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在灶门家的温馨且热闹的日子一天又一天地过去了。
不知是不是上天安排了一般,这一夜是个不平夜...
黑暗中一双眼睛猛然睁起,感应到了外头的危险,伊藤辉月悄声坐起。
以【鬼】的知觉来说,有个与自己一样、带着死亡气息的东西正向这间家逐步靠近。
望了一眼睡在身旁的灶门祢豆子。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小巧的红唇嘟着,微微扬起的嘴角正低喃着伊藤辉月的名字。
伊藤辉月淡笑,轻声地为对方盖好被子,悄声离开了这照顾了她有些日子的家。
穿上灶门葵枝为自己准备的鞋,伊藤辉月徒步来到了那在树身上系有着铃铛的地方。
那是与灶门炭十郎初见的地点。
铃铛的另一头站着一位体型巨大的【鬼】,它望着小女孩模样的伊藤辉月发出了讥笑声:“果然在这里,还真的是..让我好找啊。瞧你这副模样...快要不行了吧。怎么、没吞食那屋子里的一家人吗。吃了,说不定还能战胜我呢。”
眼里闪过一抹凌厉,伊藤辉月瞪着眼前如野熊一般高大的【鬼】道:“既然那晚你还没死去,那么今晚绝对、绝对不会让你越过这里。”
“是吗...那我今晚的晚餐只好拿你来塞牙缝了!!”
话完,【鬼】脚底下的雪顿时化成冰刃,伴随着刺骨的冷风向伊藤辉月攻去。
【鬼】也随着寒风,伸出锐爪往那站在雪地里的小女孩冲去。伸出如蛇般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吃了你这【特别】的血肉后,再去吃掉那一家子吧。”
冰刃在那银色的发丝前停下,仿佛有什么力量阻挡了它,僵在半空中抖动。
“你刚刚说..吃什么?”
四肢和关节处顿时传来了钻骨的疼痛,无法动弹。【鬼】低下眼帘一瞧,雪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细小的荆棘,悄声无息地缠绕在身上,讶异:“什、什么时候?!!”
“你说,要吃掉他们吗。”
幽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鬼】抬头,对上了那双如寒冬一样的猩红之瞳。
那在风雪中的小身影缓缓举起左手,僵在半空中的冰刃更剧烈地抖动了起来,发出刺耳的声音。随着那小手掌缓慢地向内转动,冰刃逐渐转向【鬼】。
【鬼】身上的荆棘也随着女孩的手势逐渐收紧,缠上了腰。
荆棘刺穿了【鬼】的皮肤,流出了鲜血。
舔了舔些干裂的嘴唇,嘴角扬起,小小的嘴唇缓缓打开,清冷的声音随着铃铛声飘荡在树林里:“可惜,你要饿肚子了...”
手掌收紧,握成拳头,冰刃纷纷转向【鬼】攻去。
【鬼】强忍着荆棘带给自己的束缚和痛苦,在自己还未被冰刃刺穿成马蜂窝前操控着风雪,为自己阻挡了冰刃的攻击。
待那白茫茫一片的风散去,那银色的小身影在眼前消失了。
利用蛮力扯断那荆棘,【鬼】向空无一人的雪地发出野兽般的怒吼更是操控着风雪探寻伊藤辉月的位置。
“安静些,别吵醒了茂。”
冰冷的声音从自己的后上方传来,回头,对上了一道银光。下一秒,左眼的视线顿时成一片血色。
小小的身影落地,平淡地望着那捂着眼睛嗷嗷大叫的【鬼】,自语:“那小家伙的耳朵不知怎么..意外敏感,一丁点声响就会醒来。”
低头,瞧见那沾染了鲜血了的爪子,伸出舌尖舔上一口。腐臭的腥味在舌尖蔓开,伊藤辉月皱眉:“爪子不利了而且..好难吃,只能硬着头皮吃下了吗...”
远处【鬼】的悲嚎依然回荡着树林,震动了系在树上的铃铛。伊藤辉月厌烦地皱下眉头,小手指一勾,雪地里瞬间腾出个荆棘,窜入【鬼】的口,刺穿了那似蛇一样的舌头。
正当【鬼】要伸手斩断那荆棘时,眼前一花,女孩站在那荆棘上,出现在眼前。
女孩二话不说,伸出爪扯出【鬼】的舌头。
“叽呜呜唔唔唔唔唔唔—”
“这样好多了。”
伊藤辉月平淡地望着在雪白里绽放的褐红,随手将爪子中的舌头扔进雪堆。
来到那痛苦得跪在雪地里的【鬼】前,小小的手抬起了对方的下巴,看着对方肿大的眼珠里溢满了泪水、血液也从嘴巴里溢出,滴落在雪地里,显得格外刺眼。
眼眸里流出不情愿,伊藤辉月无奈且平静地道:“为了让孩子们能睡得安稳...今晚,就勉为其难地吃了你吧。别再发出了声响了,孩子们都易醒。”
冬日的树林里,风雪正呼啸着,不一会儿便把那褐红的花朵给覆盖上了。
“这就是【真正】的你吗?”
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伊藤辉月一愣,最后还是咽下了嘴里的肉。
回眸,望着灶门炭十郎,扯出笑容:“是啊..很危险,对吧。”
伊藤辉月瞧见了对方手中的斧头:“抱歉,我还不能死。我还有..”
脑海里浮现出在鬼杀队主屋的成员、炼狱一家、鸦屋的每只鎹鸦、五加木和那已逝去胡蝶香奈惠的笑容,继续:“还有必须守护的事物。所以,我不能死。”
灶门炭十郎来到那不再是幼女模样,而是少女模样的伊藤辉月面前,拿出干净的帕子,想要为对方拭去嘴角的血迹。
伊藤辉月后退一步:”别、别靠近我。我身上都是血...你..不怕吗?“
灶门炭十郎踏前,伸手为少女擦拭脸上的污渍:“你并不危险。你只是用了属于自己的守护方式。”
接受了男人的温柔,伊藤辉月望着对方的红瞳:“....你..还会继续吗,神乐。”
“会。”
灶门炭十郎脱下身上的围巾,为伊藤辉月系上,平淡地继续:“那是个传承,也是个属于我自己的守护方式。不管如何,我都会继续的。”
“但你的寿命”
灶门炭十郎扬起温柔的嘴角,打断伊藤辉月:“就算负伤累累、就算我知道自己会提早离开这世间,我也会继续的。”
抚摸着伊藤辉月的头,轻声继续:“即便再怎么痛苦、绝望,都要继续活下去、奋勇迈前。将你的悲痛化为守护的力量,知道吗?”
轻挪开对方的手,伊藤辉月无奈地望着对方,提醒:“我明白了。你就别这样待我,我真实的年龄可比你和你的爷爷们都大多了。”
灶门炭十郎淡然地望着眼前的少女,轻声感谢:“谢谢你,辉月。你守护了我和我的家人们。”
随着灶门炭十郎话语,伊藤辉月一愣,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男人:“我、我..我做、做了?我..我守护了你、你们..?”
“是啊,不只是刚刚你从那怪物的手中保护了我们,孩子们也因为你的到来也展露了许多欢笑。是你、辉月,是你守护了这个家、我的家人。”
那在心灵上束缚已久的枷锁随着对方的声音断裂了。
心脏,酸疼;泪,从眼眶里溢出。
仿佛得到了释然,伊藤辉月站在灶门炭十郎的面前,从默默流泪直到低声哭泣,更是对上了对方那温柔极致的笑容中放声大哭。
像是安慰自家孩子那般,灶门炭十郎轻拥伊藤辉月,轻声:“你做得很棒,辉月。谢谢你守护了我的孩子们。”
”可、可我...我双手都充、充满了血..我、我做、做到了吗...“
”当然,你当然做到了。“
灶门炭十郎望着夜雪,感受着怀里的温度,轻声继续:”你真的做到了,辉月...你守护了葵枝和我的孩子们,你可以保持这份特别的力量,继续守护你所爱的。“
和煦的阳光透过稠密的树叶,伴随着落雪洒落在大地。
灶门炭十郎缓缓走向自家,远处就听见了自家孩子们和妻子起起落落对自己和伊藤辉月的呼唤。
“十郎。”
灶门葵枝一眼就看见了在雪地里缓缓走来的丈夫,瞧见对方空落落的脖子连忙为对方围上围巾,焦虑:“你没事就好...小伊藤呢?你有看见她吗,她不见了。”
“父亲!”
灶门祢豆子慌张地来到灶门炭十郎的面前:“小伊藤不见了!明、明明昨晚还、还待在我身边睡下的..怎、怎么会”
灶门炭十郎抚摸着自家长女的头,轻声安慰:“她很安全,祢豆子、很安全..她还有自己必须守护的事物、所以离开了我们。未来..我们向神祈求吧,祈求再次见面。”
“小、小伊藤她...离开这里了吗?”
灶门炭治郎紧握着口袋里的小木簪,上头刻有着朵小巧可爱的雀鸟。那是他昨天在山下村子里,用零用买来的,准备在今天送给那拥有一头漂亮银发的小女孩,却没想到对方毫无预警地离开了。
灶门炭十郎望着自家长男,淡淡地点了点头:“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的命运,炭治郎。不能强留对方。”
随着灶门炭十郎的话语,灶门花子顿时失望得放声大哭,更是感染了一旁的灶门竹雄、灶门茂和灶门祢豆子。孩子们顿时失落地哭了起来。
灶门炭治郎低头、强忍着泪水,握紧口袋里的簪子,在心中默默向神明祈求保佑伊藤辉月这一生的平安和快乐,更是为在未来能再次相遇而默默祈祷。
随着太阳月亮日夜交替,盖在树上的厚雪化成了水,滴落并滋润着大地。
这天,产屋敷家中的樱花已绽放,空气中散发着它的香气、随着春风蔓延在屋子的四周。
“喵~~”
一只三色猫出现在榻榻米上,睁着水汪的大眼望着眼前的产屋敷耀哉。
用仅剩的视力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猫咪,产屋敷耀哉轻声:“你好啊,小猫咪。怎么来到这里了?”
猫咪放下嘴里叼着的包裹,往产屋敷耀哉的方向拱推去,随后直勾勾地望着对方。
“这是给我的吗?”
“喵~~”
拉开包裹上的缎带,随着那水色的布料落下,产屋敷耀哉瞧见了两封信、信下放有着五小个、不同花色的包裹。
拆开那在封面上写有‘耀’的信封,默念。
产屋敷耀哉平坦的嘴角随着信中的信息逐渐上扬,最后露出了安心和高兴的笑容。
“天音。”
随着产屋敷耀哉的呼唤,产屋敷天音推开了门,轻声:“怎么了吗,老爷。”
产屋敷耀哉拿起那封写有‘音’的信件,侧身向妻子展示并轻声吩咐道:“让孩子们过来这里一趟,辉月寄东西给他们了。”
“!!!老、老爷,您、您说..说的是辉、辉月吗?!”
产屋敷耀哉微笑地点了点头:“还有封给你的信。”
产屋敷天音不可置信地捂着嘴巴,眼眶里溢满了安心和欢喜的泪水,慌忙地起身:“我、我这就去唤孩子们。”
望着妻子离去,产屋敷耀哉回眸看着眼前的三色猫,摸着膝上那已被打开的信封,轻笑:“已经找到答案了吗,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