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斯莱特林的准则
这天晚上,金妮·韦斯莱躺在赫敏隔壁的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精美绝伦的星图,无法立即进入梦乡,全因内心有所激荡。
“马尔福教过赫敏飞行”这件事,赫敏很早以前就曾经在夜谈中对她提到过了。
可金妮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以为,那是赫敏想要应付飞行考试而不得不出的下策。
马尔福能教她什么?大概也就是像霍琦女士那样,纠正纠正赫敏的姿势之类的吧?不过就是“练习飞行”而已,能有什么想象空间?
也就是像赫敏这种没什么飞行基础的小巫师,才会一本正经地去专门练习“如何正确握持飞天扫帚而不从天上掉下来”;对于金妮这种打小就偷玩哥哥们飞天扫帚的女孩来说,随便倒腾一会儿那扫帚,就能飞得像模像样了。
金妮从没认真想过,一节飞行私教课的教授方式能够如此具有浪漫主义风格——直到今天。
她更没认真想过的是,赫敏竟然会对“飞行”这件事本身有特殊的执念。
拜托了!赫敏一向对飞行表现出一副“适应不良”的模样——这在整个格兰芬多学院都不是秘密——哈利、罗恩和金妮都对此感到司空见惯了。
因此,在平时玩耍的时候,在分配魁地奇对战组合的时候,他们总是把她默认为最弱的那个,不会特地难为她,或者要求她做些什么;有时候,他们甚至因为她脸上所浮现出的为难神色,放任她在球场旁边拿着本书默默围观,而非要求她一定要上场。
可是,马尔福这个家伙,竟然嚣张又离谱地让赫敏·格兰杰这个不属于天空的小书呆子,放下了她对于“飞行”的那种时隐时现的犹豫态度,毫不畏惧地征服高空,还在半小时内抓住了金色飞贼!
作为赫敏·格兰杰的“首席闺蜜”,金妮曾笃定地认为,这种霸道行为是没有好结果的。
当马尔福毫不礼貌地跨上赫敏的飞天扫帚“强迫”她飞的时候,某一瞬间,金妮甚至以为这突兀的行为将导致一场惨烈的争吵。
要不是手里按着的游走球还没来得及被哈利用皮带扣起来,金妮都准备冲上去制止马尔福了。
她以为他不尊重赫敏;从当时哈利和罗恩脸上的那种愣怔又畏惧的表情来看,她知道他们也有同样的想法。
像赫敏这种拥有独立人格的女孩,是绝不会接受任何人“强迫”她做什么的。
然而,赫敏竟然没有生气——她竟然配合了他。
她的脸上有紧张,也有微妙的期待,甚至有一丝令人讶异的欢喜。
那时候,金妮才猛然意识到:或许他不是在强迫她。
或许,他是出于某种“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对赫敏·格兰杰的了解”,才毫不犹豫地做了这件事。
金妮始终无法忘怀那一幕:赫敏从飞天扫帚上自豪地跳下来,向他们炫耀手中的金色飞贼,她脸上的那种自豪感和骄傲感,与她得知“自己拿了年级榜首”时的表情如出一辙。
那一刻,她觉得赫敏在发光。
熠熠生辉的那种光,就像此刻,卧室天花板的那片星图上所闪耀的最亮眼的星光。
他们除了对此目瞪口呆以外,还能有什么别的表情?
没人想象得到赫敏能做成这件事,可她偏偏就是做到了。
于是,所有人都不得不在惊讶之余,承认“赫敏·格兰杰很厉害”。
就连哈利这个金妮心目中的“最强找球手”,这个格兰芬多百年来年纪最小的、极具天赋的找球手,都不得不在马尔福虎视眈眈的目光中大声承认,赫敏那一手抓得很漂亮。
于是站在一旁的马尔福脸上露出了堪称狂妄的笑容。
从飞天扫帚上下来之后,他重新恢复了那副傲慢的神态,没有对他们说任何多余的话,只管盯着赫敏瞧;可他神气十足的表情已经代替了任何话语,当赫敏被大家赞不绝口的时候,任谁都能看到他的眼角眉梢所透露出来的志得意满的情绪。
好吧,这也不算令人惊讶,金妮想。马尔福对赫敏的态度本来就与旁人不同。
令金妮真正感到惊讶的,其实是马尔福后来对赫敏说的那席话。那是他们走向飞天扫帚间时,她故意落后两步所偷偷听到的话。
“赫敏,我并不指望你能做一个找球手,也不指望你能加入魁地奇院队什么的。这不是我今天‘见证’你去抓金色飞贼的本意——我知道你志不在此。”
他的措辞出人意料地慎重。他用了“见证”这个词,而不是“陪伴”、“帮助”、“指导”那类有可能会削弱赫敏抓住金色飞贼能力的词汇。
这种小心翼翼让人头皮发麻,金妮惊叹地想。天知道,他是怎么想出这种词来的?
怀着心中的讶异,她继续偷听。
那个在人前傲慢无比的马尔福,正用一种温和的、鼓励的、充满爱意的语气在说话。
“赫敏,我今天的所做作为只是希望你能了解一件事,假如你想,你是可以拿到金色飞贼的。你是可以擅长飞行和魁地奇的,只不过,这不是你真正的兴趣。你一定要记住,你可以做到任何事,赫敏·格兰杰。尽管放手去做。永远不要没有自信。”
这完全不是金妮所预想的那种腻腻歪歪的情话——她原本是想偷听几句来打趣赫敏的——然而这些话比世界上任何的情话都要动听。
他分明没有用任何一个词汇去直接表达他的“喜欢”,却在每一句话中都让金妮听清楚了他对赫敏的“喜欢”。
这些话,甚至让“喜欢”这个字眼都显得有些浅薄。
这些话,对于一个女孩来说,乍听轻如鸿毛,回想却重若泰山。
她能够感受他对于赫敏的深刻的“在意”。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马尔福这个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灵魂的家伙,他竟然在意赫敏的灵魂,他竟然在意她的兴趣,他竟然在意她是不是有信心。
下一秒,金妮听到了赫敏抽鼻子的声音,以及马尔福温柔到让人觉得他可能被人施了夺魂咒的哄劝她的声音。
“赫敏,我知道有很多困难需要你去克服,可能会短暂地让你感到丧气。但我想,既然你连金色飞贼都能抓得住,还有什么困难是你克服不了的呢?”
然后,金妮听到了赫敏破涕为笑的声音。
就在那一瞬间,金妮终于明确了一件事:赫敏喜欢马尔福,不完全是因为他的外表或者那些俗世的光环。
这个斯莱特林的内在,或许是有闪光点的。最起码,在“喜欢赫敏”这件事上,他很认真。
他对她的心情值得被尊重,虽然他还是对其他人超级无礼、傲慢且自大。
这时候,赫敏的话语打破了夜晚的寂静,也打断了金妮的思绪。
她辨认着头顶天花板上的那些星星,犹豫着问:“金妮,我们可不可以保留这片星图?会影响你的睡眠吗?”
“哦,留下吧。”金妮挥挥手,懒洋洋地说,“把你男朋友‘到此一游’的痕迹留在这里吧,我没关系,只要你开心就好。”
“谢谢你,金妮。”
“赫敏,我大概能理解为什么你会喜欢你的斯莱特林男友了。”金妮小声说,转过头看正在对着天花板出神的女孩,“他是不是特别在意你,特别懂你?”
赫敏脸上的笑容悠远绵长。
“没错。他懂我。他总是试图去理解我,有时候甚至理解到让我万分惊讶的地步。某种程度上,我在他身上感到了心意相通。”
她快活地叹口气说,“有时候,我觉得我跟他挺像的……都同样敏感、骄傲、固执,都很有胜负欲,也很喜欢挑战。我总是想要试图多了解他一点,就好像他也在一直努力在理解我。”
金妮忽然在黑暗中轻声笑了。“赫敏,你真的很喜欢他,对不对?”
赫敏沉默良久。
她的眼睛望着她正上方的天龙星(Draco),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倾诉欲。
“这话我大概很难再对人说第二遍。事实就是,我非常、非常、非常地喜欢他,我甚至觉得——我爱上他了。”
金妮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爱?赫敏,这话是不是有点严重了?”她抖着嗓子说,“比我想象的程度还要严重!”
赫敏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知道吗——你对他说过吗?”金妮语无伦次地说,“他——对你说过吗——他爱你吗?”
“还没有。至于他——”赫敏用手捂着脸说,“我不能确定。”
他大概是爱她的吧?那次醉酒后的睡梦中,他分明轻声对她说过的。
虽然只有那么一次,虽然声音微不可闻。可她听得清清楚楚,至今难以忘怀。
金妮的眼睛在黑暗中发着亮。“那么,你要对他表达你的想法吗?你要问问他的想法吗?”
“我——怎么能随便把这种话说出口?”赫敏放下了手,急促地转过脸来瞪着她,“我就只告诉了你——你得给我保密!”
“当然,当然!”金妮得意地拍拍胸脯,“你的秘密在你的首席闺蜜这里很安全!”
借着天花板闪烁的微微星光,赫敏紧张兮兮地望着金妮。
她不能完全看清金妮的表情,只能在一些光影下看到金妮那双亮晶晶的注视着她的眼睛。
“你在看什么?”她微微脸红地问。
“我在看一个陷入爱情的小傻瓜。我看得出来,赫敏·格兰杰,你完蛋了。”金妮噗嗤一声笑了,“没错,我看出来了,一切都是那样明了,你大概的确爱上他了。我猜,他大概也同样爱着你。”
“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赫敏用一种紧张且期待的语气问。
“今天这一整天,你们两个总是旁若无人,眼中只有彼此。”金妮说,“假如你对他的态度是爱的表现,那么,他同你一模一样的热烈态度,是不是相当于某种爱的反向印证呢?”
赫敏不自觉地笑了。“哦,也许吧。”
“而且,你今天一整天都在笑,笑得比你一整个星期笑得都多。”
“他总是能出人意料地做出点让我开心的事情,来抚慰我的不安。金妮,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他能来看我,就好像我心里快要死掉的一部分被他重新唤醒了一样。”
“是啊,他一来,就把你那种丧气的状态给治好了。”金妮若有所思地说,“我有时候会过度担心你,现在回想起来,似乎也没太大的必要。他好像挺在乎你的。”
“可爱的金妮,贴心的金妮。我知道你今天在为我打抱不平,觉得他总是不来看我。可是他身上承担着很多压力,他在家里并不好过。”
赫敏凝望着那颗有些晦暗不明的星星,叹口气,有些忧愁。
“我能感受到他的疲惫。他总是渴望被拥抱,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有点安全感。他其实很累,我能看得出来。白天他躺在我的床上,没一会儿就困了。我真不知道,他每天有多少时间能放在睡眠上——”
“什么?他躺在你的床上了!”金妮兴致勃勃地打断了她的话,“你们两个在床上都干什么了?”
“金妮,这不是重点!”赫敏的脸“刷”地热起来,她又羞又恼地说,“重点是他很疲惫!”
“重点不是他很疲惫,而是你们两个在门板上究竟做什么了,怎么会跑到床上去?对了,我来敲门的时候,你是不是脸红了来着?”金妮眼睛中的八卦之光像是黑暗中的灯塔那样昭然若揭,“快给我讲讲——”
“金妮,我们只是在聊天——仅仅只是聊天!”
她们话题的男主角茫然不知自己的女朋友正在被她的八卦闺蜜刁难。
德拉科正在马尔福庄园的魔药制作室里,对着蜡烛的光,察看起手中水晶瓶里复方汤剂的成色来。
复方汤剂得以熬制成功,赫敏居功甚伟。她早把那些注意事项事无巨细地告诉了自己的男朋友,确保他熬制的时候没走任何弯路。
这会儿,德拉科满意地哼了一声,把那水晶瓶收进口袋,又将存放剩余复方汤剂的那些水晶瓶小心翼翼地摆在药剂收纳柜里静置存放。
对于德拉科来说,复方汤剂并不是他此刻关心的重点——吐真剂才是他更需要小心探索和谨慎对待的药剂。
吐真剂是一种需要一整个满月周期才能完全制作出来的药剂,仅凭三滴就可以让人说实话,对于德拉科这个“魔药收藏家”来说,是种非常值得纳入囊中的药剂。
假如斯拉格霍恩听闻这药剂的名字,他会冲你眨眨眼,告诉你“这药剂并不易得”。魔法部对这类甲级药剂的使用限制十分严格,对于该药剂的买卖一直存在管控。
私下熬制它,更是一件苦差事。一则所需魔药材料往往昂贵稀有,二则书本上所给出的炼制过程充满漏洞,可谓难上加难。
但对于德拉科来说,能用金加隆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况且,幸运的是,他有斯拉格霍恩和斯内普两位魔药大师的友情指导。
这会儿,他往未遮盖的储存容器里瞄了一眼,愉快地发现那药水已经从深紫变为澄清的水一样的物质——应该是成功了。
私下使用吐真剂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德拉科得承认这一点。
但是,对于一个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肆意浪费的斯莱特林来说,贯彻“不择手段”的准则,无疑是个简单明了的选项。
假如德拉科想要问什么人一点小问题,比如说,问问巴希达·巴沙特有关邓布利多的事情,没有什么比这东西更有效率了——前世的丽塔·斯基特已经验证了这办法的可行性,不是吗?
德拉科心里知道,无论邓布利多有多少黑暗的个人秘密,他都是马尔福家目前所唯一所能选择的光明;但这认知并不意味着,德拉科对邓布利多有着格兰芬多式的愚忠和信任。
事实就是,父母和祖父对于邓布利多的警惕性评价,或多或少地影响了德拉科对邓布利多的判断。假如能有渠道更了解邓布利多一点,以更精确地评估他与邓布利多之间合作的风险程度,德拉科当然会毫不犹豫地抓住这个渠道,把邓布利多的一切秘密都挖个一干二净。
现如今,他不能接受任何一点疏失——他越来越输不起了。
他每多爱赫敏一点,他就越输不起,就越无法接受失败。
那句劝慰哈利的话——“多想想那些你所承担不起的失败的代价,或许,你就不得不追求成功了”——何尝不是在警告自己。
追求成功,正如熬制一锅毫无纰漏的高等魔药,需要格外的精确计量和得失权衡。
德拉科在心中默默筹谋着,手脚则麻利地把完全澄清的药水小心地分装至一个个小水晶瓶里,密封起来。
细节决定成败。
要精确每一条脉络、每一个走向、每一根线头。
要精确地掌握全局,才能从那些丝线中找到正确的联系,去在背后牵引、扯动,制造连锁反应,最终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了解邓布利多的背景历史,对于德拉科来说,也是他“精确脉络”的一部分。
眼下就有一个机会。他或许可以透过巴希达·巴沙特来了解邓布利多。
德拉科知道,巴希达·巴沙特现居于戈德里克山谷。而恰巧,目前同样在戈德里克山谷小住的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正诚挚邀请德拉科去参加他举办的小型午餐会。
“有几个以前的学生来看望我,还有几个老朋友,我想,你或许愿意来跟我聚聚。”斯拉格霍恩在信中如是说。
德拉科立刻派琼送去了肯定的答复。即便刨去巴希达·巴沙特这个因素,斯拉格霍恩本身的邀请已颇具吸引力。
他没有忘记一件事,上学年结束前邓布利多教授曾透露过一个计划:霍格沃茨正在向斯拉格霍恩先生伸出橄榄枝,试图招揽这位魔药大师回到霍格沃茨教书。
邓布利多所能给出的明面上的理由,自然是珍惜斯拉格霍恩的才华,希望他能在霍格沃茨发光发热,多培养几个可塑之才;暗地里的理由,则是希望从斯拉格霍恩口中搞清楚,黑魔王究竟做了几个魂器。
德拉科同斯拉格霍恩常有书信来往。自从三年级前的那个暑假,他和赫敏接受了斯拉格霍恩的指导以后,德拉科一直没同斯拉格霍恩断了联系,每年圣诞节和生日,他都会给这位耽于物质享受的魔药大师寄送一批合心意的礼物。
斯拉格霍恩也懂得投桃报李,时不时地就写信给德拉科,替他答疑解惑,解决德拉科所刻意提出的魔药学习上的小问题。
倒不是说斯内普教授不能解答这些问题。而是,你总得要找个理由,让这种类似师徒间的学术交流继续下去——交流的不仅仅是学术,更是那种披着师徒外衣的那种互通有无的友好态度。
有关这一点,德拉科和斯拉格霍恩都心照不宣。
但像这次,斯拉格霍恩直接开口邀请他去午餐会,还是头一遭。
德拉科猜测,斯拉格霍恩是想要探探他的口风,在做出是否接受教职的最终决定前,通过他来了解霍格沃茨当下的情况。
毕竟,多事之秋已不远矣,斯拉格霍恩作为嗅觉敏锐的斯莱特林老蜘蛛,在他的蛛网上感受到一点巫师界的风吹草动,实属平常。
假如能对“抵抗黑魔王”有所帮助,德拉科不介意略尽绵薄之力,对这位圆滑势利的魔药大师施展一点斯莱特林式的迂回手段,对他耳边吹吹风。
第二天,纳西莎听说他要参加斯拉格霍恩家的午餐会,二话没说就放了行。
她正忙于指挥家养小精灵们清除马尔福庄园厨房里蔓延开来的“斑地芒”。那是一种以污垢灰尘为食的神奇生物,会缓慢分泌出一种能腐蚀住宅根基的物质。
“必须得把这些东西彻彻底底地清理掉。”在启用去戈德里克山谷的门钥匙前,德拉科看见纳西莎正心烦意乱地对着一位鞠躬的家养小精灵说,“再放任下去,会让整栋宅邸倒塌的!你们究竟什么时候能办妥这件事?我可不想为了清理这些东西,就随便让神奇生物管理控制司害虫咨询处的那群不知底细的巫师,大摇大摆地进到庄园里四处窥探……”
感谢那些越长越大的斑地芒,德拉科总算享受到了一点儿自由的空气,独自赴了斯拉格霍恩的约。
霍拉斯·斯拉格霍恩还是老样子。
他明晃晃的秃头和一大把银白色的胡子,都和他马甲上的金纽扣一样,在太阳下闪着耀眼的光。
“德拉科,好孩子,见到你太好了,见到你太好了!”他穿着天鹅绒的吸烟衫,从房间另一头快步走过来,有些夸张地冲德拉科露出了亲切的笑容。
德拉科则向他行云流水地行了一礼。
如果说斯拉格霍恩是好客的乐于提供珍味佳馈的主人,德拉科则是识趣的带着金浆玉醴的客人。这位魔药大师对德拉科的满意程度,同他对刚收到的那瓶蜂蜜酒的满意程度一样高。
餐桌上,他启开那瓶琥珀色的蜂蜜酒闻了闻,啧啧称赞起来。
“孩子,这酒有点趣味——香气与我之前喝到的有所不同。”
“没错,您可真是品酒高手。”西装笔挺的少年彬彬有礼地说,“这是白橡木桶陈酿的,除了甘草味和坚果味,还一点有杏子果脯的清甜。中段是太妃糖与蜂蜜混合的味道,口感顺滑。这种酒每年的产量并不多,我想您可能会感兴趣。”
斯拉格霍恩嗅了嗅那酒,表情显得有些陶醉。
一边把酒倒进水晶醒酒器,他一边满面红光地向餐桌上的其他客人介绍起德拉科来。“这位是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的孙子,德拉科·马尔福,非常出色的孩子。两年前就已经是梅林二级勋章获得者了,是不是?”
少年面不改色,微微点头,冲餐桌边的其他客人态度谦和地微笑。
“假如你们看过最近的《实用魔药大师》,就该记得他的名字。前一阵他同西弗勒斯·斯内普研制出了龙痘疮治疗药剂的改良版,这可是个不得了的成就……”
在座的五六位客人的笑容顿时放大了。他们心照不宣地互相交换视线,并且冲德拉科赞许地点头。
“竟然是他!斯拉格霍恩,我猜了一圈都没猜对!你没告诉我他竟然如此年轻!”右手边的巫师惊叫起来——德拉科注意到他是一副亚洲人的面孔。
他热切地望着德拉科,用磕磕绊绊的英语夸张地说,“可真是天纵之才!这样年轻,却能够研制出那种了不得的药剂来!”
“德拉科,这就是两年前我提过的那位日本药剂师,他恰巧来英国拜访我。”斯拉格霍恩笑眯眯对德拉科说,“他听说我认识研制出那副改良药剂的巫师,就拜托我一定要把人给请来,与他交流一二。”
德拉科忙对他行了一礼。
德拉科左手边的巫师忙说:“哦,谁能不对他感兴趣呢?斯拉格霍恩先生,您可不能厚此薄彼!”
于是斯拉格霍恩心情不错地笑着,开始挨个儿替德拉科介绍起餐桌边的客人们来。“你左手边这位是《预言家日报》的编辑巴拿巴斯·古费,你对面坐着妖精联络处的主任德克·克莱斯韦,克莱斯韦旁边坐着的是”
于是德拉科一位一位地挨个儿向他们行礼,同他们友好寒暄。
这场充满人际关系拉扯的“黏糊糊”的午餐会可谓宾主尽欢。等客人们酒足饭饱、相继离去的时候,斯拉格霍恩招招手,单独留下了德拉科。
他置身于一张舒适的扶手椅上,脸上有些微醺之色,语气亲切地对坐在他面前的德拉科说:“不得不说,阿布拉克萨斯的骄傲是可以被充分理解的。孩子,你确实挺会讨人喜欢。”
德拉科这孩子,一看就是个在社交场合游刃有余的高手。斯拉格霍恩表面松弛,内心却另有想法。
他一直留心着这孩子的动静。
这位马尔福家的小少爷可不是普通角色。他能面不改色地与巴拿巴斯咬耳朵,分享他所道听途说而来的“小八卦”,聊得这位消息一贯灵通的编辑表情为之一振,似乎获取了什么了不得的大新闻。
他能对妖精联络处主任德克谈论一些名字奇怪的麻瓜物品,又是“手机”,又是“高铁”,勾得这位一向对外不假辞色的麻瓜出身的巫师眉开眼笑,像是找到了毕生知己那样愉快。
他还能与那位有些滑头的日本药剂师攀谈,勾起了这位药剂师的谈兴,弄清楚了他的家族构成。就连斯拉格霍恩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位药剂师还有一个善于经商的哥哥——他的飞天扫帚公司在日本巫师界占有相当大的市场份额。
“只不过是看在您的面子上罢了,斯拉格霍恩先生。”德拉科微微一笑,适时地拍起他的马屁来,“我相信,如果不是在您的餐桌上,我连一个交谈的机会都难以获得。”
应付一顿午餐会而已,对德拉科来说自然不在话下。这个暑假,他最不陌生的就是虚与委蛇、阿谀奉承的本事——纳西莎带他去的那些层出不穷的社交活动的锤炼,确保了他对这项技能运用自如。
既来之则安之,何不物尽其用呢?
在这张斯拉格霍恩所精心编织的、充满了资源置换和利益互通气味的人脉关系蜘蛛网上,德拉科抓紧时间,尽可能地熟识了那些曾经隶属于鼻涕虫俱乐部、如今也未曾完全脱离这张网的老成员们。
“还是那样谦逊。孩子,你的优秀是有目共睹的。”斯拉格霍恩乐呵呵地看了他一眼,“你祖父最近的身体还好吗?上个月末不是他的七十岁生日吗?以他的个性而言,难道不该把生日会大办一场,邀请老朋友们聚一聚吗?哪知道,竟然悄无声息地就过去了,丝毫不见水花。”
“祖父的身体倒是康健,生日前还去欧洲旅行过。只不过,他近来的精气神有些倦怠。”德拉科轻松地说,“他最近总是足不出户,爱闷在伦敦郊区的宅子里捣鼓他的小爱好。我猜,可能是前一阵子去欧洲旅行累着了,得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照我说,他就不该闷在宅子里。就该多参加聚会,多认识点年轻有为的巫师们!在一个朝气蓬勃的环境里生活,心态才会变得年轻。总是在一处闷着,毫无新鲜感,人的精神也会倦怠的。”斯拉格霍恩若有所思地说,“或许,我也该引以为戒,换换环境了。”
“您是指——”德拉科脸上显示出几分迟疑之色。
他心中微哂,自知斯拉格霍恩正在引入正题。
“邓布利多邀请我回霍格沃茨执教,你觉得怎么样?欢迎我这个老教授回来吗?”斯拉格霍恩开门见山地说,语气颇为活泼。
“那是自然。”德拉科赶紧说,“有您这样的魔药大师回校执教,霍格沃茨应该感到蓬荜生辉。”
斯拉格霍恩盯着他,笑了笑,没有直接回应他的话。
“哎,我身子骨也不大好啦,哮喘和风湿够我受的了,腿脚也不像以前那么灵便了。”他懒洋洋地说,“仔细想想,霍格沃茨繁重的教学工作,也许并不适合我这个老头子了。”
“照我看,您的身手依然矫健,头脑也依旧灵活。我敢打赌,有不少学生会对您翘首欢迎的。”德拉科状似随意地说,“比如哈利,他至今想要亲自感谢送他父母结婚照片的那位‘好心的先生’,您难道不想给他一个机会吗?”
话及此处,德拉科扫了一眼斯拉格霍恩背后的墨绿色天鹅绒窗帘。
那是这明亮房间里唯一拉得密不透风的窗帘。对比另外两面墙壁上敞亮的窗户,这面墙上冗长沉闷的窗帘,显得格外反常。
“是吗?”斯拉格霍恩慢悠悠地扫了一眼旁边柜子上空荡荡的金鱼缸,还有旁边闪闪发亮的相框——前排的莉莉·波特正在鼻涕虫俱乐部的人群中笑得灿烂。
他看起来似乎漫不经心,并不在意“哈利·波特”这个名字。
然而,果真如此吗?
看着斯拉格霍恩桌子上流动渐趋于静止的沙漏,德拉科忽然微微一笑。“哈利继承了他母亲的翠绿色眼睛,继承了他父亲的长相。”
斯拉格霍恩在虚张声势,德拉科想。他分明对哈利很心动,这沙漏的流速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抬起灰色的眼睛,直视着那个口是心非的老头,饶有兴致地问,“您不想亲眼看看,哈利继承了父母的什么天赋吗?或者说,您难道不想续写一段师生佳话?”
“当然。我承认我对他充满好奇。你这个小滑头,把我看穿了,是不是?”斯拉格霍恩格格笑着,像是一个终于承认自己对某件藏品感兴趣的收藏家,顽皮地举手投降了。
“我承认,我对哈利·波特一直很感兴趣。但是,现如今,有一些风言风语,让我不得不在意。”他说。
“您是指——”德拉科的手指在膝盖上微微动了动。
斯拉格霍恩的语调平和缓慢,目光里有些疑虑。“去年魁地奇世界杯上的黑魔标记仍历历在目,两个月前的火焰杯比赛决赛里,有传言说,出现了食死徒。”
他微笑着,静静打量着面前神态自若的少年。“德拉科,以你的能力,在霍格沃茨搞清楚火焰杯决赛的内幕不算难事。你清楚这背后是怎么回事吗?”
斯拉格霍恩就此事询问德拉科,有一石三鸟之用。
一是试图搞清楚火焰杯决赛的内幕,搞清楚霍格沃茨的水现在有多深;
二是想通过他的回答,试探出他的倾向,看看他究竟隶属于哪个阵营,是黑是白;
三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这个洗白上岸的前食死徒家的孩子,会不会从其他途径——比如他父亲那里——获取到什么内幕消息。
斯拉格霍恩本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的。
毫无疑问地,从姓氏和家族传统来看,德拉科·马尔福当然会死心塌地站在食死徒那一派——子随父业嘛。
假如是这样,无论这孩子多么优秀,他都不该再与德拉科有什么牵扯了——他绝不会站在神秘人那边。
可在德拉科这个孩子身上,斯拉格霍恩看到了一点迷人的矛盾性。
他出身于思维传统、历史悠久的纯血家族,父亲曾是食死徒,却偏偏与那个麻瓜出身的优秀的格兰杰小姐关系匪浅,这让斯拉格霍恩无法对他得出精准的判断结论。
任何一个食死徒都绝不会对麻瓜种有什么好脸色,更毋论谈恋爱了。
德拉科·马尔福,他叫人捉摸不透。
一向善于识人的斯拉格霍恩都不得不睁大了眼睛,企图能再看清他一点。
确定的是,他是一个非常典型的、有目的性的斯莱特林。
他行事滴水不漏,能低下身段,也不乏矜贵傲气。
他不吝于讨好有能之人,亦不畏于无视庸碌之辈——这项斯莱特林的准则,也一向被斯拉格霍恩奉为圭臬。在有限的时间内,集中精力、抓住重点,方是智者所为,不是吗?
他还是一个能讨魔药大师欢心的谦逊的学生。他身怀天赋,与愚笨毫无关系,同时,社交手腕灵活,善于察言观色。
斯拉格霍恩曾见过一些令人遗憾的学生。要么就是空有才华却缺乏情商,过于倔强而丧失机遇;要么就是人脉虽广却脑袋空空,饭喂到嘴里都不会嚼。
难能可贵的是,德拉科这孩子的能力与手段兼具,他没有短板。
假以时日,德拉科·马尔福应当会前途无量的。
越是观察他,斯拉格霍恩就越是惜才,越是舍不得随便放手。
德拉科微笑着,坦然接受斯拉格霍恩的打量,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的确有前食死徒在其中捣乱。不过,局势被控制住了,死的死、抓的抓。”
他意有所指地说,“有阿不思·邓布利多坐镇霍格沃茨,有什么好怕的?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那些阴谋诡计又能造成多大伤害?您不必如此惊慌。”
“是啊。”斯拉格霍恩看了一眼德拉科,又看了一眼那金光闪闪的相框,小声嘟囔着,“那个人确实从来没敢跟邓布利多较量过。”
德拉科大致猜测得到,斯拉格霍恩口中的“那个人”是指黑魔王。
但他并不想揭穿。
他对老人的嘟囔声恍若未闻,忽而起身,绕过沙发、茶几和扶手椅,一伸手,干脆直接地拉开了老人扶手椅背后的密闭的窗帘。
果然如此。德拉科脸上的笑容隐去了。
他望向窗外不远处的某个房屋废墟,语气变得格外轻缓。
“斯拉格霍恩先生,我始终认为,霍格沃茨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起码比戈德里克山谷安全,不是吗?”
斯拉格霍恩的笑容完全从脸上滑落下来,没有说话。
他蓦地站起身,转过头,那双泪汪汪的眼睛随着德拉科的视线,一同看向浓云低垂的室外,看向那片废墟。
废墟前的树篱已经长得乱七八糟,瓦砾埋藏在齐腰深的荒草间。深黑色的常春藤覆盖了房子残留的部分,顶层房间的右侧炸出了一个巨大的洞,就像斯拉格霍恩柜子上摆着的金鱼缸一样空空荡荡。
那里一定被什么恶咒反弹过,才会产生如此巨大的威力。
陪着斯拉格霍恩出了一会儿神,德拉科淡淡地说:“我猜,十几年前,如果没发生那场惨剧的话,哈利本该在那栋房子里长大成人的。”
“是的。没错。”斯拉格霍恩轻声说。
他一挥魔杖,猛地将窗帘拉上,重新转过身,把自己肥胖摇摆的身体跌入那张舒适柔软的扶手椅里,似乎扶手椅的包裹能给他制造出安全感一样。
似乎,不看那扇窗户,那片废墟就不存在一样。
他叹了口气,看起来有些愁眉苦脸的。
他想要对德拉科露出惯常的笑容,却没有做到。
“那么,谢谢您今天的招待,先生。我想我该回去了。期待不久以后,与您再次会面。”德拉科打算见好就收。
说服,是一种抽丝剥茧的过程,绝不能心急。
斯莱特林们一向审时度势,不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而斯拉格霍恩作为一个典型的斯莱特林人,往往会用这些准则勾画着自己的人生选择。
德拉科确定,这位曾经在霍格沃茨执教了半个世纪的魔药教授,此刻正在动摇。
他正在用他斯莱特林式的大脑进行思考,以那些准则为线,为自己编织一条新的随机应变的道路。
这就足够了,只差最后一丝牵动而已。
只差香喷喷的“救世主”本人送上门来,牵引斯拉格霍恩这只编网的老蜘蛛上勾了。
德拉科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地冲那个终于笑不出来的老人行了一礼,信步离开了这华丽、颓然又沉默的房间。
【浅析德拉科欣赏赫敏的不服输精神和强势性格】
德拉科欣赏赫敏的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她永不服输的精神。她大概是他心里所认为的那种最不可能服输的人——这几乎成了德拉科的某种信仰。所以,当赫敏对什么事情轻易服输的时候,德拉科可能比任何人都要感到浑身难受。最起码,她绝不能在“飞行”这件小事上服输。一个急于从多方面证明自己的、野心勃勃的女孩,怎么可能会对自己“不擅长飞行”这件事情毫不耿耿于怀呢?
所以,德拉科嗅到了她的那一丝微妙的耿耿于怀的气息,并且执拗地要唤醒她的胜负欲和自信心。
他的这种心态,在家养小精灵这件事上也体现得淋漓尽致。尽管德拉科自己对于“S.P.E.W.”这件事尚且心存疑虑,偶尔还要给赫敏泼泼冷水,希望她认清现实;可当赫敏因为克利切的冷淡态度而感到失落的时候,他马上就丧失了自己的原则,忙不迭地去安慰、鼓励甚至疯狂想办法了。
他就是见不得她垂头丧气。即使是他所不理解的范畴,他也不想让她丧气。
或许别的男孩都认为,赫敏·格兰杰的胜负欲过高,显得太傲气、太强势、太没有女孩的柔弱气质了。可德拉科·马尔福这个骨子里傲气的男孩会觉得,就该这样傲气。他痛恨于自己过去的懦弱,他甚至痛恨自身所体现出来的懦弱本质,因此他会欣赏赫敏性格里体现出的强势。甚至于,他会觉得这还不够,得再添把火,烧得越旺越好。越旺,他就越对她拔不开眼。
诚然,德拉科喜欢赫敏的善良,喜欢她对他展露独具一格的温柔,可这并不代表他喜欢她变得软弱。德拉科从不喜欢天然软弱的小白花。她令他着迷的地方,正是她的进取心、不软弱和不服输。这体现了人性的复杂和多面,这并不矛盾,也并不冲突。
总而言之,德赫文写到这里,在不断的回看原著和内心思考过后,我发现了更多赫敏·格兰杰的那些无法诉诸人前的内心。她自尊、自信,又自强。她承担着常人难以理解的压力,面对着常人所不能及的人生苦痛,可她从没有抱怨过。作者佩服她,崇敬她,心疼她。
赫敏·格兰杰并不是普遍意义上的那种仅仅获得爱情就会幸福的女孩,她的志向很高远。她当然渴慕俗世意义上的幸福,可这绝不是她想要的全部。她有着坚定的理想,并且一直走在追逐理想的道路上。
作者认为,原著中的赫敏把“理想”排在了第一位,而非“爱情”。原著中,她是在某种程度上抛弃了“恋爱”这件事的,她最终给自己找了一个不在政治生涯中给她拖后腿的丈夫,找了同一个战壕里相对可控的战友。他们有一定的革命友情,也容易培养成互相扶持的亲情,但绝不会体验到什么火热、浪漫、充满激情的爱情(罗哈之间的激情甚至比罗赫更深刻些),然后赫敏就专心搞事业,去实现她的理想了。
只是不知道,某一天,成为了魔法部部长的赫敏·格兰杰,是否会在面对镜子的时候,诚恳地问问自己,她真正想要的另一半是什么样的?当她奋斗于实现理想这件事的时候,可曾迷茫过自己实现理想以外的人生?
有关赫敏的另一半,作者认为,她值得一个完完全全认可她、理解她、眼中有她的人。她值得一个珍视她的灵魂的人。这与朋友、闺蜜、伙伴都不一样。对另一半,她需要的是思想和情感的共鸣与互补,需要物质和现实的满足与充裕。
(有关赫敏对于物质和现实方面的要求,作者认为,你不能把一个麻瓜世界中产阶级的女儿神化到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地步,她对于个人的生活品质必定是有自己的要求的。她当然会尊重别人家的生活方式,作为朋友而言,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我不认为她作为一个中产阶级家庭出身的独生女,会非常适应“成为物质匮乏且人口众多、人际关系复杂的大家庭的一员”这件事,并且积极地投身进去,还毫无怨言。试问,假如某位婆婆要求身为魔法部长的儿媳妇在结束疲惫的一天后,下班回家还要给儿子做饭,赫敏·格兰杰该如何回应呢——你们不会指望罗恩能自己做饭吧?)
然而,纵观原著,作者非常痛心地得到了一个结论:原著中,没有任何一个男性真正能够满足她的需要。哈利不能,罗恩不能,德拉科也不能。原著中那个固守纯血思维、心怀偏见的德拉科并不能得到她的青睐,因为她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变成一个没有判断力的恋爱脑。
但是,重生了的德拉科·马尔福,去掉了错误的立场和陈腐的观念,是更适合赫敏的。他心里有她,又比过去成熟了一点,能够更好地去想她所想,急她所急。更何况,作者认为德赫之间是存在天然的激情的。考虑一下原著中没有重生Buff的德拉科,即使德赫处于彼此看不顺眼的状态里,赫敏依然在学习他的一些长处(你可以从原著中的枝枝叶叶里看到她对他的关注,比如锁腿咒),我猜想她某种程度上会认为他知道得很多;就好像他虽然嘴臭,却不得不一次次地气急败坏地承认她很聪明——作为对手承认她聪明,这态度可比哈利和罗恩诚恳多了。
所以,假如德拉科换个态度,赫敏会很容易喜欢上这个认可她的聪明的男孩,佩服这个知道很多魔法知识和魔法社会规则的男孩(哈利三人组有多少核心信息都是德拉科这个显眼包跑去提醒和透露的啊!)。
作者知道,赫敏·格兰杰,就算她没有爱人,她独自也可面对暴雨风浪,她依然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走到那种高度——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可假如,假如能有一个人托举着她,爱惜着她,守护着她,让她只管心无旁骛地去抓取她想要的东西,而非在一些不必要的泥淖里摸爬滚打,浪费宝贵的青春年华;她是否会在有限的人生里,创造出更璀璨的繁华盛景?
【从赫敏的强势性格谈哈赫的可能性】
哈利·波特,是一个表面温和、内心强势的狮子座男孩。
对于赫敏这种性格里的强势一面,他是会不服气的,会对她过多的管束进行反弹。对此,赫敏反而不敢过度要求他。原著后期,在寻找魂器的路上,面对哈利,她在压抑自己的个性,尽量小心翼翼,变得柔软,极具包容,但是肉眼可见地痛苦。假如他们在一起,结果就是赫敏无限压抑自己的强势一面,变得越来越委屈。
(最可怕的是,在死亡圣器全篇,无论是哈利和罗恩,没人有时间在乎她的内心是否痛苦。因为那时候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所有人都被那个沉重的任务压垮了,牺牲了自己的个性和需求,去努力抗争伏地魔。赫敏·格兰杰的内心世界是被排在那些事情后面的。当所有人都在痛苦中挣扎,所有人都自顾不暇的时候,赫敏的内心苦楚从未得到疏导,还要怀着痛苦的心情去疏导哈利,照顾这两个生活自理能力很差的大男孩,这并不轻松,也绝不浪漫,而是一地苟且。)
【从赫敏的强势性格谈罗赫的可能性】
罗恩·韦斯莱,是一个表面大大咧咧、内心敏感的双鱼座男孩。
对于赫敏这种强势性格,他一开始可能尚可“忍受”。因为他家里原本就不缺乏强势的人,所以他了解这种相处模式,也了解该怎么跟强势的人相处。可是,他对于强势性格的人,不过也就是将将能够“忍受”而已,他了解,并不代表他享受。
我们要注意到一个问题,罗恩是个什么样的男孩?我认为他是渴望激情的格兰芬多雄狮。他的内心是需要被仰望的。他真正需要的爱人是一个崇拜他、欣赏他、认可他的人。他是魁地奇球场上的守门员,如何不渴望被热烈崇拜?
思想比同龄人成熟的赫敏总觉得罗恩有点犯蠢——赫敏不止一次吐槽他只知道吃——拉文德却觉得“罗罗”很可爱。作者认为,单从“欣赏”这个角度来看,拉文德与罗恩的火花更多一点,他们之间的渊源早在三年级就开始了。原著中,他们之间走不下去,并没有根本矛盾,主要是因为拉文德吃醋、没安全感这种恋爱中都会遇到的问题,实际上,多交流一下,大概率是可以调整彼此步调,解决这个小问题的。原著里,罗恩和拉文德在“谈恋爱”这件事上其实是同频的,他们都很热情,不吝于当众表达彼此的激情。他们还处在互相试探彼此亲密关系舒适度的时期,却被身为好友的赫敏挡在中间(说实话没有几个女孩会不介意自己男朋友跟一个女生过从甚密的),这让拉文德越发患得患失、变得过度黏人,最终崩溃分手;否则他们就会是甜甜蜜蜜的一对冤家。
赫敏做不到拉文德所能直白表达的“崇拜罗恩”这件事。究其根本,她所最在乎的东西——学识——罗恩并不能到达一种她所崇拜的渊博境界。她无法“仰望”他。就像罗恩也不会理解她为什么那么喜欢《霍格沃茨,一段校史》,罗恩不会在她所最在意的地方真正认可她。他嘴上能够认可她的时候,大概率是想要抄她的作业(作为学霸的赫敏内心对此是“鄙视”的,绝非“仰望”),或者在什么地方能用得到她。
原著中,我印象比较深的罗恩认可她的才华的一个片段是:三人逃亡阶段,罗恩在荒原中饿了,用“你的魔咒是最好的”这种理由,要求赫敏做饭,赫敏受限于恶劣环境和原材料的匮乏做得不合他心意,他还要嘟嘟囔囔地拿自己的母亲的手艺跟赫敏比较。一想到赫敏·格兰杰这样一个心怀理想的女孩子,有着足以担当未来魔法部部长的头脑、野心和才华,竟然被一个愚蠢的男孩浪费在“荒野求生版做饭”这种事情上,做不出符合他口味的食物就要被不公平地比较、打压、吐槽,作者就不禁为之颓然落泪。
只有当赫敏暂时性地牺牲自己的智商,去崇拜罗恩,他们才能短暂性地在一起。最让人无语的是大战时的一个场景:赫敏声称自己不记得“活点地图上无法显示有求必应屋”这件事,大肆对着哈利夸赞想起这件事的罗恩。
那一刻,我想赫敏的人格已经完全被崩坏了。赫敏简直是把自己的大脑全部从脑袋里掏出来了,以成就罗恩的高光时刻。一个富有急智、记忆超群,多次让哈利他们化险为夷的人,会忘了这件事?绝不可能。
这件事只有一个解释:为了让罗恩闪耀,赫敏牺牲了自己的光。那一刻我为赫敏感到不值得。
一个人的高光时刻,从来就不该用“牺牲另外一个人的高光”为代价而实现。假如非得这样才能实现的话,说明那个人根本不是对的人。
两个人在一起,能够势均力敌,能让彼此变得更好,1 1>2,那才是对的人。
我想,立志成为魔法部部长的赫敏·格兰杰,哪怕在大战时牺牲了自己的智商,也是暂时的。她终究不可能接受自己的光被永远泯灭下去。她的野心不可能被一直压抑。显然,罗恩的能力追不上她的野心,罗恩的兴趣也跟她的兴趣不相匹配。
那么再谈谈罗恩。这个富有正义感的格兰芬多男孩,他的喜怒哀乐,有人在意吗?他何尝不是被当成了一个安放赫敏·格兰杰归宿的器具,而非独立的人?有人还记得他在厄里斯魔镜里的梦想吗?曾经梦想着拿到学院杯和魁地奇杯的罗恩·韦斯莱,最终在赫敏·格兰杰的光环下,成了把戏坊的一店之长,这就是他所追求的全部吗?
在罗赫的关系里,假如罗恩的需求最终还是得不到满足,我并不认为他会永远开心下去。到最后,他也会感到极度痛苦的。他可能最终发现,自己需要一个一直陪他欢笑的人,一个永远能为他喝彩的人,而非一个不断向上攀爬、忙碌到晚饭都不一定赶得及回家、偶尔还要在言语间鞭策他的爱人。他或许有自己的魁地奇梦想,有自己的人生抱负,然而赫敏可曾在乎?或许到了最后,他不再谈论自己遥不可及的梦想,成了一个眼里没什么光的中年男人,他不想在饭桌上讨论魔法部即将推出的任何政策,而更想跟自己的妹夫哈利聊一聊巫师棋、魁地奇,或者心无旁骛地对着桌子上的美食大快朵颐——这美食可能还是韦斯莱夫人端到他面前的。可即便如此,他退而求其次所希冀的那种简单快乐的家庭生活,赫敏能满足吗?
再看看赫敏。当她身处在热闹喧嚣的亲朋好友间,内心或许会感到一片孤寂。当“消灭伏地魔”成为过去时,赫敏·格兰杰聪明的大脑不需要一直帮助哈利想问题的时候,这热闹大概率不属于她,这话题大概率不属于她,没人能理解她。不是因为他们不爱她,也不是因为他们不支持她,而是她所关注的东西往往都太严肃了,严肃到与韦斯莱家格格不入。
不要以为看似开明的韦斯莱家就能支持她的“S.P.E.W.”。看看韦斯莱夫人对待家养小精灵的态度——“我也想要有一个家养小精灵来帮我分担分担家务活”——绝非解放家养小精灵。
到了那时候,话不投机半句多的罗赫,他们的感情必将走向崩溃。
说实在的,作者看不到罗赫的任何激情火花,反而在翻阅原著的过程中,一次一次地看到了他们性格上很多不匹配的特质。从最简单的视觉吸引上来看,当罗恩身上那种若隐若现的大男子主义和直男特质亮瞎赫敏的双眼的时候,赫敏这种人间清醒真的能喜欢得起来吗?
以赫敏·格兰杰这样骄傲的个性,会接受自己的另一半是那种对着魅娃走不动路的人吗?会接受自己的另一半对着罗斯默塔女士都要白日做梦一番吗?会接受自己的另一半当众说一些不入流的玩笑话(罗恩对拉文德说过)吗?说真的,罗恩的原始**倾向一直都是那种丰满肉感的类型(拉文德/罗斯默塔),或者偏好那种艳惊四座型大美女(芙蓉),基本都是看脸,看身材,压根儿没看内在。说实话,罗恩就是比较直男的类型,他满足于口腹之欲,满足于视觉冲击,他对于精神交流的要求是远远低于赫敏的。
请问罗恩的喜好跟更加崇尚智慧的赫敏究竟有何相似之处?一旦走入婚姻,罗恩就能改掉自己的喜好吗?不可能。他最需要的是一个能够直接满足他这些俗世需求的妻子,最好是能让他直接把眼睛粘在自己衣着大胆、身材火辣的妻子身上,而不是把眼睛粘在别人的妻子身上(原著比尔和芙蓉快要结婚了,罗恩还对着芙蓉发痴,这都是有据可查的),更不是让赫敏怀着满腔怒火,怀疑自己的魅力并且对他生气。
最重要的是,当罗恩在赫敏面前去目不转睛地看芙蓉的时候,你很难相信罗恩会喜欢赫敏,也感受不到罗恩认为赫敏有魅力。哈利喜欢秋·张的时候,可就不怎么对芙蓉感冒了;而罗恩呢,每次都表现得有失风度,作者看不到罗恩对于赫敏魅力的任何肯定态度。鲜明的对比下,他对于芙蓉的痴迷态度,隐含着对于赫敏的极度不在意,甚至带来了对赫敏的某种精神打压。我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一种令人不适的男凝视角。在这个视角下,它似乎在鼓励女孩们搞雌竞,也正是在这种氛围下,原本可以与赫敏、金妮做朋友的芙蓉,成了被孤立的对象,领头的是韦斯莱夫人。
综上,罗赫其实还是更适合做朋友,他们之间的朋友火花,会燃得比恋人更加长久。因为一旦脱离恋爱的滤镜去看罗赫,你会立即释怀这些事情。你会觉得,罗恩是赫敏的一个挺幽默的、偶尔不太成熟、但是绝对讲义气的朋友,没有任何问题。
原著中,罗赫唯一可能的激情点是:在死亡面前,有人愿意拥抱她/他。
可这不一定是爱情啊——朋友之间也可以拥抱啊!
反思原著中,作者认为,在死亡圣器期间那段共患难的紧密的相处时间,加剧了这对不太理智的青少年的不理智思维,将朋友间的好感混淆成了爱情的假象;再加上面对死亡威胁的这种末日感,人们在慌乱之中总是想要紧紧地抓住点什么,以克服自己的恐惧心理。
当赫敏在午夜梦回时不断想起“自己亲手让父母失忆”这件事、一整年都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精神上饱受魂器折磨的时候,她可能会变得更加脆弱,急需一个爱人去支撑自己;而因为离开家人而感到痛苦、意志原本就不够坚决(甚至于中途离开)的罗恩同样面临类似的境况,他需要一个支撑。这就好比把他们流放到荒岛上,判了个无期徒刑(在不知道哈利什么时候能找出魂器的情况下,基本上相当于无期徒刑了),他们在绝望中,需要寻求一丝慰藉。
总而言之,罗赫CP本质上并没有一个非常良性的恋爱开端,也不是一个非常良性的恋爱关系,这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极度不公平。一旦回到正常的生活,他们就会在相处中不断发现各种问题——身体、精神、灵魂无一匹配。最终的结果是,赫敏不会幸福,罗恩也不会幸福,他们会在磕磕绊绊的婚姻中一地鸡毛,尽管外人看来,站在救世主旁边的他们是如此风光。
(在此插一句题外话,哈金CP之所以能够得到作者的尊敬,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们非常理智地处理了感情的迷茫期。他们没有因为面对死亡和战争就迫切地在一起。他们的做法是成熟的。他们心怀彼此,各自奋战,每个人都在变得更好、变得更优秀、变得更成熟。哈利在外寻找魂器奋斗的时候,金妮在霍格沃茨也没停下成长的脚步,谁也没有为谁丧失自己的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2章 斯莱特林的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