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
傍晚的保科家道场,夕阳的余晖穿过高高的木格窗,将正在擦拭刀身的少年笼在一层暖金色的光晕里。
保科宗四郎盘腿坐在光滑的木地板上,神情专注,他手中拿着的是他训练常用的双刀中的一把。
柔软的白色拭刀布被他修长的手指稳稳捏住,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沿着刀刃流畅地滑过,一遍,又一遍,动作轻柔。
每一次布面拂过冰冷的金属,都带起一声极轻微、极悦耳的摩擦声,在这空旷的道场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常年微弯的嘴角此刻也松弛着,形成一种近乎温柔的弧度,那双总是习惯性眯起的眼睛,此刻微微睁开一条缝,视线紧锁着雪亮如镜的刀身,仿佛里面藏着一个旁人无法窥见的世界。
“喂!又在捣鼓你的破古董?” 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像块石头砸破了这片宁静的湖面。
保科宗四郎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擦拭的节奏都没乱一分。
他眼皮都没抬,只是那弯弯的嘴角似乎又向上翘了那么一丝丝,带着独属于关西腔的卷舌音调慢悠悠地响起:“这个时间点你怎么回来了?”
保科宗一郎趿拉着拖鞋走了进来,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弟弟对面,盘起腿,随手将脱下的外套甩在一边。
“切,”他嗤笑一声,目光扫过那柄在夕阳下流转着冷光的刀,“这年头,怪兽皮厚得跟移动堡垒似的,就你还一直在玩这个,我的废柴弟弟。”
他伸出手指,故意在光可鉴人的刀身上弹了一下,发出“叮”一声轻响。
保科宗四郎擦拭的动作终于停下了。
他抬起眼,那双藏在长长睫毛下、平时总是弯成月牙的眸子此刻微微睁开了写。
紫色的虹膜在夕阳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近乎冰冷的玻璃质感,清晰地映出保科宗一郎带着促狭笑意的脸。
“哥哥。”他开口,关西腔特有的抑扬顿挫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种奇异的韵律,甚至带着点软糯的甜意,可接下来的话却像淬了冰的刀锋。
“我以为我不跟你通话这点,已经够让你明白我讨厌你的这个事实了,”他微微歪了歪头,脸上重新挂起那副人畜无害的招牌笑容,“但结果竟然是没有吗?”
“你小子!”保科宗一郎作势要敲他脑袋,结果保科宗四郎敏捷地一偏头,刀身巧妙地横移了半分,刚好挡在她的手腕前,动作流畅自然。
宗一郎的手停在半空,看着弟弟那副笑眯眯、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心里的小人默默咬起帕子,留起宽带面条眼泪,
被弟弟直白的说讨厌了……这也太让忍伤心了吧!!!
他盯着保科宗四郎那副万年不变的微笑脸,脑子里却猛地闪回白天基地深处,那个叫黑川百合子的少女看向窗外飞鸟时,眼中瞬间燃起又飞快熄灭的光芒。
一个念头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脑子里激起一圈狡黠的涟漪。
保科宗一郎放下手,脸上那股玩世不恭的痞气瞬间收敛,换上一种刻意营造的、带着点神秘和诱惑的表情,身体也往前倾了倾,压低了声音:“喂,宗四郎。”
“嗯?”保科宗四郎应了一声,目光重新落回刀上,拭刀布再次开始缓缓移动。
“我们这队里啊,”保科宗一郎故意顿了顿,观察着弟弟的反应,“有个很特别的小姑娘。”
保科宗四郎擦拭的动作依旧平稳,只是微微侧了侧耳朵,表示他在听。
“叫黑川百合子,才十五岁。”保科宗一郎继续压低声音,营造出一种分享秘密的氛围,“听说是队长亲自看着的,身份有点特殊,平时就待在基地最里面那个安全区,基本见不着外人。”
“哦。”保科宗四郎的回应依旧平淡无波,仿佛在听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重点来了!”保科宗一郎猛地一拍大腿,声音拔高了一点,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今天我去那边送文件,你猜怎么着?”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看到保科宗四郎擦拭的动作似乎极其轻微地滞涩了那么一瞬(其实可能是光影的错觉),才心满意足地接下去,“她居然问起你了!”
“唰——”
这一次,拭刀布滑过刀尖的声音明显拉长了一瞬。
保科宗四郎终于再次抬起眼,那双总是含笑的眸子此刻清晰地看向自己的哥哥。
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地掠过,快得抓不住,像是平静湖面下被惊扰的游鱼尾巴搅起的细微涟漪。
“问我?”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带着关西腔特有的柔软尾音,但宗一郎捕捉到了那极其细微的一丝不同——不再是完全的波澜不惊。
“对啊!”保科宗一郎用力点头,脸上的表情真诚无比,“好像是之前听我提过一嘴,说我有个弟弟用刀很厉害,虽然结果还是会被身为哥哥的我打败吧……“
“咳咳……不好意思扯远了。”保科宗一郎心虚的笑了笑,转回话题,“反正就是她好像对你……嗯,特别感兴趣!”
他刻意加重了“特别感兴趣”几个字,“还专门问我,你是不是真的用刀很厉害??啧啧,那眼神,亮晶晶的,对你真多是充满了好奇啊!”
保科宗四郎沉默着,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夕阳的光线在他低垂的脸上投下浓密的阴影,让那惯常的微笑也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冰凉的刀柄,一下,又一下。
道场里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保科宗一郎以为这人没反应,准备再加把火的时候,保科宗四郎开口了。
他的声音比刚才轻了一点:“你不会是在造谣别人吧?毕竟防卫队的人,怎么会对我这种人感兴趣?”
“嘿!你小子还不信?”保科宗一郎立刻摆出一副被冤枉的夸张表情,不过他这模样在保科宗四郎这没有一点可信度。
“你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那小姑娘真问了!我看啊,”他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蛊惑,“她一个人关在那地方也怪可怜的,十多年了都没一个能聊天的朋友,难得对外面的某个人产生些向往啊。”
“怎么样?”他用手肘捅了捅弟弟的胳膊,“写封信聊聊?就当交个笔友呗?反正你也没个能聊得上的同龄人,不亏!”
保科宗四郎没有立刻回答。他低下头,看着膝上横放的长刀。
夕阳的金光在雪亮的刃上跳跃,仿佛流淌的火焰。
他伸出手指,指腹极其小心地、近乎虔诚地轻轻拂过冰冷的刀身。
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历代先祖挥洒的汗水和意志的印记。
防卫队的人……对他感兴趣?对一个执着于被时代洪流抛下的冷兵器的人?
这个念头本身就像一颗投入古井的石子,激起了他心底深处一丝微弱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涟漪。
那是一种被理解的渴望,一种被看见的期待,微弱却真实。
他深吸一口气,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恢复了那种惯常的、让人捉摸不透的温和笑容。
眯起的眼睛弯成了两道新月,只是耳根处似乎残留着一丝尚未褪尽的、可疑的淡红。
“怎么说……”他慢悠悠地说,关西腔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猫咪被挠到痒处的慵懒。
“既然人家都开口了……拒绝,好像不太礼貌啊?”
终于上线了,男主你……
宗一郎的人设我可能把握不住啊,其实宗四郎也是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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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