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迪佩特校长站起身,拿起一把新勺子敲打他面前的金杯,在魔法的加持下,金杯发出响彻礼堂的清脆声音。
底下的学生皆抬头看去。他再次挥挥手,满是甜点的餐盘瞬间变得干净如初。
“孩子们!新的学期就要开始了。接下来,我有几件事情要交代:
第一,任何学生都不可以私自前往禁林,如果你不希望自己开学第一天就遭遇不测,最好遵守这条禁令;
第二,鉴于以往的惨痛教训,一年级新生不可以参加任何魁地奇比赛”,说到这里时,他从左到右依次扫过所有学生,严厉地强调,“我不希望自己会听到哪一位新生因为魁地奇而躺在医护室,否则,我不介意请各位的家长来到学校参观。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任何学生都要遵守宵禁的规定。普林格先生会盯着每一个学生,特别是某些老生”,说到这里时,迪佩特校长扫过埃利亚附近,
“如果不想体验霍格沃兹地牢的话,最好按照这一条行事。好了,各学院的级长带着新生们回宿舍吧”说完这些,他便转身邀请其他教授同他一起离开了。
紧接着,四条长桌旁的学生开始骚动起来,有高年级的学生出来主持秩序。
“新生们,跟我来!”一位深棕头发、瘦高身材的男学生站起来组织斯莱特林学院的新生排成队伍、走出礼堂。他是塞斯恩·艾博,而他的另一位搭档女级长西莉亚·卡玛则去到队伍的后面,防止有人掉队。
各个学院的新生乌泱泱地涌出门,穿过一条过渡用的通道,来到一座宽大的平台,然后就像河流分叉一样流向不同的区域。
伊丽莎白和里德尔与无数新生擦肩而过,他们正要跟随级长前往位于城堡下方的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高高的墙面上挂着无数精致美丽的画作,画面里的女人、男人、老人、小孩甚至还包括动物,都在学生们踏上平台的那一刻起开始走动,作出向外探看的姿势。有的画中人还会穿越画框,留下空空荡荡的画面以后进入另一幅画作,和被摆放在更高一层的邻居密切交谈,讨论新入学的学生。
“嘿!莉兹——”正要上楼回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的埃利亚喊住伊丽莎白,他抓抓头发,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你去斯莱特林了。不不,当然没关系,我只想说——祝你一切顺利,有空可以来看我——不,我妹妹。对,我妹妹,你们可以一起写作业,反正斯莱特林有时候会和格兰芬多一起上课。总而言之,祝你明天不要迟到!”说完这些,他像条滑溜的泥鳅一样钻入熙熙攘攘的学生堆里不见了。
“他看上去对你很感兴趣。”就站在不远处的里德尔上前几步,若有所思地说道。
“噢——他妹妹埃琳娜也是一年级新生。”伊丽莎白简单回答。她还在想伊瑞斯和菲亚娜的事情。
“新生们!记住来时的道路!”走在后面的卡玛学姐厉声提醒嬉笑打闹的一众新生。
艾博带领学生下到城堡的一楼,然后从一楼大理石阶梯右侧的门进入满是蜘蛛、脏乱黏糊的地牢,紧接着穿过迷宫一样的阴暗走廊,进入一截新的石壁隧道,继续向前走了一段路,来到一座雕刻着蛇形符号的石墙面前。
这时,卡玛从队伍后方走出来,她从学生中间穿过,站到人群的最前方。
她和艾博对视一眼,艾博便开始大声说:“每个学院的公共休息室只容纳本学院的学生,因此不要试图将其他学院的学生带入这里。每次进入公共休息室,需要答出正确的口令。口令会每两周更新在公共休息室内部的公告栏中,记得查看。友情提醒,记住来时的道路,避免明天上课迟到。”
“这次口令是:纯种。”
一堵隐藏在湿乎乎的石墙之中的石门缓慢开启,露出一间位于湖底的半透明的休息室。一行人有序地钻进石门里。
当他们纷纷站稳时,泛着神秘气息的休息室呈现在众人眼前。
公共休息室的整体空间狭长、低矮,波澜的湖水表明他们此刻正站在黑湖湖底。幽绿色的光芒透过落地窗给休息室内部增添墨绿的色调。公共休息室里摆放着许多雕花的椅子和一张天鹅绒材质的沙发,厅内有很多头盖骨作为装饰。天花板和石墙都是由非常粗糙的石头砌成的。被链子拴着的、泛着绿光的灯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窗外,不时有巨乌贼和格林迪洛游弋而过。虽然壁炉里始终燃烧着一堆火,但休息室里依旧非常阴暗寒冷。
“新生们!看这里!”卡玛学姐拍了拍手,将人群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我有两点需要强调:首先,我们是一个群体,这是毋庸置疑的——也许你们曾经听闻斯莱特林的学生冷血、不近人情,但是,我们比任何学院都要在意彼此的关系。我不希望自己因为学生之间的过分争斗而使用级长的权力处罚你们。同时,你们要始终记得,斯莱特林欣赏才华出众之人,而这一点无关纯血;其次,学校每年期末结束以后会进行学院杯的评选,我们已经连续两届获得第一。你们的任何行为都可能会给学院带来加分、减分。对应地,学院内部会根据你的表现作出奖励还是惩罚的决定。”
“你们谁还有问题,可以现在提出来。”艾博学长在一旁补充说。
无人提问。
“好,既然没有问题。你们现在可以去查看自己的宿舍了。至于住在哪里——看看宿舍门牌上的名字就知道了。”
众人一哄而散。互相认识的伙伴三三两两结队而行,一起簇拥着去寻找自己的宿舍。
霍格沃兹实行男女分寝制度,不过由于地方限制,全年级位于一层,而级长的房间专门设置在二层。斯莱特林的新生不过十人,男女比例恰好一致,因此有人被分配到两人寝、也有人面临三人同住的场面。男寝的位置相较女寝地势要低一些,因此,里德尔先行一步,伊丽莎白则在后面慢慢走着,寻找自己的宿舍。
当她即将拐过一个转弯处时,遥遥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那人正是在晚宴上大肆宣扬纯血优势论的鲁埃德·麦克道格。他此刻正吵吵嚷嚷,嘴里嘟囔着什么,一脸不情愿的表情。
伊丽莎白赶忙跑了回去,躲在入口处,仔细探听。
“学校到底怎么想的!我才不要和泥巴种住在一起!”鲁埃德大步流星地走到正在下巫师棋的卡玛学姐身旁,大喊出这句话,而这句话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吸引了所有留在休息室的学生的目光。
“麦克道格——”卡玛示意暂停棋局,拖长了声音喊他的名字,然后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冷冷地说,“如果你对分寝有疑问,可以去二楼校长办公室找迪佩特校长。我想他很愿意和你讨论关于你所提的问题。”
“拜托,西莉亚。他说得也没错。在场的各位里,谁要是晚上和麻瓜睡在一起,估计能恶心一整天。”坐在对面的艾博毫不在意地哈哈大笑,随即有旁观的学生应声附和。雕刻精美的壁炉里的旺盛火光照向他们的侧脸,将笑容映得十分扭曲。
艾博绕过绣有银色蛇纹图案的天鹅绒沙发,上前拍了拍鲁埃德的肩膀,用一种冷酷的声音提醒他,“麦克道格,我理解你维护纯血荣誉的心。只是,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斯莱特林不会允许纯粹麻瓜出身的巫师进入他的领地范围。”
他又回首,冲卡玛点点头,然后对着鲁埃德说:“已经很晚了,回去吧。否则你的舍友有将你关在门外的权利。”
说完,他们不再理会鲁埃德,而是回到座位上继续刚刚被打断的那盘棋局。
一个冲动易怒、欺软怕硬的纯血吗?
伊丽莎白望着鲁埃德远去的背影,衡量他的危险性。
当她向右瞥时,却与站在对面同样位置的里德尔对上了视线,他穿着黑色的长袍,整个人沐浴在阴影里,除非特意观察,否则很难发现他站在那儿。
里德尔没有回避伊丽莎白的眼神,而是静静地和她对视,仿佛在衡量什么。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阴郁,双臂交叉,身体几乎要贴住石墙。直到伊丽莎白有些忍受不了这种颇具攻击性的对视而主动挪开视线时,他才转身离开。
宿舍和公共休息室一样,采用半透明的格局建造外轮廓,在这里休息的学生会直面湖底风光。寝室里使用的是风格古老的四柱床,墨绿色的丝绸帷幔严密地遮盖着床铺的四角,床上铺着银线绣花床单,天花板上悬挂着银色的灯笼。宿舍的石壁上还有精细的花纹,它们体形很大,上面刻有许多不知名的繁复文字,穿过一面墙壁最终组成了一条正在蜿蜒爬行的大蛇。
当鲁埃德从隔壁好友的宿舍出来以后,他已经平静许多,他和那间宿舍的三名学生一一道别,在熄灯以前赶回了自己的宿舍。
一走进宿舍内部,他便看见里德尔正坐在小圆桌旁翻看一本厚重的书,由于距离太远加之门口光线暗淡,他辨别不出书的门类。
“哼,肯定是在提前预习明天的魔咒学课本。”他轻蔑地凝视了里德尔一会,就拐进盥洗室洗漱去了。
当他一边揉着**的头发、一边用魔杖施展速干咒时,一条小蛇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脚边。
鲁埃德一点也没察觉出异状,他还是那副懒懒的姿态,脚步沉重地拖到床边,随手拿起放在床头的零食,准备直接往上躺。
“啊!怎么会有蛇!”
“里德尔!是你!”鲁埃德发出一声惨叫,随即低头看向自己流血的脚踝,那上面已经有两个血迹斑斑的洞眼。恼羞成怒的鲁埃德拿起手边的魔杖对准里德尔的后背,准备让他付出惨重的代价。
“过来(蛇语)。”
摆出攻击姿势的多丽丝在听到里德尔的呼唤以后,朝鲁埃德嘶嘶威胁,而后毫不留恋地向着里德尔的方向快速爬行。
鲁埃德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瞪大了眼睛,他张开的嘴巴几乎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他控制不住地向后退了几步,惊疑地望着已经站起来的里德尔,被伤害的愤怒和恐惧已经抛之脑后。
“你是蛇佬腔——梅林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鲁埃德的口中不断发出呢喃的质疑,他跌坐在床沿,愣愣地注视朝他走过来的里德尔。
“这是一个教训。”里德尔平心静气地说,甚至递给他一卷包裹用的纱巾,“它不是毒蛇,不过应该会疼几天,毕竟伤口痊愈需要时间。”里德尔随意地瞥了一眼鲁埃德的伤口,接着说,“我想——你应该也不想做第一个躺在医疗室的新生吧。”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纱巾放进鲁埃德张开的手心里。
鲁埃德最终接受了里德尔的“好意”,不仅仅是因为蛇佬腔带给他的冲击,而且他自己也不愿意承受别人嘲笑的目光。
“里德尔,你是斯莱特林的后裔吗?”他仔细盯着正在铺展床铺的里德尔,小声地问出心中的疑问。
“你觉得呢?”里德尔不屑地说。
鲁埃德不再说话了,但他的目光始终黏在里德尔的身上,直到对方放下床帘,他才一脸凝重地躺回床上。
斯莱特林的宿舍本就自然光线稀少,在宵禁时间到来以后,连烛火的灯光都接连熄灭。里德尔阖上他之前翻看的那本书,将它放在枕边,即便眼前一片黑暗,那几行文字也能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
作为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四个著名的创办者之一,萨拉查·斯莱特林是被最早记录的蛇佬腔之一、颇有成就的摄神取念大师、和声名狼藉的纯血统至上主义拥护者。
“斯莱特林......蛇佬腔......”他想到火车上的谈话和鲁埃德刚才的反应——恰好验证了伊丽莎白所言,一个初步的计划逐渐在他的脑海中成形。
暂时理顺这些事情以后,他的眼前又浮现出一张苍白的脸——她全部听到了吧,可是,居然那么晚才发现他吗?他想忽视那张脸,可是一闭上眼睛,他就好像闻到了冰雪和蔷薇花的味道。
他换了一个睡姿,仰躺在柔软厚实的被褥里,回想着礼堂顶部被施展了魔法的天花板,整个人放松了下来,慢慢陷入睡眠。
在梦中,他仿佛回到黑漆漆的角落,身后是冷冰冰的石壁,身前就是张牙舞爪的鲁埃德,他原本在盘算应该如何应对来自纯血的恶意,可是当对上伊丽莎白的视线以后,他躁动不安的心竟然出现片刻的平静。
艾佛利家族早已不在纯血之列——她不会受到为难吗?这个荒谬的念头忽然出现在他的心里,他厌恶着摇头,忽略掉那一瞬间异常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