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陀」莫斯科近郊的夜晚 第32章 分道扬镳

果戈里大笑着在树木的阴影中行走着，他知道自己本不应该如此猖狂，他知道自己在目前的情况下应当是小心小心再小心也不为过，怎奈何实际上他真实的想法却并不是这样认为的，他知道自己应当要怎样去做，他也只是决定了要靠自己的潜意识决定要去往何方罢了，事实上他已经做出了决定，清楚得很。

火红的光照在就在果戈里不远处的树叶上，明明才是晨光，明明太阳才刚刚醒来并没有过上太久，!本不应该这样的红，明明那太阳本也可以不这样红。那光线映照在深绿色的树叶上，那是衰老而死亡的颜色，映照在翠绿色的树叶上，那是警告而焚火的颜色，光线映照在浅绿的树叶上，那是汲汲而焦躁的颜色。毁坏着衰老着死亡着，这区区红光却是不停地在将这些人啊拉入死亡的深渊，再也不复出，这些红光确实不停地妄想着能靠这浅薄的红光去刺伤果戈里，哪怕只是刺伤一瞬也好，这样也便能了却了无数之日太阳惧怕着这个小丑却只能躲藏在云层之后，咬牙切齿无可奈何，一心只想着报仇的愿望。

果戈里可不会在意这么多，果戈里想的更多的则是——他快要回到大路上了，他此刻进入到了一片黑沉沉的树林之中，不仅那树干是黑色的，树叶是黑色的，就连那树上开着的花，结出来的果实，那也是黑色的。不仅是那树干，那树叶无法映照出太阳光的颜色，最后只好凭借着自己的那点气势去恐吓果戈里，却只好被一次又一次地无视。而那花朵，那果实也是黑色的，那花朵那果实不停地一次次地无视着重力砸下，试图降落于果戈里的头顶，可是只能是一次又一次地被果戈里轻巧地躲过，他可不会在意这没多大本事的树林，而那些原本栖息于这个树林的乌鸦，早就未卜先知知道了果戈里即将到来，也早就逃之夭夭，为其他林区的乌鸦们送去情报，至于其他的鸟兽则是瑟缩着，看见了果戈里的身影到来了，而后无可奈何之下地逃脱，而后不甘不愿地离去，等到果戈里真正地穿过了这片树林，它们才好回去。

只因果戈里不愿意太过于为难它们，也只因这是果戈里最后剩下的不多的那一点良心，那一点善心，那最后剩下的，让果戈里希望对其他生物好一点。免得让那些动物也重走自己的老路的决心。不过实际上他也是完全无所谓的，当真正有生物挡道地的时候，他也会是最无情地刽子手，会是最狠毒最恶毒的复仇者，会是最冷血的判决者，独独不可能是和善可亲的，易于商量的善人,他不可能是，他也不会允许自己是这样的人，他不会成为这样的人，他一直都在警告自己，为了自己的自由，死再多生灵，消亡了再多的灵魂，那都是无所谓的，那也是必须做出抉择用以牺牲的，他不可能放任那些东西就此存在于这个世上。

只可惜果戈里终究不是真正的飞鸟，只可惜他终究没有真正的翅膀，纵使他现在离着自己的自由目标看起来是愈来愈近，实则是愈发的远了，纵使他现在是在为自己通往自由的道路上，铲除荆棘，填平陷阱，打碎枷锁，实则那枷锁反倒是继续束缚在了他的身上，并且愈发地紧了。

果戈里知道吗？果戈里他自己清楚地很，他当然知道自己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在做怎样的事，他也当然明白自己选择了怎样的一条道路，他知道他的前程渺茫，并没有什么好事正等着他，他也知道自己的路途遥远，汲汲于世而只能缓缓图之。他知道他说着不能为感情所动，实则还是为感情所用，因为他无法克制自己想要杀死费奥多尔的念头，至于是为什么——小丑心里头知道是为什么，可是他怎么会愿意说出来呢？

小丑先生手中把玩着眼罩，待到那太阳虎视眈眈着终于完整地攀爬过了那不远处的山顶，才慢慢悠悠地重新带上了面具。他知道惩罚是决计不会放过自己的，但在那之前至少他还能够选择究竟是死在何方，死在谁的手下，这一切都必须在他的掌控之中，至少也要在他的预想之中，亦或是知晓的，他不可能也不愿意做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被蒙骗在谷底的傻瓜。

他继续向前走着，仍旧在不停地走着，路途遥远又不知道何时才能到达他真正的目的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他真正的归属，不知道他的心他的自由究竟罗于何方。

而另一头，费奥多尔也在走着路，只不过是行走在干瘪的大道上，通果戈里走的是完全不一样的两条路，他知道就算从果戈里走的那条路后面跟过去也是无济于事的，果戈里虽然不会在这时就杀死他，但也必定不会允许他的跟同，必定会用出什么方法什么手段去阻碍他的道路，与其是这样——那他还不如重新返回那城镇，去探听一下那人死在自己家中以后，城中究竟是怎样的一番状况，一两天没有回到莫斯科这个城市，他也当真是好奇这一点了，才会突发奇想着说不如就此归去，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着实不应当这样做，可是他也知道这样做反倒是更好的做法，他也明白这样做反倒是更能够直接一点地去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样做反倒是让他能够更加明了一点，更加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可能追上那小丑，便只能反其道而行，他不可能为了追逐果戈里而放弃一切，他不可能——为了追逐果戈里而痴心妄想着认为自己就一定能够追上了，他可不会这样去想，他也不认为自己这样想了，自己便会成功了。

费奥多尔走在干瘪的泥土上，若有所思着，脚下的脚步却丝毫没有停滞，一直向着那城市的方向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