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接我啦。’
......话是这么说,可身上的人应不应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時雨面露无奈微笑,一时拿不准该怎么办才好。
要说些什么吗?还是直接做点什么比较好,比如道歉,比如土下座?只是现在的这个姿势怕是也做不到就是了啊......
想了想,她动了动身子,问:“嗯......不觉得这个姿势很奇怪吗?而且也不方便谈话。”
“放我起来怎么样?”
“......但要是松开了,姐姐又跑了怎么办?”
这声音淡漠、微凉,如雾一般传入耳中,在这夜间听上去有些失真,但连同呼出的热气一通喷洒在時雨颈侧时,还是令她忍不住微颤着泄出一声叹息:
“我不会啦......”
“可信度太低。”无一郎摇了摇头。
他还是压着她不放。
時雨无法,只好换了种语气:“那就保持这个姿势吧,怎么样?虽然有点膈,但到也还能忍住。”
......膈吗?
无一郎迟疑了,眉头不自信地簇起。
“地面也有点凉啊......不过也还好,我肩上有毯子,刚好可以垫一垫。”
時雨说着,别扭着姿势将身下的毯子拽了拽,好摊大点,让自己能压在上面,“瞧,也挺软和的。”
无一郎:“......”
“还有其实这湿度也......”
他放弃了。
正如時雨所预料的那样,不过片刻,喉间传来了一声带着热气的叹息,而她侧目看去,就见对方露出的一点眉眼紧闭,似乎对眼前的一切无奈至极。
但是紧接着,脖子上的热源离去,再然后,无一郎坐直身子,小心地将她拉了起来。
“抱歉......”
他偏过头去,视线落在地上有些不太敢看她,“不该那样对你。”
这有什么。
以为是在说扑倒她的事,時雨不在意地笑笑,活动起被他压酸了的肩胛:“没事,反正也没受伤,就是突然扑过来吓了我一跳。”
“不是说那个……!”
没想到无一郎急切地抬头,直视着她问,“姐姐就不生气吗?我无视了你的求助不是吗。”
“在哥哥那里的时候,明明也看到了姐姐的目光,却还是扭头走掉了......”
時雨动作一顿,弯起的嘴角有些僵硬。
但她还是很快低头一笑,不以为然道:“这不是很正常吗?做错事的人是我啊,瞒着你们是我不对,有一郎生气也是应该的。”
“不......”
“还有无一郎也是。”時雨语气不变,揉着肩膀似乎并不把这当回事,“以前不也有过我向你求助,但你耸耸肩选择旁观的时候吗,都是些小事,他骂两句我也就听着,然后就结束了,还能怎么样,像这样该干什么干什么,这样不好吗......?!”
她一开始只是故作轻松地说着,可是越说语速就越快了。
无一郎看着她说着说着呼吸不自觉变急促,嘴角弧度也开始难以维持,忍不住倾身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姐姐!”
時雨倒吸一口冷气。
“冷静点,姐姐......已经没事了......”无一郎放缓了声音,降低音量小声安抚着道,“没事了,别担心,没什么好担心的......”
時雨垂下头不语,呼吸仍有些紧促。
见状,无一郎撑地向前,离她更近了些,伸出一只手将時雨肩上的毛毯重新拢好,另一只手则移到她身后,一下下轻轻拍抚着道:
“别怕,已经都好了......”
“对不起,让你难过了,但不论是哥哥还是我,都不会真的生姐姐气的。”
“......撒谎。”
時雨抿紧的唇瓣轻微颤抖,还是从中挤出了气音:“怎么可能不生气,我都做的那样过分了,怎么可能不生气......!”
但无一郎垂眸看她,手上安抚的动作不变,语气仍然温和:“那么,说是过分,又有什么地方是真正过分的?姐姐并没有做会让我们讨厌的事不是吗?”
“明明就有啊......”
時雨泛起连自己都觉得莫名的委屈,眼眶湿润了,却仍倔强地不许其掉落,在一片朦胧晃动的视野里努力正常地说道:
“我瞒了你们不是吗......”
自己瞒了好多事啊,空城家覆灭的真相、只身前往最终选拔参加考核、逐渐回忆起的前尘过往、在入队后与主公大人定下的约定......
而且直到现在,也仍想着要继续瞒下去。
“这样的人很差劲吧,没人会喜欢的吧,一而再再而三地出尔反尔,答应你们的事又做不到,简直最差劲了不是吗......?!”
她极快地抹了一把眼睛,除了泛红依旧定定地看着地面,似乎溢出水光什么的只是错觉:“像这样的人还是早点远离比较好吧,反正我就是说了做不到,说了也不听,连照顾自己都做不到,还总给你们添麻烦......”
她又开始钻牛角尖了。
明白对方一旦开始绕自己就很难想通,无一郎暗地里微不可查地叹气,抬手时落下的动作却更轻了。
其实对方会这样想并不奇怪,本就是执拗的性子,又总想着要四处周全,在这几乎成天杀鬼的环境下,压力不大才怪。
而再一想起之前在宇髓先生那边的交谈,无一郎觉得,或许对方说的确实是对的。
也许不只有姐姐,自己和哥哥是否也是在不知不觉中……对她有了过保护的倾向呢?
...
鬼杀队总部,山泉池旁,宇髓宅邸。
半个小时前,身着宽松浴衣的宇髄天元看着身前这两个大半夜来扰人好梦的小子,一时搞不清楚这是发生了什么。
但在听完情况后,他也发出了然的叹息,摸了一把下巴,直言告诉他们说自己没有看见,而若实在在意也可以去胡蝶、甘露寺那边看看。
毕竟......
“那家伙在难过对吧?所以肯定会去找身为同性的友人吧,从以前起不就是这样么,一旦有了什么心事,她总是去找花柱倾诉的。”
“虽然现在做不到这点,但是你们去找那些又温柔又体贴的人总是不会有错的。”
“还有就是啊——”宇髄天元低头看着若有所思的两人,叉起腰无奈道:“你们两个也是,不就是划了自己一道吗,那种伤口只是看着惨烈,其实好得很快这点你们又不是不懂。”
“空城那家伙身居柱位,做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了不是吗?而且虽然那家伙平时都是一副护短的样子,但要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也有点保护过头了?”
“居然因为这种事就能把人说跑,平日里管的是有多严啊。空城那家伙也是,莫非是最近又想到了什么,压力又大了?”
他絮絮叨叨说着,突然还真想到了点什么:“莫非是那个灶门......”
灶门?
有一郎眼里一动,抬起头问:“他怎么了?”
没记错的话灶门是说那个带鬼的队员,而白天里時雨和他接触过,回来的时候也提了一嘴,而且,还带着伤......!
有一郎呼吸急促了,不自觉上前一步:“那家伙做了什么吗?!还是说和時雨说了什么话?!”
“喂喂你冷静点,只是平常问话而已并没说别的。”
看他方才还一直垂头不语,现在听到对方相关就抬起脸一副紧张的样子,宇髓天元简直无奈,连忙摆手让人冷静下来。
随后,他简单说了点白天的情况,告诉他们時雨的确在刚见到那个队员时有些不对劲,但很快就又恢复正常了。
“不过全程低气压倒是真的,被富冈引爆的样子也有够华丽,你们是没看见,富冈被摇得脚都离地了,我们都不敢上去触她霉头。”
想了想,宇髓天元又打了一个响指回忆道:“说起来还有一件事,你们知道吗?富冈那家伙居然找了空城一起联名向主公上书,而为的却是以命给那个叫灶门的家伙做担保。”
“不过当然这事最后作废了,担保的人依旧只有他们水呼那几个,但我总觉得这事儿实在有趣,忍不住就想问问看你们是否......”
“——呃,”宇髓天元收回手指,环臂尴尬一笑,“果然是不知道的啊。”
身前,两只小鬼都低着头,气场一个比一个阴沉,氛围简直沉重;当哥哥的黑着脸咬牙不知在说些什么,但凭感觉应该是些难听咒骂的话。
而再一扭头看去,就见弟弟正偏头望着后院的一片竹林,眼里薄荷色清凉淡薄,其中一抹寒光冷得没有温度,像是一把含蓄收敛的刀,似乎见到对方的那一刻便会拔出刀来,将人试做木桩。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越发想念温暖的被窝和还在等自己的老婆。
“行了快走吧你们两个。”
宇髄天元忍不住伸出手将两人往外赶:“说的也差不多了就离开吧,干杵在我这儿也没有用,还是赶紧去找到那个家伙把人带回家吧!”
他忍不住叹气:“真是的你们也好,空城那家伙也好,还真是会给人添麻烦啊。”
有一郎暗骂的话一顿,回过神来抬头皱眉:“她没有......”
“怎么没有。”宇髄天元不以为然,“四处乱跑、惹得你们也到处乱找。”
“原本我还以为她是往我这个方向跑了,所以你们才笃定她有经过,但看你们俩这凌乱的样子,哪儿像直接赶过来的,倒像是绕了一大圈子才跑到这儿来。”
“让我再猜猜,是不是也早就去过了蝶屋,然后悲鸣屿老兄那边也去过了?我就知道那家伙有事肯定最后才找我,连带着你们两个小子也最后才往我这边跑......”
对方的话越来越模糊,逐渐听不进去了,有一郎眉头紧皱,垂在两侧的手已不知在何时握成了拳。
好烦......冷静不下来......
的确,宇髓先生这里没有,悲鸣屿先生那里也没有,最远的和可能性最小的地方都找过了,但还是找不到她。
時雨......到底去哪儿了......?!
有一郎闭目深深吐出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一路上,他无法控制地不断回想着那个画面。
自己一时没忍住脾气吵了她,而对方那呆愣的神情,现在想起也如一根刺般,一下下扎着心里最敏感的地方,连悔意都盛不住地溢出。
如果对方真的因为难过而选择逃离......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不难预测,按照那人的性子和她曾经的做法,八成是会选择隐忍不语,独自搬去他们找不到的地方,随后再自己背负一切吧。
而若真是这样那他们就再难得知她的情况,对方更是不会主动诉说,直到某一天有什么噩耗传来,他们才能得知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被排斥在外的时间里又发生了什么。
......怎么能让这种情况出现!!
一阵眩晕袭来,他猛地咬牙,一手撑上了额头,因方才脑中幻想出的可能性而头晕目眩。
无一郎察觉到了身旁哥哥的不对劲,偏过头来询问:“怎么了哥哥?”
“你还好......”
“走了,无一郎。”
有一郎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了些,率先迈开了步子往外走。
“既然这里没有,那就再去找下一个地方。”
“但是,”无一郎迟疑一瞬,“我们已经都找了一遍了。”
有一郎猛地止住了,随即,带点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那就再找一遍!”
“总会找到她的......”他声音竟有些颤抖,“她不会真离开我们的。”
男孩强撑的身影在月光下有些模糊,宇髄天元站在宅邸门口望去,一时说不清自己是否真的看到了几分晃动。
以往只知道空城对双胞胎极度上心,没想到反过来说这份情感也影响着兄弟二人,令他们多多少少有些患得患失了吗。
宇髓天元严肃几分,收起了闲散的心思正经脸色道:“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也有点沉重了。”
有一郎和无一郎动作一顿,都听出来了对方在说什么,但也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
沉重吗?或许吧,但也还好,不算什么的。
两人似乎要选择将其无视,然而宇髄天元却很清楚,那样深埋的东西可能会招致什么,强制、逼迫、决绝......不论哪一个都不是三人应有的结局。
但考虑到自己只是同伴,更深入的问题还得交给他们自己,他在思考过后并未多说什么,只坦言告诉有一郎他们道:
“总有一天会我下地狱。”
“......!”有一郎猛地回头,无一郎也微微睁大了眼睛,两人皆愣愣地看着一脸严肃的宇髄天元,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而宇髄天元沉默地垂下眼,似乎有些犹豫,但随即,他坚定了神色,告诉了有一郎和无一郎自己的故事。
身为忍者的过往,兄弟互残的人生,以及至今为止这一路走来的艰辛与自责。
在最后他对两人说,即使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人,恐怕也会有孤独的时候吧,如果这时能有人陪在身边,那对其而言将会是莫大的慰藉。
自己因为说消极话而被妻子哭着责骂过,在反思后也决定华丽地活下去,拼尽全力去过每一天。
空城那家伙和自己不同,身为本源呼吸的雷呼,那家伙要更加华丽,单论呼吸法上的造诣也更强,但有一点他们是一样的,那就是——
“我们同在地狱里挣扎过。”
宇髄天元盯着两人,认真说道:“不论是空城还是我,都有过狼狈沉浮的时候,也很难说没有升起过灰心放弃的念头,但还是有什么让我们坚定了活下来的信念,并战斗至今天。
“对我而言是妻子们,是主公和同伴,而对空城来说,想必就是你们。”
“即使她总想着变得更强一点、再强一点,也终归是有极限的,更何况那家伙是个压力怪,很难说她会不会鬼还没杀完就先把自己累死了。”
“所以你们两个也要稳着点,凡事多操心下自己......说的就是你,当哥哥的!有压力别学空城一个人扛着,她那性子已经救不回来了,要是你们再出点什么问题,那日子还过不过了?”
他半开玩笑地提点着,似乎又恢复成了往日里闲散不着调的样子,然而当无一郎看向对方笑颜时,还是从中感受到了一丝隐晦的关心。
“谢谢您,宇髓先生。”他转过身正对着对方,再开口时真诚了许多,“我们会记住的。”
宇髓天元摆摆手,表示领了,随后又看向当哥哥的。
有一郎侧身站着,露出的半张脸面色凝重,然而虽说身上的气息依旧半阴半沉,却终究不像一开始时那样强烈了。
或许是听进去了话,又或者是自己感悟到了什么,但不管怎么说,最后,他也闭上眼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宇髄天元面色缓和,终于放心,挥挥手不再留他们,径直回屋关上了门。
而在门外,无一郎缓步走到哥哥身边,将手放到了对方肩上,两人似乎说了些什么,半晌,当无一郎加重按在对方肩上的力道时,有一郎也抬手轻轻搭了上去。
之后,他们转过身子,再度分开,后面也是像这样时而单行,时而交叉,细密又不敢遗漏地检查了所有能找的地方。
而话说到这里,无一郎拨开凑到脸上的树叶,扭头看向身边一同坐在树枝上的、低头不语的姐姐,真的很想问一问对方,在他们到处找人的时候,你究竟是躲哪里去了?
但考虑到眼下对方的心情,他还是耐住了性子,一言不发地收回了手,转而轻轻按在了对方头上,揉了揉。
時雨:“......?”
她眼角挂泪,愣愣地看过去,有些呆的模样逗笑了无一郎,而这一笑,气氛顿时又轻松了几分,更难回到之前严肃的时候了。
時雨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是对自己被当做小孩一样对待而难为情,伸手去拂他:“干嘛啊......”
哪儿有姐姐被弟弟揉头发的!
但无一郎笑而不语,仍把手放回她的头上,甚至还揉得更用力了。
時雨气急败坏,伸手就和他缠斗。
不知是不是天性中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觉醒了,对方越是难缠、刁钻、躲闪迅速,她就越是兴奋,闹到后面几乎是在追着无一郎的手扑。
而当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挥舞到高处时,時雨两眼冒光唰的一下就扑了上去,下一秒身下就传来扑撒撒擦着枝干下落的坠感。
她面色一僵,没来得及反应向下坠去,腰间却猛然传来了一股稳实的力度,再然后,无一郎收臂一捞,一把就将人抱回了安全的地带。
“哈,哈......”
時雨喘着气眨了眨眼,一时分不清这心跳是因为兴奋还是惊吓,亦或者是......
她扭头望向抱着自己的那人的面庞,盯着那双看了不知多少遍的薄荷眸,仍是有些难以自制地心慌了。
无一郎静静地注视着她,环着人的手臂纹丝不动,将人从背后抱住的体验比较少,比起有人从背后靠近,時雨更多喜欢正面的、紧实而热烈的拥抱。
因此像现在这样的姿势都多半发生在晚上,还是她翻滚到哥哥怀里,自己又看不下去,主动上前才能实现的少有情况。
但是今天应该可以抱到满足了吧,无一郎将脸凑上去,贴在她的后颈......嗯,有马尾挡着,于是抬手拨开,绕到另一侧去,这下如雪般细腻的皮肤终于得以相见了。
他满意地贴了上去,很快,看不见的地方被印上柔软,時雨呼吸一滞,握着腰间手臂的双手忍不住微微发颤。
“……差不多行了!”
她有些恼羞地出声,但与此同时,之前心里的那点难过好像也变了味道。
似乎在不知不觉中,那股不知如何是好的惶然经由对方的安抚、打闹,逐渐变为了此时难以言说的羞赫,以及在察觉到后空叹一声的茫然。
“......”時雨抿了抿唇,“......无一郎。”
“怎么了?”
无一郎应着,仍闭着眼埋于她的颈肩。
時雨沉默半晌,最后还是带着犹豫开口了:
“你们真的......不生我气吗?”
没想到在自己哄了这么久后,对方在意的仍是这个回答了不知多少遍的问题,无一郎发出轻笑,但再回答时还是一样的坚定:“嗯,不气的。”
“我们的确会对发生的事情生气,但那怒气并不针对姐姐,如果真的不小心对你发火了,那就说明我们还不成熟。”
无一郎随口举了个例子:“比如哥哥,今晚就很不成熟。”
“明明起因是为姐姐的伤口而生气,结果被撩了一下就炸了,要是换成我的话,随便姐姐怎么戳我都......!”
他红着脸将绕去捏自己后颈的手掰回来:“不是说戳的腰吗......!”
语气听上去颇有些隐忍和不好发作。
“噗嗤......!”時雨一下子笑了出来,但还是按他希望的收了手:“什么啊,这不是一样的吗。”
“都是被盖着的地方最敏感,被人碰到的第一下也都忍着不说话,直到急眼了才说点有的没的岔开话题......你是这样的,有一郎也是。”
她视线移到一片微微晃动的叶子上,就着透下来的微弱月光,漫无目的地看着:“其实我知道的......有一郎一开始的怒气并不对我,而是针对导致了这件事的人。”
“但是换个角度来说,作为切实划伤自己的人,我何尝不才是他真正想找的发火对象,又与其他人何干呢。”
她叹息道:“我是自愿的啊......”
“......但即使如此,也不代表其他人就是无辜的吧。”
无一郎明白但仍无法释怀,偏移了视线小声嘟囔道,“就比如富冈先生......”
“嗯?”時雨好笑地回头看他一眼,“怎么又提到义勇了?”
“他是个憨憨,放过他吧......而且也是理解错了才把我也算上,最后事情也没成,所以就这样算了。”
“再说——”時雨脸上浮起‘大仇已报’的从容,“我也摇了他一通嘛,算扯平了。”
说是这么说,但还是有些气不过啊。无一郎垂着的眼里晦暗不明:“那么......”
“那个灶门炭治郎又是怎么回事?”
他道:“姐姐回来的路上为他说好话了吧,手上的伤也和对方脱不了关系,就算是自己自愿,也无法否认今天的事就是因为对方而起。”
“听宇髓先生说,姐姐从第一眼看到他时表情就变得不对劲了,后来也一直不在状态。”
无一郎抬起脸,皱着眉头问道:“他是做了什么吗?”
“还是说了什么?”
“嗯?姐姐,怎么不说话了?”
時雨异常无奈。
且隐隐的,想要削宇髓的心情又强烈了一点。
告诉他们相关的情报也就算了,连自己的状态都提一嘴是要干嘛,别以为她不知道那家伙八成又想找乐子......很好,明天就去削他。
叹了口气,她摇摇头道:“他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硬要说的话,在我主动划伤自己后,他甚至还是格外关心我的伤势的那个。”
“就连他那化鬼的妹妹都违背了生理本能,握住我的手想要为我包扎。”
時雨肩膀垂下几分,受伤的手搭上了肩头毛毯,皱着眉似乎心情复杂:“我无法忽视眼前的事实……即使心中对他们仍然存在戒备,也不得不承认灶门兄妹通过了考核。”
“而考虑到他们已经获得了主公大人的认可,之后虽然不会支持,但应该也同样不会表示反对了吧。”
“接下来,那两人会继续为鬼杀队效力,用实力来证明他们是否如自己所说的那样忠诚可靠。”
“而我也只需见证,且在必要的时候视情况帮助他们,又或者说一并肃清。”
時雨抬头望了一眼头顶的树冠,声音缥缈而清淡:“说到底,我并没有那么多闲工夫花在他们身上,如果不是因为他请我吃了红薯,我恐怕现在也持抵触......”
“......无一郎?”
她好奇地朝后瞄一眼气场骤然冷下来的男孩:“怎么突然生气了?把冷气收一收,好冷的。”
无一郎深吸一口气,依言收了冷气,但表情还是很不好看,不如说,是真的有些发黑了:“请吃红薯,今晚发生的事么?算算时间,应该是我找到姐姐之前?”
“呃,嗯......”時雨不确定地眨了眨眼睛,有点不知道是否该算上杏寿郎跑过来后的时间,“大概是么......?”
严谨一点说,其实杏寿郎过来之后她就没有再吃东西了,后面也只是一直在说话,所以中间存在空隙。
而若是再精确一点,也算上后来的聊天时间,那么真正的顺序应该是炭治郎请自己吃红薯、自己和炭治郎请杏寿郎吃红薯、杏寿郎说要和自己打赌,然后......
“姐姐!”
无一郎咬牙切齿地打断了時雨自己绕自己的脑回路,直接了当地又问了一次,“所以我和哥哥在找姐姐的时候,姐姐都在和那个灶门待在一起吗?!”
“......”時雨面色严肃,终于感到了一丝不妙。
顶着背后炽热直白的眼神,她开始不受控制地唰唰流起冷汗,可即使摸着良心考虑良久,也还是没能抵住压力卖了炭治郎。
“......嗯,是、是这样的。”
時雨捏紧了肩上的毛毯,低头盯着地面的眼瞳细看有些颤动,声音也虚的不行:“我们的确一起烤红薯吃来着......”
“......但是!那是我饿了才去一起吃的,而且地点也是我选......”
“灶门炭治郎对吧。”
无一郎锢在对方腰间的手倏然收紧,埋在肩颈的眼里也隐隐冒起了幽光,“我记住了。”
時雨大悲,心中充满了卖队友的忏悔。
再怎么说那也是好心做夜宵给自己吃的人,就算这事儿拦不住,至少也让她再挽回一下......!
“......其实还有件事我没跟你说哦!”她伸出一根手指努力试图抢救,“主动说去地窖取柴和红薯的人是我,最后烤红薯的地方也是我找的呢!”
“因为那个时间点去厨房绝对有风险,吵醒了小忍肯定会挨骂,所以我就提议说去不如地窖里找!”
“而后面选的地方其实也是不死川的小基地,他之前拿狄饼堵我嘴所以我就没说,你们找不到我肯定就是因为那段时间我们下地窖去了所以才错过了因此这不是炭治郎的错......!!”
“哈......哈......”
時雨一口气说完,咽了下干涩的嗓子再度强调:“总之——”
“这事儿跟炭治郎没有关系!完全就是我一个人的责任!”
“......不然你们就会因为溜去厨房而被发现,之后也会顺理成章地被忍小姐逮到,被我们找回......是这个意思吗?”
“没错!就是这样!”
時雨拼命点头,然而点到一半才发现刚才的声音并不是从身后传来的。
表情一僵,她僵硬地低头朝下看去——
就见树底下,有一郎正一手撑着树干,低着头微微喘气,领口凌乱的样子像是才刚到。
而他稍一平定呼吸,就直起身抬头看向了上方:“把她放下来。”
这话是对着時雨身后的无一郎说的。
“就现在。”
我为我极低的fe而感到悲悯,一到感情场就卡壳,非得是写出来后大量分析、逐字逐句地对比,才能在某一刻选出认为最贴切的版本,不管怎么说,考虑不周之处创飞了各位深感抱歉,作者有一边上吊一边反省了,但在从绳子上下来后也还是厚着脸皮继续写完了。另外,虽然想连接下来的一章也一并放出,但考虑到现在还在艰难磨文,怕是无法做到了,故这周只放出这一章(还是上周写的呃呃啊啊),更新如此之慢实属难得但不可贵,不过还是希望大家能看得开心(颤抖地竖起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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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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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如果想要更长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