有对下属的笨拙发表什么意见，只是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声，“快点，别磨蹭了。”

鲁福斯含糊地应了一声，他的表情有些别扭，像是不知道怎么安放自己的五官似的，又站在原地扯了半天袍角才匆匆去追赶德拉科已经快走到城堡主楼的身影。

两道交叠的脚步声匆匆地穿过城堡主楼的大理石回廊，往三楼而去。

德拉科袍角翻飞，走得太快，在三楼拐角处差点迎面撞上一个从另一个方向疾步而来的人。

那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巫，长长的金发编成了辫子盘在脑后，显得十分利落，她的反应也很快，在彻底撞上德拉科之前就已刹住了步子，只是怀中抱着的一大捧羊皮纸册子因为猛停的脚步差点通通飞出去，德拉科赶紧扶了一把，才帮她稳住了摇摇欲坠的羊皮纸小山。

金发女巫站稳后向德拉科打招呼：“是你啊，马尔福先生，午安。”

德拉科矜持地点了点头，但还没等他说话，那语速极快的女巫已经又转向了鲁福斯，“莱奥，好久不见，没想到能再这里见到你。”

“呃，你好，女士，那个……”鲁福斯仿佛完全没想到她会和自己说话，差点被口水呛住，结结巴巴地回应道。

可能是看不下去那棕发年轻人手足无措的模样，德拉科昂着下巴，一脸不耐烦地打断他们道，“好了，不是寒暄的时候，佩蒂教授，如果我没记错时间的话，我们快要迟到了。”

“哦，是的，会议快开始了，校长先生刚让我回去拿了这些宣传册。好吧，回头再聊，莱奥。”金发女巫似乎有些遗憾，但还是在德拉科的示意下，与他们一起走到三楼一个奇丑无比的石头怪兽面前。

这正是校长办公室的入口。

德拉科率先报出口令：“雪利果汁苏打水。”

那石头怪兽耸动了两下鼻头，然后跳到一旁，只见它身后的墙壁裂成了两半，露出后面一道缓慢转动着的旋转楼梯。

鲁福斯的脚尖轻轻向前动了一下，有点蠢蠢欲动的模样，这个时候他倒是比快要迟到的两个人更加急不可耐了。

“咳，”德拉科却是轻咳了一声，对这个连平时仅有的那一点稳重都丧失了的助理说道，“行了，鲁福斯，别东张西望了。你去中庭等我，会议结束了我会过去找你的。”

德拉科在会议结束两个词上刻意加重了语气，意在提醒鲁福斯他并没有权限旁听。

年轻人的脸上这才露出如梦初醒般的神色，无法获准进入校长办公室显然让他有些失望，“咳，好，好的，马尔福……”他磕磕巴巴地道，“马尔福先生，我是说，我知道了。”

金发女巫皱了皱眉，多望了离开的鲁福斯一眼，才和德拉科一道踏上了旋转楼梯。

楼梯自动转动上升，将两人送至一扇闪烁发亮的栎木门前。

*

德拉科还没有扣响那个狮身鹰首兽形状的黄铜门环，就已经听见到了里面传来弗利维教授尖细的嗓音。

是的，在邓布利多之后继任的霍格沃茨新校长正是当年的魔咒课教授，菲利乌斯·弗利维。

弗利维教授可能不像邓布利多那样富有名望，但这个小个子的半矮人对霍格沃茨，对他的学生们的爱护之心绝不少于任何人。

在当年有差不多一半的学校教授追随了邓布利多的脚步加入和伏地魔对抗的阵营，并且在那场惨烈的战争中不幸受伤甚至牺牲之后，多亏了弗利维教授始终坐镇学校，维持住了霍格沃茨的基本秩序，用守护魔法庇护了一大批学生，也在战后迅速地让霍格沃茨重新恢复了生机。

*

校董会的会议很顺利，只持续了不到两个小时，大部分时间花在了宣读下学年教学安排的报告上——就是佩蒂教授带来的那些册子，唯一引起一点争议的是关于新教授的选任问题。

这是这位性格活泼可亲的新校长最头痛的一个问题，每年暑假他都在发布招聘广告，但代课老师总是来来去去，一直没能再形成较为固定的教授队伍。这当然也可以理解，毕竟就算是最为高深的魔法师，也不一定能够成为一个合适的老师，学习魔法和教授永远是不同的两件事。

今年也没有挖掘到特别令人满意的人选，德拉科对那些人都没有什么印象，随便将自己的票投给了几个看起来顺眼的名字——他甚至都没费心去研究他们究竟要教授什么课程。

来霍格沃茨参加这个会议，让德拉科能够从层出不穷的危险事件报告、争论不休的麻瓜联络法案变.法之类的繁琐工作中短暂抽离出来，他实在不愿意再为了下学期那群小崽子们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教授而动脑子了。有那么几分钟的时间，德拉科甚至陷入了某种久违的懒散。

霍格沃茨实在是个非常神奇的地方，这古老的城堡成千上百年地伫立在这里，本身便如同一段凝固的时光，让每个踏入它的人都错觉以为自己仍旧是那个第一次来到这里的孩子。

德拉科又抿了一口弗利维校长轻快地给大家推荐的那款甜滋滋气泡水，在身边巫师们嗡嗡的讨论声中，他觉得自己的整个大脑都仿佛有咕嘟咕嘟的气泡在往外冒一般无法思考了。于是他纵容自己走神了片刻，就如同他还是个上着魔咒课的少年那样。

然而当德拉科终于结束会议从校长办公室离开，却没能在约定好的中庭见到理应在此等候的莱奥·鲁福斯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放松程度还是太不值一提了。

*

德拉科在中庭小花园中环顾一圈，夏季草木葳蕤，他差点就疑心有魔鬼网混入了花草丛中，把自己那个冒冒失失的助理先生捕获了。

直到不经意间一抬头，正巧见到黑湖另一侧的魁地奇球场上空有一个小小的黑点正在盘旋。

德拉科：“……”

紧接着他更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小黑点做了一个惊险的特兰西瓦尼亚假动作，扫帚尾巴漂亮地滑出了一道几乎横贯天天际的弧线。

德拉科终于忍不住喃喃出声：“别太荒谬了，哈利·波特。”

德拉科突然发现了真正的莱奥·鲁福斯的一点可取之处，想必再借给鲁福斯八个胆子，他都不敢在等待上司结束会议的间隙跑去飞扫帚。

*

没错，此刻在魁地奇球场几个球门之间飞掠的正是喝下了加入了鲁福斯头发的复方汤剂的哈利·波特。

这事的起因，就是这个波特已经在他家里住了半个月，而在这半个月里，除了吃饭、睡觉，黑发男孩几乎算是驻扎在德拉科的书房里了。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在尽一切努力寻找回到过去的办法。哈利几乎完全不出门，偶尔一趟也是做足了伪装，匆匆而去，匆匆而归。回来之后，便再次一头扎进羊皮纸堆里。

德拉科并没有兴趣掺和进他的伟大计划里，也从不过问他的所有行为——表面上。

直到某天早起，德拉科在走廊上撞见一个挂着两个硕大黑眼圈，脸色比死人还惨白的人刚熬完夜准备回房间休息，才微微皱了皱眉。

他看得出来，哈利·波特的状态有种岌岌可危的紧绷感。无论从什么立场来看，这都不是一件好事，释放出着某种失控前的危险信号，没有人比德拉科更清楚过于紧绷的神经会对人产生什么样的影响。说实话，他觉得波特根本不是做研究的料，还是在炼金术这么古老艰深的领域，很难说他继续这样埋首案牍下去能有什么效果，即便他怀疑波特为此完全放弃了自己的睡眠。

于是当天德拉科翻了自己近期的行程表，在晚上回家之后对神情疲惫的同住人道：“我最近要去霍格沃茨一趟，可以顺便带上你。”

说不清德拉科做出这个决定时的最初的想法是什么了，但他觉得也许波特是时候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霍格沃茨无疑是整个魔法世界中哈利最喜欢的地方，就算他现在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局，也无法对这个提议说不。

只不过，现在的德拉科简直想回到过去，对几天前的自己施一个锁舌咒。

他忽略了学生时代对他自己而言已是十多年之前的事情，每年夏天回霍格沃茨参加例行会议时顺便参观校园不过是重温少年回忆，但某个波特从霍格沃茨毕业才一个多月——他本身就还是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年。

从霍格沃茨教授招聘的难易程度来看，不难发现青少年才是最可怕最不稳定的魔法生物。只可惜，德拉科直到此刻才对这一点有了深刻的领悟。

*

当德拉科赶到魁地奇球场的时候，就见那个骑着扫帚撒欢的格兰芬多从空中朝他挥了挥手。

男孩的面庞被太阳晒得发红，那连汗水都闪闪发亮的样子，找不见一点之前的死气沉沉，让德拉科几乎感觉自己遭到了欺诈。

德拉科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下来，波特。”当德拉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正在带一年级新生的霍琦夫人。

幸好哈利比一年级小崽们更通人性一些。他飞低了一点高度，悬停在德拉科的面前。

“你从哪里弄来的扫帚？”德拉科一言难尽地盯着他。

哈利眨了眨眼睛，“猫头鹰塔楼的扫帚间啊，堆着很多没人要的老扫帚，”他说着，还十分满足地拍了拍自己的座驾，“这还是一把光轮2000呢。”

平心而论，光轮2000在他们上学那会儿确实算是很能拿得出手的型号了，不过现在，据德拉科所知，火弩箭都出到第三代了。

德拉科挑剔的扫了一眼哈利屁股底下那把扫帚尖都秃了的破烂玩意。说真的，如果早知道光靠这个对方就能重新焕发精神——甚至可以说是过于精神了，他还费劲弄复方汤剂干什么，直接扔给他一把扫帚就行了。

哈利没在意他的目光，他像个多动症的孩子，这么两句话的功夫已经绕着德拉科做了两个低空俯冲动作了。

“哦，对了，”哈利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扭过头来问道，“我们之间碰到的那位女士是霍格沃茨的教授吗？”

“那是梅丽莎·佩蒂，现在拉文克劳学院的院长，教授炼金术课，”德拉科抱起胳膊，看着这个迟钝的男孩，“顺便提一下，莱奥·鲁弗斯正是毕业于拉文克劳。”

哈利的动作顿了一下，他后知后觉地有点不安，“呃，怪不得她总是看我。我都没叫能出她的名字，希望不要露馅啊……这不会给鲁福斯惹麻烦吧。”

德拉科轻轻哼了一声，“惹麻烦也来不及了。”

然后，德拉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但那句玩笑话就是这样轻易地从他的嘴角溜了出来，“反正不记得自己学院院长的名字，最多也不过是，拉文克劳扣十分。”——后面半句话他甚至模仿起了那位佩蒂教授紧绷的嗓音和比常人略快一分的语速。

“哈哈哈，”哈利抑制不住地笑起来，编排教授和学院分数的笑话真是永不过时。当然也可能是因为离开了学校才发现犯了错只需要扣学院分是多么令人高兴的事情，尤其扣的不是格兰芬多的分。男孩的神情再次轻松起来。

如前所述，这个格兰芬多调整自己状态的能力确实让德拉科望尘莫及。

哈利又绕着德拉科轻盈地转了个圈，“我多拿了一把，”他努怒嘴，示意德拉科看场边，自己则重新拉高扫帚向着天空飞去，“这么好的天气，不飞一下实在是太可惜了。”

德拉科抬头望了望天空，的确是难得明媚的适合飞行的好天气，有风从他的脸上拂过，过于灿烂的阳光照得他眼皮刺痛。他想呵斥波特别说傻话，他之后还有安排得尽快回魔法部去，复方汤剂的药效时间也要注意了……

可不知怎么的，德拉科最终却鬼使神差似的伸出了手，“扫帚飞来。”

静靠在球门柱旁的另一把光轮2000抖动了两下，然后没等德拉科再念一次飞来咒，便灵巧地腾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