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在苏菲和芬妮母亲说了不是再见的再见后,和林可可一起收拾了一些随身物品。
赫尔加森的魔法研究方向是‘空间’。这个方向与哈尔的‘飞翔’不同,它没有前人留下的研究历程,也没有太多可参考的书籍或者教导他的老师,完全是一个全新的方向。
赫尔加森是在开拓一个未知的神秘领域。这几年的时间,就算是在林可可绞尽脑汁的详细描述下,空间魔法也仅仅能够将一个普通背包大小的空间入口固定在一个生灵的身体上而已。
林可可把这个变形的‘随身空间’固定在了左边的爪垫上。只要她抬起爪子默念咒语就能够打开空间将物品放入或者取出。
刚开始林可可还幻想着可以在这个空间里藏个武器或者重物,这样的话她自己或者苏菲遇到危险的时候也不至于一个老婆婆和一只小黑猫都毫无还手之力。可最终赫尔加森教给她的咒语,以最快的语速也足足要念半分多钟。
半分多钟!这些时间都足够厉害的巫师把两人杀上几遍了。
林可可挑挑选选地往空间里放了些生活用品和面包培根,最后也不忘把一个中央透出些许红色的小球放到了角落里。
那个她盘了几年的小球,已经从全然雾面的磨砂小球变成半透明质地了。想必不用太久,她就能把它盘成全透的油亮色,就能够看到里面的‘星之子’到底是什么样子了。
苏菲披着厚厚的披肩和林可可一同走出了这栋她们居住了一整个童年的小屋。
爬上天桥,从蒸汽火车浓厚的黑烟里钻出,最后回望了一眼那个她待的时间最长的房间后,苏菲毫不犹豫向着前方的路走去。
林可可跟在苏菲的脚边,第一次没有走在墙边黑暗处,反而是走在了白天灿烂的阳光下,自然引来了不少的目光。
路上的行人们纷纷低头看向林可可。有的人无动于衷,继续朝着自己前进的方向走去;也有的人停下脚步让到一旁,好似和林可可靠近了会给他们带来厄运;更多的人则是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向苏菲和林可可,然后用扇子或手绢挡住脸上嫌弃的表情,和身旁的同伴窃窃私语。
苏菲本并不愿搭理这些人,但她走在道路的中央,两旁的话语和嘲笑声止不住地向她席卷而来。
“你看那个老婆婆居然带着黑猫哎!”
“她怎么敢白天就这样光明正大地走出来?不是应该像老鼠一样躲在地下么?”
“哈哈哈你看,她都老成这样了,应该不是女巫吧?女巫不都会用魔法保持自己的样貌吗?”
“应该是魔法失效了吧?”
“啊她看过来了,好可怕!”
苏菲婆婆生气地用拳头砸向一个声音最大的围观者,然后把林可可从地上抱了起来,紧紧地锁在自己怀里,快步拐进了一旁没有人的小路。
林可可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苏菲你没事吧?别伤心,那些都是被时代吞噬了的人。他们没有自己思想,只会越来越愚昧,不用理他们。]
苏菲把脸埋进林可可浓密的毛里,狠狠地揉了揉:“我没事,反而是你才没问题吧?黑猫在我看来可是带来好运的吉祥物!这几年要不是有可可你陪着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人一猫从各个小巷里绕着走出了这个被小山丘包围的小镇建筑群,视野一下就开阔了起来。
湛蓝的天空中,飘荡着层层叠叠,时聚时散的白云。它们如山般席卷而来,像海浪般汇聚。
而云层之下,那翠绿的山地草原上,牧羊人唱着动听的旋律,潇洒地挥舞着鞭子让玩闹了一天的羊群快些回到屋檐围栏的保护中去。
远处的高山还留着雪白的盖头,静静地注视着不时从眼前飞过,带着血腥味的战斗机。
今天的风异常地凶猛,似乎想要把它所经过的一切都抛上高空。苏菲搭了一个好心人运送货物的马车,终于在太阳下山前来到了小镇的边缘处。
再往前走,只剩下了成片的荒地和没有边界的丘陵。
苏菲不知道她要去往哪里,只知道她距离身后的小镇越来越远了。抱着这样的信念,一口气爬上了小半座山陵。
然后苏菲就感觉到浑身骨头一同发出了抗议。她只要弯下腰,后背和腰上的肌肉就开始呐喊,她只要抬起腿,腿上的经络就开始肿胀着痉挛。
林可可回头望了望仍然近在眼前的小镇:[苏菲,我们先休息一下吧?今天风也太大了,待会感冒了可不好。]
苏菲顿了顿,旋即慢慢地转过了身来,坐在了一块突起的石头上。
“唉,人老了就是这点不好。随便走两步就走不动咯!”苏菲眯着眼睛感受着迎面吹来的晚风,看向了远处渐渐浮现的金红色晚霞。
休息了一会,苏菲艰难地爬了起来,继续朝着山顶的方向走去。
刚走了不长的时间,林可可正和四面八方刮来的狂风抵抗着,以免被吹到天上去时,苏菲看向了一旁的灌木丛,定住不动了。
苏菲并没有拿着包裹,因此走得比预期更快了些。但她走得仍然十分艰难,总是觉得差了点什么。直到苏菲看到那根斜斜地从灌木丛里探出的木棍时才恍然大悟——她缺了根合手的拐杖啊!
苏菲婆婆一下子来劲了。她挽了挽手臂上并不长的袖子,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两只手一上一下地抓住了那根棍子的上端,用力——没拔出来。
“一根拐杖还那么顽固......哎怎么回事,我还不信了!”苏菲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再度用力。
这下棍子被翘了起来,却没有乖乖地躺在地上,反而直直地立在了原地。
那是一个稻草人。
林可可收回了偷偷给苏菲加‘力量’魔法的尾巴,看向这个在风中微微摇晃的稻草人。
整个稻草人大概有两米五左右,上方用稻草扎成的身体并不算潦草,甚至有些瘦弱;穿着袖子破了口的西装三件套,黑色外套蓝色衬衣和粉色内搭都还算融洽,只是双臂被大张着绑在了木棍上,最前端还飘荡着两只空空的白色手套;脑袋圆圆的有些像白萝卜,高顶礼帽下是黑色的小眼睛和永远闭不上,只能够眦着笑的大白牙和牙缝中要掉不掉的烟斗。
“原来是稻草人啊,我还以为是荒野女巫的手下呢。”苏菲重重地眨了眨眼睛,回头把可可猫护在了身后。
林可可从苏菲身侧探出了个脑袋,想试试能不能和这个和苏菲一样中了诅咒的稻草人交流:[你好?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稻草人没有动静。林可可虽然运用心灵魔法时隐约感觉到已经搭上了对方的连接,但她并不确定这个时候的稻草人能不能传递出能够转换成文字的思想。
苏菲念念叨叨:“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你的脑袋是芜菁啊,我从小就讨厌芜菁。好吧,这样总比你倒栽葱好吧?”
说着,苏菲伸出一只手臂,让林可可爬上了她的肩膀。
林可可三两下爬到了苏菲的肩膀上,绕了两圈然后围着苏菲的脖子趴了下来,让自己的毛紧紧地挡住吹来的风,顺带压紧了快要飞走的披风。
“你好好保重吧。”和稻草人说完再见后苏菲就转过了身继续爬山。
林可可没有听到答复也就只能放弃和稻草人交流了。
但按照他给苏菲找来了拐杖带来了城堡来看,他应该还是听得懂苏菲说的话的吧?还是说无法接通心灵感应?屏蔽外来魔法?嗯,这个有点可能。
给自己施加了一个减轻体重的小魔法后,一人一猫走了不大一会就要爬到山顶了。
后方突然传来了一个怪异而连续的声音,苏菲回头一看,居然是刚才的稻草人。
他在山地上一跳一跳地向两人靠近着,速度还挺快的。林可可一下子就想到了异世界的‘跳跳僵尸’。啊,真的好像。
苏菲有些害怕:“我不用你报答,别跟着我!去找个你喜欢的地方站着吧!”
稻草人一下也没有停,直接就跳着来到了苏菲身旁,然后扔下了一根高度合适的鸟头拐杖。
苏菲愣了一下,然后伸出手摩挲了一下光滑的秃鹫脑袋:“真是根刚好的拐杖呢。如果有间晚上住的地方就更好了。”
林可可也“喵”了一声,示意感谢。
稻草人又蹦跳着走远了。
“这个稻草人还挺好的,知道要给赶路的老年人配一根拐杖。可可,就是麻烦你跟着我流浪了。”
[流浪?不会的,我们很快就会有住的地方了。]
苏菲神神秘秘地问道:“哦?你那么确定?不会是什么魔法吧?”
[当然不是,它马上就来了。]
林可可不再说话后,苏菲也就拉了拉披肩迎着狂风前进着。
夕阳橙湛湛地挂在天边,乌云的上方军舰扇动着并列的黑色翅膀,仿佛一只巨大化的甲虫。
苏菲闻了闻吹来的风:“嗯?风里有烟的味道。难道是山上小屋吗?”
又向前走了两步,苏菲和林可可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庞大而异常,喷着蒸汽缓步走来的巨大机械造物。
是哈尔的移动城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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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哈尔的移动城堡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