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摩服务最终是由一位手法娴熟的大姐姐来完成的,木川顿时觉得自己的肩颈和腰都得到了重生,毫不夸张地说,这简直是完美的技术。
钱花得真值。
她一边往茶杯里倒水一边想着,然后瞥见窗外开始飘起了白色的细碎雪花。风吹得木质窗扇开开合合,雪花趁势不停地飞扑进来,落在榻榻米上融成水珠,雪片敲击窗台的声音,犹如雨打芭蕉。
某些戴着黄色眼镜的鬼杀队青年倒是一直没来打扰她,木川觉得这很好,省得又听到他们三个语出惊人说些让她无法接下去的话题。
不过现在又有个新的问题,那就是关于回赠礼物的事情——无论是不死川还是炼狱,都曾经送给她一些物件,譬如之前的宝石和小刀。但如果只回送给他俩又很奇怪,还不如当成普通的新年礼物三人都有份。
这下就把木川唯难倒了,因为她很少送东西给男生,女孩子的话倒是能想出很多,也愿意花心思去哄她们:指甲油、发饰、衣服鞋子、防身武器、药品等,具体参考布莱辛,再结合收礼人的喜好,总之应有尽有……等过几天就给若叶和祢豆子她们送点有意思的特产好了。
但对于不同时代不同空间的男人,她一般懒得去探究,更何况她也不是什么兄弟属性的友人,压根猜不到他们喜欢什么,遑论理解对方了。
不死川稍微有点大男子主义,不,应该说这里的男生或多或少都有点,毕竟是社会环境和时代特征使然,她自然不会用其他世界的规则要求别人。不过这样一来,她甚至都想掏手机去网上搜索了:送直男朋友什么礼物?
然后估计跳出来都是些手表、皮带、眼镜、剃须刀之类,所谓男生收到都哭了的东西。
——就不能有点新意吗!
……对了,贪婪岛的道具,有很多都适合送人。
而且不死川他好像喜欢甜食。忽然想到这一点,木川迅速头脑风暴,努力回忆之前的细节,最终确定了礼物方案A:手作甜品 黑暗翡翠(受到恶魔加护的石头,持有者发生危险时,能转移到别人身上)
接下来是炼狱,这人当年送了她一块看起来就很贵的红宝石首饰,回赠得搞价格相当的,不然等于占别人便宜。再考虑到他的家庭状况,这么一想,礼物方案B就是:家庭合睦祝福buff 贤者海蓝宝石(持有者能够与众多足智多谋的人结为毕生的挚友)
最后是富冈义勇,很难想象出这家伙会喜欢什么东西,感觉他对很多事情都不感兴趣,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朋友也不多…啊,电话虫!然后再送个手作相册吧。于是礼物方案C:电话虫 相册。
最后再一人塞一张大天使的气息,保命绝活,她算是仁至义尽了。在送礼上,木川唯就没输过!
事不宜迟,既然预设了三个方案,就得开始实施。黑发少女叹口气,先去楼下借用厨房做甜食。
荻饼能延伸出什么呢?
和果子?干脆常见种类各来一份,樱花型、栗子型、卡通、建筑物……白小豆捣烂过筛、白玉粉羽二重粉掺入砂糖兑水熬煮,因为厨房色素有限,她又调了半天的颜色,每种代表图样都被木川拿着三角棒和捏塑棒雕了出来,总之最后把红木的食盒每格填满才算大功告成。
这时候差不多是深夜两点,木川唯将做好的和果子放进满是冰块的阳台柜子储藏,等明天再拿出来。
随后便是要送给富冈义勇的相册,少女找出厚厚的硬壳本,筛选往上面拼贴的各种人像和风景照片,再写上注释。基本都是她离开大正旅游去了哪些地方、交了哪些朋友,还有发生的事情。
除了单人照外,其他合照底下都分别写了每个人认识的契机和性格特点,包括大事件——感觉都像人物传记或者小说了。以及一些特殊动植物和地理环境的介绍,电话虫、海牛、鱼人族、象主、送报纸的海鸥、奇怪的遗迹矿区、世界树等等。
最后还有一句话:【我的电话虫号码是XX XXXX,以后有什么想说的可以随时打给我,很方便吧?方法就按照注释上写的那样。】
……
大概写到了早晨七点,相册勉强完工。她又开始制作每个人的礼物包装纸、盒子、卡片,反正就是乱七八糟的细节,等一切都顺利结束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
木川唯往窗外瞥了一眼,雪下大了,大雪包裹着屋顶的瓦棱,看上去就像是瓦棱把积雪轻轻托成屋顶的模样。
她决定先睡一觉,下午再去找人。
这一觉木川睡得昏天地暗,没有任何人来打扰她,甚至客房服务都没有进来,也许是因为她在门上挂了“睡眠中”的牌子,最后醒来时,大脑都隐隐作痛。
还没等她躺在床上缓一会,刚把眼睛睁开,第一反应是窗外的光线暗下去了,时间应该是傍晚五六点。耳畔响起敲门声,敲了三次,还伴随着元气开朗的问候:“唯小姐!你醒了吗?”
是炼狱吧,这家伙跟闹钟似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木川默默爬起来,边打哈欠边去开门,一不留神差点被拖鞋绊倒,直接光着脚踉跄到门边,拧开房门。
门外也确实是炼狱杏寿郎,不过不仅仅有他,另外两个也在,不算意料之外。突然开门的时候,她感到扑面而来的还有冷空气,三人的衣领和头发上落着几片雪花,木川差点打个喷嚏,她抖了抖肩膀瞬间清醒一些。
炼狱站在门口,抬起来敲门的手顺着惯性倾向木川,他的指节几乎挨到她脸上。他急忙抽回手臂,视线落在她肩膀的睡痕,如同白天鹅脖子上的筋。
“有什么事都进来说,别堵在门口。”木川唯又打了个哈欠。
少女闭上眼睛,黑发乱蓬蓬的,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和她平时的冷静傲气反差极大。正面看着这张闭着眼睛的脸,昏暗里只有红红的嘴唇格外显眼,脸颊如同被指尖轻弹的鲜花一样。
于是木川没等到回应,但三人也确实进来了。她转身往门内走,光脚穿着短款浴衣,小腿上也有不明显的睡痕,是被子床铺的褶皱压出来的。
炼狱觉得自己脸颊发烧,就像小孩子似地用手摸了摸脸颊,果然是烫的,再下意识瞥其他人一眼,发现他们也都不太自在。
阳台上为防止被雪压折而绷在窗台的、鲜明的浅棕色绳子上挂着微颤的积雪,紧闭的窗户毛玻璃上晕透出模糊的灯光,这一幕景色呈现在隐没的夕阳里。
木川唯坐在小方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一点一点地喝,脑袋也耷拉下来,垂着红眼睛很随便地斜坐着,浴衣衣摆立刻撩到了大腿。
她只是用额头抵着桌子,缩成一小团,有点像揣手睡觉的红眼睛兔子。可爱。
房间内沉默的气氛开始发酵,没人出声叫她,但都又觉得莫名尴尬,几人纷纷移开视线,坐在房间内好像要忙着去干别的什么事似的。
木川的脸也有点烫,不过她是睡出来的,体温偏高的血液流通,脸颊浮现着刚从被窝里出来才有的热度。她慢吞吞地用手背贴着脸,先是嘟囔了一句“好亮、这什么灯啊好刺眼”,接着才仿佛终于清醒了,抬起头看着三人。
“怎么了?要说什么吗?”在这个时候,她回答的声音更显出不情愿的无精打采,带着难得一见的孩子气。
可爱!
热气透过茶水逐渐侵袭上来,不死川坐得很不自在,眼睛却看着桌子旁边的墙,咳嗽了一声:“面具拿回来了,你要看吗?”
“……面具?什么面具…哦,那个啊。”
慢半拍的反应显示她还处于朦胧状态,拖长的尾音都像在撒娇,然后膝盖不小心挨到方桌旁边坐着的富冈义勇,她马上很不高兴地用手推他的腿。
准确来说,是双手并用,像要推开什么重物一样,但用的力气却不大。象征性地推搡一下,黑发少女发现对方完全没有被撼动,有点生气地抱怨:“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别挡着我,你好重。”
怎么会这么可爱。
“……你醒了吗?”沉默了一下,富冈义勇问她。
“废话,不然我难道在做梦吗。”
她理直气壮地反问,但这种更加情绪化的表现是十分难得的,尤其是她想都不想地拿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降温:“好热——”
富冈瑟缩了一下指尖,冰凉的手掌内部碰到了温热的脸部皮肤,触感是想象中的光滑细腻,他轻轻倒吸一口气,又忍不住叹气。
这口真挚得几乎显得滑稽的叹息在光线里变成白色的气体轻轻飘浮,黑发青年觉得这仿佛是某些隐秘的窃喜化成的幽微形式,暗自增强自己心中的负罪感。
直到那双红眼睛总算有了清晰的倒影和聚焦,木川立刻撒开富冈的手,身体力行和他拉开距离,往另一边挪了挪,保持安全界限。
“等等…….我彻底醒了…抱歉让大家见笑了。”
——用完就扔。
不知为何,他脑海中浮现了这个词。
少女恢复成往常冷静理智的模样,掩饰般轻轻用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昨天睡得有点晚,所以刚刚才醒,对不起。”
“没关系。”
他垂下眼睛说。
然后炼狱仿佛要打破僵局般接过话题:“面具,要看吗?”
“嗯。”
木川唯也顺水推舟拿起装在袋子里的面具,上面还沾着灰尘和焦黑的痕迹。她没有打开,隔着半透明的袋子观察一番:“你们是从刑警手上拿回来的?”
“对,这都能看出来?”不死川问。
“因为证物袋都长这样。”她总算浮现了见面起的第一个笑容,气氛开始升温,“封口也是,派出所才会这么弄,他们有调查出火灾原因吗?”
“按照意外来结案了,说是烟头起火。”
“……真行啊。”
不死川实弥也恢复了平时的狂气,朝她抬起下巴:“反正任务完成,总算把它弄回来了,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鬼舞辻无惨做的,等带回去检查上面有没有残留血液或其他东西。”
“忍小姐来检查吗?”
“她比较擅长这个。”
“那我也不深究了,知道太多会折寿的。”她耸耸肩,主动提起礼物的事情,“新年礼物人人有份,我去拿,每个人都不一样,你们回房间再拆。记得仔细看里面的使用说明,不懂的地方再来问我。”
三个青年都有点惊讶,大概是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想来现在也是三贺日的最后几小时,还算新年期间。
“我第一次遇到炼狱哥好像就是这个时间点。”
像圣诞老人分发礼物的少女在冬季略显阴翳的雪夜里轻盈一笑,恍若弦乐的清音:“总之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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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C13. 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