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江,再来一次。”】
然而杏寿郎找了很久,始终没有找到佐江。
倒是心思敏感的千寿郎注意到,在走下河桥之后,越是沿着摆满摊位的街道往村里走,周围人、尤其是那些年纪与哥哥相近的年轻人,看向哥哥的目光就……就越是不满,越有敌意。
他不相信哥哥没有发现。
而在找到佐江之前,杏寿郎率先遇到了青田太太。
他正满心疑惑。之前佐江在信中说,今年的祭典会比往年还要盛大一些。可杏寿郎这会儿站在矢雾山下看过去,视线所及之处,大半的摊位还是空的。
穿浴衣的村民虽然多,但比起去年这个时间杏寿郎看到的人来说,还是少了不少,甚至河边的射箭靶场都没有聚起太多人。这看起来可不像是祭典即将开始,反而像是祭典结束后。
……难道是记错日子了?
杏寿郎不由暗中猜测。
“确实记错了……”
偶遇的青田太太笑着作答,“不过不是晚了,而是早了——祭典明天才开始呢。”
今天来搭摊位的,都是住得比较远的外村人。他们听说今年参加祭典的人数翻倍,生怕到祭典当天再搭摊子会来不及,或者发生什么意外,这才会提前一天赶来做准备。
结果这些外村人的积极顺势带动起了当地人,大家纷纷活动起来,有跟着搭摊子的,也有顺势开始闲逛的,这热闹的架势,让矢雾山下仿佛提前进入了祭典。
其他人怎么想不清楚,反正村长已经把嘴笑歪了。
“原来是来早了。”杏寿郎恍然笑道,“虽然依然是我记错了日子,但早到总比迟到好。”
青田太太附和地笑着点了点头,目光转移到站在杏寿郎身边的千寿郎身上。
千寿郎从哥哥那儿得了一个鼓励的眼神,大大方方站出来,很有礼貌地弯腰问好:“之前承蒙青田先生关照,也得了您不少赠礼,多谢。”
真是小大人一般的语气啊,青田太太不由得捻着袖子掩口而笑。
这个小少年跟她家小儿子差不多大,却是这样的温和有礼,十分乖巧,完全是自家皮孩的反面。
除了样貌相似,这孩子的性格似乎跟他的兄长截然不同,但是那份让人看到就喜欢的感染力,倒像是得了他哥的真传……炼狱家真会养孩子啊。
青田太太正暗自将自家孩子跟别人家的孩子做比较,就听“嗒~哒!”一声,自家倒霉孩子一个滑步闪亮登场:“杏寿郎大哥!”
“哦!”杏寿郎高兴与智也问好后,还不忘跟他问起刚刚那一声奇怪的自带登场BGM,“这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我跟码头上的秃脑门外国人学的,”智也一句话就暴露了不久前曾跟着父亲去海边码头的事,“这是他们那边表示突然出现和登场的意思。”
“哦哦!”杏寿郎当即表示学会了。
千寿郎看着哥哥脸上跃跃欲试的表情,有些担心回家之后,哥哥会用这种方式跟父亲打招呼……到时候他们一定会被赶出家门的吧?
智也机灵有神的眼睛一转,饶有兴趣的盯着千寿郎,眼中全是不加掩饰的好奇,这让千寿郎情不自禁神经绷紧。
在老家那边,十岁出头的千寿郎虽然有按时到学校去上课,但他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了练刀上。
他在学校里也有几个经常来往的同学,但都不怎么亲密,像这样被同龄人近距离直白又好奇地盯个不停,对千寿郎来说就如同这次远行,都是人生头一回。
“杏寿郎大哥的弟弟?”这个同龄人这样说着,还抬手在胸口猛地一拍,语气顿时变得豪气冲天,“大哥的弟弟也就是我的弟弟了!”
青田太太:“……”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家倒霉孩子原来还有这么一面。
杏寿郎却扬眉一笑:“我弟弟还要比你年长一些呢!”
智也立刻从善如流地改口:“杏寿郎大哥的弟弟也是我哥哥!”
……什么乱七八糟的!
在周围人的笑声中,青田太太面带微笑地揪住了自家皮孩的耳朵。
杏寿郎转头就看到了久美,她身边跟着的是小弥生。
这小姑娘在矢雾山住了几个月,已经养得很健康了。此时她穿了一身粉蓝底色的浴衣,乳白的云霞纹间游曳着亮红的小金鱼,一团粉嫩的可爱。
估计在下山前,久美给小弥生化了个妆,嘴唇红红的,还生生掏出一层薄薄的刘海盖在脑门上,在她张嘴之前,看着倒真有几分文静秀气……在她张嘴之前。
小弥生特别喜欢杏寿郎,远远看到了,立刻拔腿就往这边跑,一边跑,还一边用大嗓门高喊着“小杏小杏”,没到跟前就伸长了手臂要他抱。
杏寿郎如她所愿,不仅把小弥生抱起来,还让她坐到了肩上,然后笑着问她:“佐江小姐呢?”
“被啰嗦的小子叫走了。”小弥生这样回答。
“啰嗦的小子……?”
久美连忙出声作补充:“别听她胡说,是村长家的公子。他现在是学校的校长了,有很多事需要与佐江小姐商量……”
久美说得十分隐晦。其他的事,比如这位村长家的小儿子对佐江死缠烂打,她一件没提。只不过周围人看向杏寿郎的眼神顿时变得意味深长。
而杏寿郎依旧神色如常,什么都没说,由着小弥生勾他手指,还夸她新衣服很可爱。
小弥生就偏着头问:“小杏要去参加射箭比赛嘛?”
……射箭比赛?
千寿郎下意识转头看向河岸边。
刚刚还没什么人的射箭靶场,如今已经围了一圈人,而作为奖励而准备下的米面也堆在一起,摞得很高了。负责看管场地的青田先生忙得一刻不停,不断将弓与箭分发给大家,还要时不时叮嘱几声“注意安全”。
“射箭啊……”杏寿郎用感慨的语气说着,“我可并不擅长啊。”但他却向靶场那边迈开了步伐。
似乎是被他带动,人群中若有若无地出现了漩涡,年轻的小伙子们纷纷向靶场那边涌去,异口同声地问青田先生讨要弓与箭。
等他们走到场边时,那些公用的弓与箭已经分发完了,并没有多余的留给杏寿郎。
他也不着急,侧头笑着问千寿郎:“千寿郎要试试吗?射中一支箭就能领走一袋米呢!去年我与富冈也站在这里,虽然能拉开弓,却一箭未中,哈,非常丢人就是了!”
……但是你丢完人,矢雾小姐就立刻给你做示范了!
抢走了弓箭的男性们在射箭之余,还不忘纷纷侧头,对杏寿郎怒目而视。
去年今日,这些人还对佐江敬而远之,今年佐江换了个画风,开始展现出亲善的一面,他们像是第一天认识她似的,将流言蜚语抛之脑后,也跟着换了个态度。
只可惜,就算他们豁得出去,能站在河边搔首弄姿,也依旧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看着佐江被城里来的小子拥抱牵手。
更过分的是,那小子竟然都准备把家人介绍给佐江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结果就听“嗖嗖嗖”几声,心态起伏的年轻男人们纷纷脱靶,现场响起了一片懊恼的跺脚声,围观的人群也发出了欢乐的笑声。
虽然祭典并未真正开始,但也差不多了。
这看起来的确很好玩。千寿郎便点了点头,接过了别人用完的弓,又从青田先生那儿拿到了一支箭。
智也表现得极其友好,也拿了一副弓箭的同时,还主动现身说法,用几乎要劈叉的身姿给千寿郎做示范:“你看你看!我跟佐江姐姐学的!射箭前要先叉开一步才行!”
千寿郎有样学样,也跟着拎起弓,但他犹豫地瞥了劈叉中的智也一眼,最后左右只跨开了半步。这公用的弓身几乎要跟他齐高,比他想象得更重,千寿郎使劲拉了两下,竟然没有将弓拉开。
他偷偷看向身边的哥哥。杏寿郎也接过了一副弓箭,此时已经稳稳地拉开了弓弦,将一支箭矢搭在弦上,全神贯注地盯着场中的靶子。
千寿郎便没有出声,继续默默地低头想办法拉开弓弦。
“你的手放错地方了。”
陌生、年轻又有些冷淡,这样的女性声音冷不丁响在头顶,千寿郎倏地一惊,差点失手将这一箭射到地面上,“用力点不对是拉不开弓的,手再往下一拳。”
被吓了一跳的千寿郎反应变慢,还没做出改正,一截雪白纤细的手臂从他身后伸出来,裹在素色的衣袖间,轻而有力搭在他手腕上,牵引着他扶住弓,另一只手也握住了他的另一只手,与他一起轻轻拉开了弓弦,原本尖端朝下的箭头顿时笔直向前,与他的视线处在了同一水平线。
千寿郎一时不知道注意力应该放在哪里比较好,鼻尖都有点急红了。
“像这样。”
她声音轻轻地说着,千寿郎勾弦的右手手指被她带动,弓弦荡开的瞬间,箭矢离弦而去,连破风声都十分好听。
这一箭稳稳地射中了靶心。
虽然是在别人的帮助下射中的,千寿郎还是忍不住激动了一把。而他身旁的智也第一箭歪了,这会儿正气得哇哇大叫:“偏心!佐江姐姐偏心!”
……佐江姐姐?
千寿郎回头去看,就见刚刚那截手臂的主人正慢条斯理地整理着素色的衣袖,先是瞥了跳脚的智也一眼,丢过去一句“你又不是初学者”,这才轻抬眼皮看向千寿郎。
道谢的话与问好的话同时衔在嘴边,千寿郎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其实就在刚刚久美露面的时候,千寿郎就有暗暗猜测她就是佐江小姐。因为在他的印象中,佐江小姐就是二十来岁的模样。
没想到如今真的见到她,千寿郎发现,原来佐江小姐看起来跟自家哥哥差不多大。
也不知她是从哪边过来的,千寿郎刚刚完全没有听到她靠近的声息。他怀疑周围的大家也跟他一样,因为周遭欢笑的氛围凝滞了一瞬后重新化开,不少人都在惊奇地说“咦矢雾小姐什么时候来的”,还有一些人在听到这句话后脱靶了。
他哥倒是依然稳稳地端弓拉弦,仿佛连专注看着前方的眼神都没有过变化。
而佐江小姐也没管周围人集中过来的注视,一边将整理好的袖口放开,一边又将手伸向腰间,同时开口道:“千寿郎……是吧?”
千寿郎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了,连忙与她鞠躬问好。他这才注意到佐江小姐腰间也配着刀,上面还随意搭着一条彩带。
她着装简单素净,身上那件浴衣是浅杏色的,摆角缀了几丛规整的深色曲水纹,就连灰蒙蒙的长发都只是随意扎成马尾,那条斑斓的彩带搭在那儿,不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彩带其实是村里那群女孩们给佐江的。
按照惯例,只有当地年轻未婚的少女才能负责往树上系彩带的工作。
没想到这群女孩们偶遇了佐江,没有像去年那样只是恭敬地行礼问好,反而推了个女孩出来,主动递上一条未用的彩带,并询问佐江要不要跟她们一起。
佐江有些意外,最后接了彩带,也道了声谢,但并没有加入其中。不过那群女孩们依旧发出细微的欢呼声,像是迎接英雄一样,把那个女孩迎了回来。
彩带入了手,却让佐江有些犯难。它们都是照着树的腰围尺寸做的,比较长,佐江为此将其折了几折,才能安然拿在手中。
为了指点千寿郎,她又将彩带临时搭在刀柄上。她的刀正在抗议,表示自己才不是树。佐江懒得理,重新将彩带拿在了手中,随意地把玩起来。
杏寿郎早就与她提起会在时机合适的时候,将身在老家的弟弟带来与她见面,所以在看到仿佛缩小版杏寿郎的小少年时,佐江并没有感到惊讶。
只不过她还是忍不住在心中嘟囔一句——说好的“时机合适”……这么快就到了?她连夏日祭穿什么浴衣都没决定好呢!
下次他再来……不会把他父亲也带来了吧?佐江觉得,以杏寿郎的性子,这真的很有可能发生。
带着一肚子腹诽,佐江转头将目光落在杏寿郎身上。
“我去年已经教过你一次了,”她语气冷淡,但隐着一丝笑意,“你不会又要脱靶吧?”
千寿郎跟着去看他哥,就见他哥挽着弓一动不动,却也笑起来:“可是佐江小姐去年只是做了个示范而已吧?才没有教我呢!”
佐江轻轻哼了一声:“你若是能射中一箭,再转头来看我。”
杏寿郎目光没有丝毫偏转,依旧一心一意注视着前方的靶子,只不过嘴上说着并不专注的话:“那我要是歪了呢?”
“你可以试试看。”
千寿郎看到哥哥侧脸上笑意更深,勾弦的指尖倏地一松,箭矢极速飞出,在命中靶心并发出沉闷一声“哚”的同时,他果然回过头来。
夜色已经降临,祭典火把纷纷燃起,杏寿郎回头的瞬间,周遭的火光都因他的加入而明亮了几分:“抱歉,我来早了!”
“……哪有人为早来道歉的?”佐江先是情不自禁偏转了视线,接着假装他的存在感还不如一袋米,示意他赶紧拿着弓转过去继续,“你准备送我几袋米?”
“唔,已经一袋了……”说话间,杏寿郎已经再次挽弓搭弦,借着前一箭留下来的手感,稍作瞄准便已放开了弓弦,“两袋。”
不过第二箭就没有第一箭准头好了,只是堪堪射中靶子而已。好在规则并不严格,只要求箭在靶上就算成功。
杏寿郎手边只有两支箭,他低头找箭时,千寿郎立刻将自己刚拿到的一支递过去。可惜杏寿郎第一箭带来的手感已经消耗殆尽,他的第三箭瞄了半天,迟迟不敢放开弦。
“放松,”右肩搭来一只手,杏寿郎察觉到佐江已经站到了他右后侧,没有太近,但也没有太远,轻轻的声音却像是贴着他的耳朵那么近,“相信你的直觉。”
——我的直觉。
杏寿郎盯着远方的靶子,心中却已经暗暗感慨起来。
——我的直觉已经要被你带走了。
勾弦的手指一松,第三箭飞出,在擦到靶上第一箭的尾羽之后,还是稳稳地“哚”中了红心。杏寿郎顿时成为了场边战绩最好的人,现场全是送给他的掌声。
佐江正要帮他取来第四支箭,但杏寿郎却一心只想从她这儿,把刚刚被带走的直觉再拿回来,于是径自向她伸出手。
顺着她的手指,杏寿郎拿到了那截彩带。
佐江还有些愣神,杏寿郎已经拽着彩带的另一头往胸前一提,力度之大,甚至将佐江的手也牵动起来,举到了胸口。
佐江:“……你在做什么?”
“如您所见,”说话间,杏寿郎顺势在手上缠了两下,缩短了与佐江之间的距离,正好也将捏着另一头的佐江拉近到跟前,两人几乎肌肤相贴,“拿回我的直觉!”
佐江:“……?你要是不准备玩了,那就赶快把弓留给下一个人。”
杏寿郎果真掉头随即抽取一位幸运观众,将弓递出去:“您要用吗?您要用吧?”
那位本在看热闹的村民,不知是不是被他闪亮的眼睛给唬住了,先是不知所措地“欸?”了一声,跟着又郑重其事地“欸。”了一声,真的拿走了杏寿郎的弓。
杏寿郎又转头想对千寿郎叮嘱些什么,千寿郎倒是很有眼力劲,哥哥的目光刚转过来,他立刻举起手中的弓:“我还想在这边再玩一会儿。我不会乱跑的。”
“大人们这么多,这边有什么好玩的,”智也干脆地丢了弓,把早就翘首以待的小弥生也拉过来,孩子王似的带起了头,“走啦!我带你们见识一下真正好玩的是什么!”
千寿郎犹豫了一下,的确有些心动,看看哥哥,又看看佐江,与杏寿郎如出一辙的金红眼瞳含笑眨了眨,任由智也拽着他跑开了。
“……”
佐江叹了口气,假装不知道有人正偷偷尝试用缠着彩带的手来勾她的手指,主动与他十指相交,“走吧,你想去什么地方?”
杏寿郎没有想去的地方,只想跟佐江待在一起。于是他们一会儿顺着人潮,一会儿又逆着人潮,不断走走停停,在只搭起了一半的摊位间穿梭。
不得不承认,夜幕降临后,或者说杏寿郎带着弟弟在山下跑起来之后,山脚下的气氛越来越热闹了。能有这番光景,炼狱兄弟俩的到来功不可没。
可惜这会儿真正做买卖的摊位并不多,杏寿郎想买点吃的都办不到。
路边有一束祭典火把不小心熄灭了,村长家的小儿子正带着人重新将其点燃。杏寿郎随意瞥去一眼,在与佐江继续向前走的同时,开口问道:“佐江小姐之前去做什么了?我找了好久呢!”
“我知道你们来了,”佐江并未察觉到他灼灼目光中闪烁的情绪,“不过正好有人来问我烟花怎么安排,我便跟过去商量了一下……看我做什么?”
“抱歉,”杏寿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非常诚实地说出内心感受,“我想我大概是在吃醋吧。”
佐江:“……你不是说要到时机合适时再带你弟弟来吗?怎么,这就是你眼中的‘时机合适’吗?”
羞赧而又生硬地将话题转移走了。
杏寿郎便给了她一个足以照亮整个夜晚的笑容:“谢谢。”
“……谢什么?”
“佐江并不喜欢小孩子,”杏寿郎说道,“但是佐江很喜欢我弟弟。这让我很高兴。”
“……”
——那是因为那孩子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但佐江心里有数,这番话说出来,眼前这小子肯定要得寸进尺。于是佐江就没开口。
杏寿郎侧头望了一眼千寿郎刚才跑远的方向:“说实话,我根本没有在刻意寻找合适的时机,我只是满心都想着‘尽快’而已。”
是尽快来见佐江,也是尽快让重要的家人认识佐江。
“……”
佐江一时接不上话。她经常接不上话,杏寿郎都习惯了。
他思维跳脱地越过这个话题,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对了!我可能要有一个弟子了!”
“弟子……?”
“嗯嗯!就是之前那次我被人邀去家中做客时认识的女孩子!唔,她一点底子都没有,不得不承认,对我来说是件难度很大的任务呢!”
佐江侧脸瞥了他一眼。他并未察觉。佐江又垂睫敛起了眼眸,只是静静听他讲述。
他们又好像回到年初相携远行是,他负责调动话题,佐江负责支着耳朵听,只不过那时候不像现在似的,她想抽手都办不到。
等上山路口就近在眼前了,佐江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这才再次抬眼:“你跟我来。”
杏寿郎眨眨眼,任由她牵着手,朝着没有没有人潮、也没有火把的昏黑林间跑。没想到拐了几圈,眼前却豁然开朗,林木少了,地势又比较高,提前热闹起来的祭典一条街顿时落在他们脚下,还能看到河的两岸。
“视野很开阔嘛!”杏寿郎兴奋点评道,“是很适合明天看烟花的地方吧!”
佐江笑了下:“明天这里可就人山人海,挤得脚后跟都落不下——大家都知道这里视野开阔。”
杏寿郎疑惑地左顾右看:“那我们现在来这里做什么?”
“因为去年看烟花的地理位置不好,再好看的烟花也被林梢遮了一半,”佐江往下方的远处河岸边看了一眼,“今年换个好一点的。”接着便示意杏寿郎抬头。
杏寿郎乖乖照做。
在他抬头的一瞬间,河岸边传来清脆的鞭炮破风声。下一秒,巨大的、荧蓝色的烟花就在他视野中绽放开,金红的眼瞳都有片刻的时间被染成深色。
下方的人群顿时骚乱起来,大家第一反应都是往距离烟花地点比较近的河岸跑,也有少部分人一边看一边慢慢走得远了一些,好让自己不用使劲仰头。
这是佐江刚刚被村长家的小儿子叫走时,顺便与村里负责人商量好的。村里人早就有将一天的夏日祭扩成两天、甚至三天的意思,对于把今天就当祭典过的提议十分心动,反正本来佐江就帮忙买了几乎用不完的烟花。
不过此地的视野比佐江想象中还要好。那些颜色各异的烟花仿佛就缀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她只要稍稍伸出手,就能将其抓在手心。
她下意识抬动了手,抬到一半想起手腕上绕着的彩带,以及属于别人的手。
兴致勃勃看烟花的杏寿郎被她带动,于是便稍稍垂头来看她。
这一瞬间,仿佛漫天星辰闪烁在他眼中,与他对视的瞬间,银河奔涌,夜空都向她倾斜而来。佐江顿时感觉有些晕眩。
杏寿郎丝毫未觉,朝佐江笑了笑,又去看烟火,但紧接着就被拽住了衣领。他不由自主低下头。
“炼狱杏寿郎。”
头一回听到佐江小姐用如此严肃的声线喊他的名字。
他疑惑看去时,佐江正仰头凝视着他,微凉的指尖因为紧抓他的衣领,蹭到了他颈部的皮肤。杏寿郎被冷得一阵颤栗。
“我不会做后悔的事。”
佐江说完,拽着他的衣领,踮起脚尖在星空与烟火下吻了上去。
天上的烟花还在绽放。
但是烟花的光却在他眼中凝固了。
等佐江退开一步,抬眼看他时,杏寿郎还傻愣愣地注视着她,似乎还没从巨大的冲击下回过神来。
烟花映照下,就见他脸上“噌”得一红,刚刚主动的佐江顿时也不自在了。彩带也不要了,她挣开手,想转身先避一避,却再次被杏寿郎一把抓住手,按到了他的胸口。
胸腔里传来的怦怦震动已经让佐江呼吸一紧了,他接着又把佐江的手按到自己脸上,比夏日空气更炙烫的感觉瞬间击倒了佐江。她嘴唇微微作颤,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
反而杏寿郎却有话要说。
“佐江……”
他说着,非但不肯松开手,还低头与佐江抵上额头,一边眨着闪亮的眼睛,一边小声跟佐江商量,“再来一次。”
“……”
——是的,这就是融化一捧雪的正确方式。
而佐江带着怦然的心情,还是让他得逞了。
生了生了,是7000字!!!
明天再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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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49【待到时机合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