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哈德]马尔福剧本正上演 第20章 在丽痕书店

冷冽的空气混着博金博克店内陈旧木器与金属锈蚀的尘封气味，在昏暗的光线下缓缓搅动。德拉科·马尔福一动不动地站在父亲卢修斯·马尔福高大身躯投下的浓重阴影里。他微微缩了缩肩，天鹅绒长袍裹紧身体带来的些微暖意，敌不过身旁传来的森森寒意。

“斯内普的报告让人倒胃口，”卢修斯父亲的声音滑得像冰面底下最刺骨的水流，视线并未落在德拉科身上，而是审慎地打量着玻璃柜中一个布满诡异花纹的银质匣子。“斯莱特林的荣耀？呵，卢修斯·马尔福的儿子，在学校成绩的排名，竟能被一个……”他顿了一顿，那个词如同淬了毒的寒针吐出来，“泥巴种踩在脚下。”

德拉科的头垂得更低了。冰冷的木地板仿佛透过精制龙皮靴底传来彻骨的凉意，迅速蔓延至膝盖。耻辱感烧灼着他白皙的脸颊。

“……那个格兰杰……”

“她只是死读书！”德拉科猛地抬起头，灰蓝色的眼睛不甘地回视父亲冰冷的目光，“她那种死板的傻劲儿……”

“分数说明一切。”卢修斯轻巧地打断他，如同挥开一只无关紧要的甲虫。他稍稍侧身，指尖优雅地滑过玻璃柜冰冷的表面，“‘完美无瑕’——这是老博金对这匣子的评价。你呢？一个马尔福的名字后面需要这种毫无瑕疵的表征。你却在玷污它。”

沉默的压迫感沉重如山，几乎碾碎德拉科的肺腑。他徒劳地想避开父亲锋利的审视，目光慌乱地在店内游移：剥落的金漆、扭曲的雕花、角落里堆放的蒙尘物件，角落里一张布满诡异花纹的老旧挂毯无风自动，像一张无声讥笑的嘴。一切都让他窒息。

终于，那一直压在他心底的某个人，一个能暂时分担此刻难堪的名字脱口而出：“而且……而且波特！波特他考得比我还差呢！”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微微怔住。为什么要提那个疤头？仿佛波特的存在天然就是他所有不如意的缓冲地带。

卢修斯的眉梢几不可察地挑动了一下，那抹冰冷的弧度更添了一分讥诮。“啊，格兰芬多的蠢狮子，”他语气轻慢，近乎一种叹息般的悲悯，“你什么时候开始满足于与一个被麻瓜养大的男孩比较高低了？马尔福的标准何时变得如此……平民化？”

德拉科的脸颊瞬间变得比石膏像还要僵硬苍白，舌尖尝到铁锈般的苦涩。那句脱口而出的话仿佛一根烧红的针，父亲的话则将它狠狠地按进更深的地方。

*

对角巷炽热的阳光如同一层流动的金箔，厚厚地涂抹在丽痕书店的门窗上，汹涌的人潮裹挟着嘈杂的声浪涌进书店每一个角落。魔法部宣传的巨大横幅色彩刺目，吉德罗·洛哈特那张过分洁白的牙齿笑容在每本书的封面上闪耀。

德拉科跟在父亲身后，卢修斯银白色的长发像一束冰冷的溪流，在喧嚣的人群中划出清晰的轨迹。德拉科强迫自己把背脊挺得笔直，下巴像父亲要求的那样抬到最恰当的角度，努力将博金店里那令人心悸的阴影驱逐开去。开学前的丽痕书店混乱得像是决堤的魔药坩埚，但这吵闹正是他眼下所需的掩护。

然后，他看见了那个身影。

乱蓬蓬的黑发，那副该死的圆框眼镜，还有那身廉价、洗得发白的旧T恤——哈利·波特，就在人群那头，几乎要被几个抱着厚厚《会魔法的我》的小巫师撞倒。他怀里笨拙地抱着一大摞新课本，重心不稳地晃动。

被博金店里那番斥责催生出的、混合着恶意的烦闷瞬间找到了出口。德拉科没等父亲指示，身体已经带着马尔福家独有的傲慢姿态迎了上去。他故意偏转脚步，肩膀巧妙地撞上哈利怀中最顶端的课本，动作精准而刻薄。

哗啦！

崭新的《与巨怪同行》像笨拙的巨怪一样跌落在地，正好砸在另一个匆匆走过的女巫脚边，引来一声短促的惊叫。哈利被撞得趔趄了一下，猛地抬头，镜片后的绿眼睛因为惊愕而睁得极大，怒火像炉火一样迅速点燃。

“噢！”德拉科的惊叹词拖长了腔调，甜腻得如同融化的糖浆，灰蓝眼睛里的恶意却冰冷尖锐，“真不好意思——手滑了，破特。看来‘笨拙’是你们破特家族的祖传美德？连本书都抱不住？又给波特家丢人了？”

话音未落，哈利脸上惊愕尚未散去，一股突如其来的外力又猛地撞在他侧后方——一个瘦小的红发身影闪了出来，像只被激怒的护崽小鹰隼。金妮·韦斯莱的脸涨得通红，小小的拳头攥得死紧，细弱的肩膀因为愤怒剧烈起伏：“不是哈利笨！”她的声音带着变声期少女特有的尖细，努力拔高以盖过嘈杂的人声，“明明是你撞他！马尔福！你这坏心眼的家伙！”

她张开双臂，试图挡住哈利，那双棕色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德拉科，里面的勇气和固执让德拉科的心头瞬间腾起一股无名之火。

“啧！”德拉科的目光不屑地从金妮乱糟糟的姜红色头发上扫过，最终钉在哈利脸上。他自己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足以穿透周围的喧嚣，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觉察的、古怪的灼烫感，“真是贴心！破特，这么快就找到帮手了？还是说——”他刻意停顿，把每个音节都咬得清晰无比，“你终于意识到得跟穷鬼韦斯莱做一家人，给自己找了条新路？这个就是你新找的……小女友，波特？帮你挡书的？品味很……独特嘛！”

“马尔福！”哈利的脸瞬间烧得更红，额头上的伤疤都似乎更加刺眼，那双灼灼的绿色眼睛里爆发的光几乎刺痛了德拉科，但其中却只有纯粹急于划清界限的急切，找不到一丝对金妮的羞涩，“别把你的脏念头往别人身上套！我和金妮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这坏心眼的家伙！”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像小石块砸在德拉科的耳膜上。

那激烈的否认像一阵猝不及防的穿堂风，“呼”地一下吹过德拉科心底刚刚腾起的、被金妮挑衅所点燃的无名火堆。前一秒还被炽烈灼烤的心脏，仿佛被丢进了一盆冰冷的雪水里，迅速而奇异地冷却下来，连带着胸口的烦闷也短暂地被清空了一秒。一种轻飘飘的、不合时宜的轻松感突兀地升腾起来。德拉科僵在原地，精致的下巴还维持着嘲讽的角度，但眼神深处却有瞬间的茫然和微小的错愕掠过——为什么要觉得轻松？

就在这时，一股裹挟着怒气和陈旧啤酒味的灼热气息从侧后方猛地撞了过来！德拉科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视线里一片混乱的棕色灯芯绒背心和银灰色的丝绸长袍剧烈地搅缠在一起。

“听说老兄公务繁忙得很哪，”卢修斯说，“那么多的抄查……我想他们付给你加班费了吧？看来并没有。我的天，要是连个好报酬都捞不到，做个巫师中的败类又有什么好处呢。”

“卢修斯！！我们对于什么是巫师中的败类看法截然不同！”

“看看你交的朋友，韦斯莱……我本以为你们一家已经堕落到极限了呢。”卢修斯浅色的眼珠子一转，目光落到了提心吊胆地看着他们的格兰杰夫妇身上。

罗恩的父亲，亚瑟·韦斯莱那张被生活刻上深深痕迹的脸涨得如同沸腾的熔岩，他咆哮着，像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雄狮直扑卢修斯·马尔福。

冲突爆发得毫无道理，两个成年巫师的身影带着巨大的冲量狠狠撞上了旁边高耸的书架。哗——啦啦！

高大的橡木书架在可怕的呻吟声中剧烈摇晃，像被巨怪猛踹了一脚。顶部几排厚厚的精装书瞬间失去了平衡，如同小型泥石流般轰然倾泻砸落。人群瞬间炸开锅，女巫的尖叫、小巫师的哭喊、男人的怒吼声浪般层层叠叠爆发。破碎的书页像雪花一样疯狂地在空中打着旋，刺鼻的灰尘裹着油墨味升腾，弥漫了书店的一角。

德拉科被身后混乱的气浪推搡着，手忙脚乱地躲避着从天而降的、砖头似的厚重书籍。父亲卢修斯正狼狈地与扑上来的韦斯莱扭打在一起，两人都失去了平日引以为傲的体面。一抹油腻的黑灰色发丝沾在了父亲的颧骨旁，那根象征着马尔福权威的蛇头手杖孤零零地倒在几步外，冰冷的金属蛇眼空洞地看着这场闹剧。

趁着亚瑟·韦斯莱又一次凶狠的扑抓动作——亚瑟的手狠狠抓住卢修斯的前襟，将他死命地向后猛推——卢修斯的身体被这股巨大的力量撞得向后趔趄，后背几乎整个贴在了另一个被震歪的书架上。电光石火间，德拉科惊愕地睁大了眼睛，他甚至怀疑自己的灰眸是否被呛人的灰尘迷花了。

就在父亲与那个疯狂的红发男人纠缠的间隙，就在卢修斯身体被强力撞向书架的短暂失衡时刻，他垂在身侧的手极其迅捷地动了一下！动作快得如同训练有素的探囊取物。他的手指间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本东西——一本看起来很旧的本子，尺寸不大，封面是那种仿佛被烧过的、腐朽般的漆黑色，在混乱的光影中毫不起眼。紧接着，卢修斯那只手极其隐蔽地顺势一压、一推，精准而无声地，将那本小册子塞进了……

德拉科的视线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猛然聚焦于旁边地面——在倾斜倒塌的书堆和滚落的书卷缝隙里，静静躺着金妮·韦斯莱带来采购新书的旧坩埚。那丑陋的铁家伙里面已经有了一两本新买的洛哈特巨著。而就在所有人注意力都被父辈的扭打吸引时，父亲塞进去的旧册子，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滑落在那几本书的上面，深沉的黑色毫不起眼。

“爸……爸爸？”德拉科下意识地低喃出声，声音淹没在四周的喧哗里。极度的困惑像冰水一样从头浇下，瞬间浇灭了刚才那丝莫名的轻松感，只剩下尖锐的惊疑——为什么要把那本不起眼的破烂玩意儿塞进韦斯莱家那个蠢丫头的旧坩埚里？恶作剧的新手段？还是……别的？

不等他从这突如其来的惊愕中理出头绪，一道熟悉又陌生的目光猛地钉住了他！

穿透混乱扭打的人影和漫天飞舞的碎纸，穿透迷蒙的灰尘，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精准地探了过来。是哈利·波特！他没有去看扭打的父亲们，也没有看那倾泻的书山或者金妮惊惶的小脸。他就站在那里，怀里还抱着他那叠寒酸的书本，混乱的背景模糊成一片，唯有那双绿色的眼睛亮得惊人，如同夜色里最澄澈的湖水中倒映的冷星，带着灼人的探究和一种让德拉科感到极其不舒服的……穿透感，牢牢地锁在他身上！

又来了！又是那种眼神！仿佛要在他精心维持的傲慢面具上烧出两个洞，看透他内心此刻所有的疑问和狼狈！刚才那个关于“小女友”的问题似乎又在他耳边隐约回荡。一种更甚于被看穿的羞恼轰然涌上，混合着方才父亲怪异举动带来的不安，瞬间点燃了德拉科全部的防御本能。

德拉科猛地挺直早已僵硬的后背，下颚以极其倨傲的角度扬起，几乎要把自己绷成一张拉满的弓。苍白的面颊泛起一层薄红，不知是愤怒还是别的。他狠狠瞪了回去，将心中所有翻涌的情绪都化作最锋利、最厌恶的语调，冲着那道穿透一切的目光吼道：

“看什么看，波特！”他的声音刻意拔高，响亮尖锐如同折断的冰棱，瞬间刺破了书店局部的嘈杂，“我的袍子被你看脏了！”

突然一个大嗓门压过了所有的声音：“散开，先生们，散开——”

海格踏着满地的书大步走过来，一眨眼就把韦斯莱先生和马尔福先生拉开了。卢修斯挣脱了海格的手臂，向德拉科一招手，冲出了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