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妮很快就知道了格蕾丝是什么意思。
贝米拉·麦克米兰死了。
伯莎哭的震天动地,佩妮不停地给她递上餐巾纸,但是她的眼睛就像是没办法关上的水龙头一样。
“怎么会这样呢?”伯莎喃喃,泪水又浸透一张纸巾,呜咽道:“她明明,明明暑假的时候还好好着呢。”
“…有说是什么病吗?”佩妮不太会安慰人,她一直觉得巫师长寿又有魔药养生,尼可勒梅还永生不死。可显然她眼下发现巫师和麻瓜一样脆弱,疾病一样会带走巫师。
“怎么会这样呢?”伯莎没有回答佩妮,而是一直泣泣不安,“怎么会这样?”她陷入了自己的痛苦之中,对外界一切都暂时没有办法感知到。
佩妮打开一包新的纸巾,安抚地抱了抱伤心中的朋友。她打算去餐厅给伯莎带点面包回来。指望一个失去好友的年轻女孩立刻振作起来,明白不论如何悲伤也要进食是完全不切实际的,但是如果放任不管,佩妮更担心伯莎在振作前就先会去见梅林。
她想起来了格蕾丝的预言,在一天下午她突然对伯莎说她的好朋友死了,几乎是所有人都觉得那是个玩笑——如果那算得上是预言的话。
格蕾丝从前说过她很擅长预言。佩妮觉得这一定和她神秘的不可被使用的魔力有所关系。
格蕾丝看起来早就猜到佩妮会去找她,甚至她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一个篮子,里面装了一些水和黄油面包。
这下连餐厅都不用去了。
“你看起来知道很多事。”佩妮干巴巴地说,她一边接过格蕾丝递给她的篮子,“这也是从预言里得知的吗?”
格蕾丝轻微抿了抿唇,这动作让佩妮一时脑海里闪过了谁,不过她很快就被格蕾丝的话吸引走了注意力。
“我只是观察到乔金斯的状态大约不能支持她去到餐厅。”格蕾丝轻轻叹了一口气,“预言不是这么准确的,甚至有些预言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比如?”
“比如我见到你的第一面,我的占卜棒告诉我你是个麻瓜。但显然你不是,你充分使用着你的魔力,善良又强大。”格蕾丝羡慕地盯着佩妮的魔杖,“我真的很喜欢你,佩妮。如果你愿意坐下来听我说一些关于我的故事的话。”
佩妮从听到占卜棒那里整个人都好像被冰水淋过一样惊恐,格蕾丝只以为她是受到伯莎影响,拉着她坐到角落的沙发上。
“你应该知道我姓斯卡曼德吧?但实际上我根本不是斯卡曼德家的孩子。”格蕾丝极其真诚地盯着佩妮的眼睛,这让佩妮稍稍回过了神。
佩妮勉强定住心神,“如果你感到冒犯——”
“不,”格蕾丝很平静,“这是我的经历。没什么冒不冒犯的,我是被纽特还有蒂娜收养的,从大约九岁的时候。”
“在那之前,我在德国的约森里拉森林里长大,养育我的是人马一族。”
梅林的袜子!这消息比什么都来的吃惊!佩妮这下可以从占卜棒会觉得她是个麻瓜这件事中彻底清醒过来了,还有什么会比格蕾丝是人马一族养大的更让人惊讶?
“我听说人马——马人一族对巫师并不太友好,”佩妮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咽了咽口水,“禁林里也有人马一族居住。”
“是的。大概他们从属于两个部落吧,我之前已经拜访过禁林人马族了。”格蕾丝完全不觉得一个三年级生擅闯禁林有什么值得隐瞒的,“我先在德姆斯特朗念了一年,因为那里教授学生们黑魔法。我想我的遭遇和黑魔法一定有所关系。”
“哦,我忘了说,”格蕾丝歉疚笑笑,“我不能用魔力这方面和我的预言息息相关。你知道人马一族都擅长观星预言,小时候我也学了观星,但我的预言总是特别准确,几根树枝都能作为我的占卜工具。”
“七岁的时候,我的魔力第一次暴动。麦卡伦舅舅——他是人马一族的首领,他作下了预言。‘星盘之女从魔法中诞生,魔法也是她走向死亡的唯一原因’。”
说到这里,格蕾丝沉默着垂下眼睛。“因为我的预言总是准确,他们都认为我就是星盘之女。麦卡伦舅舅不想看着我死去,于是他把我交给了老朋友纽特。你知道人马一向不喜欢巫师,但是纽特是个例外。”
“所以你才一直不使用你的魔力吗?”
“是的。就是这样。”格蕾丝苦笑道,“很普通的理由吧?我只是怕死罢了。我很想给斯基特来一个恶咒,如果不是她根本不会有这么多人注意到我。但我不能——我怕死。我不想让麦卡伦舅舅为我伤心。”
佩妮立刻拥抱格蕾丝,她早在格蕾丝说那个预言时就想这么做了。“亲爱的,这是人之常情!谁能对着梅林说毫不惧怕死亡呢?”
“谢谢。”格蕾丝也拍了拍佩妮的背,接着说:“前些天,我在摆玩占卜棒的时候,预感到了伯莎正在对一个陌生女孩的魔法画像说话,她在哭泣,并且说会想念她。那天下午,我又预感到了那个魔法画像里的女孩躺在床上失去了呼吸。还有……”
她有些犹豫,不过还是说了出来,“佩妮,你也要当心。在我预知的画面里,你也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