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贝蒂安愿意回答,她会坦诚的告诉他们,不好意思,这份杀意与其说是现在才有的,不如说她就是为了找一击必杀的时机之前才表现的那样理智尚存!
当阎魔刀凭空出现的时候,贝蒂安终于满意的放开尼禄。
“你终于愿意出来了。”,她说道,“非要等你儿子快死了才出现……就那么看不起我吗?”
维吉尔将刀收回刀鞘,把喉部被切一-大半的儿子丢给一边的毛利兰,才慢悠悠地说:“如果你这点决心都没有,那就没资格挑战我。”
克莱尔早就指挥着自己手下把人都给带出去,给他们留个空点的地打架——虽然还是有一部分人相当不怕死的在旁边观战和记录——肉眼看和机械看还是有点区别的。
毛利兰赶紧带着尼禄一边治疗一边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这不是他们可以插手的战场。
“……”
就当在场的人以为贝蒂安会动怒的时候,她却非常赞同的点点头,“真可惜,没能杀了他。”
“不然你因为自己失误害死自己的儿子的表情一点会非常有趣。”
“哼,如果他会那样死去的话,那他也的确没资格作为我的儿子。”,他的语气是理所应当的傲慢和蔑视。
“有道理。”
阿西罗看着真心下死手的贝蒂安和真心那么想的维吉尔,有点好奇的想:要是尼禄真的死了一定会很有趣吧?
她把录音笔踹到了自己的异次元口袋中,想着回头要发给几个人。
当深蓝的真魔人和现在已经称不上是真魔人的白色怪物显露原本形态的时候,即使是不怕死看戏的人们都老老实实退远了一些。
哪里的空间波动和时间波动已经产生了实质性的扭曲,在远处看甚至能够看到在世界各地不同时代的镜像碎片。
贝蒂安的“父亲”当然没有这种能力,但她所掌控的魔法的确和时间有关,在超越阙值的力量下,这份能力也进行了质的突破。
他们之间不在是简单的三维世界了,在时间和空间的力量下,时间线变成了触-手可及的,各种平行世界也变成了随意采摘的花朵。
贝蒂安看到了其他时间线的她看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干:三个小时前的她会试图阻止尼禄和毛利兰进来,一年前的她会试图回到过去杀死“父亲”,二十三年前她会试图掐死在胚胎中的自己然后……她的恶魔本能阻止了她。
她也看到了仅仅在文件中看到的维吉尔·斯巴达:他可真的是试图改变过去的好手啊……各种各样不一样的过去导向了不一样的结果,但在这个世界——只要是这个世界,披着鸦色斗篷的黑猫都会看着他,然后跳上他的肩膀——从他被看到的那一刻,他就被盯上了。
白猫不知道是从那里跳出来的,她蹲在她的脚边,从自己的口袋里抓出了一个怀表放到地面。
黑色的A无疑是喜欢维吉尔·斯巴达的,而白色的A更加喜欢老师。
贝蒂安从地上捡起怀表,啪——
它被打开了。
原本称得上势均力敌的力量开始向一边倾倒,A——两边的A都露-出了愉快的笑容,黑色的那只甚至拍拍维吉尔的肩膀以示鼓励,她们消失了,然后变成了两只观战的眼睛。
虽然两只巨大的眼睛在旁边观战非常掉san,但两位半魔人没人在意这一点。
眼睛刻意保持在非常远的距离,也许是地球到月球,也许是无论如何都触摸不到的π——但终归没有给两人造成负面影响。
他们在时间和空间中上演追逐赛,而在他们之间的牺牲品毫无疑问就是这个世界不存在的他们自己。
当次元斩击中贝蒂安的时候,那只是一个她不会选择的时间,当贝蒂安试图将维吉尔拖回幼年或者他虚弱的时间,却发现那只是一个空间错乱的重影。
这是一片错乱的海洋,迅猛而优雅的塞壬和隐秘而难缠的水蛇在对彼此狩猎。
和维吉尔华丽、优雅且干脆的打法不一样,贝蒂安更像是一团泥巴、一摊水、一簇藤蔓——无赖,见缝插针,没有任何套路,是纯粹的野路子打法。
而且在真魔人化的维吉尔面前,她并没有什么有力的伤害方式,那些曾经用在其他恶魔的攻击对他几乎不起作用,所以她干脆放弃了攻击,只一味的躲闪,然后利用时间促使他进入幼年态——他还很年轻,至少在恶魔中是这样的。
维吉尔可以清晰的感觉自己的状态越来越差了,如果让她继续下去,这场持-久战的胜利者只会是贝蒂安。
贝蒂安不是他喜欢的那种敌人,但他从来都没有挑选敌人的习惯,而且他也非常理解她的心理——当你为了战胜对方就已经需要殚精竭虑了,又怎么会在乎方式呢?
曾经他也有一段这样的时间,而手段——恰恰是最不重要的。
他得把战斗方式拖向自己这一边。
只要胜利——
他对上了那双猩红的眼睛。
只要生存——
贝蒂安意识到他不允许她逃了,这一刀绝对不会落空。
只要杀了你——
此时在她眼里,维吉尔不仅仅是维吉尔·斯巴达,还是她的“父亲”、她的猎物、她的猎魔人、一个带来了无数不幸的恶魔、尼禄的父亲。
“我要杀了你。”,她宣告道。
她想通了,那是憧憬、憎恨和被背叛的杀意。
维吉尔:“很好。”
维吉尔不清楚她为什么执着于打败他,但这不重要——他甚至都没有问过阿西罗原因。
当蓝色的刀光划过贝蒂安身上的时候,维吉尔身上的时间也开始迅速流动,他变成了V和U,黑发诗人和魔王像是开了18倍速放映的电影一样短暂出现的一面的角色一样,立刻变成了披着破烂斗篷奄奄一息的维吉尔,他的身躯快速变成了青年人的体型,贝蒂安甚至中中瞥到了曾经她见过的模样——
那并不强大,也并非不可战胜,他看起来非常虚弱,哪怕是哎了致命一击的她现在都可以轻轻松松的将他杀死,但她没有动手,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继续变化的维吉尔。
他变成了三米多高的黑骑士,然后又变成了伤痕累累的魔帝俘虏,接着,塔上意气风发的少年维吉尔也出现了,他神情漠然的看向贝蒂安,后者给了他一个挑衅的笑容。
接着,童年时期被追杀的他也不断闪过。
直到某一个时期,这份变化突然停止了,年幼的、被从背后刺穿数个洞的维吉尔举起手反扣住她的手,“够了。”
“是吗?”,贝蒂安冷漠地盯着他,“但只有你不诞生的那一刻才是干净的。”
“滚回妈妈-的肚子里去吧,维吉尔。”
“这话应该对你说才对,母亲可从来都不会后悔生下我。”
刚刚觉醒阎魔刀的维吉尔将刀尖对准了捂住伤口的贝蒂安。
三十年的时间,不过一瞬间就倒退回去。
有趣的是,比起未来的那个维吉尔,保有此时心智和未来记忆的维吉尔更清楚贝蒂安是个什么心态不乘人之危,在他虚弱无比的时候杀了他。
“呵。”,贝蒂安全然放弃防御,直接握住了阎魔刀,硬生生地把刀从维吉尔手中夺走,刚刚觉醒的小孩子怎么样都抵挡不了大人的攻击,刀被她搅碎——那是它未来和魔帝战斗中粉碎的模样。
她将幼小的维吉尔一头扣在地上,自己手心的鲜血更不要钱一样染红了那头白发,小孩努力往阎魔刀的方向伸手,但却无济于事——就像他当日眼睁睁地看着烈火焚烧的一样。
“去死吧。”
维吉尔变成了抱着书不放的孩童,彼时他像是一只猫一样蹲踞在家门口,心里都是对不听话的弟弟的郁气。
那些时光一闪而过,最后,他变成了一个婴儿,似乎想要和一边骚-扰他的的弟弟打闹。
接着——就什么都没有了。
贝蒂安看见自己空荡荡的手心,那里什么都没有了,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眨眨眼,她可不相信维吉尔·斯巴达会那么轻易的死去,但她的确被满足了。
于是她更加警惕了,警惕不知道什么时候袭来的一刀,恶魔自愈能力非常好,那些生物只会更好,她腹部的伤口痊愈的非常快,当维吉尔失去乘胜追击机会的时候,就注定了这一刀是没有什么用处的。
“你要是那么容易死了我还觉得无聊呢。”,贝蒂安的身影顿时消失,重新聚合起来的阎魔刀扑了个空。
她看向安然无恙的维吉尔。
“有趣,你解析了阎魔刀。”,维吉尔的语气中带上了压抑不住的愉快——他的恶魔面渴-望战斗,而贝蒂安是个强大的对手。
“就像你初步掌控了时间一样。”,贝蒂安摊开手,她眼底的情绪已经回复了平静,杀意像潮水一样退去,剩下的只有战意,“不会有任何东西不需要代价。”
这是一汪时间和空间的大海,能够在其中保持自我形态本来就已经在不断的吸收学习和理解它们。
如何领略时间的魅力?
哪有比亲身感悟更好的课程?
切莫小看任何一个人。
世界上的天才总是那么多。
克莱尔,我们的前传奇调查员,怎么可能随便回应一个普通小孩的请求呢?
维吉尔,我们傲慢的斯巴达之子,怎么可能轻易记住一个普通小孩的样子呢?
从某种意义上,维吉尔的确达成了他的目的,现在的贝蒂安已经不想和他拖下去了。
在刀光和拳头中,这份由『永生』愿望带来的时间混乱之地彻底被击碎——错乱的钟表重新恢复正常,浑浑噩噩试图成为下一个杀人凶手的人感觉自己身上的负担一解而空,
和伤愈的尼禄盘旋在周围的毛利兰动作一滞,她这才恍然意识到她之前一直处于一种何等荒谬的世界里,她在这种混乱的时间里待了整整二十八年!她当了二十八年的高中生!就是为了一个人的永生梦!
而更可怕的是,这二十八年错落的时光仿佛将要被自动修正一样,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这些记忆被重新组合汇聚融入她前十七年的人生——她将要忘记这件事了。
在场的所有人她反应最为强烈,她是在这里生活最久的、也是对这件事早有察觉的人之一。
『睡吧。』
赛莱斯蒂亚的幻影抱住了目眦尽裂、试图保住记忆的少年,她看着虚空中,咬牙切齿地说:“我……不!”
『相信我,你会记得的。』
因为主角总是会记得的,就像她一样。
终于支持不住的女孩被她抱着怀里,带着繁琐服饰黑肤金眼的女人突然若有所感的看向落日,鲜红如血的残阳仿佛一颗璀璨夺目的眼球。
“好久不见,阿西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