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韩】洛希极限 第164章 纵容

几天后，韩家公子的各项数据已经稳定下来，后背的伤也好转了不少，终于转入了普通病房，身上没有管子，也不用定时吸氧，可以吃简单的营养餐，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手臂上的留置针还没拔。

也就是说，他没法痛痛快快地洗澡。

“不过，老子终于出来啦！”韩家公子甚至壮着胆子伸了个懒腰，笑容仅仅僵了一小会就恢复轻松：“也没那么疼了。”

顾飞那离谱的体质，背上的伤好得七七八八，早已行动自如，这会正替他收拾东西。韩家公子来到他身边伸手：“还我。”

“什么东西？”顾飞装傻。

“别犯贱啊！”韩家公子威胁，“我真不要了你又不乐意。”

顾飞微微一笑，把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项链摘下，替他戴上，韩家公子摸着项链上的戒指：“亏你想得出来，偷摸做这个。”

“回春环，寓意好。”顾飞双手搂住他腰将他拉近自己，察觉到手底下的异样，这一番折腾，又瘦了一圈。

韩家公子还是很护伤的，不自在地动了动：“我没洗澡，你别动我。”

边说边抵住他胸膛往外推，可腰上的手非但没松，后背也被托着，不由自主靠上前，拥抱从虚到实，背上的手缓缓向上按在后脑，肩膀也随之一沉。

“重死了你！”

密实的挤压感让韩家公子终于感觉到回归现实的踏实，鼻间都是熟悉的太阳味道，稍稍转头，顾飞正埋在他肩上，看不清表情，一时间二人都没说话。

他没提过这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韩家公子也没问过，顾飞在他面前都一如往常，于是，双方都默契地绕开了这个话题，只是一些细枝末节藏也藏不住，手机上的信息每一条都能看得出当时这人有多崩溃。

然而直到现在被抱住了，才真切地接收到这个习武者发自内心的恐慌和脆弱。

肩上的人显然很想把所有重量都压下来，可顾及他的伤没这么做。手术室外的每一秒的跳动都像是刺在心头上的针，一直强行保持镇定，哪怕是接到紧急通知书的时候，也冷静地与医生们沟通，精神绷到极限。

压抑了太久，差点撑不下去，还好韩家公子撑过来了，顾飞也撑过来了。

“一共七次。”顾飞脸埋在韩家公子的颈窝里，那一天压下去的后怕终于飙升到顶，有许多话想说，很多脾气要发，但最终也只含糊不清地骂了一句：“七次啊！你个混账东西。”

薄薄几页纸，承载了韩家公子的所有，他轻轻拍着对方后背，“辛苦你了。”

顾飞把人圈在他的方寸之间，暗恋，同居，表白，认可，生离死别又重聚，他们这一路走来，从没哪一次的情感像现在这样浓烈，甚至可以很笃定对方此时和自己的感受一模一样。

若不是对方状态不好，现在会做出什么事真难以预料，末了也只在他唇上落下一个短暂克制的吻。

品得出来，顾飞想惩罚，留下的却只有珍视，韩家公子对此不陌生，并且很享受。

并没能享受多久，门被推开，护士推着车进来：“韩云霄，换药，家属回避一下哦。”

床帘被拉上，顾飞被隔绝在外，一转眼见沈度在门口，手里拎了个很大的保温杯。

“陈牧云打视频让我弄的，给你们俩补一补，可以吃东西了吧？”

“嗯，谢了。”顾飞接过来，“他最近怎么样？”

“看起来还好，说会尽快回来。”

顾飞蓦地想起韩家公子说过的话：“你们……”

想想不妥，及时打住了。

沈度见他发愣：“什么？说啊？”

果然是一脸毫无所觉。

顾飞干笑：“没什么，听说你有女朋友了？”

沈度很惊讶：“你怎么知道？！”

顾飞更惊讶：“真谈了啊？”

沈度沮丧：“没，人家没答应。”

顾飞不知说什么好，沈度也没在意：“先回去了。”

护士换完药，顾飞刚好进门，她笑了笑对韩家公子说：“他现在总算像个人样了，你在ICU那几天，他真的很颓废。”

“我欠他好多钱，他能不担心吗？”韩家公子口没遮拦，“这是怕我死了清账。”

“是啊，赶紧出院还债！”顾飞把保温桶放床头：“陈牧云弄的，一会吃。”

“这保温桶大得离谱。”韩家公子指着保温桶提醒，“你确定我吃得完？”

“我们俩的。”顾飞说，“中午一起吃，必须吃完，我会盯着你。”

韩家公子哦了一声。

护士收拾好推车，因为顾瑜的关系，和顾飞也都认识，打趣他：“哪有你这样的？病人吃太撑也不行，控制欲太强会把人吓跑的！”

“吓不跑的。”顾飞笑，“他走不了。”

护士也笑起来，大家闲聊时都在说顾主任的弟弟看起来彬彬有礼，可私下却霸道得很，看来是真的。

“那是老子暂时不想走。”韩家公子说，“不然你拦得住？”

他如果铁了心，顾飞还真没什么办法，举手投降：“你说得对！”

韩家公子扳回一局，心情挺好，从以前就喜欢没事招惹他，只不过那个时候的顾飞还是千里一醉，两个人都不是会轻易妥协的人，一有机会就较劲，各领风骚，胜负五五开，直到现实中彼此深入了解，一切都变了味，妥协更多的人变成了顾飞。

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这段感情中，顾飞做的事都太过霸道，保护欲爆棚擅自决定了很多事，自确定心意后，几乎是惯着宠着，可韩家公子真的需要吗？

以他原本的性子，如果有一个人这么管着他，给他定条条框框，早就把人往死里整，再老死不相往来。

韩家公子打开保温桶，皱眉拿远：“我不吃黑鱼！”

顾飞一看还真是黑鱼，“他们不知道，这个我吃。”

韩家公子漫不经心嗯了一声，又说：“拿回去吃。”

顾飞偏不，当面喝一口汤，“还不错。”

韩家公子闭了闭眼，阳光正照在睫毛上，染得一层金，连眉眼都透出细微的光来，几分嫌弃，又许多无奈放任。

护士看着两人，忽然明白过来，“霸总娇妻”根本不存在，看似顾主任的弟弟是那个“霸总”，实则他才是被包容的那一个。

确实是如此，维系住感情的不仅仅是顾飞的执着，还有韩家公子的妥协，与其说是妥协，不如说是他放任了顾飞对自己的掌控欲，允许他对自己的生活指手画脚，对他收敛锋芒，放开底线，去配合他的保护欲和占有欲。

那不是服从，是纵容。

护士贴心地带上门，病房里又剩下两人。韩家公子被刚刚那个吻撩得心痒，也没等顾飞说话，不管不顾地拉下他，有点凶狠地吻了上去。

在他的时间里，足足有两年的时间没见到顾飞，醒来之后独处的机会少之又少，那个吻让两年的辗转难眠找到了发泄口，想要得又更多。

“怎么还咬人呢？”顾飞贴着他嘴唇低笑，轻柔地回应对方的“牙尖嘴利”。

“让我洗澡。”韩家公子说，“没得商量。”

顾飞这次没有反对，“可以，有个要求。”

“什么？”

“我帮你洗。”

韩家公子古怪地看他：“不然呢？我现在也不方便洗啊！”

顾飞：“……哦。”

韩家公子嘴上说得无所谓，可真正操作起来还是很不习惯，虽说在之前就让顾飞看过全身的伤疤，但洗澡的时候被人站在边上盯着，总是有点别扭。

更别说这个人还会上手帮忙。

病房里的淋浴设备十分简单，空间也狭小，两个大男人挤在里面显得有些局促。

“你先出去，我自己来就行，洗背后的时候再叫你。”韩家公子眉头微蹙，不自然地偏过头。

“害羞啊？”顾飞戏谑道：“又不是没看过。”

韩家公子不自在归不自在，但好在脸皮挺厚的，翻了个白眼背过身去把衣服都脱下，露出被纱布绷带缠绕住的伤处。

时隔几日，伤口已经开始结痂，虽然还很脆弱，但纱布已经不像刚开始时总是渗出血，干干净净的，上下两道，在右侧，有一道长得几乎接近腰。顾飞的目光落在上面，抿着嘴唇。

又新添两处伤。

他走上前把防水贴仔细贴好，手上的留置针也全都封上。没让他直接去冲水，而是拿了条毛巾沾上水替他一点点地擦，韩家公子想转身说些什么，却被顾飞不容拒绝地阻止：“别动，听话。”

韩家公子妥协。

顾飞动作不轻不重，很有耐心，浑身除了伤口外的每一寸皮肤都被照顾到，湿身，抹沐浴露，用最小的水流小心地帮他冲洗。

动作很轻，感觉有些痒，伤处周围被碰到的时候，本能就僵住，洗得太仔细太慢，站久了腰还很酸，韩家公子低垂着脑袋，膝盖都无意识地在用力。

顾飞察觉到了，但没停手。

碰触到**部位也是难免，韩家公子身躯轻轻颤抖，顾飞却只是抬头关切道：“太烫了吗？”

韩家公子闭上眼睛摇头，身体也在逐渐放松，顾飞没再追问，只是动作更加轻柔了几分。

“快点吧，不用那么仔细。”他今天只想草草冲一下，倒是没想到顾飞能这么耐心。

“洗都洗了，暂时还不能每天洗。”顾飞说。

韩家公子想想也是，他的手摸上自己腹部，皱眉：“仅存的腹肌也没了。”

“等你好了一起练呗。”顾飞吐槽：“都不知道你原来懒成那样，哪里来的腹肌。”

韩家公子忽然转身面对他，顾飞一愣，对方已经欺身上前，一捧水兜头泼了他一脸，“老子天赋异禀，很奇怪？”

“你……”话没说完又是几下，顾飞的衣服不出所料地湿了个彻底，赶紧抓住他手：“别闹！注意伤口啊！！”

“有防水贴呢，怕什……”

话没能说完，狭窄的浴室里空气粘稠起来，韩家公子终于老实了。

许久，水汽在狭小的空间内弥漫，空气里也带着湿润，顾飞皱了皱眉头说道：“洗完头出去吧，水汽大了也会弄湿伤口。”

韩家公子脑子晕乎乎的，已经失去了自主权，顾飞说什么就是什么，长久的卧床让他承受不住洗浴室的潮湿温度，他勉强坚持到头发冲完水，才艰难地说道：“我头晕……”

说完就向他身上软倒，顾飞赶紧把他扶住带进怀里，用浴袍把他一裹，匆忙带了出去。

“别叫医生！”韩家公子拽着他：“就是有些缺氧，以前经常这样，一会儿就好。”

“我的错，不该亲你的。”

韩家公子咬牙死撑：“和那没关系！”

说完这句话他脸色就已经好了许多，顾飞给他倒了杯水，开始给他擦头发。

医院没有吹风机，顾飞只能用毛巾一点点擦，好在韩家公子的头发已经剪短，昨天还找了熟人来帮着大致修了修，这种天气里干得也挺快。

两个人在忙着洗澡时，韩家公子的手机就一直在响，这会又响起来，他接起电话：“哪位？”

顾飞见韩家公子默不作声听了好一会，猜到来电人是谁，伸手拿过电话：“他已经脱离危险，等出院后再去办手续。”

说罢挂断电话，指了指他没好气：“你干的好事！”

打电话的是律师，给韩云霄预约财产公证签字时间的。顾飞一直对此耿耿于怀，也不怪他摆脸色，前脚刚把这些都给公证了，据说还留了“遗嘱”，后脚就出这样的事，时机太过于巧，让他很难不多想。

韩家公子对此没什么好辩解的，也不屑辩解，甚至觉得自己这未雨绸缪，精准预判，简直帅呆。

不过和顾飞相处久了，对方掏心掏肺的，他也学会了不那么欠抽，咳嗽一声问：“保险公司打电话来没有？”

顾飞斜睨他：“没有！”

韩家公子蹙眉：“这家服务不太行啊……”

顾飞觉得有朝一日真能给这人气死，甩手把一包东西扔他面前。韩家公子打开后呆了呆，包里面居然是他平时用的护肤品，印象中有两样快用完还没来得及买，现在已经换上新的，还多了足足两套出来。抬眼看那大直男脸色不好的样儿，还真是难为他能找到这牌子。

“你昏迷的时候可没亏待你这张脸啊！”顾飞一肚子不爽被他这一望迅速消减，“这么一小瓶一小瓶的也不经用，多买了点。”

说着自己还摸了把自己的脸：“这东西贵的和便宜的就是不一样，确实有效果啊……”

韩家公子也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脸，脑子里浮现顾飞笨手笨脚替自己擦面霜的画面，擦完了把剩余的又擦自己脸上，怎么看怎么违和，嘴角抽了抽，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水喝了个精光。

“谢了。”他说。

“早就说过了。”顾飞去揉他头发，“永远别和我说谢谢。”

“我想说什么说什么。”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