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弗林特】如何驯服一只巨怪 第30章 不想放弃的交集

1990年，霍格沃茨，圣诞假期前夕。

世界大雪纷飞，模糊着天地间的交界，将一切染成白色，庭院的树枝上坠满了蜂蜜公爵糖霜般晶莹的积雪。

冰冷的黑湖之下，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节前派对刚刚开始，壁炉噼里啪啦燃烧着火焰，食物温暖的香气混合着音符在欢乐的空气中盘旋。

马库斯·弗林特在派对开始不久就离开了休息室，虽然他在参加之前已经有了心理预期，但众人微妙的态度又让他想起了自己被讨厌的事实。

最近一段时间，马库斯·弗林特过得并不好。

首次由他全程指挥对战格兰芬多的比赛以惨败告终，作为下一任队长接班人的他由此遭到了潮水一般的骂声与质疑。

弗林特始终无法忘记霍琦夫人宣布比赛结果后，他被从看台上冲过来的队长一拳打倒在地的混乱场面，他羞愤地躲避着任何投向他的目光，觉得自己努力过了，谁都可以怪他但是同伴不能。

但在看到队友们失落的表情和对面奥利弗·伍德挑衅的神色后，他一下失去了为自己辩解的勇气，沉默地接受了队长让他单独加练、制定新战术的决定。

毕竟这些年来，球队内部总默认把暂时孤立一个人当做对他的惩罚，以警醒队员再做得更好一点。

弗林特说不清自己是因为什么才离开派对，自尊心作祟、愧疚、抑或是昏昏欲睡但是音乐太吵。

他像往常一样往走廊尽头走去，准备在角落的长椅上无聊地发呆到宵禁时分，却意外地发现今天已经有人坐在了那里。

那似乎是个女孩。

弗林特暼了一眼没有在意，径直走到长椅另一头坐下，傲慢地抱起手臂盯着墙上一副下着雪的油画，开始等女孩先离开。

他默默地想，离开是不可能离开的，这是他先发现的地方，绝不会让给别人，如果这个女孩讨厌他的话，自己离开就是了！

弗林特的等待逐渐由抱手变成托腮，长椅另一侧的女孩却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就在终于有响动传来，弗林特自信地露出“看吧，果真如此”的表情时，空气中突然漫开一股食物的香味。

弗林特疑惑地转过头，却发现长椅另一侧的女孩不知从哪里提出了一个装满食物的野餐篮子。

他下意识咽了两下口水，不客气道“喂，小鬼——”

下一秒，一块被干净手帕托着的牛肉馅饼递到了他面前。弗林特有些惊讶地抬头，对上了一双漂亮的蓝色眼眸。

“你……”

他的本意其实是驱赶。

但对方意料之外的举动让弗林特故意装出的傲慢气焰一下熄灭，再也燃不起来。

他的目光从施了魔法仍散发着热度与香气的馅饼上抬起看向女孩，周围的光线并不明亮，但弗林特能确信，她的眼中里面没有他熟悉的愤怒与厌恶。

恰好肚子在这时响亮地“咕”了一声，拒绝的话语错过了说出的最好时机。

“谢谢。”

这句道谢比弗林特所有时候说得都要真诚一些。他看着手里的馅饼却没有马上享用，而是有些不确定地又追问了句，“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很出名吗？”

他听见女孩讽刺地笑了一声，用轻飘飘的语气念着他的名字，“马库斯·弗林特？”

“我只是意外——”他瞬间涨红了脸，结结巴巴。

“什么？”

“你居然不讨厌我——最近我很少遇到这样的人。”

“我因为什么需要讨厌你呢？陌生人，我们之前并没有什么交集。”

“理由也许很多。”

弗林特笃定地说着，看了眼女孩领结的颜色，“你有去看上一次我们球队的比赛吗？像我输了，这就是你讨厌我的理由。”

“谢谢，但我还不需要别人教我表达自己的感受。”

女孩皱着眉打断了他的话，“比赛本来就有输有赢，这再正常不过了，希望你怎么样也只是别人的期待而已。你现在的样子看上去那么难受，其实你比谁都想赢。”

马库斯·弗林特愣住了，他认真地看向女孩的侧脸，确信自己现在正以一种看救星的眼神望着她，庆幸对方毫无察觉。

在过去一段时间，他非常期待有人告诉他哪怕输了也不要紧……很可惜之前没有，但他现在遇到了。

女孩依旧继续说着，“弗林特，想着怎么获取胜利是你的事情，而能不能接受你的失败，是别人的课题。如果是我，在决心做一件事情前绝不会假装宽容大度，什么声音都去听。”

她转头看向弗林特，“到你了，弗林特，该你重新想想，当初为什么想打魁地奇？”

马库斯·弗林特的嘴唇动了动，他有一刹犹豫要不要说出内心真正想法，但是很快，心中澎湃的情感战胜了理智，他对其他不做考虑，只听从直觉。

“因为我成绩不好，毫无优点，也没有什么人缘，只在魁地奇上有些聪明和一身用不完的力气，这是我擅长的事情，如果我连这个都不做，我不敢想象我会变成什么样。”

“你在你喜欢的事情，在做你非做不可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因此消沉难过呢？”

“因为我想赢，我不喜欢输掉比赛的滋味和那时候大家看向我的眼神——那一刻总会让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人。”

“可是你不做，你连糟糕的机会都没有。”

女孩不再看他，像是对他说，也像是对自己说，“无论什么事都充满未知风险，而什么都不做永远是最安全的，但你真的甘心吗？”

“你永远无法让所有人喜欢你。像篮子里的核桃蛋糕，有人喜欢吃有人不喜欢吃，满足了一个人的口味不一定满足下一个，但它从诞生以来就是这个味道，毫无改变。”

“有人讨厌你，也是你自由地成为了自己，你不是魔咒事故后没有骨头的一摊烂泥，被强行塞在不同人的喜好框架里随意扭曲形状。”

“别人讨厌你永远不需要理由，但你却很有理由过好自己的生活。”

昏暗的灯光，安静的走廊，来自遥远人群未被彻底隔绝的微末喧嚣。城堡中的弗林特忽然有听见黑湖湖水拍打石墙的幻觉，后来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心跳。

他再也没有任何由此而生的软弱与疑问了，暂时打断的简陋的晚餐无声息地继续。

弗林特犹豫了一下，心底有小小的声音告诉他，他们或许成为了朋友，他才斟酌着开口询问，“对了，你……为什么你会一个人在这？”

“也许和你的理由一样呢？不喜欢太吵闹的地方，想找个安静的角落认真思考自己的未来。”

“怪不得，我总觉得是第一次见到你……”

女孩打量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弗林特，收回了又变得冷淡的目光，“大多时候，我不是那么爱管闲事。”

“今天是例外。”

“那你是怎么知道那么多的？”弗林特又问。

“因为纠结不是你的专属，四肢发达的预备队长——你困惑的事情我也困惑过，你为之难受的事情也曾让我受伤。”

“但现在好了，这个恶咒我已经靠自己解开了，你也不是无能为力，只是才刚刚认识它。”

“这是我们成长的必经之路。”

她轻飘飘地说着她的经历与理解，表情却没有一点波澜，弗林特还想说些什么，却看女孩晃了晃手中的火鸡肉三明治，转过了脑袋。

这是不愿过多交谈的信号。

于是接下来，他们谁都没有讲话，只是默契地坐着同一张长椅上，各自恪守着一个完美陌生人的界限。

像是为了特殊日子里不落单的陪伴，像是难得找到一个在某一瞬间能理解自己的人，这样的偶然相遇已经足够令人放松，不必纠结追问，这就足够美好。

长椅中间放着一小簇明亮燃烧的火焰，温暖慢慢爬上他们各自的手背。

令人昏昏欲睡……

昏昏欲睡……

在近来难得的放松下，弗林特眼前下着雪的小屋油画变得渐渐模糊起来……

马库斯·弗林特再次清醒时，面前是德里安·普塞焦急的脸庞，正抓着他的肩膀疯狂摇晃。

弗林特慌里慌张地挣扎起身，却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整个人躺在了长椅上，附近早就没有那个陌生女孩的身影，而身上是一个快要失去魔力的保温咒。

“你在外面过了一夜！”

普塞扯着他的脸让他看走廊隐约透进来的天光，夸张地描述着，他在寝室消化完一脑袋黄油啤酒后发现弗林特不在，是多么匆忙地四处寻找。

“昨晚宵禁你是怎么躲过费尔奇的？”普塞突然话锋一转。

弗林特摇了摇头，他想，他也不知道，大概是因为幸运吧。

“那昨晚你在这做什么？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弗林特还是没有回答，他装作睡得迷迷糊糊的样子，只是嘴角弯起一个小弧度。

大概也是因为幸运吧。

马库斯·弗林特再次见到那个女孩是在圣诞节后返校的晚宴上，他弯弯绕绕地悄悄打听，几乎花尽了所有心思，才知道她是比自己低一个年级的奥罗拉·平斯。

只是不同于那个夜晚的直白与健谈，平常生活中的奥罗拉冷着表情行色匆匆，似乎只有她最好的朋友才能知道她在做些什么。

弗林特按耐着雀跃的心情跟随着她吃饭

的节奏，又尝试在奥罗拉寻找喜欢的甜点时对上她的视线冲她露出友好的微笑。

他想与她再产生交集，这是弗林特朴素的愿望。

但奥罗拉暼看了他一眼，目光就转到了餐桌上一盘奶油杏仁糖上，自己吃了两个，忽然变得兴致勃勃推荐给身边的朋友，没有再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

她似乎忘记了，弗林特顿了顿，他很快就自嘲地想到，人们怎么会一直记得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呢。

他也把目光看向桌上的另一盘奶油杏仁糖。

没有蜂蜜公爵的好吃，他有些失落地想。

于是在一个普通的霍格莫德周后，姗姗来迟的奥罗拉·平斯不仅发现自己习惯坐的位置依旧幸运地空着，桌上还有一盘看上去更美味的杏仁糖果。

她好奇地拿起一颗尝了尝，眼睛顿时一亮。

然后是第二颗……

第三颗……

弗林特小心而期待地在他和克拉布、高尔提前“礼貌”换来的另一个位置上看着这一切。哪怕排长队买来的糖果很快被其他人分干净他一口没吃上，他依旧开心。

再后来，比赛输了又赢，有人因为犯规骂他，又因为找到了新的乐趣和谈资将他抛诸脑后，弗林特开始习惯，再到麻木。

他不停告诉自己，自己只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就行了，当一个尽职的队长，做一个忠诚于胜利的球员。

从小的经历让弗林特获得自信的方式是需要一定程度地忽略现实。他对真实的自己从来不够自信，也怕有人了解这样的他时会失望。

于是远远地，维持着与奥罗拉微末的交集成了最保险的方法。他等着自己变好，一遍一遍给自己设置着勇敢的时间。

普塞是唯一模糊的知情者，直言弗林特这是暗恋上了一个女孩。

普塞鼓励他大胆行动，起码要让对方知道他的心意，不要成为一段被遗忘的青涩回忆，让未来的自己后悔。

弗林特的注意力却只被后半句吸引，那就是……他会忘记她吗？

弗林特没有把这当成一个预言，巫师与麻瓜不同，又太多重现记忆的魔法，他对自己的记忆很有信心。

只是他却忘记了，人们无论做什么都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底好过一点，哪怕为此放弃某一段记忆也是。

当某一天，他从圣芒戈回到霍格沃茨时，总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缺失的那一块虚虚盛满了愧疚与懊悔。

为此，他特地咨询写信过圣芒戈的医护人员，她们告诉他，记忆矫正术并不能做到完全精准，为了效果，往往会多封锁一部分与之相关的记忆，弗林特的反应只是暂时的脱节不适应而已，只要过一段时间正常的生活就会慢慢好起来。

弗林特总觉得事情应该不是这样，但他想了很久却依旧毫无头绪。

第二天，当他像往常一样到球场训练时，刚好遇到几个斯莱特林正在恶劣地拋着一枚不知从哪来的记忆球玩闹，飞在半空的弗林特被他们吵得不耐烦，鬼使神差地飞过去伸手接下，记忆球落在他手心的瞬间，立刻腾起了浓郁的红色烟雾。

弗林特愣了愣，就在这时，一旁的普塞像往常一样飞到他身旁，用手肘捅了捅他的胳膊，示意他偏转目光，“嘿，弗林特，你看那是谁！最近真是难得遇到她亲自处理工作！”

弗林特下意识循声望去——

那是一个女孩，像是心有所感，两个人遥遥对上了目光。

“不过……你最近似乎很久没有打听她的近况了？”

“谁？”

普塞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耐心重复了一遍，“奥罗拉·平斯。”

心脏在划过一丝陌生的暖意后又归于平静，马库斯·弗林特本能地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但他说不清楚，只是特地调转方向降落到女孩的面前。

本能地用上他最专注的，最友善的，最帅气的姿态。

“你是……我们之前见过吗？”

最近工作变得很忙，还不习惯单休也要工作的节奏，像是和现实生活中的朋友两三个月见一次一样，时隔三个月，我终于又找回了状态带着改好的文来看大家。好久不见各位，感谢你们还在等我并不完美的文章[紫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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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那段被遗忘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