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21 第13章 第十三章

万圣节晚宴有着不输于开学宴的盛大美丽。

五光十色的吊灯，奇特闪耀的南瓜肚蜡烛，上千只的蝙蝠在墙壁和天花板处扑棱棱地展翅飞翔，一眼望去像是一团团低矮灰沉的乌云。

当然，最吸引人的还是那数不清的散发着香气的美味佳肴。

瑞拉婉拒了一些同学的友好邀请，独自坐在了格兰芬多长席的后方，她随手拿起一个倍受冷落的柠檬派慢慢吃了起来，思绪飘了很远。

赫敏……

不可能。

如果真出现了变化，或许还算个天大的好事，不是吗？

她的世界是一场早已宣判的死局。

无论如何反复，掐灭萌芽，逆转，循环，都无法改变圆的终点。

到底做了多少在底线边缘徘徊的事。

她数不清。

但就算是这样，所做的事基本都可以称的上是徒劳无功。

毕竟命运就像一辆不返程的列车，每个人都有被安排好的轨迹，脱轨的代价很可能是死亡。

世界永远在拨乱反正。

已知的命题无力回天，唯一的解法是，等待它亲自崩毁。

身处在一座无法解脱的囚牢，在无休止的挣扎逃离下，人也会变成怪物，成为被命运诅咒的尼德霍格。

或许这是神明对反叛者的惩罚，她自嘲地想。

如今命运的轨迹正式启程，在时间洪流中奔跑的人必须再次做出选择。

是拼尽全力直至死亡，亦或是坚守规则规避风险？

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题。

眉心不自觉皱起。

——来个柠檬派会不会好点？

每当遇到没有把握或是弄不清楚的事情时，柠檬对她来说都是不错的选择，这种刺激味蕾的感觉会让她回神，同样的，也会使她更加清醒存活的现实。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

在她解决完三个柠檬派和一杯橙汁后，奇洛教授终于来了。

“巨怪！巨怪——在地下教室里——以为你应该知道的。”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完，然后头一歪，彻底晕倒在了邓布利多旁边。

奇洛的头猛地磕到地上，结实地发出一声闷响。

太敬业了。

瑞拉看的啧啧称奇。

礼堂此时乱作一团，邓布利多校长正在组织学生们有序离开，珀西轻车熟路地带着他们离开，女孩利落地散开头发挡住脸颊，混在其他学院中很快就不见踪影。

对她来说，前路没有选择。

鲜血和死亡一次次向她证实了路途的终点不会改变。

既然如此，不妨拼尽全力去改变起点，命运的轨迹尚未启程，时间会慢慢改变一切，那是唯一的不可阻挡。

所以，反抗命运是命运的一部分吗？

她的回答是——

「当然。」

四楼走廊很安静，空无一人，自从校长说过禁止入内的警示后便没有人再到访这里了。

这种安静太过不寻常，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

一道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平静。

奇洛鬼鬼祟祟地走了上来，瑞拉不得不屏住呼吸，尽量减少一些存在感，好在他不够谨慎，瑞拉见他就这么急慌慌地掠过自己身边，略微松了口气。

幻身咒一直以来都算是她的强项。

“站住！奇洛！”

菲欧瑞拉听到了熟悉的低沉嗓音，是斯内普教授，不过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愤怒的他。

隐忍的怒气似乎磅礴欲出。

“阿拉霍洞开！”

斯内普从阴影处愤怒地冲过去想要阻止，然而面前的门已经开了，奇洛见势不妙，以一种十分不可思议的速度跑向楼梯，眨眼间就蹿了下去。

瑞拉没有管他。

只是慢慢靠近木门。

三头犬不幸被惊醒了，愤怒地咆哮着，利齿狠狠地朝面前人咬去，斯内普勉强躲过了两个脑袋，第三次袭击紧随其后，他避无可避，只能尽量向后退，不伤到要害。

“嘶——！！”

斯内普猝不及防被一把推开，眼睁睁看着三头犬凶恶的獠牙贯穿了女孩的肩膀，几乎在那瘦弱的肩上带下了一大块肉，但她死咬着嘴唇没出声。

“盔甲护身！”

“障碍重重！”

“速速禁锢！”

几乎是同时，两道声音交叠响起，低沉的嗓音中含着焦急，另一道高亮中却含着不易察觉的轻松。

斯内普迅速控制住不断嘶吼的三头犬，菲欧瑞拉找到机会，顺势施咒关紧了门，将危险隔绝其中。

有些似曾相识的默契总会在不经意间透出一丝端倪。

确认了两人的安全，女孩才放心地晕倒下去，这场奉献式演出到这就可以了，她基本已经在对方心底埋下了种子。

很少用苦肉计，但对这个人很有必要。

只待某一天，真相大白的时刻，他会选择站在自己的立场。

斯内普下意识地用手扶住她，血肉模糊的伤口仍然流淌着大量的鲜血，洇湿了大片他黑袍的前襟，他迅速地念着各种治疗咒语，没有在意右手那一点微不足道的颤抖。

女孩的伤口终于不再流血，确认她性命无虞后，斯内普快速恢复了以往的阴沉冷漠。

虽然眼中仍然有化不开的疑惑复杂，但他显然没有准备在这时候想没用的事。

楼下接连传来了剧烈的声响，斯内普皱了皱眉，看向眼前这张苍白虚弱的面孔，女孩的脸色几近透明，零星的血迹溅到了她的脸上、脖颈上，这使她看上去毫无生气。

还没等脑中决定好去留，他已经自然地用袍子擦干净了女孩沾上的血迹。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斯内普脸色猛地沉了下去，脱离控制的感觉令人隐隐担忧，他施着漂浮咒一路将女孩送去了医疗翼，然后又迅速地赶到了三楼。

场景不太令人舒心。

此时，格外不省心的波特已经和他同样爱惹麻烦的朋友齐力打晕了巨怪，麦格正在一旁询问他们事情的经过，并在最终为格兰芬多加上了五分。

果然，还真是和他那该死的、爱出风头的爸爸一个样！

斯内普用极其逼人的目光剜了他一眼，在看到他们三个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后才讥讽般的收回了视线。

麦格教授交握住双手，神情严肃地令他们回到格兰芬多的休息室，然后和赶来的斯内普、奇洛留在这妥善解决了这只昏迷的巨怪。

——

盥洗室发生的巨怪事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反倒是菲欧瑞拉的受伤激起了一些水花。

几乎是每天都有人来看她。

分享趣事的、问问题的、担忧她身体的、好奇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的……

她床边的零食也堆成一座座小山，罗恩每次来羡慕地都快要拔不动腿了，得到许可后直接扑进了各种各样的美味食物里，结果就是被赫敏毫不留情地拉出来，而且往往会迎来一顿不算尖锐的指责。

就比如现在。

“嘿…我可真是太羡慕你了…瑞拉，”罗恩嘴里吃着巧克力味的牛轧糖，含糊不清地说道，“早知道我也受点伤好了，不用写作业还能收到这么多零食！”

“哦，拜托你清醒点吧，”赫敏正好抱着一大摞书走了进来，一把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听到这话后不屑地撇了撇嘴，毫不客气地说道，“因为大家都很喜欢瑞拉，所有这里才会有这么多零食的，如果是你——我敢保证，你收到零食的数量不足这里的五分之一。再想想你的成绩吧，罗恩，现在已经够糟糕了，如果再不上课还不知道会糟糕成什么样子，而瑞拉，你应该明白的，瑞拉半年不上课都会比你好。”

罗恩愤愤不平地扭过头，不想搭理她。

自从巨怪事件后，他就尽量不跟赫敏吵架了，在瑞拉和哈利的双重劝导下，虽然有时还是难以忍住，但至少比之前强多了，就像现在，他只是愤怒的抓起三个南瓜馅饼只吃不说话。

这就是化悲愤为食欲吗？

瑞拉不自觉地弯了弯眼睛。

“快来看！瑞拉，这是今天我们学的课程，我把你的书全拿过来了，上面都是我做的笔记，我想你在这里养伤的时候，也可以看看书，打发一下时间，就当是消遣了。”赫敏坐在床沿上，愉快地向床上的人说她的想法。

罗恩再也忍不住了，他吃惊地问:“你竟然说这是消遣？”

“不然呢？”赫敏不再理睬他，继续对病床上的人认真说道，“而且就当是自学功课了，期末考试只剩不到两个月了，梅林知道我有多紧张！这段时间你也不能放松，瑞拉，不然会落下课程的，到时候就会影响分数，唉，这时候受伤实在是太不好了。”

“又不是瑞拉想受伤的。”罗恩没好气地反驳她。

赫敏瞪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什么话，预计不会对气氛有利，于是瑞拉习以为常地接过话:“好啦，我当然知道功课的重要，不过有我们赫敏这么厉害的小女巫帮忙补习功课，想考差分也是很有难度的吧？”

赫敏的脸因为这句夸奖而微微泛红，罗恩听到后不高兴地低头开始吃巧克力蛙，瑞拉对赫敏简直是包容的不行，这让他实在不能理解。

“对了，哈利呢？哈利没有跟你们一起过来吗？”瑞拉对生闷气的某个韦斯莱眨了眨眼睛，然后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

“哦，你说哈利啊，”罗恩费力地咽下了口中的巧克力蛙，有点羡慕地说道，“他可是最年轻的找球手，伍德一有时间就拉他去练习魁地奇，马上就要举行开学后的第一场魁地奇比赛了，他最近忙的要命，应该是没空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瑞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比赛的时候伤口也快好了，我应该去看哈利的第一场比赛，这么重要的日子一定不能缺席。”

你会像詹姆飞得那么好吗？

一定会吧。

少女的眼里划过寂寞的追忆。

“确实，哈利肯定最想你去，”罗恩不假思索地说，“不过你受伤后他一直很担心你再出什么意外。”

“怎么可能呢？”她回过神，听到这句话简直快要哭笑不得了，“霍格沃兹还是很安全的。”

“对了，容我插一句话，我还是想说，”赫敏在一旁没忍住抬起头，低声说道。

“瑞拉，我想我们需要再回顾一遍你受伤这件事，我知道这不太好，但我似乎又有了一些新发现，直觉这很重要——当时巨怪出现后，你本来想来三楼找我，但你在上楼时突然发现了昏倒的奇洛教授正快步向禁止通行的四楼走，你觉得那很可疑，于是跟上了他——哦，我每次都忍不住说，瑞拉你这样做实在是太冲动莽撞了！”

瑞拉在赫敏的目光中败下阵来，乖巧地点点头。

“然后，你发现他站在了一扇关着的木门前，斯内普教授紧跟着他，之后门就开了，奇洛教授马上跑走了，结果就是只有你不幸地在想看清楚谁打开门而靠近那里时被开门放出的三个脑袋的大狗被咬了，斯内普教授亲自送你到医疗翼，而且——他还没有扣格兰芬多的分！”

瑞拉严重怀疑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是这样的，赫敏，一字不差，你真的比我记得还清楚。”瑞拉干巴巴地回道，她觉得赫敏简直像是录音羽毛笔的人形翻版。

“哦，我敢打赌肯定是斯内普威胁了奇洛教授！他想开门放走那丑陋的三脑袋狗，奇洛教授不答应他，于是趁机跑走了，要我说，瑞拉说不定是倒霉地替他挨了一口，斯内普才心虚地没扣格兰芬多的分。”

罗恩不自觉地接过话说，他太讨厌斯内普了，要是斯内普受伤他铁定开心地睡不着觉。

“不，别这样说，”赫敏不认同地皱眉，“我知道他大多时候都不太好，但他是霍格沃兹的老师，是不会偷邓布利多安全保护的东西的。”

“我也这么觉得，邓布利多校长不会信错人的，”瑞拉赶在罗恩说话前打断他，她话音一转，继续说道，“而且就算要怀疑，斯内普教授和奇洛教授都应该有嫌疑，不是吗？”

“奇洛教授明显是被威胁的……”罗恩不满地嘟囔，在瑞拉和赫敏的双重凝视目光下讪讪收回了话音。

下次他一定要拉着好哥们来。

哈利绝对会站到他这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