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伤势稍好,能起身活动之后,三浦枫不再占着蝶屋的床位,向小葵众人告别,离开了蝶屋。
自无限列车之战遇到上弦后,三浦枫能感觉到柱们的忙碌程度在直线上升,忍也很少露面,巡逻回来就把自己关在药房钻研,把治疗的重任都交给了从外面请来的医生们。
回到剑道场,推开厚重木门,看见阳光铺洒的前院,郁郁葱葱的竹林,以及七零八落地木桩和稻草靶子,三浦枫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活下来真是太好了。
收到炼狱大人乌鸦带来的传讯,是在她回道场后的第三天。
巡逻归来的实弥正一如既往地在前院挥刀,三浦枫在前院的另一端做着一些基础的体能恢复训练,并且很是惜命地远离实弥的挥刀范围。
炎柱的乌鸦就这么从空中落下,停在她刚踢出去的腿上。
“炼狱大人和炭治郎这么快就回来了?”
三浦枫非常震惊,收回腿,伸出手让乌鸦站到手臂上。
她以为就这俩人的伤势程度,去一趟也得休息个十天半个月才能返程吧,照这个速度,几乎是刚到达没两天就直接返程了。
“这两人还是人类吗?还是说是我的恢复能力太弱了?不会吧,我也是全天都在保持风之呼吸啊……”
三浦枫难以置信地问侧头看过来的实弥。
“是不是你们柱有什么特别的方法?炼狱大人告诉了炭治郎,而你没有告诉我!”
“……瞎想什么。”实弥皱着眉,伸手拍了拍她肩上沾到的灰。
实弥看起来对炼狱大人传讯给她毫不意外的样子,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
三浦枫正打量着他,实弥开口道:“去吧。早去早回。”
看来确实是早就知道了。他没解释,三浦枫也就没多问。
乌鸦挥动翅膀飞起来,准备带路。
“那我出门了。”她朝他挥手。
没想到,乌鸦带着她飞往了蝶屋,而不是炎柱宅邸方向。
三浦枫远远地就瞧见有什么人一晃而过,速度快成残影,还有熟悉的三人组满头大汗地跟在后面冲刺着,而蝶屋门口的炼狱杏寿郎正坐在轮椅上微笑地看着几人离开的方向。
从炼狱大人身后打开着的蝶屋大门,枫看见蝶屋前院正抱成一团大哭的三姐妹,和低着头的小葵,吓了一跳。
“早上好,炼狱大人。这是发生什么了?”
“宇髓有个特别的任务,我将我的继子们都借给他了。好险!要是葵少女被带走可就麻烦了!幸好炭治郎少年跑得速度很快,成功赶上!”
炼狱杏寿郎已经能熟练地操作轮椅了,转着轮子转过身来。
“好久不见!伤势还好吗,三浦?”
“多谢炼狱大人挂念。我已经好多了。”三浦枫行礼道。
“很好!我想到了一种适合三浦的训练方式!也是因此而传讯。”
“是什么呢?”三浦紧张地屏息听着。
“释放自我的训练!”杏寿郎竖起一根手指。
三浦枫呆了呆,懵懵地道:“……这是,要怎么训练呢?”
“跟我来吧!”
杏寿郎转动轮子,带领三浦枫往后山走去。
“三浦有没有复盘过与上弦之战的过程?”炼狱杏寿郎问。
“有的。”三浦枫点头,“我与不死川大人讨论过,接下来会加强速度与耐力的训练计划。”
如果上弦的攻击速度都是如此的恐怖,她必须要做好在持久战中寻找突破口的准备,速度与耐力缺一不可。
“三浦有想过吗?为什么一开始在辅攻时,跟不上猗窝座的速度!但在后来猗窝座那全力的致命一击中,你能精准地切入战局挡在了我前面。”
“嗯……我有回忆过,但想不太起来,可以说是在有想法以前,身体就已经行动起来了。”
“是的,这就是关键。炭治郎在这次旅途中也提到了这件事,你在那一瞬间几乎是眨眼的时间就消失在他眼前,非常震撼的速度!”炼狱杏寿郎微笑道。
“但是,在受创后,你却直接陷入了濒死状态之中!”杏寿郎老鹰般凌厉地目光凝视着她,“胡蝶在对你的治疗中发现,你在经年累月的战斗中积累的经验,让你本能地在受创时熟练地运用呼吸技巧止住了大部分的出血点!这样的情况下,即使肺部重创,也不致于直接在敌人面前昏迷!”
“第二个论证点。”杏寿郎竖起两根手指,“三浦陷入濒死状态昏迷后,仍然爆发着巨大力量钳制住猗窝座的右臂,成功的争取了反击时机!”
随着炼狱杏寿郎的铿锵有力地描述,三浦枫仿佛回到战场上的惊魂一刻,她记得自己是在看见炼狱大人挥刀而确认有成功挡下这一击后,逐渐开始丧失意识。
“我想为炼狱大人争取多一点的时间——”
“你做得很好!但又远远不够好——因为你远把我的生死看得比你自己的重要,仅仅是确认了我的存活,你就甘愿满足,毫无求生意志!”
“三浦少女,为什么炭治郎少年在大出血后还能起身上前?为什么我在左眼失明、多处内脏重创的情况下还能挥刀?因为人在濒死时的求生**会让肾上腺素飙升!会从心灵到身体全方位的燃烧自我!从而释放出巨大的潜能!”
炼狱的声音像是敲打在她的耳膜,让她彻底愣在原地,有什么像是从后脑勺炸开,席卷全身,振聋发聩。
“为什么你没有求生欲?”
“我……”三浦枫大脑空白一片。
“回答!”
“我只是觉得……我帮不上忙……”
“为什么?”
“炼狱大人您要是死去,我既无法杀死上弦叁,也没有留下他的实力,只能像从前一样看着恶鬼在朝阳下逃离……他会杀死更多的人,有更多的人会因此牺牲——”
“你在逃避问题!现在问的是,在救下我之后,为什么你没有求生欲!”
炼狱杏寿郎火焰般明亮炙热的目光,逼迫着三浦枫审视着自己内心不愿触及的角落。
强烈的窘迫伴随着突然炸开的耳鸣席卷身心,三浦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何时握紧了拳头,指甲陷进掌心的疼痛与精神上的痛苦对抗着,左右拉扯。
“我……因为我在厌恶自己。”
三浦枫深呼吸着,努力让声音不要颤抖。
“这么多年了,我努力了这么多年了,既没能达到可以成为柱的实力,在上弦面前竟然是如此的无能为力……甚至在最开始时,被他身上散发的压制力恐吓到颤抖……我厌恶这样无能为力的自己。”
“但你仍然握住刀上前了不是吗,三浦,在猗窝座密集地攻击中,你能迅速看清局势,推演战斗方案,做出判断,掩护我进行进攻。”
炼狱杏寿郎似乎终于对她的回答满意,再次微笑起来,方才质问时烈焰般地恐怖气势,渐渐化为朝阳一般,明亮而温暖。
“不要为自己所困,你已经身经百战,如果头脑的精密演算中没有胜利的希望,那就把身体交给战斗的本能!人只有在接纳自我、相信自我时,才能爆发出最大的力量!
无论是好的一面,还是只能眼看队友牺牲却无能为力的一面!亦或是因害怕而只能在原地颤抖的一面!
全部都要接纳!
认真听着你内心深处的恐惧、害怕、以及对胜利的渴望!倾听内心的所以声音!”
走过陡峭的后山上坡路,穿过茂密的树林,隐藏在崇山峻岭之间的山谷赫然出现在眼前。
“站到这里来,三浦。”
炼狱杏寿郎转动着轮椅到山崖边上。
“朝山谷呐喊吧,听一听你自己的声音!”
“怎、怎么做?”
“随便喊些什么!就喊你想喊的,什么都行!”杏寿郎微笑道。
三浦枫站到悬崖边上,看着不远处重叠绵延的群山,山间缭绕的水雾,山脚蜿蜒的溪流,感受着照耀在身上温暖明媚的阳光。
想要喊些什么的时候,心跳也随之加快了,甚至不由自主地颤栗了一下,她这辈子似乎除了和实弥吵架之外,从来没大声说过话。
三浦枫接收到炼狱鼓励的目光,深呼吸了一口,双手在胸前握拳,又拢在嘴边,朝山谷喊道:“去死吧!恶鬼!”
“太小声了!再来!”
“该死的渣滓们!都是只知道躲避在阴暗里的下水道老鼠!”
“再大声一点!
“下一次见到上弦鬼!我不会再放弃了!”
“志气还不够啊!炭治郎可是在第一次见主公时,就立下了要杀死鬼舞辻无惨的壮志豪言!”
“嗨、嗨以!”三浦枫咽了咽唾沫,心虚升腾而起又被她压下,干脆闭上眼睛,不管不顾地喊道,“我也会战斗至与你最终决战的那一刻的,鬼舞辻无惨!”
“不够有气势!再来!”
“我会活下去的!活到所有鬼都消失的那一天!”
“很好!再来!”
……
踩着夕阳和炼狱大人告别,走在回道场的路上,三浦枫感觉自己嗓子都哑了,心脏还在砰砰地剧烈跳动着,浑身的血液在急速流动着,就像刚跑完二十公里一样。
推开道场的门,看见实弥已经结束了训练,坐在檐廊下擦拭着日轮刀。
他听到动静也正好抬头看来,和她的视线在空中交织在一起。
“我回来了。”三浦枫哑着嗓子走进前院。
“欢迎回来。”实弥随口道。
“炼狱的特训,感觉怎么样?”
他扫了她一眼,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又低下头继续仔细擦拭着刀。
“嗯……我算是明白甘露寺大人为什么总是这么有精神了。”
三浦枫换好鞋,踩上檐廊,取下腰间的日轮刀,在实弥旁边盘腿坐下,将刀放横放搁在膝盖上。
“哈?”实弥皱起一边的眼睛,又缓慢地明白过来她在说什么,哼笑一声,“我可是给过你机会了,去当炼狱的继子。”
“还是不了。要是炼狱大人每天都让我对着山谷大喊,做认清内心的训练,我会感到很困扰的,太令人难为情了。”三浦枫笑起来,“不过这样偶尔试一次,真的会感到很是痛快。”
“所以呢?你认清内心了吗?”
“……嗯,差不多吧?差不多。”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给我好好的反省啊笨蛋!”
“差不多……就是只差了一句的意思。”
三浦枫手撑在后侧,微微往后仰着,抬起头感受着晚风吹动着散落的发丝,眯起眼看向夕阳的方向。
“对着山谷,还有一句话浮现在我的脑海里了,但是没能喊出来。”
她偏过头,视线落到不死川实弥的身上,对方有所预感般,擦刀的手顿了顿,放下布,举起刀对着光线打量了下刀身,拿起刀鞘,将擦拭完毕的刀身插回鞘中。
“噌——”地一声,像是要画上一个休止符。
“那就不用——”
“我有了一个剑招的思路,等我试验完,你下次巡逻回来了,有空的话帮我试试吧。”枫打断他的话,解释道,“是在刚才回来的路上,又复盘了一次以往的战斗,忽然感悟到的一点点思路,不知道能不能行,但我想试试看。”
于是握着刀正要起身的实弥愣了一下,又坐了回来。
“是这个啊……好啊。所有呼吸派系的剑招都是前人总结而成的,只有从战斗中领悟并发展出的剑技,才最适合自己。”
“谢谢风柱大人,百忙之中还经常陪我练刀。”
三浦枫笑着将双手并拢在身前触地,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微微行礼。
“还有,没能说出来的那句话,不是这个,而是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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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Chapter 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