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韩】洛希极限 第153章 选择（下）

小顾飞没有防备，被拉扯得向后一仰，但他的功夫在这个岁数已经初露锋芒，自然是不怕韩家公子，机敏地侧身，手臂轻巧一转就挣脱开去，警惕地看向韩家公子。

蒙在脸上的布飘落，小顾飞看清他的面容，很明显地呆了呆。

没有考虑这个人是怎么来到他身后的，就愣在了那里，韩家公子啼笑皆非，顾飞表面正经，也是会被表象迷惑的那一类人。

但这感觉很不赖，在多年之后的游戏里，他还会再享受一次来自成年顾飞的惊艳。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韩家公子没能发出声音，他想起老道士的话，再看着这张痴呆脸，突然气不打一处来，趁他愣神，拎着人就往巷子外面走。

小顾飞再度脱身，可韩家公子在顾飞的手里也学了不少招式，仗着他成年人的优势，以力破万法。

简单地来说，就是以大欺小。

然而，15岁的顾飞，力气完全不输给他，技巧也比他强太多，二人交手没一会，非专业人士便落下风，反而是小顾飞先停了手，严肃地一抱拳：“承让。”

人小鬼大，似模似样。韩家公子垂眸看他，失笑想道，这方面你是得让让我的。

少年双眼发亮：“不知是哪位长辈指教？”

韩家公子没料到他会来这一套，无声地笑起来。

小顾飞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脸上，抿着嘴唇，长眉微皱，还带着少年气，身高比他矮了一个头，脸还没完全摆脱婴儿肥，有点肉乎乎的，韩家公子忍不住微弯腰，伸手在对方脸上捏了一把。

小顾飞觉得自己应该反抗，可看着这人的笑容，又觉得还是不反抗的好，只是表情严肃地看着他，可却也没能遮掩住深藏眼底的那一抹惊艳。

韩家公子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在那个奶茶店外摘下口罩时，顾飞的神色除了惊艳之外，暗藏着一份细微的动容，或许就是因为藏了一份他自己被迫遗忘的过往。

23岁韩云霄的脸，就是被封存住的一段时间悖论代码，机缘巧合间成为了独属于顾飞的记忆钢印，让他既想不起来，却也忘不掉。

黑暗中的坐标其实早已被点亮，只是又被不可抗力遮住，十年后，才重新闪耀。

也许，正是这一段记忆，让顾飞对韩家公子有一种十分莫名的触动感，相处越久，就越想靠近，所有的紧追不舍和执着，源头都埋在15岁的这一天。

无心再去思考其间的因果，余光瞥见小时候的自己已经停住脚步，清风老道的话在脑子里转了一遍，他闭了闭眼，决心已定。

小顾飞在脑子里搜寻了一圈几大世家的人，眼前的人路数散乱，基本功很差，可顾家的招式却像模像样，尤其是那些阴损的路数，根本不会轻易传授，若不是有关系极好的熟人教，根本不可能学得到。

“你究竟是谁？”

年少的伴侣再次询问，韩家公子也只能摇头，就算此刻能开口说话，也不能说。

对方不回答，小顾飞也不好继续问，能确定对方并没有恶意，他只想记下这人的长相回去问一问家里，可看得越久，就越容易走神。

穿着一身青色道袍，黑亮长发随意束起，眉目清绝，漂亮得不真实。顾飞看到他伸过来的手，骨肉匀停，修长白皙，穷尽他15年的人生阅历也找不到合适的形容。鼻端传来一股清香，很熟悉，只是想不起是什么味道，心思已经飞去天边，哪还顾得上这人的身份……

鬼使神差地把手递过去，被这只手牵起，他有点别扭，自从习武开始，就再没被人这么牵过，只是这人的手这么凉，那么好看，让他不忍心甩开，也不想松开。对方的手腕上好像戴着什么，有个温暖的东西碰到他手背，小顾飞看了一眼，青色的衣袖遮住了两人牵着的手，什么也看不见。

警惕性真差，还色迷心窍。韩家公子摇头，还以为抓这家伙要费一番功夫，谁知小顾飞格外听话，他拉着人向巷外走去，顾飞似乎都忘了自己刚刚为什么要冲进巷子，就乖乖地让他牵着，两人都没有注意，袖袍内那串流珠光芒逐渐微弱，搭在小顾飞手背上的花钱闪烁一瞬，消失无踪。

在快走出去的时候，小顾飞莫名回头望了一眼，什么都没有，隐约看见一抹鲜红色的东西在飘。

是气球……

刚才撞到的那个人进了巷子，是已经穿出去了吗？

即便是白天，小巷里也昏暗一片，仿佛缠绕多年的怨气徘徊不去，脸上一凉，已经被人扳了过去，小顾飞看见那人微微摇头，嘴巴一张一合，比划出两个字：“别看。”

这么美的人，却是个哑巴，小顾飞很是遗憾。

韩家公子松开他的脸，牵着他的手拽得更紧，冷得像冰，却带着小顾飞向最温暖的光明之处走去，果断地把过去的林云霄永远留在了那条巷子里。

一切都没有改变，林云霄去经历命中注定的一切。

而顾飞就应该待在阳光下，是永远活在光明中的天之骄子，哪怕百万分之一的污秽都不应该沾在他身上。

韩家公子心如止水。

来到巷口，他揉了揉顾飞的脑袋，面对年少的伴侣，奇异的感觉令他和颜悦色，用口型对他说：“你今后可得好好补偿我。”

顾飞似懂非懂地看着他，15岁的少年眸正神清，问出了一个从刚才就一直困扰他的问题：“请问，你是男的女的啊？”

韩家公子嘴角一抽：“……”

还挺有礼貌，但不多。

韩家公子哭笑不得，对着他后脑就是一下，无声地骂了一句：

“滚！”

小顾飞眼睁睁看着眼前人身影变淡，根本没顾上思考，伸手过去，只来得及“哎”了一声，那个青衣美人已经消失不见，他定住几秒，再回过神时，手机响了，愁眉苦脸地接起来：“哥，迷路了，对，我在……”

边说边离开了那个巷口。

韩家公子再有意识时，环境再次变幻，“叮”一声，硬币出现在掌心，还不等他握住，蓦地消失无踪，一抬眼，赫然看见顾飞就站在不远处，面对着自己，目光却没有焦点，身上穿着病号服。

韩家公子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只想赶快到他身边，可是却迈不开步伐，用尽方法不得寸进，想起老道士的话，只能放弃。

顾飞不知在看什么，像这样面无表情的状态，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了，定定地看着对方，直到顾飞向前走来。

久违的心跳忽然就出现，并且越跳越急，直到与他擦身而过，咫尺竟是天涯，韩家公子清楚地看见对眼底那一片死寂，仿佛世界将灭。

他怔然，灵魂如在数九寒天的暴风雪之中，冰冻三尺。

心口抽搐，很疼，但很鲜活。

目送顾飞离去，画面骤转，又见他立于三清龛前，敬香完毕，虔诚地行了三次叩拜礼。

赎魂，借寿。

封建迷信，他吐槽。

手心在微微发热，韩家公子摊开手，消失的硬币又出现，变了副模样，花纹古朴，是一枚山鬼花钱。

头顶是似明又灭的天空，厚重的云层层叠叠，只不知是黄昏，还是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