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剧魅影]予你狂热 第17章 Chapter 17

显然这又是一句试探。

他绝对察觉到了什么。

克莉丝当作没听见，熟练地转移了话题：“对了，G先生，船上那些水手呢？”

“他们有逃生专用的魔法筏。”

“那就好。”

话题终结。一路无话。

他们穿过一道海沟，那些龙卷风般的深潜者就消失不见了。克莉丝却丝毫没有安心的感觉，总觉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前方，还有更为恐怖骇人的生物。

海水是透不出一丝光亮的乌云，时不时有一两条冷冰冰的滑腻生物，贴着她的胳膊游过。尽管知道自己的体型是那些生物的几十倍，但那滑溜溜、突起鳞集的触感，还是令她寒毛倒竖。

直觉告诉她，千万别去探究那些深海生物的长相。他们正处于几千米之下的海底，如果不是因为得到了G的力量，光是这将近陆地一千倍的压力，就能瞬间把她挤成一滩粉红色的血雾。那些深海生物为了适应这种严苛的生存环境，进化出了各种各样叫人胆寒的模样。

不知往前游了多久，她忽然摸到一块类似于头骨的东西，还被沾了满手黏糊糊的水苔。

人就是那么奇怪的动物，明知道尸骨不可能死而复生，还是会被这玩意儿吓一跳。她立刻松开手，往旁边游去，却撞到了G的身上。

他一只手扶住她的腰，很快就松开：“怎么了？”

“我好像摸到了人类的头骨……”她说，却愣了一下，这是几千米之下的海底，怎么会有人类的尸骨？

G没有说话，勾了勾手指。水流微动，探路的白光顿时化为流星，拖着闪闪发亮的尾巴飞过来，照亮他们眼前的东西。

那的确是一具死去多时的人类尸骨，头盖骨早已被藓一样的水苔覆盖，牙齿黑黄，只剩下零星几颗，身穿看不出样式的破烂黑袍。十来条薄而细长的银鱼正在它的肋骨间穿行，被流星般的白光吓得四下逃窜。

如果只有这一具骷髅，可以解释为航海意外，但是前面竟然堆积着成千上万具这样的人类尸骨。它们均身穿破烂黑袍，匍匐在泥沙上，白森森的手骨朝上，作出朝拜的姿势。

他们对视一眼，有默契地往前游去。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清晰，那是一座座爱奥尼亚风格的雄伟建筑，每一根石柱都近百米高，仰头都望不尽全貌。

如此宏伟巍峨的建筑，即便是善用魔法和蒸汽机的今天，也不可能建造出来。这片海底建筑群，却布满了被历史洪流冲刷的痕迹。怪不得总有人因为种种不可名状的现象而疯狂。这种无法理解也无法复刻的建筑群，的确有种叫人头皮发麻的力量。

这时，她看到殿堂内红光一闪，正要走近一些观察，手腕突然被G扣住。

一直以为像G这样见识广博、已经成为猎魔人巅峰的人物，即使这片建筑群再怎么不可思议，也不会露出震惊的神色。但她回头望去，却看到他的神色相当惊愕，拽着她的手腕，极速往后冲刺而去。

她心里“咯噔”一声，毫不犹豫地选择跟随他。

同时，海水开始震颤起来。无数条水流是看得见轨迹的风，向那片壮观的建筑群快速涌去。飞沙走石顺着水流，飘浮着、旋转着形成漩涡。大块大块的巨石砸落下来，哪怕有浮力的缓冲，还是掀起雾气般的海沙。海水顷刻间变得无比浑浊。

电光石火间，一个想法在她的脑海中闪过——克拉肯喜欢伪装成一座岛屿。

那片建筑群……

是克拉肯！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测般，两盏血红色的竖瞳在廊柱间亮起，一条比原始森林的树桩还要粗壮的触须，猛地朝他们横扫过来！

G一把推开她，闪电般架起巫银弩，射出一箭。魔法箭裹挟着水流，倏然冲开克拉肯的触须，与此同时一条触须猛地朝他后背袭去。没时间出声提醒他，克莉丝冲到他的身后，拔出他腰间的匕首，狠狠砍向那条触须！

没能砍断，但为他争取了逃离的时间。G转过身，单手扣住克莉丝的腰，迅速往上游去。

那条被她砍过的触须正在疯狂扭动，吸盘一张一合，她手掌全部张开，都不如它一个吸盘大。

这就是史诗级生物吗？果然，不管书中刻画得再恐怖再生动，都不如亲眼目睹来得震撼。

怪不得G独立斩杀了六头史诗级非正义生物，就已成为猎魔人的象征。这玩意儿真不是一般人能战胜的。克莉丝严重怀疑，哪怕是巅峰时期的她也不行。她擅长必杀技，一击不能杀死就只能闷头逃命。

她忍不住看向G，问道：“这东西怎么可能杀得死？”

“克拉肯群岛的原住民给它献祭了太多生灵，现在它的力量是以前的十倍。的确有些棘手。”G眉头微皱。

“……”

好吧，她认为不可能杀死的生物，在他的眼里是“有些棘手”。这人成为血族才短短三十年……这成长速度，也太吓人了吧。

话音落下，又一条触须向他们鞭笞而来。G扣住她的后领，如同逆行的流星往上冲去，把她放在一片狭长扁平的岩石上，将手中的巫银弩递给她：“看信号射箭。”

“——等下！”她叫住他，“海里跟陆地不一样，我不怎么会玩弩，不一定每次都能射中！”

他完全进入了狩猎状态，瞳孔像蛇瞳般只剩下一条细细的线。

他侧头看她一眼，抛下一句话：“我相信你能做到。”

尾音还未在海水中飘散开来，他已像纺锤形的白鲨，极速冲向克拉肯的层层触须。

她深吸一口气，架起巫银弩。周围水流涌动，汇聚成一支萦绕着宝蓝色光芒的魔法箭。

不知是否太过紧张的缘故，这一刻，她甚至能听见血液潺潺流向心脏的声响。

紧张到极点，她耳边的杂音反而都消失了。

她抬手感受到了一下海洋和陆地的区别，心里有了大致的判断。

与此同时，第一个信号——光魔法光团，出现在G旁边的触须上。

她移动箭尖，瞄准那条触须，不过，在射出去之前，她稍微偏离了一下原先的角度。

“嗖——”

魔法箭倏然冲出，掠过混乱的水流，几次偏离射出的角度，但最终射中了G旁边的触须。她松了一口气。G却连头都没偏一下，双脚微动，灵活地往触须深处游去。

她明白过来，他想进攻克拉肯的头部或心脏，而她是他的“开路人”。

没有时间思考或顾虑其他，下一团光魔法已经出现，居然在G的手臂旁边。

真不知道是该感谢他的信任，还是该为他捏一把冷汗。海水和陆地不同，射箭需要预判，只要她预判错误，他的头或胳膊就没了。虽然血族有非常强大的自愈能力，但他递给她的可是巫银弩——巫银毒素对血族的伤害是不可逆转的。

克莉丝闭了闭眼，咽了一口海水味的唾沫，对准那团光，扣下扳机。

“嗖——”

魔法箭拖着无数泡泡和水流向G冲去。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呼吸都停止了。就在魔法箭即将与G擦肩而过的一刹那，他骤然转身，接住那支箭，用力往旁边一掷！

三条触须猛地被魔法箭贯穿，海水中爆发出一股脓黄色的血雾。趁着触须吃痛搅动的时间，G当机立断一蹬触须，黑色闪电般往上游去。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经站在了那片建筑群的顶端。

克莉丝连忙游到和他同一高度。

他等了她几秒钟，然后略微侧身，对她做了一个“继续”的手势。

第三团光魔法出现。

在那些建筑群的石柱上。

她深深吸气、吐气，心跳快得不正常，向石柱连射三箭。然而，不知那些建筑是用什么石材打造，三箭射出去，只射下来一些零碎的石块。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G旁边那些正在摆动的触须，灵感闪过，顿时放弃射击石柱，转而瞄准一条粗壮有力、吸盘如水母巡游的触须。

“嗖——”

魔法箭贯穿触须的吸盘。触须被激怒，巨型水蟒般上下晃动。

海水震颤，气泡上浮，无数水生物慌忙逃窜。

有作用。她马上瞄准匍匐在建筑地基的一条触须，射出第二箭。接着，是第三箭。她没再射击触须，而是朝廊柱中间射去，伪装成攻击它们后试图逃跑的活物。

两条触须同时朝第三支魔法箭发动攻击，整片建筑群霎时被连根拔起，碎石暴雨浓雾般蔓延开来，百米石柱拦腰折断。

她本想做个手势，让G离开那里，没想到G的速度比她的想法还快，几乎是第三箭射出去的一瞬间，他就明白了她的意图，身形凌厉地冲向克拉肯的头部。

——当一座座宏伟建筑轰然垮塌，碎石波涛般四溅，克拉肯丑陋的头颅逐渐暴露了出来。

尖牙，一眼望去，全是密密麻麻的尖牙。牙齿尖锐锋利，呈一圈又一圈的旋涡状，血红色的牙床在蠕动，尖牙也像有生命般颤动着。这根本不是头，而是一张可以吞噬岛屿的巨口。

同一时刻，第四、第五、第六团光魔法依次出现，均在十分奇怪的位置。

等她把箭射出去后，才反应过来，那是一级又一级的阶梯，通向克拉肯巨口的阶梯。

想到这里，她猛地抬头，只见G随手脱掉了黑色大衣，露出修身的白色衬衫。衣摆浮动，衬得他更像一头肌肉紧实而瘦削的白鲨。他用一只脚踏上一支魔法箭，同时靴子转动，改变魔法箭的方向，撞开一条向他袭击而去的触须。

从他踏上第一支魔法箭开始，到进入克拉肯口腔内部，只用了不到两秒钟的时间。如果她没有得到他的视力，估计只能看见一幅不连贯的白色残影。

虽然知道以G的身手，进入克拉肯的口腔内，多半不会出事，但看见他被克拉肯一口吞掉的瞬间，她的心跳还是停滞了一下。

几秒钟后，海水像要沸腾般，无数小水泡争先恐后地往海面上涌去。下一刻，一股强劲的冲击波朝她袭来。接着，她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深绿色的、暖黄色的、血红色的水雾砰然爆开。

视野颠倒间，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瞬移到她的面前，是G。

他扯住她的胳膊，侧脸上有十多道伤口正在快速愈合：“克拉肯死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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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Chapter 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