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三郎带著信件离开去找鳞泷左近次了。
富冈义勇在信裡详细的写了有关灶门家的事情经过,以及希望师父收下灶门炭治郎作为弟子——信的内容除了灶门家其他人被顺利救下以外,和上一次——他重新回到选拔时的那一次之前——几乎一模一样。
他对著还剩下大半的信纸左思右想,还是提笔写下了每次都会写的“平安”,因为思考太久而让笔尖吸附了过多的水分,看著落下的第一笔晕开的墨水,他最终还是没有再重写一张。
原本想补上年末会回去吃饭这句话,但是师父还没有问就先回答了这个问题,怎么想都很奇怪......
胡蝶忍先一步离开了,听说附近有没找到巢穴、未能进入冬眠的熊把人吃了的谣言,但是依据鬼杀队的经验,很有可能其实是鬼出没。
富冈义勇记得那裡出现的是一个叫八重的女孩子,面对变成鬼的父亲,女孩扣下了猎枪的扳机——枪口对著自己的情况。
幸好,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平时一直有保养的枪械,在紧要关头却卡住无法发射,勉强留下了女孩的性命。
富冈义勇不知道那女孩最后有没有继续活下去,也没办法亲眼去查看事情是否和他记忆中的走向相同......当他听见任务,正想跟著一起去时,胡蝶忍先一步微笑著打散了他的想法——儘管是微笑著说话的样子,富冈义勇凭著直觉,却觉得最好还是照著对方的话去做比较好。
“富冈先生......您还好吗?”灶门葵枝担忧的声音传来,富冈义勇回过神,发现自己没忍住又陷入自己的思绪裡时,难免有些懊恼。
他带著灶门家除了灶门炭治郎和灶门祢豆子之外的其他人到山下的紫藤花之家休息,打算明天再带著他们到蝶屋,交给胡蝶香奈惠整理他们对鬼王的描述。
原本是想著早点吃完饭早点休息,但是看著热腾腾的饭菜,他却意外的一点食慾也没有,便忍不住顺著白烟陷入回忆中了。
“大哥哥肚子不饿吗?”灶门茂看著他,因为在说话所以将原本端著的碗筷放了下来,嘴角却还黏著几颗饭粒:“今天的晚饭很好吃的!那个婆婆好厉害!”
“没错没错!超——好吃!感觉舌头都要掉下来了!”灶门花子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讚,灶门六太则趁著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在姊姊的身上,一不留神便咿咿呀呀地朝著富冈义勇爬过来。
儘管灶门竹雄好几次想拦,却在灶门六太“一被抱起来就哭”的气势和富冈义勇没有反对的样子下,忐忑不安地看著小婴儿爬上富冈义勇的大腿。
富冈义勇僵硬著身体,虽然已经有过一次经验——如果任由对方爬上自己的膝盖算得上经验的话——但是面对这样似乎一碰就碎、一推就倒的小婴儿,他还是很害怕自己的一举一动会伤害对方。
不,或者可以说,他确实已经伤害过对方了。
变成了鬼的他、将灶门六太这个这么小、这么柔软的孩子......
富冈义勇屏住呼吸,眼神投向灶门葵枝和不远处的灶门竹雄,可惜前者带著笑意看著他,后者一如既往地没能明白他的意思,富冈义勇只能将视线放回灶门六太的身上,以免一不小心对方摔了哪裡就不好了。
视线对上灶门六太清澈的眼睛时,灶门六太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好像无论富冈义勇做过什么事情,他都能安安心心地待在眼前这个人的怀抱之中。
“看来六太很喜欢您呢,真是太好了。”灶门葵枝的话缓解了富冈义勇身体的僵硬,他看著扒著他的裤子似乎很满意,打算趴在上面睡一觉的灶门六太,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也......很喜欢,他很喜欢他们,直到这时他才对现实有些实感,觉得能救下灶门家真是太好了。
“要不......您先吃饭吧?”灶门竹雄担心地劝了句:“胡蝶小姐说了,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才能让伤口好得快。”
他看了一眼自家最小的弟弟,对于对方已经找好位置闭上眼睛,似乎很满意这块地的样子只想叹气......也许是因为富冈先生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脾气很好这一点被幼小的孩子看透了,六太这傢伙才会这么亲近第一次见到的人吧。
富冈义勇看向碗中的食物,灶门六太就趴在他腿上,温暖而稳定的热源压著他,面前的食物也不再朦胧而看不清、一股劲的让他感到反胃的模样,而是简简单单的一碗乌冬麵。
过去啃食人类肢体记忆一点一点随著灶门六太稳定的呼吸频率被压下,富冈义勇将手伸向筷子,在碰到木筷的那一刹那,突然听见屋外传来了一声巨响。
碰——!!
他立刻翻身坐起,一手拎著还有些呆愣的灶门六太的衣领,一手抓向自己的日轮刀,在听见人们的尖叫声后,将幼小的孩童扔进想站起身一起去查看的灶门竹雄怀裡,一边将日轮刀别上自己的腰间。
“在这裡待著。”富冈义勇下达了简短的指令,在确认紫藤花之家没有普通的鬼可以靠近的缝隙后,飞速朝著巨响传来的地方奔跑。
“等——”灶门竹雄接住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灶门六太,阻止的话语还没说完,双色羽织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有些不安地喃喃自语著:“可是富冈先生的伤那么严重,晚饭也根本没吃......根本没有力气的吧......?”
——
富冈义勇在奔跑的途中搞清楚城市裡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从哪裡冒出来的、影子般漆黑的狼群,藏匿在各种角落的定时炸弹,还有叫嚣著让姓炼狱的鬼杀队队士出来和他决一死战的、难得嚣张到恨不得全城的普通人都知道鬼的存在的——下弦之二。
怎么回事?他记得下弦之二明明被炼狱杏寿郎斩杀了才对,而对方也因此获得升任柱的资格,只等下一次柱合会议就能够堂堂正正的以“炎柱”的身分一同出席......
死而复生?还是其实是不同的下弦之二?
他记得消息是在他斩杀了那隻用腿攻击的鬼,到紫藤花之家休息时收到的,相对于“现在”来说,是前一天晚上。
不过无论怎么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斩杀恶鬼,避免其他人受伤,更多详细的事情可以等晚点再汇报给主公大人。
他在跑过两个街口后,看见了甘露寺蜜璃被一个满身鲜血的男人扯著辫子,狠狠往下一甩后踩住的画面。
周围都是断垣残壁,看来已经经历过一场爆炸,而踩住甘露寺蜜璃的男人——看清楚了才发现是鬼——正用枪抵著少女的额头,尽情地欣赏著对方害怕的表情。
“不用担心喔——儘管在鬼门关前挣扎著,但是那个男人还活著呢。”下弦之二——佩狼穿著军服帽,身上的影子像液体一样到处流动著,眼睛和牙齿影子的区块随著游动的液体扭曲,阴恻恻地笑了起来:“我可不想让他死得太痛快,我要让他体验难以承受的痛苦,这样才是最完美的复仇!”
富冈义勇伸手按上刀柄,儘管深呼吸对他来说有点疼,但是他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救下甘露寺——
比富冈义勇的速度还要快的是一道焰红色的身影,炼狱杏寿郎沉著脸挥刀砍向踩在甘露寺蜜璃身上,仍在说著刺伤人心的话语的佩狼。
儘管被查觉到攻击的下弦之二躲开,只在脖子擦出一道很快便恢复了的血痕,但是炼狱杏寿郎一点也不焦躁,而是沉稳地挡在甘露寺蜜璃身前,等著对方擦乾眼泪重新站起身。
“就算我们不被认可,我们为了保护人们与鬼战斗,这就是猎鬼人存在的意义!”炼狱杏寿郎握紧手中的日轮刀,即使额角还流著血,他依然精神奕奕:“无论多么艰苦,我都会履行我的职责!!”
“炼狱先生......!”甘露寺蜜璃担忧地喊著,她看见炼狱杏寿郎身上的伤了,但是除了担心,她什么也不能做......
“甘露寺,妳还能动吧?我要变更指令。”炼狱杏寿郎侧头查看了她的状态,视线也和原本藏身在街头转角的富冈义勇对上:“他在城市周围安装了炸弹,妳和......其他队士,快去拆除吧。”
富冈义勇看向炼狱杏寿郎,上一次在柱合会议上他没有过多关注,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对方的样子和两年前完全不一样了,无论是拿刀的姿势,还是面对战斗时的那股气势......
富冈义勇能确定对方在看清他的身影后,还说出那番话的意思就是让他不要插手,将下弦之二完全交给对方。
......虽然以富冈义勇现在的体力,真的要他砍下下弦之二的脖子,也是需要费很大一番功夫的。
说不定还得再重来几次。
富冈义勇点头,迈开脚步往有可能藏匿炸弹的地方跑去,听见离开的脚步声后,炼狱杏寿郎一点也没有将恶鬼疯疯癫癫的唸著“刀不可能胜过子弹”的话语听进脑袋,而是更用力地握紧刀刃。
“我不晓得你是将我错认成谁了,我的名字是炼狱杏寿郎!”他想起炼狱家长久以来的骄傲与教诲,那个将恶鬼燃烧殆尽、温暖地照亮别人,在心中不断燃烧如太阳般的火焰的教诲,即使面对恶鬼,也总能让他稳稳地挡在其他人身前,然后大声地说出自己的声音!
“来吧!!我会在此——斩断你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