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剧魅影]小心别让魔鬼听见 第16章 丽莎.斯坦的私人日记（上）

1905年4月14日，法国巴黎

今天的天气阴沉沉的，像是天空也在为人们的愚昧和无情伤感。我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街道被一层灰色的雾气笼罩，空气湿冷，仿佛连巴黎的街头都不再温暖。早晨时分有阵阵小雨，打在窗玻璃上发出滴答的声音。艾琳今天显得比往常更沉默，如今，她的心事似乎变得更加复杂，我无法像以前那样简单地给她安慰。

我是丽莎·斯坦，艾琳·斯维尔的家庭女教师。我们相识已久，自她年仅13岁时，我便走进了她的生活。那时的她年幼、孤单，失去了母亲。13岁——哎，真是个不吉利的年纪，也许是命运使然，那时我就决定将她视如己出，给予她母亲般的爱与关怀。我一直都觉得，艾琳就像是我未曾诞生的女儿，我的心血几乎都耗费在了她的成长上。

在她的生命里，我一直是那个守护她的人。可岁月不曾停止，艾琳也从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成长为了现在的年轻妇人。她嫁给了德维尔伯爵，而我……我的生活依旧未曾改变。为了不离开她，我选择随她而去担任德维尔家族的管家。即便她有自己的家庭，有了丈夫，有了自己的生活，我依然甘愿守护在她身旁，俯身为她安排一切，像母亲般照顾她的每一个细节。

我想起了我为她买的这些日记本。每个封面都是皮革制的，精致又有些沉重。自从艾琳与德维尔伯爵结婚后，她便历经了诸多苦痛，最为痛苦的是那次流产。失去了一个孩子，又得知她丈夫心中另有情人，双重打击让她的情绪陷入了低谷。我希望她能够将内心的郁结发泄出来，因此我送上这些本子，希望她能写下心里的所有感受。毕竟艾琳小时候最爱看些情爱小说。她偶尔也写一些自己最隐秘的幻想，分享着她那些懵懂的情愫，给我讲她幻想中的浪漫与梦境，我一直乐于倾听。

艾琳收到这些本子时，她笑了，眼中有光，像是捧着什么珍贵的礼物。她告诉我，她暂时还没想好写什么，但依然开心地收下了。“丽莎老师，你也要写点东西呀，或者写个日记。”她撒娇地对我说，眼中满是期待。

我笑了笑说：“我怎么会写小说呢，亲爱的？”她却坚持：“那就写日记呀，我真的很想看到你的心里话。”

于是，我答应了她。这便是我今天的第一篇日记。写这些，或许能让我更清晰地认识自己，也或许能为这段不平凡的岁月留下一点痕迹。今天，虽然天气不佳，但至少我的心情平静下来，开始有些许期待艾琳写下自己的情感，而我，也开始在这本日记本上写下自己的心思。希望我的文字能给我带来些许慰藉。

1905年4月15日，法国巴黎Ⅰ

昨日的事件让我感到有些疲惫。作为一名管家，除了要管理家中的一切事务，还要解决各种琐碎的纷争。厨房里两位厨娘又因一些小事争执起来，真是让人无奈。她们为了一个不知名的菜肴的做法吵得不可开交，甚至几乎动手。说实话，这种事儿我真是管腻了，做饭的事情就该交给她们好好办，不用我这当管家的插手。我一方面不得不耐心劝解，另一方面又不得不在她们的争执中保持冷静。最后，当然还是我出面解决了，做了一番调解，才终于让她们停下了口水战。

不过也无可奈何，身为管家，管家事，处理多了也就成了习惯。我能做的也只有尽量让这座屋子保持平静，让每个人都能各司其职，不让这些琐事影响了艾琳的生活。只是这次真的是打断了我的日记。我本来想着可以在静谧的午后慢慢写下心情，可是偏偏要忙于这些杂事。或许，生活的琐事确实是无法避免的，但我总觉得，这些烦恼与日记之间的张力，仿佛是某种永远无法平衡的奇妙关系。

今天巴黎的天气终于恢复了晴朗，昨天的雨似乎洗净了空气中的尘埃，整个城市焕然一新。现在窗外的空气清新，我也终于能够重新坐回书桌前，继续写下我的日记。望着外面阳光明媚，心里难免感到一丝安慰。这种清新的空气和明媚的阳光，给人一种宁静与舒适，也让我能更好地静下心来，继续书写我的思绪。希望今天能够不再有那些繁琐的干扰，让我能安静地完成这些文字。

今天我写下这篇日记的心情有些复杂。说不上完全的不安，倒像是带着一份期待和一丝羞涩，像是做了一件不太符合自己性格的事。

我一直是一个喜欢保守秘密的人，内心的那些隐秘，总喜欢藏在脑海深处，不愿让它们暴露在外。写下这些文字，对我而言，简直是件有些冒险的事情。毕竟，记录下的每一笔都像是在将心底的某些东西**裸地呈现出来，这并不是我一贯的风格。可既然艾琳那么期待，我也只好陪着她胡闹一番了——我想，这也算是一种记录心情的方式吧。

年纪渐长，生命的每一天都在不经意间被时光消磨，而记忆中总会有渐渐模糊的一天。写下这些点滴，说不上是对文字的热爱，更多的是对时间流逝的感知，仿佛我用这种方式抓住了自己的一点存在感。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对这本空白的本子产生了一点小小的期待——它上面很快会填满我的文字，变得不再空荡荡的。

这种矛盾的心情真是让人难以捉摸，一方面有点不安，另一方面却又有些小小的兴奋。也许，写下来能让我更好地把控自己内心的涌动情感，让它们不再泛滥成灾。毕竟，写下来的文字，能更清楚地表达出我内心的纷乱，或许也能给我带来某种解脱。

现在回头看看，我写得还算顺畅，没有因为紧张或尴尬而勾画出太多的涂鸦，尽量让这本子保持一份整洁与优雅。窗外的天气也不错，阳光洒在街道上，空气清新，似乎给了我一些勇气。难得的心情愉快，或许我可以继续写下去。

我迫不及待地想写下下一篇，想想，今天有什么值得写的呢？

1905年4月15日，法国巴黎Ⅱ

我第二篇日记依旧献给艾琳。说到底，我的大半个人生都围绕着这个女孩转，从她十三岁第一次见到我的那天起，我就像一株攀上墙头的藤蔓，逐渐与她的生命紧密交缠。她是我生命的中心，也是我最大的骄傲与软肋。

回忆起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一刻，依然清晰如昨日。那是在斯维尔家的大客厅。她穿着一身丧服，裙摆因过于宽大显得她愈发瘦小。金色的麻花辫垂在肩上，小脸苍白得像纸，下巴尖尖的，双眼因为哭泣而红肿，却依然透着一股倔强的神情。她的母亲刚刚去世，她的世界支离破碎，而我被雇来做她的家庭教师，是为了帮助这个小姑娘重新找到生活的方向。她坐在沙发的一角，像只警惕的小猫，见我走近也不抬头，只是用余光打量着我。我在她旁边坐下，耐心地自我介绍：“我是丽莎·斯坦，以后我会陪伴你学习和生活，希望我们能成为好朋友。”她不说话，手紧紧抓着裙摆。那一刻，我意识到，要走进她的心可不是什么容易事儿。

于是我带着一颗柔软的心，耐心地向她靠近。艾琳对我产生信任的过程，像是一场温柔的攻心战。我记得最初的几天，她的眼神常常游离，不愿与我多说话。她害怕、抵触，一种失去母亲后的脆弱感让我无法忽视。于是我选择给她空间，不强迫她而是默默地照顾她每一餐的饮食，整理她的书房，陪她坐在窗前安静地看书，或者散步。渐渐地，她开始不再抗拒我的存在。我没有刻意去做什么，只是以一种温暖的方式让她感到安全，让她的世界不再那么孤单。

当然，我知道自己做了很多，我也努力让自己接近她，成为她的依靠。倒是艾琳自己，或许也因此慢慢将信任交给了我。你问她为什么喜欢我？我想，大概是因为我也有一头金色的头发吧，哈哈！是的，金发的女人，这似乎成了我和她之间最初的连接。说笑归说笑，但我想，她真的从我这里得到了某种安慰，那种来自母亲般的关爱。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亲密，甚至连斯维尔家族的人都开始怀疑，艾琳是不是我的亲生女儿。那种疑惑和风言风语起初让我觉得有些难堪，但也不可否认，我们的关系确实已经深厚到让人难以区分。居然有人说，艾琳是我和她父亲——斯维尔伯爵私通所生的孩子。

呵，这个想法真是令人发笑，不过以斯维尔伯爵的作风，嗯，他确实不是什么正派的绅士，贵族男人就是这样，家里有几位女佣都被他看上并纠缠过。甚至连我，他也曾隐晦地暗示过一些令人不适的话。但我始终保持冷静，没有让他越界，因为我对这种人毫无兴趣。年长的男人或许对某些人有吸引力，但对我来说，不过是年岁叠加的一堆麻烦。我唯一关心的，就是把艾琳养育成、坚强、优雅的女孩。

至于德维尔伯爵——他原本也曾对我心怀觊觎，不过，他逐渐认识到我和艾琳之间的关系，更重要的是，他看到艾琳在我教导下渐渐成长、变得独立和坚强。于是，尽管他曾试图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但最终，也不过是把尊重放在了我身上。坦白说，我并不在乎他的看法。我唯一在乎的，是艾琳。我会永远站在她身边，像母亲一样，无论她是否需要我。她的笑容，是我所有付出最好的回报。

写到这里，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这本日记上花了不少时间。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爬到了天空的正中央，窗外的梧桐树影摇曳，阳光洒在地板上，像是为这一天铺上了一层金色的纱。我得去看看艾琳了，看看她今天又在读什么新书，或是做些什么有趣的事儿。我想，只要她好好的，我的人生就还有意义。

1905年4月16日，法国巴黎

今天，我已经开始写第三篇日记了。不得不说，我很高兴自己坚持了下来，并且竟然从中找到了一丝乐趣。这对我这样一个向来更习惯把秘密藏在心里的人来说，确实有点出乎意料。此刻是夜晚，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壁炉里微弱的火光偶尔跳动一下，带来一点安宁的温暖。我坐在书桌前，耳边能听到远处的钟楼敲响了十下，伴随着窗外的夜风轻轻敲打窗棂，显得格外静谧。

我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安静让我能更好地整理思绪。白天总是忙碌，服侍艾琳的生活从不缺琐碎的细节，从早餐的布置到晚餐的安排，从花园里修剪的玫瑰到书房里整齐排列的书本，总有处理不完的小事。可夜晚不同，夜晚属于我自己。夜晚的时间让我能回到内心，慢慢地想，慢慢地写。这种感觉让我心里生出一丝微妙的满足，仿佛我在这安静的夜晚，重新拾起了一部分被遗忘的自我。

虽然我的生活大部分时间都围绕着艾琳，但写日记却让我重新审视了自己。我发现自己不仅仅是艾琳的“丽莎老师”，我也是一个有着复杂情感和记忆的独立个体。这种发现让我有些惊讶，也有些欣慰。或许，以后我会更喜欢这个小小的记录习惯，甚至会把它当成一种生活的仪式。

第三篇日记依然是献给我亲爱的艾琳。我从她年纪尚小的时候开始教她淑女礼仪，如何坐姿端正，如何在谈话中保持优雅的微笑，如何处理社交场合中的复杂关系。这些似乎简单，却是贵族女性必备的素养。她很用心地学，逐渐展现出了一份从容与自信。与此同时，我也教她如何阅读与写诗，这不仅是为了让她在贵族圈子里能独立思考，更是为了她能够拥有自己的内心世界，能够在孤独的时候找到慰藉。

当时我不过二十五岁，也还保持着对爱情的些许幻想，尽管那种幻想在贵族家庭的腐化面前显得愚蠢。我房间里的书架上常常放着一些言情小说，那些或甜美或悲伤的爱情故事成了我偶尔放松心情的良药。每当心中郁结，便拿起一本书，沉浸在那些虚构的爱情世界中，试图抚平我对现实的失望。

有几次，艾琳来我的房间找我，我们的关系已经非常亲密，几乎到了无话不谈的程度。她看到我架子上的书时，眼睛里闪烁着一股好奇与渴望。那时她才十三、十四岁，或许已经到了对异性产生好奇的年龄，毕竟这也是每个女孩成长中的一个必然阶段。她问我是否可以借她一本书，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递给了她一本内容较为温和的小说。几天后，她又来找我要第二本。那种对爱情故事的热情让我感到既欣慰又担忧，毕竟这只是书中的幻想，而现实却常常不尽如人意。我认真地对艾琳说，小说里的浪漫情节固然迷人，但现实中的情感却复杂得多，甚至往往夹杂着虚伪与欺骗。很多时候，男性不过是追求自己的**而已，看似美好的事情背后实则充满了虚伪与欺骗。小心男人的那些甜言蜜语。

刚开始来到斯维尔家工作时，我对于爱情还是抱有一些朦胧的期待，甚至一度希望自己能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然而，贵族家庭的混乱和堕落让我对爱情的幻想逐渐消失。那些拥有财富和地位的贵族男女，每日里寻欢作乐，养情人，交换伴侣，甚至违背人伦的事情也常有发生，那些拥有财富和地位的人，几乎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追求的是片刻的满足和短暂的欢愉。好似生活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肉。体游戏。

至于那些贫穷的男性，为了生计奔波，他们有限的视野往往让他们难以展现出真正的忠诚和深情。不论是家里的园丁、马夫，甚至街头的乞丐，他们的行为也不比贵族们端正，许多人甚至把所有的积蓄都花在J院里，享受片刻的温存。

看着这些，我对男性的看法变得愈加清晰。我对这类物种的态度，早已从最初的期待转变为一种更冷静的审视。我并不期望所有的事情都能完美无缺，反倒觉得，生活中的不完美才更接近真实。

或许正是因为这些，我至今依旧是人们眼中的“老处，，女”，而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反倒觉得，这种清净的生活也很值得享受，至少我能够自由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里，我悄悄地在心里补充一句：比如，保持清洁和独立，也可以偶尔寻求自己的一些“慰藉”）。

啊，真是让人害臊，写到这里我都觉得有些羞愧了。都这么大年纪了，居然在日记里写下这些话，真是让人有点不好意思。尽管如此，我知道这些真实的想法，才是我最深处的感受。我没有男人，不代表我就无法享受生活中的快乐。总有一些人，他们永远无法理解我们这些“不合群”的人，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在自己的小天地里找到属于自己的平静。

我回望我的前半生，想聊聊自己的情感史，却发现根本无从下笔。

坦白讲，到如今还未曾有过任何情感纠葛，俨然成了一名年过四十的“老姑娘”。记得艾琳曾有一次红着脸问我：“丽莎老师，接吻是什么感觉？”我一时语塞，只得一本正经地吓唬她：“那感觉一点也不美好，像被蜗牛爬过一样黏腻。”她当时被我糊弄过去了，羞得跑开，我却暗自感叹，自己年纪轻轻的竟然连一个浪漫的回答都给不出，可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这些年来，我渐渐看透了爱情的虚妄，却发现艾琳对它执着得令人心疼。她似乎执着于追求一种纯粹的爱情，仿佛那些情感小说里的虚构故事已深深植入了她的心底。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应为此负责——毕竟是我让她接触了这些书。

那些小说里的男女主从来不需要和现实妥协，他们的爱情光辉灿烂、绝无瑕疵，少女的心怎能不被撩拨？可这世上又哪里有那么多德行完备的“小说式”爱情？

然而不管我如何看待这个问题，艾琳追求的那种完美爱情甚至让我觉得有点偏执。这点在她选择德维尔伯爵时表现得尤为明显——以艾琳的出身与容貌，她完全可以嫁给一位更显赫、更英俊的贵族。然而她却偏偏选了这个样貌平平、家世亦不出众的男人。艾琳曾坦率地告诉我：“丽莎老师，他是那种一生只会爱我一个人的人。”

我忍不住问她：“那你爱他吗？”

她笑得俏皮：“我需要的是一个一生只爱我的伴侣。至于我是否爱他……”还狡黠地补充道：“老实说，他这样的单纯小伙子，我能掌控得住。或许我爱的就是他这股傻劲儿呢。”

她的回答让我震惊，甚至难以置信——她竟是如此清醒地选择了婚姻的伴侣，而非爱情的共鸣。一个“中规中矩”的伴侣——既不浪漫也不张扬，仅仅因为“单纯与傻气”两个词就被选中，这听起来像极了一场理性的投资。我尝试去理解她：或许正是她从小目睹的贵族圈子虚伪丑陋的情感图景，让她潜意识里选择了这种“可控”的婚姻。

确实，德德维尔伯爵确实如她所言，憨厚、忠实，甚至还有些“愚钝”。自以为和艾琳是舞会上的一见钟情。但我和艾琳都心知肚明，那是她早已精挑细选的结果。她选择了最安全的那一条路，只为追求心中那份“纯粹”。艾琳曾坚信，她的丈夫会是一个例外，能成为她童话般爱情的守护者，可惜，再老实的男人最后还是撕裂在贵族圈子的诱惑之下。他终究背叛了艾琳，在婚后有了情人。艾琳唯一依赖的那份“专一”幻灭了。

这让我为艾琳感到无比难过。我甚至开始反思，是不是那些浪漫至极、不切实际的小说害了她，让她始终活在少女时代的梦里，才让她至今对爱情有着不切实际的执念？

写到这里，我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隐隐作痛。此刻，我不知道艾琳是否已经入眠，还是正躺在床上沉思。我只希望她能从这场梦碎的痛苦中走出来。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我的余生，只愿能陪伴她，护她走得更稳一些。

好吧，今天就写到这里了。壁炉里的火苗逐渐暗了下去，屋子里开始变得有些冷。我该去睡觉了，明天还有更多事情等着我去做。而我也期待着在这片寂静的夜晚之后再迎接一个新的清晨。

1905年4月17日，法国巴黎

今天的家里实在无聊得很，我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连这种平静都难以忍受了。我翻看昨夜写下的文字，竟觉多有些感情泛滥之处，但既然动了笔，便索性将这些回忆写完整吧。今天想谈谈德维尔伯爵，这个年轻人起初确实对艾琳倾尽真心。

记得那时，他为了讨她欢心，总是费尽心思带回一些时兴的女帽、蕾丝装饰，甚至还有一条由祖上传下的碧玉雕琢而成的项链。这项链颇为贵重，他赠给艾琳时满脸的真诚令人不忍苛责。而艾琳呢？在外人面前配合地笑着戴上，但每次回到家，总是将这些“礼物”锁进抽屉里，日后再也不多看一眼。她并不在意这些昂贵的东西，反倒常常私下同我吐露心声，说欧文这些小伎俩显得花哨无趣，毫无意义。

后来，艾琳索性坦言不喜欢他送的这些礼物。按理说，像欧文这样的年轻贵族，或许会因此而感到挫败甚至退缩，但艾琳的反应并不令他退却，反而愈发执着于她。他似乎更加敬重艾琳那种超然物外的态度，逢人便夸她如何高尚、如何与世俗女子不同。这种情感里是否掺杂了几分虚荣，我却不敢断言。他的崇敬溢于言表，而艾琳也的确安然享受着这份毫无保留的浓烈又单一的倾慕。

那个时候，我天真地以为他们彼此就是最好的归宿。他付出得真心实意，而她享受得恰到好处，两人看起来天衣无缝。然而，当艾琳告诉我，欧文开始抱怨自己在贵族圈子里抬不起头，因为没有情人可以炫耀时，我心里便有了不好的预感。这话说出口，已表明他的内心开始蠢蠢欲动，而我的预感不幸成了现实。

不久之后，欧文的情妇竟愚蠢到将一封信寄到了家中，内容满是轻佻的**字句。更糟糕的是，那时艾琳正怀有身孕。那封信伤得她极深——不仅是因为情感上的背叛，更是因为那种不被尊重的屈辱感。

至于后来艾琳的流产——那是一个更不愉快的话题，我实在不愿在今天提及。还是放到下一篇日记里再慢慢写吧。今晚就到这里，我想，写得已经够多了。

1905年4月19日，法国巴黎

今天，我终于下定决心写下艾琳的流产。这篇日记让我纠结了一整天，不是因为偷懒，而是因为我始终在犹豫，究竟要不要把真实的情况记录下来。刚才，我喝了一点葡萄酒，是从一个酒庄寄来的，这微醺的状态刚刚好，让我下笔时多了一点勇气。

如果你问家里的任何一位老佣人，她们都会说，德维尔伯爵夫人是因为看到丈夫情人的信后，悲伤过度，一时失神，踩空楼梯导致了流产。这种说法虽不是全然的谎言，却也未尽真实。因为那天，我亲眼目睹了一些更令人难以启齿的细节。

那天的场景我至今记得清清楚楚。艾琳站在楼梯口，纤细的手攥着扶手，一只脚抬起，身体前倾。那动作令我胆战心惊，仿佛她正在衡量某种不可挽回的决定。我吓了一跳，立刻冲过去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了回来。她的手冷得吓人，而目光却空洞得让我心痛。她刚刚发现了德维尔伯爵情人的信件，情绪自然难以平复。我怕她会做傻事，便将她扶回了房间。她顺从地跟着我走了，但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只是低垂着头，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竭力克制什么。那种低落的神情让我不安，但她的眼神中又透出一种排斥，像是在抗拒我的安慰。我察觉到她可能想一个人静一静，便在安顿好她后暂时离开。想着她可能需要些甜食来调节心情，我去了厨房。

在厨娘那里，我花了些时间挑选适合的点心，看着厨娘忙碌的背影，心里盘算着怎么劝艾琳吃点东西。然而就在此时，我隐约听到楼上传来女佣的尖叫声，声音颤抖而急促。我还以为她大惊小怪，但很快，一名女佣慌张地跑进来告诉我，艾琳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家里的佣人们乱作一团，惊慌失措，叫着要医生，努力地想把艾琳扶起来，可她们的力气太小，反而弄得她更不舒服。艾琳昏迷中的面容扭曲着，眉头紧蹙，仿佛她正在忍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站在旁边，我几乎无法忍受这一幕。我连忙唤来了厨房里的高大厨娘，她身形魁梧，力气很大。我们合力将艾琳抬上楼，动作尽量小心，但就在把她放到床上时，我注意到她身下的裙摆已经被鲜红的血染透了。我的手微微颤抖，心脏剧烈跳动，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希望都在一点点崩塌。

很快，医生到了。他进入房间后只是低头检查了几分钟，随即用那种沉重的语气告诉我，孩子没了。艾琳一直没有醒来，她的脸色苍白，眼睛紧闭，她只是躺在那里，像一个耗尽力气的蜡烛，不再燃烧，也不再发光。

而我，作为她最亲近的人，也是管家，亲自接过了那个小小的生命。说实话，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它——它是那么的微小、那么的脆弱，仿佛一个不经意间便会被风吹散的泡沫。它看得出是个男孩，那小小的身体软软的，静静地躺在我怀里，仿佛全世界的悲伤都凝结在这微小的生命里。他的生命短暂，连同艾琳的情感与伤痛，纠缠在一起。我为他感到惋惜，但同时我知道艾琳并不真正爱他。她的爱总是充满了理想与幻想，和这个孩子，和这个现实世界，似乎格格不入。

我太了解她了，她就像那些情爱小说中的女主角，天真纯洁，敢爱敢恨。会为了理想中的完美爱情付出一切，也会在心碎时毫不留情地摧毁一切。我猜测，这个孩子的死，不是因为她想要让欧文受苦，而是因为她不再相信这个孩子的纯洁——她认为，当孩子的父亲变了心时，这个生命也不再有存在的意义。她无法接受他以“污点”的身份存在，或许，在她那颗脆弱的心里，这个孩子只是一个无意义的“产物”，无法承载她心中对爱的所有幻想。她选择了毁掉他，选择了放弃这个本应属于她和欧文的连结。我有些理解她的想法，但又气她如此轻率地将自己的身体当做实验品，冒险在爱情的冲动下做出如此无法回头的选择。我将那个小小的孩子包在毛毯里，希望他能安息。对于我来说，或许我无法感同身受母亲的痛苦，毕竟我从未经历过生命的孕育与失落。或许是因为我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艾琳身上，这让我对这个小生命的怜悯并未深刻长久。当小小的棺木缓缓沉入土中，我对他的同情在我踏出墓地的一刻就烟消云散了。

欧文的反应可比我想象的剧烈得多。当他听到女佣的急促消息后，像疯了似的冲回来了，连站都站不稳，慌乱的步伐在整个大厅回荡。到艾琳床前，他的情绪几乎失控，他一边哭，一边忏悔，似乎在将所有的罪行都归咎于自己，恳求她的原谅。艾琳的反应却远比他平静。她眼里没有那种复仇的快感，反而是夹杂着一丝绝望，那种从内心深处涌出的疲惫和放弃让人心疼。她看着欧文的眼睛，听着他一遍遍低声许下承诺，说他会一生只爱她一个人，再也不背叛她时她竟有一丝动容，甚至微微露出了眼里的一点希望。我清楚，她信了他。尽管她的心早已破碎不堪，她依然渴望那个男人能兑现他的诺言，愿意再次将自己的心交给他。

我早知道，男人一旦在风流女子身上啜饮过一滴**的甘露，就不可能停下。尤其是像欧文这种人，心里早已染上了虚荣与轻浮。而艾琳——她那份矜持与高贵，在欧文眼里早已不再有吸引力。贵族女子的清高，往往反倒成为他们厌倦的原因。艾琳，显然成了那个无法满足**的存在，而他自以为能征服她，得到她的心后就会永远拥有。

但是看到艾琳那脸上久违的光彩，那种仿佛重新被宠爱的样子，几乎让我把之前所有的怀疑都咽回去了。欧文或许能暂时控制自己的**，但我能感觉到，艾琳的心里并不平静。她也许已经给自己找到了一个让自己信任的借口，甚至可能将自己的软弱当成对爱情的坚定。但我只能默默地祈祷，祈祷她的希望不会再次被无情地碾碎。

至于那个孩子，艾琳醒来后，我们有过一段简短的对话。我问她：“你后悔吗？”她低下了头，长久的沉默后，轻声回应：“他不爱我了。”这一句简单的话让我感到深深的痛苦。我们都清楚，她在做出决定时，心里早已没有了爱，只剩下空虚与失望。艾琳故意流产，并且我们之间的默契让我知道，她选择了让一切结束，选择了扼杀那个她自己都不愿意面对的生命。甚至可以说是自我保护的反应。她害怕，他的背叛让她无法再承受任何情感的寄托，连同那不完整的生命成为她无法承受的重负。

写到这里，我的心沉得像块石头。即便这葡萄酒的甜味还能回荡在唇齿间，却掩盖不了我内心的苦涩。不管怎么说，亲手扼杀了一个属于她自己的生命，不管怎样的理由，恐怕她的内心也不好受吧。这种痛苦，只有她自己能理解。

1905年4月20日，法国巴黎

今天的这篇日记，我想是时候狠狠地骂一骂欧文了，毫不客气。事情的发展简直如同我之前所预料的那样，这个男人的心，早就不在艾琳身上了。或许他曾对她有过一丝真心，然而那份爱早已被他在无数女人的怀抱中耗尽了。留下的，根本无法满足艾琳，更别提她那份天真的渴望：只要他能永远只爱她一个人的那份单纯的爱。

欧文一开始为了弥补艾琳流产的愧疚，装模作样地体贴了她一阵子。但不久后，我从车夫那儿听到了他又开始频繁出入那些堕落的场所。原本我还想着，若艾琳问起这些事情，至少可以让车夫帮忙瞒一瞒，毕竟她正处在情感的伤痛之中，只要他不要做得太过分，我也不想让她再承受更多的伤害。但这个男人，简直让人恶心透了，和他那些朋友一样，完全被肉，，体的**所驱使，成了不值一提的下流雄性动物。

他完全得意忘形了，甚至连最基本的隐瞒都不再做了，反而放肆到让流言蜚语传到了艾琳的耳朵里。事情瞒不住了，艾琳被刺痛了，她歇斯底里地和他大吵了一架。可怜的孩子，她的爱情梦彻底破碎了。她本以为她能得到的，是那种纯粹且唯一的爱，结果却只是一个满嘴承诺的空壳。

当她的心彻底被伤透，欧文那副伪善的模样终于无法再哄得了她。她冷冷地不搭理他，而这个男人也不再伪装，索性搬去了他的小情人的住所。至此，德维尔伯爵夫妇的婚姻名义上已经完全破裂了。这个男人，真是让我恶心透了。他有的是时间去纵欲，而艾琳，始终在等待那个她曾经相信的完美爱情。我从心底为她感到难过，但又觉得她活该经历这一切。她所追求的那些完美、纯粹的东西，早已没有半点现实的意义。

后来的事，我并不想多写。流产的痛苦和德维尔伯爵的冷漠，只是让这件事更添一笔灰暗。

1905年5月23日，法国巴黎

今天真是有惊无险的一天。算起来，我已经将近一个月没再写日记了。我向上帝发誓，这绝不是因为懒惰，而是我的夜晚休闲时间都被艾琳占据了。艾琳，亲爱的艾琳，自从她与德维尔伯爵分居以来一直郁郁寡欢，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连和我说话的兴致都没了。为了打破这种沉闷，我给她买了本子鼓励她写写东西。

艾琳熟知贵族圈里的八卦，毕竟她从小就在这个环境中长大，但是圈子就那么大，总不能让她一直兜售别人的私事。她曾试图写故事，可惜她从来没有什么真正的素材。难道要让她写下她那段悲惨的婚姻生活？艾琳可做不到那样自嘲。不过，还好，艾琳还是有些爱好，至少她每天还有读报的时间，那是她一天当中少数几个能从中找到一些期待的时刻。每当看到有关谋杀案或其他大新闻的报道时，她都会认真看得津津有味，仿佛这样才能让她逃离眼前的困境，去品味那份刺激的“生活”气息。

不久前，她突然宣布要当一名记者——这可算是她自己赋予自己的职位。我本来想劝她一番，但想了想，她那么固执，也就不再多言。毕竟，谁能阻止一个心意已决的女人呢？虽然我知道，在巴黎几乎没有女人能以记者的身份立足。更何况，她还是一位已婚的贵族女士，这样的身份更加不允许她跨入这个世界。不过，艾琳从来不在乎这些，尤其是在她沉溺于报纸上的那些案件之后，她仿佛从中找到了某种力量。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她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出门，去酒馆、餐厅那些人多的地方坐坐，想从那些客人们的交谈中捕捉一些“有用”的新闻。

我为她的勇气而感到佩服。艾琳并不把这些外界的看法放在心上，仿佛那些束缚和规则从来都不是她所需要遵循的东西。她独立的想法和行动，像是某种她所渴望的自由的体现。但是她的坚韧也偶尔让我感到无力，毕竟这样的举动有些冒险，尤其是在她这样一个有身份的人。但我却不忍心打击她。或许这也是她为自己找的一条新路，一个她能够稍微从过去中解脱出来的方式。虽然这份“记者”的工作看起来多么不切实际，但我能看到她眼中那一丝久违的光亮。

艾琳这些日子真是变得不同了。每当夜幕降临，艾琳会换上和普通巴黎女人一样的衣服，乘上马车前往那些充满喧嚣与嘈杂的酒馆和餐厅。她并不常参与社交聚会，很多人对她的了解并不深。而且在欧文离开后，许多人对她的印象停留在一个被遗弃的女人上：过了最好的年华，失去了应得的爱与尊重。这样的人，怎么还能有什么吸引力呢？因此，艾琳并没有多少朋友，也没有人愿意去关注她，结交她，这种情况倒也有其好处——了解她的人反而少了。也因此，艾琳能在夜晚出行开启她梦寐以求的记者生涯。最初，我对她的安全感到不放心，便乔装打扮跟随她出行。但不久后，艾琳委婉地表示她一个人可以处理得很好，便不再需要我的陪伴。她说得轻松，我也只好听从，她的独立性显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强，甚至在很多时候，我已无法插手她的决定。于是，我只能叮嘱车夫多加留心，确保她的安全。

艾琳每次回来后，都会迫不及待地给我看她的本子。有时，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让我惊讶；有时，则是一些她随手涂抹的草图与涂鸦，像是她在心灵的空隙中写下的碎片。白天，她会独自待在书房里，研习如何写作专栏报道，时常是些社会新闻、时事评论，也有一些关于人情世故的观察与感想。她的这些努力让我多少感到欣慰，尽管有些时候，我依然无法完全认同她那种对生活的执着追求——特别是她总是去那些低层阶级聚集的娱乐场所，尽管这些地方往往不太安全，但我看到她如此有干劲，也只能默许了。

有时候，我会为她的决心感到骄傲，然而更多的时候，我却会为她的孤独和无奈心生忧虑。她的生活看似充实，但我知道，那不过是她试图掩盖内心空虚的努力。毕竟，想要在那些人群中找到自己的价值，有时并非那么简单。

每次她回到家，我会看到她拿出本子，翻开给我看。她的本子里有时是密密麻麻的文字，有时又只是些随意的涂鸦。我知道，这些文字并不是写给我看的，而是她自己的心情记录。她在酒馆的观察，餐厅的经历，甚至是她偶尔听到的某些陌生人之间的谈话，都会成为她的素材。她说她总有一天要写出一篇能撼动整个巴黎的大新闻来。

白天时，艾琳总是在书房里呆着，她沉浸于如何写作，如何把这些日常生活中的细节变成一篇篇专栏报道。她对写作的热情和投入让我有些惊讶。我其实能理解她内心的渴望，尤其是当她变得越来越像个孤岛，和德维尔伯爵的关系只剩下形式，她只能通过这些外界的“小道消息”来填补内心的空虚。她总是说，她想寻找生活的意义，我忽然觉得艾琳总是像那只在风中摇曳的孤独花朵，拼命寻找她的根。然而，她的这些举动也让我既感到无奈又有些好笑。毕竟，艾琳从来没经历过这类生活，如何能在这些喧嚣中找到属于她的真正世界呢？

艾琳的“记者”角色扮演似乎已经成了她的一种生活方式，而我尽管嘴上说支持，但每当夜幕降临，我便陷入了无尽的焦虑。今晚的情势更加紧张。欧文突然回来了，完全没有预兆，他站在我面前时，我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冷冷地看着我，要求见艾琳。没有丝毫的准备，我只能立刻想办法瞒住他，谎称艾琳已经入睡了。欧文看起来并不太满意，但最终还是转身朝地下室走去。我松了口气，但随即便心急如焚。

我立刻派了几个女佣去艾琳常去的那些地方找她，心脏跳得太快，我的手也开始不由自主地发抖。每当有一点轻微的响动，我都会不由自主地往地下室的方向瞄去，生怕欧文突然冲出来，破坏一切。我已开始怀疑自己的一举一动是否过于焦虑，但我无法控制自己。时间似乎在这一刻无限拉长，每一秒都沉重得让我无法承受。直到突然从后门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立刻往门口跑去。蜡烛的火光摇曳不定，我急忙点亮它，心跳如鼓地迎接艾琳。此时根本没有时间责备她也没心情说些什么，我只是急急忙忙地扯着她的外套边帮她把衣服脱下边把她带向楼上。

“别管你的内衣了，快穿上睡袍。”我几乎是急得语无伦次。艾琳喘着气点头，也理解我的紧张。我们像是两个急切逃离追捕的逃亡者，终于，我把她送进卧室，关上门。那种紧张的感觉一时没有完全消散我就又听到了欧文上楼的脚步声——那熟悉的步调，就像是刻在记忆里的烙印，即便他已经离开这个宅子很久。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冷漠无波。转过身来，看到他出现在楼梯口。我瞥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有那一瞬间的眼神交流，然后这一次欧文直接略过我，朝着艾琳的房门走去，毫不理会我的存在。我没有出声阻止他，心里却依旧紧张得几乎要窒息。幸好艾琳已经换上了睡袍，她那冷漠的态度让一切似乎看起来没有那么混乱。她没有给他任何情面，就像我一样，表现出一种冷静的疏离，对这个背叛妻子的男人，她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欧文最终拿走了艾琳年轻时的肖像画，带着一副失望的神情离开了。

“你觉得他拿走它做什么？”我忍不住问她。

“不知道，估计是心血来潮要跟他的情妇一起对着画作嘲笑我吧。”艾琳没有抬头，只是掏出她的本子，点燃蜡烛开始写着什么。我可以听见笔尖在纸上摩擦的声音，仿佛她在写着什么她自己都不想让我知道的秘密。她那种仿佛在对待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态度让我心里一阵生气又无奈。

“艾琳。”我有点不满地叫了她的名字。

她从本子里抬起头，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介于安抚和自嘲之间的笑，“丽莎老师，就算他把画作拿去烧毁也没关系的。”

“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欲言又止。欧文大半夜的跑来，不会只是为了拿那副画吧？他一定是有目的的，可能在确认一些关于艾琳的事情。而这些确认很可能与艾琳的新恋情有关。毕竟在贵族圈子里，任何人的恋情都是公开的秘密。

这个念头让我又感到一阵头疼。每次想到这个问题，我总是忍不住焦虑，艾琳的生活和情感走向不再是我能控制的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这件事，既担心她再次陷入感情的漩涡，又不想把所有的负担压在她的身上。不过今晚真的已经够了，我也需要休息去恢复我的理智。明天我会好好找个时间和艾琳谈谈，看看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是否已经走得太远，还是依然迷失在那些虚幻的爱情幻想里。也许有些话，是时候让我说了。

写不完了，解谜篇只能放下章了，因为工作原因这本拖拖拉拉写了快一年的小说终于要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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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丽莎.斯坦的私人日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