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渐染纯白的天空中有一轮金红悄悄地爬了出来,却又被他用粗鲁的动作摘下来的帽子给罩了进去,桎梏其中无法动弹,只能隐隐约约散发出一些微弱的光芒昭示一下阳光其实还是存在的。嘈杂而又显得整齐划一的鸟声啁啾在呼唤着仍旧沉睡在黑夜赐予的梦境中的人们清醒过来。
他踏着轻缓的脚步一点一点着,黑色的靴子恰到好处地融入了此处肮脏而又浑浊着的泥土的颜色,红色的绒毛却是染出来一片血腥的色彩,阴影被投射在了远处被漆成惨白色的房屋上,就好像一道凶恶的身影在告诉人们,有人从地狱当中复活而来,又终将化身飞鸟离地而去。
可是究竟何时何地会成功地化身为飞鸟,谁也不知道,只有他,仍旧在坚持着。
似乎周围有着灵魂的私语声,静听之时却又消失不见。好像有喃喃声正指责着他干出来了多么残忍多么逆神的事情,是多么的需要忏悔向神致歉,又是有多么的不幸之人才会舍得做出这样的事情出来。
荒野墓地上的十字架正一点点地向他侵扰而来,歪歪扭扭地横亘扎束于地面,却好像是要连根爬起,带着埋葬于其中早已腐烂被虫啃咬得仅于些微皮肉黏着于骨骼之上的尸体进行一些无意义地拖拽与行走,试图多引诱一些人就那么一同死去,向着不知所谓的方向死去。
天地间的恶意的言语此刻都朝他袭来,却是挥一挥手,就那么轻易地又被挥散了。
他带来了一枝花,一枝本不应该在这种冰冷无情的土地上生长出来的天堂鸟,纯白的颜色倒映出天堂的色彩,携带着人们衷心的语言回天堂而去,可是眼前这个人就根本不相信有着何如天堂一般的存在。
漆黑的树旁,有着一个好似是粗暴地被挖掘开来却又被什么人像是做掩盖一样急匆匆泼上几捧土掩盖住底下漆黑的却已经大开的棺椁,里面确实空无一物,仅剩些许的血腥味。
他却又是把被帽子罩住的太阳重新又放回了天上,此时太阳也终于是爬上了原本它该存在的位置上,正抖抖索索地散发着微弱的光亮,不敢惊动正进行着些亵渎死去之人亡灵的行为的人。
在墓地上发出如此恼人的声响本就惊吓到了正在地底安详沉睡着的灵魂,他却是毫无畏惧,只是自顾自地想到当真惊吓到了亡灵的话,那也便是一种不一般的乐趣。
他缓缓地摘下来眼罩随手扔进一旁的土堆里,反正可以再换的东西,到底也是无所谓的,并不是唯一。
金色的瞳孔写着些谁人都看不懂仅有他自己知晓的情绪,迈着坚定地,却又略微不情愿地带着些许虔诚的步伐朝着那块早就被挖掘的一点不剩的墓走去。
却是在荒无人烟的土地上向着一块墓碑提问。
“在此提问~先前埋葬在这里的究竟是什么人呢——”
“回答——埋葬在这里的原先是我的身躯,现在埋葬的是我过去那些毫无意义价值与追求的思想。”我如今所拥有的价值与追求便是飞上高空。
他缓缓地将那一枝花放在了墓上早已倒下来的十字架上,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够将现在的我过的很好这句微不足道的话带给那不知正身处天堂亦或地狱的原先的果戈里先生。
被我埋葬的一部分。
费奥多尔拿着尸检报告对照着现场的情况,眉略有些蹙起,不满于这种倒插十字架的渎神行为,如若正插的话岂不是更有趣吗?那便是代替上帝进行惩罚了。
只不过他如今要做的可不是这种事情。早已冻成一块一块的血被太阳炙烤着似乎散发出来些许蒸汽,而字样也因为血的凝固而变得浑浊不清,只能依稀看出来似乎有两个о字样的字母,却完全不能分辨出这个人的姓名。
他缓缓地俯下身,仔细地查看这那个人死去的表情。面部不同寻常的扭曲不仅表明他受到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还表明些其他的什么细节,尸检报告上已经写出来是舌头被人割掉了,但是断口却丝毫不似刀割却像是被人硬生生地拔下来的,可是又有谁能够做到就那么从人的口中把舌头拔下来呢?
地板上似乎有被钉子凿穿却又被肆无忌惮流淌地血液掩盖住的痕迹,却又看不到那枚钉子,究竟是去哪里了呢?是被凶手带走了吗?钉子与此案又有些什么联系?
胸口原先的创伤是刀伤,还是紧紧钉死在地上的刀伤,这表明凶手不仅心冷硬似铁,力气还非同寻常,否则不可能轻易地就用一枚匕首刺穿胸骨与肺叶直达地板。
因为在死者身上找不到其他的创伤了。
现场除了尸体以外就只有一张空空如也的木质桌子,似乎被人粗暴地拽动过,却又只是在地板上有着些许轻微的痕迹。
还有一台指针明明正往前一点一点小步前进着,却又一声不响的摆钟却是被一双染满鲜血变得粘稠不堪的手套随意塞入,卡在了原处无法动弹。
他不顾着会弄脏自己的手,只是摘下来手上原本带着的纯白的手套,与其弄脏如此颜色纯净的手套那倒不如染脏了手,更何况鲜血的颜色,能有多脏呢?凝固的血液本就不会再度流淌了。
他缓缓地观察了一下手套,仔仔细细从里到外翻来覆去看了一会,最后在布料的缝合处的地方发现了些微泥土。
这泥土貌似是郊外某片墓地上的泥土呢……如此特殊的黑土除了那边恐怕也不会有别的地方有了吧,毕竟那里的土地可是被无数腐烂的尸体滋养着的啊。
那么凶手又与那片墓地会有什么关系呢,再大胆一点想。
或许这真的便是一个值得自己付出许多许多去赐予惩罚的,来自地狱的使者?
或许那个人不愿意被这么称呼才是呢。
那么便去那片墓地找找线索吧。
他缓缓地站起身,毫无顾忌地用已经沾染上些许血液颜色的手伸进自己那双外表结白内在却是鲜血淋漓的手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