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不存在的欧若拉 第24章 第十四章 雨中月光

1972年1月初，英国科克沃斯镇工业区庞德街，雨天。

西弗勒斯走在渺无人烟的街道边，昏暗的路灯在阴雨天里起不到任何照明作用。英国中部的冬季总是在下雨，这样的季节里，潮湿，阴冷，晦暗，和蜘蛛尾巷如出一辙，那个他不想回去又无法逃离的地方。

父亲和母亲又大吵了一场，相同的场景几乎每天都会在他的眼前发生。普林斯和她的酒鬼丈夫斯内普这一次是争论着西弗勒斯的在校生活费。

“我绝不会再给这个小子出一分钱让他去读那种破学校，the black sheep*！”

注解*英国俚语【the black sheep】：败类、败家子，指一个给他周围的人带来耻辱的人。

老斯内普胡子拉碴，皮肤蜡黄，全身散发出一股劣质杜松子酒气，混着令人呕吐的煤油味儿。一双布满血丝的黑眼睛因为暴怒的情绪冒出精光。而作为妻子的艾琳·普林斯，身体羸弱，形容枯槁，完全不像一个30岁出头的女人，为了能够在麻瓜世界挣取一份薪水来养活孩子，繁重的工作过早地夺走了她的青春。

“托比亚，求你，你不能这样，西弗是我们唯一的孩子。”普林斯恳求道。

“女巫的肮脏血统！”

西弗勒斯无法继续忍受来自血缘父亲的指责与谩骂。

他逃出了家门，像以前一样。

直到离开蜘蛛尾巷，走到三人的柳树下时，西弗勒斯才知道自己除了这棵无所依靠的柳树，他什么地方也去不了，连家中都容纳不下他。

他想念霍格沃兹的一切。

空荡荡的公园让他意识到此刻还在圣诞节假期期间，真正的家人们不是在家中温暖地度过美好的节日，就是一起出去旅行度假，就算是普通的麻瓜家庭，此刻也在享受着一年以来为数不多的闲暇时光。

莉莉家就在不远处的麻瓜聚集区，现在她应该在很开心的与家人一同分享魔法学校的见闻。

他不想用这副狼狈的模样去打扰莉莉家此刻的安宁，伊万斯夫妇很友好，不过莉莉的姐姐佩妮·伊万斯，是一个相当讨厌巫师的麻瓜。西弗勒斯同样不喜欢麻瓜的无知与浅薄，更不喜欢来自麻瓜的施舍与怜悯。

明明是高贵的巫师，却要承受低等麻瓜的同情，年幼的混血王子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摆在面前。

西弗勒斯漫无目的地走着，未成年在校外不能够使用魔法，骑士巴士的车票足足要十枚银西可，根本不是此刻的他能够支付得起的。西弗勒斯放弃举起魔杖求助，但他不想停留在这儿，这样就能感觉自己还未曾被世界遗弃。

科克沃斯镇是一个工业化发达的麻瓜小镇，这里到处都能见到长烟筒与大型工厂，建筑物上布满了厚厚的煤灰，圣诞节假期期间大部分工厂停产休业，大半个工业区都处在寂静之中。扭曲的柏油马路延伸到巷尾深处，漆黑的怪物张着巨口等待着无法回头的人。

西弗勒斯在一盏忽闪忽暗的路灯前停下，朦胧的雨水打湿了他的旧外套，积水在蹲下的动作后蜿蜒成一条河流，从宽大的袖口经过，没入路边土黄色的排水口，他甚至没法给自己一个干燥咒。

很冷，也很安静。

西弗勒斯将**的脑袋埋进膝盖中间，两边鬓发冰凉地贴在脸颊上。

无力感包裹了这个坚强又脆弱的孩子，雨水掩盖轻浅的啜泣声，时间被无限拉长，以治愈他无法诉说的伤口。

不知过了多久，玻璃灯泡里的劣质灯芯上闪过一瞬红色，街道上唯一的光源也熄灭了。

黑暗的怪物吐出一团混沌的影子，踩踏在水洼上的脚步声在无人的街道发出回荡的“啪嗒”声。

像是死神临近的脚步，一步，一步，沉稳，果决。

西弗勒斯感觉背脊处传来一阵冰冷的寒意，巫师的直觉告诉他这“东西”不是普通麻瓜。

黑影还在继续靠近，伴随着阴森诡异的哼唱。

西弗勒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感受到危险，仿佛那道黑影就是地狱来的使者。

冒着被霍格沃兹开除的风险，西弗勒斯直起身，握紧手中的魔杖，掌心全是冰冷的雨水，杖尖对准了越来越接近的人形黑影。

带着兜帽的人影似乎被男孩的举动怔愣到了，脚步声与哼唱声也随之停止。

“它”站在原地动了一下，西弗勒斯紧张地差点就要念出“【Flipendo】*，魔杖尖冒出微不可见的红色荧光。

注解*：击退咒【Flipendo】，又名退敌三尺，这个咒语可以击打物件,击昏魔法生物,推开道路上有特殊符号的障碍物,以及启动开关。

张口的瞬间，略微颤抖的念咒声卡在了西弗勒斯的喉咙里，黑色的眼瞳中倒映出一团不会出现在雨夜的暖色柔光。

月光般的淡金色长发从漆黑的兜帽里倾泻而出，白净柔美的面容笼罩着一层轻纱似的微光，清澈如潭的灰蓝色双眸里，流露出诧异的神情，陌生又熟悉的女性弯下腰来，动作缓慢到生怕惊动了猫儿，小心翼翼地呼唤了一句。

“西弗勒斯？”

那一瞬间西弗勒斯觉得自己见到了北欧境地的月精灵*。

注解*【原创】月精灵【Lunar Fairy】：北欧境地的类人生物，属媚娃的一种。外貌特征为金发蓝眸，隐居于挪威等北欧国家人迹罕至的森林中。

奥罗拉的确是来找西弗勒斯的，可她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传送用的旧阵法因为半年不曾维护，位置上稍稍出了些偏差，入学前留在上面的魔力未被魔法部续上踪丝，还能用几次。奥罗拉用特制的符笔补完郊外公园里的图阵后，不想马上叫多比帮忙直接移形到西弗勒斯家附近。幻影移形的滋味，嗯，能不用就不用吧。之前在地下交易所使用的混龄剂效果还没有结束，奥罗拉就想着干脆直接徒步到蜘蛛尾巷。

本来奥罗拉是没有注意到远处路灯下缩成一团的小黑点的，直到靠近时那团黑点猛然蹦起来变成一个小男孩，奥罗拉这才发现那居然是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看起来比奥罗拉还要惊诧，面带犹豫地问了一句。

“你是……奥罗拉？”

应该说，是二十岁的成年版奥罗拉。

西弗勒斯放下手中的魔杖，像是思考着什么。

“增龄剂。”

“嗯哼~回答正确，斯莱特林加五分。”

紧张的气氛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略带俏皮的尾音正是出自那位不着调的挚友。

“你用增龄剂做什么。”

“哈哈，秘密。”

面对好友的保留，西弗勒斯也不打算继续追问。

“那你在这儿干嘛呢？”奥罗拉有些不习惯这样的身高差，西弗勒斯现在就像路边迷路的黑色猫咪，矮矮的小小的一只，毛发也被雨水沾湿了，一双湿漉漉的黑眼珠里藏着几分尚未褪去的警惕。

“没什么，就是闷得无聊，出来走走。”西弗勒斯避开话题，目光挪到一边。

看见西弗勒斯脸上似有窘迫之嫌，奥罗拉猜到了些原因，闻言从黑色斗篷下摸出一个泛着温暖蓝色火焰的小瓶子，塞到西弗勒斯怀里。

“诺，拿着，比保暖咒还管用呢。”

这可是魔法部部长赫敏·格兰杰的在校发明呢！

西弗勒斯沉默着，接过瓶子，奥罗拉触碰到他的双手，一片冰凉。

“出门连伞都没带，需要可靠的‘大人’为你遮风避雨吗？”奥罗拉把长斗篷掀开，一把揽过小孩子的肩膀，温暖厚重的布料把西弗勒斯的脑袋盖的严严实实。

“喂！奥罗拉！”西弗勒斯本能挣扎，想要逃开这过度靠近的距离，斗篷下传来一丝淡淡的鸢尾花根香水味，同样挡住了耳朵上浮起的红晕。

奥罗拉按住西弗勒斯乱动的瘦胳膊，成年人的身高优势就是好，轻而易举就用物理手法制住了试图反抗的小屁孩。

“哈哈哈放弃抵抗吧，西弗！”奥罗拉得意地大笑，“你就将就一下吧，我也没带其他能遮雨的东西。”

“不要试图拿魔杖，这是在校外。”奥罗拉补充道。

“看起来你似乎十分满意自己和巨怪的亲缘关系。”西弗勒斯掀开斗篷的一角，惨白的小脸差点没透过气来。

要不是了解奥罗拉的怪物属性（明明身材娇小总能在奇怪的地方爆发惊人的力气），他都以为这是在蓄意谋杀。

“我就当你现在在夸我了。”奥罗拉完全没上当。

西弗勒斯：“……”（挣扎无果，放弃）

奥罗拉向西弗勒斯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因为庄园里实在太无聊了，马尔福夫妇临时去了趟魔法部，卢修斯总是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于是按耐不住偷偷溜出来。奥罗拉先是去了一趟麻瓜住宅区，不过伊万斯夫妇还有莉莉恰巧不在家。奥罗拉想着来都来了，顺便正好把之前向西弗勒斯借的黑魔防笔记还给他。小精灵多比在家帮她放风，卢修斯那边万一有什么动静就立刻幻影移形带她回去。西弗勒斯对奥罗拉的格兰芬多行为见怪不怪，不如说，他心底隐隐约约怀疑，奥罗拉所掌握的魔法远比她表现出来的多得多。

一个滔滔不绝的大人揽着一个沉默不语的小孩，走在前往蜘蛛尾巷的路上。男孩儿捧着一团暖洋洋的蓝色火光，心里也不再那么堵塞，有那么一会儿西弗勒斯希望这条回家的路能更漫长一点。

奥罗拉松手放开西弗勒斯的肩膀，伫立凝望着不远处阁楼上灰色的玻璃窗。紧闭的窗户就像西弗勒斯的心，阳光和空气被严严实实地隔绝在外，一如书中描述的斯内普传奇般的生平和卓越的大脑封闭术，神秘而孤独。

奥罗拉在前世学生时期就对这位前任校长的生平了解至深，甚至挑战阅读了丽塔·斯基特主编的著作《斯内普：恶徒还是圣人?》*，至于内容的真实性成份，奥罗拉没法作出正确评判。在读完八卦杂志知道斯内普与救世主母亲来自同一个麻瓜小镇后，联系校长室前提起救世主时邓布利多和斯内普微妙的对话，她瞬间就明白了这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上辈子的爱丽丝曾经开玩笑地和珍妮哭诉，“我的偶像单身了一辈子居然有喜欢的人呜呜呜~”，然后被珍妮一个暴栗吐槽“快住口，你的演技太烂了”。

年少时的打趣玩闹在真正跨越时间的感情面前不值一提，奥罗拉从未纠结于此，不如说她打心底里敬佩斯内普的选择。

或许只有莉莉，那位他深藏于心中几十年的挚爱，才有打开这扇窗的资格。

奥罗拉很想一时冲动带西弗勒斯离开这条晦暗压抑的巷尾，但那个被叫做家的地方终归是西弗勒斯生命里的一部分，她没资格替他做出决定。

“我就送你到这儿了。”

西弗勒斯没有要回头的意思，他背对着奥罗拉，单薄挺直的身型透出几分和年龄不符的伶仃和寂寞。

奥罗拉盯着着西弗勒斯瘦小的背影出神，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连空气也凝重起来。

虽然有点不太合适，但此时不撸，更待何时？

奥罗拉趁机伸出两只罪恶的爪子，动作飞快地撸了一把男孩乱糟糟的脑袋。在西弗勒斯反应过来前迅速溜之大吉，空气中潮湿厚重的压抑感被少女快活的笑声打破。

“奥罗拉！开学你完蛋了！”西弗勒斯恼怒的声音追上来。

“哈哈哈那就开学见~”“记得回家洗头发，不然我就告诉莉莉，你头上要长出一群格兰芬多狮子了！”

一只家养小精灵出现在了巷尾的另一边，随行幻影前，计谋得逞的少女不忘扭头向西弗勒斯眨眼。

“奥罗拉·马尔福！！”

西弗勒斯当天晚上做了一个噩梦，他梦见詹姆·波特变成了一只甲虫大的狮子，在他湿漉漉的脑袋上一个劲儿地喊着“伊万斯！伊万斯！快看我！”莉莉转过头来看见他头上的狮子波特发出凄厉的尖叫，奥罗拉伸手在他的脑袋上到处乱抓试图逮住那只迷你的狮子，可是怎么也抓不住又小又灵活的狮子波特。

醒来的时候他惊出一身冷汗，直径冲进浴室抓起劣质的肥皂块在脑袋上拼命地揉搓。

都是奥罗拉的错！

注解*《斯内普：恶徒还是圣人?》：【Snape: Scoundrel or Saint?】是一本由《预言家日报》记者丽塔·斯基特所写的西弗勒斯·斯内普传记。它的写作时间在斯内普逝世之后，并且考虑到丽塔·斯基特的写作速度，这本书最早会在1998年6月出版。在哈利·波特将斯内普的真实身份公之于众后，斯基特显然会亲自执笔这本书。考虑到斯基特通常的写作方法以及她的其他已知著作的风格，这本书中提到的内容可能会更加注重说斯内普像是一个恶徒而非一个圣人。

（关于西弗勒斯的头发清洁度，我理解原著的是西弗是很穷的基本不愿意在这些地方花钱，但是学校的环境硬件都是很好的不至于连洗漱条件都没有。而这里奥罗拉家庭条件很好生活习惯也更爱干净，对于自身形象很注意，而这份自持的优雅感也影响到了西弗勒斯，更何况他本身就追求纯血高贵感。而且如果他没有保持整洁的形象，奥罗拉也会直言吐槽的。自尊心作祟之下，他也会改变的。

有一次莉莉还好心给西弗勒斯推荐了一款洗发水，后来三人发现是波特家出品的就再也没买过）

奥罗拉：哦~可怜又活该的的詹姆斯·波特。

注解：奥罗拉说淋雨不洗头头发里会长格兰芬多狮子（狮子和虱子英文单词相似（Lions狮子，louse虱子）），其实那是担心斯内普会感冒故意这么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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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十四章 雨中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