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汤姆·里德尔]蝴蝶蹁跹而至 第2章 第 2 章

孤儿院是什么样的。

如果可以，乔治宁愿永远不知道。

有的时候，乔治会自我安慰，孩童稚嫩的希冀在某种意义上非常伤人。

每当他吃不饱饿不死时，他就会想，“啊，这世间又不止我一人如此受罪，看看睡在我旁边的里德尔，上帝也没有因为他的特别而给他特殊照顾”。

动荡苦难的世界只教给这个孩子苍白的安慰。

如果说要给二十世纪的哪家孤儿院颁发行业标杆的荣誉称号，伦敦的伍士孤儿院是最有竞争力的人选。

教区委员和孤儿救济处的官员一向喜欢和科尔夫人打交道，因为她足够克制、足够体贴——“抱歉呐，夫人，今年的财政情况您也知道，我们只凑出这么些资金，您先勉强用着吧”。

看，财政危机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有时，他们甚至会大发慈悲地补上一句“您要是有麻烦，一定要和我们说呀”。

科尔夫人默默离去了，从她第一天做院长时她就知道，这群掌握命运的家伙最不屑关心旁人的命运。

孩子们是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可是他们也知道离冬天越来越近，过冬的衣服却始终没来。

新来的小女孩梅琳找到孤儿院的护理员，天真地问道“克莉斯夫人，我什么时候能穿上厚衣服呢？”

“亲爱的，要再等等。”克莉斯·布朗平静地说。

不能再坐以待毙，科尔夫人深知那群官员的秉性，希望他们发发善心基本是不可能的。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月，科尔夫人首先从十岁到十二岁的儿童中选出仪表尚佳者，其次她要教导他们如何与大人物打交道，教会他们怎么赢得富有市民的怜悯。

不过，第一条就难倒了科尔夫人——常年生活在孤儿院的孩子大多营养不良、面黄肌瘦——纯粹的凄惨无法引起那群人的同情心，选来选去，她最终只选出三个孩子：梅琳·泰勒；巴伦·戴维斯；汤姆·里德尔。

说真的，她不太想带里德尔出门，这个孩子性格孤僻、经常惹事，可是他的容貌又是男孩中数一数二的，她决定还是试上一试。

出乎意料的是，里德尔竟然是三人中学得最好的，这让科尔夫人心下稍安，三天后的慈善会也许真的能帮他们度过这个难熬的冬天。

慈善会的发起者是科尔夫人旧时的闺中密友丽奥娜，如今已是伯爵夫人了。慈善会的善款原本是要用于抚慰前线伤亡的战士，但是孩子们可是上帝的天使呀，因此，丽奥娜愿意给他们一个机会，在名流聚集的慈善晚宴上募集善款。

三天后，初雪降临，宴会也如期而至，科尔夫人将孩子们收拾得干净光鲜，在纷纷白雪中，坐上伯爵夫人派来的马车，前往伦敦的中心。

今年的初雪恰好与圣诞节重叠。

一向热热闹闹的艾佛利家宅此刻却分外冷清。

正独自坐在壁炉前的伊丽莎白回忆起去年此刻的情景，那时她通过报纸上的讯息了解到自己究竟处于何种世界，却在下一秒为一位不速之客带来的消息而呆愣在原地。

等她再回过神来时，她和安德烈已经身处圣芒戈魔法医院，距离他们一墙之隔的，便是早晨大喊着某个不知名地点出门的罗莎姨妈。

透过半透明的玻璃，伊丽莎白瞧见她一向耀眼的金发变得干枯暗淡，红润的脸颊也凹陷下去一块，她勉强睁开鼓起的双眼，扯出一丝安慰的笑容，用着从未有过的轻柔语气对窗外的两人讲，“不要担心”、“好好照顾自己”。

“罗莎……”

这是伊丽莎白来到这里以来第一次流下眼泪。

说起来，原本安德烈要留在家里和伊丽莎白一起度过今年的圣诞节，但是圣芒戈医院传来消息，罗莎的情况似乎恶化了，他只能匆匆离去。

伊丽莎白也想跟着一同去，可安德烈坚决地拒绝了她，他让小精灵看顾独自在家的伊丽莎白，使用移形换影赶去了医院。

面对空空荡荡的房间，伊丽莎白也没有心思庆祝象征合家团圆的圣诞节。

因此，在回到房间、闭着眼睛尝试入睡无果以后，辗转反侧的伊丽莎白呼唤希尔弗，准备去往被压在枕下的纸条上所写的地点。

那是她偷看科尔夫人教导里德尔他们礼仪时意外得来的。

虽说是意外，但她怀疑是某个路过巫师的恶作剧，因为她当时已经请求希尔弗利用魔法隐藏自己的身形，可那不知来处的纸条却正好砸中她的脑袋，这怪异的动静惊得她来回扭头，却看不到任何可疑的身影。

更奇怪的是，伊丽莎白发现那张纸条上用华丽的花体字书写着“12月25日20点克拉伦登路莫辛顿宫花园”。

“这分明是科尔夫人刚刚提到的宴会时间和地点。”她心想，却找不出任何合理的解释，最后只能归结于一场奇妙的意外。

不过，无论真实情况如何，1937年的圣诞夜会是她与汤姆·里德尔的初遇——经过刻意地挑选、计划和构思的初遇。

因此，当被呼唤至此的希尔弗连连摇头、拒绝违背安德烈临走前留下的命令时，一向友善对待希尔弗的伊丽莎白第一次冷下脸，用命令的语气要求小精灵服从自己的指令。

伊丽莎白自然得到了意料之中的拒绝，可她也没继续为难小精灵，而是穿好衣物，准备独自出门。

天地迎来初雪，当伊丽莎白接住落下的第一片雪花时，希尔弗追在后面，大喊着“小主人，快回来——”。

在一番无限的拉扯过后，希尔弗最终施展魔法，带着伊丽莎白来到那座富丽堂皇的花园。

“希尔弗真是该死、希尔弗真是该死——希尔弗要怎么面对主人——”意识到闯祸的希尔弗不断用头撞着粗壮的树干。

伊丽莎白见状赶忙挡在小精灵的身前。

“好啦，希尔弗。我让你这么做的，安德烈姨父不会怪你的，而且他也说过你要听从我的指令，所以你没有任何问题！”

希尔弗眨巴自己的大眼睛，失落地低下头，小声地提醒伊丽莎白，“小主人需要在主人回家以前赶回去。”

“当然！我只是出来散散步。”

“希尔弗会保护好小主人的！”

安抚好希尔弗以后，伊丽莎白慢慢在花园里闲逛。

她不得不感慨，权贵之家的花园丝毫不会畏惧冬天。

因着花园中心的一汪热泉，本应是被冰雪同化的蔷薇竟然毫不顾忌般地盛放。在捡起掉落在温泉边缘的一朵落花以后，她逐渐来到花园的边缘，打算去往觥筹交错的金色大厅，却在靠近花园出口时，听见了一阵细微的咳嗽。

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希尔弗瞬间挡在她的面前，张开双臂阻止伊丽莎白的前进。

“希尔弗，让开。”

“不可以，不可以，小主人，这很危险！”

“你需要听从我的命令！”

“呜——小主人——”

伊丽莎白如愿上前，她让希尔弗躲在树篱的内侧，避免惊吓来人。

希尔弗不情愿地点点头，却也只能扒着篱笆的一角，偷偷观察伊丽莎白的动向。

金碧辉煌的大门敞开了一条缝隙，一个瘦削的身影从影影绰绰的大厅之中钻了出来。

伊丽莎白没有让希尔弗隐去自己的身形，而是缓缓靠近那道黑漆漆的影子。

在又前进了七步以后，伊丽莎白终于看清那人的模样——高高的个子、挺直的鼻子、乌黑的头发、黑色的眼睛，搭配上苍白的面容，在同龄的男孩中可以说是相当英俊的存在，可惜微微凹陷下去的脸颊以及单薄的衣物显露出主人可能处于困窘的处境。

“你好。”伊丽莎白上前一步，走到台阶之下。

男孩迟疑了一下，走下一节台阶。

“我是伊丽莎白·艾佛利。”

“艾佛利？”男孩重复了一句，露出疑惑的神情，“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没在大厅里看见过你。”他指着自己走出的门说，又指了指伊丽莎白身后的花园。

“我为你而来。”伊丽莎白微笑着说。

男孩露出警觉的神情，“撒谎！”他说，“我们从未见过！你到底要做什么？说实话！”最后三个字他说得凶狠响亮，气势吓人。

“我已经说过了。我是为你而来，汤姆·里德尔。”

汤姆·里德尔紧紧皱起眉毛，看上更加警觉了，他从不认识一个姓艾佛利的女孩。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孩穿着一身质地上乘的绣花长裙，明显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孩子，然而他压根没见过金头发的有钱人，更不可能与他们的孩子产生关联。

“看看这个，里德尔。”

伊丽莎白向前摊开自己的手掌，一朵闭合的蔷薇花瞬间在她的手心绽放。

“现在可以相信我吗？我们是一类人。”

听了这话，里德尔的目光松弛下来，他盯视着那朵逐渐在冰雪中凋零的蔷薇花，脸上毫无表情。但他很快抬起头，目光快速地轮番扫视伊丽莎白的两只眼睛，试图从中找出欺骗的痕迹。

“你也拥有这些本领？”

“是的，这是魔法。我知道你可以不用手碰就能让东西动起来，不用训练就能让动物和你说话——”伊丽莎白又走上一节台阶，他们之间只剩下一节的距离。

“魔法只在少数人身上存在。”

“噔噔噔”

伊丽莎白听到门后传来动静。

她微笑着后退几步，重新回到雪地上，和他道别，“下次见，里德尔。”

在科尔夫人看到自己以前，伊丽莎白已经让希尔弗抹去残存的脚印，随着一声响指，她回到了温暖空旷的艾佛利家宅。

当她重新注意到正在壁炉间燃烧的熊熊火焰时，她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伊丽莎白根本没有表面看上去的平静，但是，为了不让自己破坏蓄谋已久的第一次见面，她始终努力克制着止不住的颤音。

她又坐回了壁炉前，回味着这短短的不到十分钟的交谈里的每一处细节以及里德尔的表情。

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接触里德尔的行为有什么问题，她也不在乎自己可能带去的影响以及里德尔的反应，相反，在得到了自己期待的反应过后，她在心中盘算着也许可以去伍士孤儿院见见那位黑魔王先生了。

被留在原地的汤姆·里德尔还在消化伊丽莎白带来的讯息，兴奋的红晕从他的脖子向凹陷的双颊迅速蔓延。他显得很亢奋，狂热的欣喜在他的面孔上浮现——魔法？他贪婪地望向伊丽莎白离去的方向，即使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我早就知道我与众不同”，他发出有些颤抖的声音，“我早就知道我很特别。我早就知道这里头有什么。”他轻轻重复那女孩之前提过的名字，“伊丽莎白·艾佛利——期待下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