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零余子化为灰烬后,空城時雨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地上的黏液随着主人一同消逝,而某个被黏液粘在房屋内间走廊里,被迫从拉门缝隙看完全程的某位鬼杀队队员也终于恢复了行动的能力。
村田目睹了空城時雨不要命的战斗方式,快要被吓死了。
尤其是当对方毫不犹豫地割开手腕时,他的呼吸也差点跟着停止了。身上束缚着的黏液一经消失,他立刻爬起来开门,冲到空城時雨身边试探她的鼻息。
在确认还有救后,村田背上空城時雨,一脚踹开大门跑出屋外,在街上找人询问医馆的方向。但是背上的人满身是血的惨状太过惊悚,周围人瞬间空出一大片。
时透夫妇正巧卖货物路过,一眼认出他背上的人,也被吓得不轻,三人赶紧兵荒马乱地赶到医馆。值班的医生一抬头,被这大阵仗惊到手里笔都掉了,连忙又喊来几个护士,一起将空城時雨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通知有一郎和无一郎的人从医院出发时,空城時雨正接受着止血与排毒的双重治疗。
没错,零余子的黏液是有毒的。这一点村田深有体会。
其实原先接到这个调查任务的人就是他,这条街上白日里也屡屡有人消失,主公大人怀疑是鬼的杰作,于是派了附近的鬼杀剑士前往调查。
正如空城時雨说的那样,零余子个性非常谨慎,遇到柱级别的剑士就会逃跑。
一开始村田还因为被小瞧而动过气,但当他被黏液喷了个猝不及防,浑身麻痹动弹不得后,他就什么不服气的屁话就都不敢有了。
迎着女鬼的血盆大口,村田泪流满面,本以为自己就要这么被吃掉,女鬼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合上了嘴,起身将他糊巴糊巴涂得只露出眼睛和鼻孔,而后一脚踢到了隔壁。
纸门在眼前被关上,不过须臾,屋内就响起了乒乒乓乓的打斗声。
紧接着村田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蛄蛹着挪动到门边,靠鼻孔呼出的热气濡湿了一小片纸门,再奋力一喷,气流彻底将纸门捅出了一个洞。
他目不转睛盯着小洞,就这样看完了全程,当狂乱的雷光如天降一般落下时,他的小心脏也被暴怒的雷霆震得狠狠一颤。
想起鬼杀队内部流传的小道消息,村田心想,自己可能要见证新柱诞生的历史性一刻了。
然而这代价也是真的惨烈,一个搞不好就会丧命了。
医院的休息区,村田扒着装呕吐物的木桶,正按医生的话对胃部进行催吐,吐完后颤巍巍抬起来的脸上惨白如纸,朝对面偷瞄的眼神里充满怨气。
这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男孩子,在自己就诊时突然出现,却一句话也不说只在旁边盯着他,等医生交代完离开后,才一左一右封住他的路线。
面对揪着自己不放,如拷问一般让他交代全部的时透两兄弟,村田如同看到了不近人情的恶鬼一般,敢怒而不敢言。
他还在吐啊两位......没听医生说吗?要让病人早点清除胃里残余的毒素,一会儿他还得去打吊瓶呐!
村田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耐着性子一一讲述了所有知道的细节,同时在心里狂揍这两个欠他们钱一样板着脸的臭小鬼。
听说他们是空城的弟弟来着?难怪对她如此在意。姐姐受重伤了,做弟弟的关心则乱也是可以理解的。
考虑到这一点,村田觉得他勉强可以原谅这两个没礼貌的小鬼。
“啪!”清脆响亮的一声。
村田:“咿!!”
穿着黑衣服的哥哥手持竹刀点地,刚才就是用这个敲打了他旁边的地面。
“喂。”有一郎眉宇间弥漫着黑气,“还没交代完呢,发什么呆啊?”
村田吓到飙泪:“我我我不是都已经说完了吗!你们还要我说什么啊?!!”
有一郎质问的目光冷厉,说出的话令人无法反驳:“你只讲了時雨在战斗中的努力,那你自己的用处在哪里?啊?”
心窝中了一箭,村田整个石化般僵住。
“这本来是你的任务吧,结果因为自己能力不足,才沦落到要让别人为你收拾烂摊子。”
又是一箭。
“明明和時雨是同期,实力差别这么大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还是说,你们其他人都只是沾了她的光才通过的?”
有一郎语气非常不爽:“弱到连自己都保不住的家伙,哪里来的勇气自称鬼杀剑士的?”
“切腹自尽去吧。”
村田石化着张大了嘴,捧着插满箭的小心脏,内里的小人狂飙面条泪:
怎么回事啊这个孩子?!也太毒舌了吧!!他的自信心和自尊心都被打击得好痛......!!
有人戳了他一下。
村田苦着脸回头,被无一郎毫无介质的眼神吓得摔倒在地。
“咿咿———!!!!”
他崩溃了:“真的是你们两个搞什么啊!!我要回去了!!!”
“不行哦。”无一郎声音温和,与毫不掩饰对他的嫌弃的哥哥相比,看着没有那么大的压迫感。村田稍稍放缓神经,看他想说什么。
无一郎眨眨毫无波澜的薄荷色眼睛,很认真地提议道:“大哥哥都是因为太弱才会给姐姐添麻烦的,那么只要变强就好了啊。”
在村田惊恐的眼神中,无一郎掏出一捆绳子,朝两边同时一拽发出清脆爆响:“啪!”
“总之就先在双手双脚被束缚的情况下完成五百个青蛙跳吧,谁让大哥哥很弱,所以才没能解决下弦鬼。”
不要用一副替他考虑的样子,说出这种真做了会死人的话啊!有谁还记得他是病号吗?!
他承认现在自己是很弱不错啦!但请不要一遍遍提醒这一点好吗谢谢你啊!!
村田咬着下唇,全身心都在抗拒朝他走过来的无一郎。
村田彻底崩溃:“啊啊啊啊居然真的走过来了!!原来你是认真的吗?!我的胃还很不舒服你就让我训练,信不信我吐给你看啊啊啊!!!”
他扭头冲环臂在一旁看的有一郎大喊:“你都不管一下的吗?!你弟弟身上在冒黑气啊你看不到吗!!”
“呵呵,提醒我了。”
有一郎将刚才的竹刀重新拿起,抗在肩上,也朝村田走去:“我来负责监督吧,要是一小时内没完成,那就再加五百好了。”
村田看起来要死掉了。
这时终于出现了拯救他的人,啊不,拯救他的鸟。
白雪丸飞过来汇报好消息:“小姐醒过来了!”
三人同时停住了。
无一郎率先冲向病房,有一郎反应过来也立即跟上,随手丢下的竹刀不小心敲到了村田的头:
“好痛———!!”
...
病房内。
空城時雨意识逐渐回笼,眼前的天花板非常陌生。
她虚弱地眨了眨眼,觉得头部和后颈痛得厉害,想要抬手,却发现手上缠着密密麻麻的输管,透明或有色的液体正不断被输入她体内。
空城時雨:“......”
有人发现她醒了,发出惊喜的呼声:“時雨!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医生——!”那人喊道。
很快,又进来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对着她比划数字问知道是几吗?还伸手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完了又说什么“还需观察”。
空城時雨始终沉默。
好累,好酸,好困,好痛。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不想说话,不想思考,不想见人,眼皮好重......状态不好的时候,空城時雨只想一动不动,独自一人安静恢复,她现在真的很累,需要时间调整状态。
所以抱歉了,自己可能还要再睡一会儿。
视野重归于黑暗。
似乎有什么人进来了,和之前出去的一群人不同,新来的人脚步很轻,而且不是一个,是两个。
有人将手放在了她的额头上,一下下安抚着,手还很小,凉丝丝的很舒服。
又有一只手轻轻盖在了她输液的手上,放上来时还小心地避开了输液管,像是怕她会痛一般,这只手的温度偏高一点,给人的感觉既暖和又可靠。
空城時雨不自觉蹙着的眉一点点展开,嘴角也慢慢有了笑的弧度。
似乎是终于安心了一般,她沉沉睡去。
打完吊瓶后,匆匆赶来的村田在门口撞见了时透夫人,对方静静站在病房外,眼神柔软地注视着里面。他小声打过招呼,也悄声凑过去,探头往里看:
有一郎和无一郎守在睡着的空城時雨身前,无声陪伴着她,阳光下三人组在一起的画面美好而和谐。
兄弟两人完全不复刚才恶鬼般的态度,看向床上人时的神情柔和得不可思议。
这已经不是恶鬼了,是西方油画里的天使吧。
村田觉得自己有被双标到。
身旁的时透夫人轻轻碰了他一下,示意他跟过来。
二人站在廊外。
“村田先生,有件事我想要拜托您。”她弯下腰。
美丽的夫人亲切称呼自己为“先生”,让还是毛头小子的村田有些受宠若惊。
他涨红了脸,摆摆手道:“不,不用那么正式......您说吧!我一定会帮忙的!”
时透夫人直起身子,放松地笑了:“您知道,時雨是我认下的女儿,我和孩子的父亲都视她为己出,有一郎和无一郎也对她无比爱护。”
村田:“啊,是的。”他看出来了。
时透夫人:“但是现在時雨加入了鬼杀队,并且通过选拔成为了正式队员,日后也将会无数次踏在与鬼战斗的第一线。”
“这是非常崇高,同时也极具危险性的事业。纵使我们对時雨的实力充满信心,可偶尔也会出现对她而言,难以解决的情况。”
时透夫人面露忧色:“就像这一次,她越级斩杀了比自己等级高出数倍的鬼,虽然结果上是赢了不假,但毕竟是险胜。若是输了,这个后果我们一家谁都无法接受。”
“有一郎和无一郎他们两个,是绝对抗拒着这个可能性的。”
“因此他们私下里不断锤炼自己,因为过于拼命,有时我和孩子父亲看了都感到心惊。”
“像是俯卧撑,青蛙跳什么的,一做就是上百个。”时透夫人有些苦恼地皱起眉,“很多次我都担心他们吃不消,但是第二天他们又继续了。”
诶......原来他们不是在为难我,而是自己先做到了,所以才去要求别人的吗?
村田对有一郎和无一郎的不满消除了大半,并且再度感慨兄弟俩不是人,不过这次是强的不是人。
开什么玩笑啊?他俩才几岁就能做到成人也不一定能完成的训练量了??居然有这等意志力和身体天赋!天才吗?!
时透夫人不知道村田内心的颤抖,继续说道:“好像是私底下联系上了時雨的师傅,拜托对方给出训练内容,然后自己主动加倍......这样的。”
村田木着脸:“啊,原来是这样吗。”
不是人!!他们不是人啊啊啊啊啊!!!!!
“因此,我和孩子父亲也已经明白,日后有一郎和无一郎应该也会加入鬼杀队。”
时透夫人薄荷色的眼睛盛满沉静的光。
“我不能确定这条与常人相悖的路,是否也能通往幸福。但是为人父母,我们支持孩子们认真做下的所有决定。”
时透夫人再度弯下腰:“届时,请您多多关照他们。就像今日您救下時雨一样,这三个孩子也一定会是与您并肩而行的战友。”
“他们一定不会让人失望的。”
谢谢你,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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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青蛙跳伤膝盖很严重,这里只是为了剧情效果,现实中不要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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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最强路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