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汤姆·里德尔]蝴蝶蹁跹而至 第8章 第 8 章

小路两旁一片漆黑，偶尔有猫头鹰的叫声传出。在一行人连滑带溜地走过这段山路又不知经过多少崎岖路口以后，狭窄的小路尽头突然展开一片黑色的湖泊。湖对岸高高的山坡上耸立着一座巍峨的城堡，城堡上塔尖林立，一扇扇窗口在星空下闪烁。直面这场景，沉寂的人群发出短促的惊呼，就连伊丽莎白也跟着众人喊出嘹亮的“噢——”，可是里德尔还是安静的模样，只有紧握的手掌泄露出主人一点情绪。

“每条船上只能坐四个人！”唐教授指着泊在岸边的一队小船大声说。里德尔和伊丽莎白上了小船，后面跟着另外两个新生，分别坐在船尾和船中间，其中一个名叫伊瑞斯的女孩紧挨着伊丽莎白，身体止不住颤抖。

“都上船了吗？”唐教授喊道，他自己乘一条船，盘坐在船头，招呼小船前进。

一队小船即刻划过波平如镜的湖面向前驶去。大家都沉默无语，凝视着高入云的巨大城堡。当他们临近城堡所在的悬崖时，那城堡仿佛耸立在他们头顶上空。

“低头！”当第一批小船驶近峭壁时，唐教授大喊道。大家都低下头去，小船载着他们穿过覆盖着山崖正面的常春藤帐幔，来到隐秘的开阔入口。

他们沿着一条漆黑的隧道似乎来到了城堡地下，最后到达了一个类似地下码头的地方，然后又攀上一片碎石和小鹅卵石的地面。

唐教授带着学生们纷纷下船。

里德尔坐在那条小船的船头，率先跳下船去，他站在碎石滩上方不远的地方，和其他学生一起等待其他人的到来。

伊丽莎白正打算扶着船边翻下去，却听见一阵细微的哭声——是那个从上船开始便一直在发抖的女孩。

伊丽莎白原本不想多管闲事，但是当她借着皎洁的月光大致观察过那女孩的长相以后，一些记忆再次涌现出来。她抬头看了看高高挂在天上的月亮，朝她伸出了手。

“别害怕，我扶你下去。”伊丽莎白努力克制自己的不寻常。

“呜——谢谢你。”

“我是伊瑞斯·索福克。真是抱歉，我第一次来这里，第一次在黑漆漆的湖面上划船，第一次接触魔法......噢，在那只巨大的猫头鹰飞进我家以前，我都不知道我的父亲是巫师.....”

“没关系，你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勇敢了。看，教授在等我们呢。”

两个人谨慎避过尖锐的石块，赶在最后一队小船到达之前回到了队伍之中。

重新融入人群以后，伊瑞斯明显放松许多，她终于破涕为笑，主动问起伊丽莎白的名字。

“谢谢你，亲爱的。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伊丽莎白——伊丽莎白·艾佛利。”

“我们学校见。”伊瑞斯张开双臂和伊丽莎白相拥，之后，她便去找她的朋友了。

“她是谁？”里德尔出现在伊丽莎白身后，漫不经心地问道。他隐晦地打量了一下伊瑞斯——那女孩柔顺的长发和腼腆的神情、以及手腕处镶嵌有月光石的手镯，都显示对方至少来自一个富有幸福的家庭。

“伊瑞斯·索福克——和我们坐一条船的女孩。”

“你好像有些奇怪，莉兹。”里德尔敏锐地察觉出她的异常，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伊丽莎白，然后用魔杖挑起她的衣袖，脸上露出询问的神色，“为什么你的手在发抖呢？”

“我——”

“孩子们，都到齐了吗？”唐教授开始呼唤各位新生。伊丽莎白只能将未说完的话再次咽回肚子里。里德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却也没有追问，只说道：“我们走吧。”

“注意脚下！继续跟着我！”教授再次行动起来。之后他们在教授魔杖尖端亮光的指引下爬上山岩的一道缝隙，最后终于到达了城堡阴影下的一处平坦潮湿的草地。

众人攀上一段石阶，聚在一扇巨大的橡木门前。

唐教授举起魔杖朝大门的方向挥动几下，大门立时洞开。门厅很大，仿佛能容纳象群在里面奔跑。石墙周围都是熊熊燃烧的火把。天花板高得几乎看不到顶。正面是一段豪华的大理石楼梯，直通楼上。

学生们跟随唐教授沿石铺地板走去。右边门里传来几百人嗡嗡的说话声，学校其他班级的同学早就已经到了。

唐教授领着他们穿过门厅、经过一道双扇门，在这扇门前，教授要求大家排成单行，在没有任何人指挥的情况下，队列自动形成了。

伊丽莎白觉得自己的两条腿变成了两根直挺挺的柱子，一动不动地杵在队伍里。

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她再没有比今天还要更加清晰地认知到这一点了。

她以为自己已经紧张到无法言语的地步了，可是在她听到里德尔小声地提醒以后，居然还会同样小声地感谢他。

没过多久，站在队伍最前面的唐教授转过身，挥动了一下魔杖，大门立刻打开了，新生们依次进入豪华的礼堂，这一幕瞬间吸引了周围其他年级同学的目光——他们围坐在四张长条桌子旁。

桌子上摆着熠熠闪光的金盘和高脚酒杯，上方飘荡着成千上万只燃烧的蜡烛。有幽灵突然闪现，穿过新生队伍，引起不小的惊呼，他们闪着银光，和新生们一起站上礼堂前方的高台——高台正面对着高年级学生，后方则是教师们的席位，彼此之间既不接近也不疏远。伊丽莎白站在后排，恰好躲开了高年级学生的视线。

“和书上记载的一样，这里的布局和构造，还有压根分不清是不是露天的天花板”

她听见新生小声讨论的声音。

唐教授往他们面前轻轻放了一个四脚凳，新生们连忙收回心神，集中注意力观察教授接下来的举动。他往凳子上放了一顶尖顶巫师帽，上面打着补丁，边缘磨出毛线，给人感觉脏兮兮的。可是现在整个礼堂的人都在盯着这顶破破烂烂的帽子，没人取笑或者说话。没一会，帽子扭动起来，裂开一条宽宽的缝，仿佛一张嘴巴——它开始唱歌：

你们也许觉得我不算漂亮，

......

因为我是一顶会思想的魔帽！

帽子唱完歌后，全场掌声雷动。帽子向四张餐桌一一鞠躬行礼，随后就静止不动了。

这时，唐教授向前走了几步，手里拿着一张羊皮纸。他发出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礼堂：“接下来，我念到谁的名字，谁就上前来，坐到凳子上去，然后戴上分院帽，等待分院结果。”

“德罗斯·里希特！”

“他居然是第一个学生。”伊丽莎白踮起脚去看，却只看到被帽子遮掩的后脑勺。她撇了撇嘴，有些失落。站在旁边里德尔也在关注那个男孩，虽然视线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两秒。

帽子在里希特头上沉思片刻，随即大喊道：“拉文克劳！”

长桌最右边瞬间爆发剧烈的掌声，里希特快步走下台阶，当他加入到他们的行列时，有几位拉文克劳的高年级生站起来和他握手。

“纳西·奥尔普！”

“赫奇帕奇！”

这次是左边第一桌的学生向奥尔普鼓掌致意，胖修士幽灵也在热情地欢迎他。

“索菲亚·伯恩斯！”

“赫奇帕奇！”分院帽再次喊道。长桌上立刻有学生冲索菲亚招手，邀请她到那边的空位就座。

“埃琳娜·韦斯莱！”

分院帽再次为拥有标志性红发的家族成员作出学院选择，只不过这次它多花费了一分钟才宣布埃琳娜被分到格兰芬多。当分院帽声音落下时，右边的第一张餐桌爆发欢呼声，伊丽莎白看见埃利亚也在为妹妹高兴，可是埃琳娜本人却表现出强颜欢笑的模样。

接着，妮芙丽亚·格林格拉斯成为今年第一位进入斯莱特林学院的新生，鲁埃德·麦克道格、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紧随其后。台上的学生越来越少，伊丽莎白几乎要直面高年级生炯炯的目光。

“伊丽莎白·艾佛利！”

唐教授大声喊出她的名字，伊丽莎白瞬间感觉整个身子僵硬在原地，在坐上去前，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一个瘦削的老人用一种慈爱的目光注视着她，并在对上她的目光以后朝她点了点头，仿佛在鼓励她坐下一般。这一幕自然被底下的学生尽收眼底。

“好吧，没什么可怕的，只要带上帽子就好了。”她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戴上了分院帽。

“喔——你就是伊丽莎白”，伊丽莎白听到一个细微的声音，“不要在意我怎么知道的你。现在的问题是你应该去哪个学院……嗯，让我看看”。

“斯莱特林——我想去斯莱特林。”伊丽莎白尝试在脑海中与分院帽对话。

“喔，你给我的感受可不只是斯莱特林。真难办，我似乎感觉不出你最明显的特质。”

“我想去斯莱特林——我想去斯莱特林！”伊丽莎白不断在脑海中重复这句话。

“别激动，别激动。好吧，如果你确定了，我会尊重你的意思。”

“斯莱特林！”

伊丽莎白听见分院帽高喊出一个学院的名字。

最左边的桌子开始有人带头鼓掌。当她终于在那条长桌旁找到空位时，唐教授已经喊出下一个人的名字。

“艾佛利？我妈妈的祖母曾经嫁到这个家族，所以妈妈偶尔会提及它。不过，从没听说过艾佛利家有个小女儿，”坐在伊丽莎白旁边的学生伸出手，主动问好，“菲亚娜，菲亚娜·亚克斯利。”

“伊丽莎白·艾佛利。我是最近才回到英国的。”伊丽莎白握住亚克斯利的手，谨慎地说。她从未听罗莎他们提起过这个家族。闻言，亚克斯利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收回手，继续观看分院仪式了。

“汤姆·里德尔！”

礼堂里再次回响唐教授的声音，伊丽莎白从思绪中回过神。她抬眼望去，台上站着的学生所剩无几，想来就是在她们交谈的那段时间里，分院帽又给许多学生分好学院。

她看到里德尔主动戴上那顶会说话的帽子，宽大的帽檐遮住他苍白的脸，他一副端坐的姿态，双手平放在大腿上，整个人看上去又礼貌又规矩，和在孤儿院时偶然展现出来的冷酷、暴戾截然不同。

分院帽几乎是一挨着里德尔的脑袋就大喊出“斯莱特林”的名字。

长桌上响起礼貌的掌声，没人听说过里德尔这个姓氏，也许他们都觉得汤姆·里德尔从头到脚没有一点值得重视的特质。

当他从容地走下高台、一步一步朝后方走来时，伊丽莎白的心中突然出现一个念头——也许不是突然，而是从他们正式见面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相信小说所描绘的一切——一个礼貌谦虚、面容英俊、个子高挑的男孩，搭配上凄惨的出身、过人的天赋，他凭借由这些特质组成的假面赢得教授的欢心、同学的敬佩。伊丽莎白忽然感到一股寒意，同时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欣喜，她欣赏这样的汤姆·里德尔，有别于自身的犹豫不决、瞻前顾后，里德尔的决绝是她最喜欢的一个品质。

“与他为伍或许意味着死亡。”从前的自己向伊丽莎白发出警告。

“这世上有太多比死亡还要糟糕的事情——难道你想回到每天坐在海边对着无人的沙滩发呆的日子吗？”她反问自己的内心。

那股让人感到战栗的寒意依旧萦绕在她的身侧，不断提醒伊丽莎白危险源越来越近。可是，当里德尔最后坐在她的身边时，她过快的心跳开始缓慢恢复平静。

她偏过头，盯着里德尔的侧脸，心中的声音越发清晰：绝不可以再让自己落入相同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