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4
【致亲爱的米莉安:】
【你看到这封信时应该已经是新年了,祝你新年快乐!我今年是在伦敦过的圣诞节,因为要参加我父亲一位朋友的婚礼。一切都很顺利,除了杰德因为不肯在伦敦上学而和父亲闹的些许不愉快。我们邻居家的阿利安娜(就是我在从前的信里提到的那个因为生病而十分虚弱的女孩)情况不乐观,而杰德偷听了大人间的谈话,异想天开地要去找一件能够帮助阿利安娜扭转病情的黑魔法道具。怨我从未给他树立过一个正确的魔法观,杰德理应知道更多……黑魔法的危险性可不是像小美人鱼用歌声交换一双腿那样简单的。】
【我陷入了这些烦心事里,米莉安。它们让我意识到,好像我在霍格沃茨待得越久,便不会再和以前那样,对杰德的心思一清二楚了。一个人长大、求学、远离家乡之后,该如何与自己的亲人相处,才既不显得太黏乎,又恰到好处地与他们心灵相通?杰德可能很快要到一个叛逆的年纪(目前初现征兆),以他的脾气,我不认为这个叛逆期会很轻松。这一次我和他好好谈过了,但下一次他还能乖乖地坐着、听大他三岁的姐姐唠叨吗?】
【杰德小时候因为阿利安娜进过一次医院,从那时起出于对他安全的考虑,双方的父母限制了他们见面的机会。他当时就不怎么高兴,我猜情绪大概那时候就埋下了。我敢肯定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不多,所以杰德对阿利安娜的情谊之深厚令我百思不得其解。此事我已去信给阿利安娜的哥哥,我的好友阿不思,他同样表示惊讶,但他仍在为阿利安娜的身体操心。为了避免牵扯到他的伤心事,我也不好再多说了。】
【——斯泰西敬上】
【于伦敦,12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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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亲爱的斯泰西:】
【抱歉晚了几天才给你回信,请允许我送上迟到的新年祝福。我昨天才刚回到德姆斯特朗,这里真的是太冷了——难怪尼伯龙根号是在水下行驶的,毕竟一到冬天,河面都结冰了,船在河水之上怎么动得了呢?不过我们这儿也是有好处的,由于学校附近的湖都结冰了,我的同学艾米娜在瑞瓦勒盖尔的巫师手里买到了溜冰鞋,我们准备明天的课程结束后去湖上滑冰。】
【原先我一直以为教我们占星学的达莱门教授生人勿近,但他圣诞节会带放假留校的学生去看极光!然而我——我认识的不少人都留校报名了极光之行,连盖勒特都去了——没有报名。没错,我回安斯巴赫了。噢,你是真不知道,这件事我直到现在都还惋惜得不得了,毕竟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极光呢!可我也想我爸爸、想弗里德里希、想埃莉诺了。在长见识和陪伴家人之间做选择真的好难啊,还好这个假期我也过得很开心,因为我收到了两个特别好的礼物,而且都是弗里德里希送给我的。一个是我有一台属于自己的相机了;另一个是爸爸说当我不在凯泽顿的时候,弗里德里希和他母亲出了一趟远门,虽然略有波折,但总体顺利,这是他身体越来越好的征兆。我让弗里德里希向我保证,如果有一天他完全康复,必须得还我一次极光旅行。他有点犹豫,最后还是答应了。他可真是太好了!】
【抱歉一不留神就写了一页纸,请你见谅。】
【我读了你的信也察觉到了你的担忧。我是这么想的:假如,我是说假如,弗里德里希病情加重必须用黑魔法才能治疗(虽然这个假如对我来说好难,你知道,毕竟德姆斯特朗开设了整整四门黑魔法课程),然后我爸爸不同意用(相信我,这个假如也好难,因为我都想不出他手稿里有多少内容和黑魔法无关……),但是在这样的情境里,我也会像杰德那样不计代价地帮弗里德里希找治疗的办法。这无关乎能力,只关乎我自己的意志,你就设身处地地想想,你打魁地奇不也是如此吗?你曾在信里说过,你得向你的父母反复强调教授对你的看重和比赛成果,才能让他们相信你的确在做一件正确的事。那么,对于你弟弟来说,他只是因为普通人的身份而没法向你强调他行为的正确性,这可不叫叛逆,斯泰西。别因为在你们看来他做不到就认为他是在胡来。原谅我这么说,我没有弟弟妹妹而我周围的人都很喜欢管着我,所以比起作为关照他人的那一方,我更能理解作为一个“被关照”的人心里会怎么想。】
【最后,允许我多问一句,你信中提到的邻居姑娘,她竟然到现在还没有康复吗?这似乎很严重,你方便告知她的具体情况吗?你虽然从未向我打听我的好友弗里德里希的事,可这次提起黑魔法,我不免觉得两者有相似之处。这次我征得了弗里德里希的同意,我想说,他因遭受诅咒才致常年病弱。你的邻居是否也被诅咒过?如果是的话,鉴于我爸爸在这方面开展了不少研究,他手里有一些资料或许能略作参考;而且他的研究应该会比奇奇怪怪的黑魔法产品安全一些,那个孩子的家人可以更放心。】
【期待你的回复。】
【——米莉安敬上】
【于德姆斯特朗,1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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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亲爱的米莉安:】
【你的上封信令我无比感动,谢谢你愿意花这么多时间给我如此真诚的回复。好吧,我确实得换换思路看待杰德的问题,后来我也和我爸爸在他上学去向的问题上多交流了几次。不管怎么样,昨天杰德来信告诉我,爸爸最终还是同意让他留在本地念书,但条件是每年的成绩保持良好以上并且他将来至少得去伦敦念大学。他表示“要再矜持地考虑一下”(我打赌他是故意的),所以我警告他别太得寸进尺……唉,瞧我这弟弟吧!】
【我已不再纠结我弟弟和阿利安娜的情谊从何而来,像我说的,他们都是好孩子,互相影响是最好的。我也如你所言,从旁鼓励而不是责备。于是我发现,一旦站在他的角度为他说话,他就很能接受那些原本他不太会赞同的劝告了——比如我告诉他作为普通人,就算他有个当女巫的姐姐,也不能在魔法世界肆意妄为(我至今仍然怀疑他在翻倒巷的经历是否真的让他长了教训)。我之前并未向父母告状,他很感激我这么做。最后皆大欢喜。】
【我只能先写到这儿了,别的事我得过段时间再跟你细谈(阿利安娜的情况我还在和她哥哥商量,等我们想好了我会再联系你)。最近我原来的魔药学教授有事出差,代课的老师是个极端的仇视格兰芬多主义者,于是我和我的舍友平白多了一大堆论文和实操作业,天天要把蜡烛点到十一点半才熄灭。我接下来还要参加这个学期的第一场魁地奇比赛,我简直快忙疯了!】
【请让这讨人厌的一月快点过去吧,我过得无比煎熬。】
【——斯泰西敬上】
【于霍格沃茨,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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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亲爱的斯泰西:】
【向你问安。辛苦了,你现在还好吗?不用急着回信,我最近也好忙。明年、后年、大后年——反正我接下来在德姆斯特朗的六年,谁都别想再让我把学校里的课一次性都选上了!我想我不仅没有继承我妈妈的美貌,也没有继承我爸爸在魔法方面的才华,不管我施展什么咒语——我是说每一门课的各种咒语——总是差强人意一些。今天早晨我迎来了今年第八次魔咒课意外,你是真不知道当时的情景有多混乱:我们当时是在复习荧光咒然后学熄灯,我念荧光咒的时候艾伦堡教授恰巧从旁边经过,当时我也没觉得怎么样,后来我们把窗帘拉上后,他的脸就在黑暗中发出了绿莹莹的光,把前排的人吓了个半死。所幸那位老好人就算顶着这样一张脸上完了整堂课,课后也没有罚我,还仔细地问我小时候是否遭受过魔法伤害。说实话,我的魔力一向不太稳定,爸爸有告诉过我。然而我的同学现在都以为我是什么黑巫师,老天,他们怎么不看看我的黑魔法专项课成绩呢!】
【附:我得说,在德姆斯特朗滑冰是我这几年来最刺激的体验了。一开始我不会滑冰,完全不会,但玛蒂尔达和艾米娜她们也都不会滑冰,我还是学得最快一个,哈哈!一开始我们只能一个扶着一个防止摔得太惨,一个星期后我们就能结伴一起滑了。从宿舍出发到教学楼的那片湖面是我们经常去的,几分钟就能从一头到另一头。而且,我们不是唯一滑冰上下学的学生,可我们一定是第一个想到要发明快速穿脱冰鞋的学生!鉴于我在魔咒课上不太靠谱的表现,最后这个任务还是交给玛蒂尔达去完成了,应该很快就能出结果了吧。】
【——米莉安敬上】
【于德姆斯特朗,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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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亲爱的米莉安:】
【谢谢你分享的校园趣事,自打上了三年级之后我好像就体会不到以前那种学习上的快乐了。上个学期我就告诉过你霍格沃茨选修课的繁重,现在我更觉生无可恋。而且在课业和魁地奇训练之间平衡着实令我焦头烂额。这学期开始后院队训练的时间越来越长,我总错过晚饭,训练结束后就吃得太晚(也太多了),不利于消化和睡眠。我好几个晚上的休息质量都堪忧,以至于上个星期……我先后在魔咒课和魔药课上打了瞌睡。偏偏这两门的教授都是最讨厌格兰芬多(和我这样出身普通家庭的女巫)的人,怕什么来什么,我直到昨天才把他们罚我的九英寸长论文补齐,然后趁着魔法史课上给你写回信(相信我,如果不是时间太紧张,我何尝不想做个认真听课的好学生呢)。】
【如果你愿意的话,下封信麻烦告诉我那个能让人脸发绿光的荧光咒该如何施展,万一哪一天我被逼疯了,我要用它报复这个令我头疼的世界。】
【其它的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和你分享的了。让我好好回复你在上上封信中提出想了解阿利安娜的事吧。首先我听到你那位经常出现于信中的朋友是因为诅咒才不良于行、无法视物的时候,请允许我致以关切问候。不过阿利安娜,她的情况却更严重——是你所能想到的最糟糕的程度。我过去之所以仅以“病弱”模糊代称,也是因为她的家人不愿意过多提及。我和阿不思聊了很多次……他是这所学校里最优秀的学生,却拿他妹妹的病情毫无办法。我们也从未和身边的同学讲阿利安娜的事,一旦透露出去,按照法律,那个可怜的孩子会被送进圣芒戈医院成为终身病人。】
【你看到这儿时可能已经有所猜测了。是的,是的……阿利安娜是一名默然者。你不知道她哥哥最终决心同意我把这个伤疤揭开来给别人看时有多么难受,他是如此信任我,而我也是如此信任你,米莉安,所以我将这个秘密吐露给你。】
【阿利安娜的病情具备我们所查阅得到的一切默然者的特点。她今年九岁,纤瘦而脆弱,情绪敏感,清醒的时候是这个世界上最惹人怜爱的天使。六岁那年,她被三个麻瓜男孩欺负后得了那种可怕的疾病。我们成为邻居后,就我所知,她在1892年6月份和1893年上半年分别爆发过一次默默然,第一次伤害到了她母亲,第二次动静更大,我弟弟也被波及到,后来就没有了。但她的身体状况依旧在好坏之间反反复复。她不再发病,但昏睡的时间越来越多。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她还能在她母亲的搀扶下到小阁楼上去晒会儿太阳;现在她只能坐在床上,进食很少,上学期开学前我最后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瘦得皮包骨头,精力流失得很快,所以她家里每个月有一大笔支出都花在购买活力充沛剂的原料上,除此之外为了让她精神镇定,她得定时服用一些安神药剂。】
【我和阿不思曾彻夜翻阅霍格沃茨图书馆的资料,但针对默默然的解决措施依旧一无所得。杰德听说的“用黑魔法治疗阿利安娜”,实际上只是她母亲走投无路下的一句随言。在法律管控日益严格的当下,滥用黑魔法比滥用麻瓜物品糟糕得多,而且就算真的是黑魔法的方向,我们也找不到头绪,其危害性常令阿不思的母亲心生害怕。她就算疼爱小女儿也不愿让大儿子涉险,而阿不思,无能为力,各种意义上的。上个圣诞节,他的困境几乎和你一样。他本来有机会和学校高年级最出挑的那批学生一起观摩全欧魔法四项锦标赛选拔的,可在假期开始的一个星期前,因为他母亲的信中提到了他妹妹身体每况愈下,于是他拒绝了教授邀请回到戈德里克山谷。我都不记得这是他第几次拒绝教授给予他的机会了。尽管他对我开玩笑说,出门难免要在凯斯维克和那些名流打交道,他不太喜欢,不去也好,可连我都不能否认他眼中的气馁。】
【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的心情同样沉重。如果阿不思只是一个普通学生,他的痛苦只会来自于家庭的困顿;可他的优秀平白赋予了他更多磨难。我无力于自己除了陪伴他、安慰他什么都做不了。亲爱的,在面对他的时候,我很容易产生一种感觉,就是哪怕我凭借在魁地奇方面的才能在学校里忝居受人关注之列,我终究只是个普通人。我和我的家人尽了我们最大的努力,也都无法从根源上排解他的苦难。】
【当你上上封信中告诉我或能提供帮助时,我说不出的感激。诚实地说,阿不思还是有些顾虑,一来我们都知道默默然是几个世纪无解的命题,不愿白白浪费你父亲的时间;二来,英德相隔甚远,信件上的沟通不便,阿利安娜也不可能长途跋涉去看病。阿不思的意思是,对于一位学者来说,研究的成果无比宝贵,他不敢多作要求。只需要埃克尔先生能指点一些他对默默然的看法即可,剩下的事阿不思自己来做。同时他这几年也做了不少笔记,有用无用与否,我已用复制咒誊抄一份随信附上,劳埃克尔先生百忙之中略作查看。】
【另附:阿利安娜的活力充沛剂和安神药剂都改过配方,我把它们的制作方法也附在信后了。】
【最后祝你在德姆斯特朗一切都好。】
【——斯泰西敬上】
【于霍格沃茨,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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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莉安朋友的朋友阿不思先生:】
【这封信是专程写给你的,我是约纳斯·埃克尔。我已阅览考蒙诺小姐信中关于你妹妹的情况。说实话,这很难办,不仅是指默默然本身还有我们目前的条件。从来没有一个巫师能够解决默默然,也从来没有一个小巫师能长时间捱过被默默然折磨的岁月,而你妹妹已经九岁,她剩下的时间极其有限。我还需要为弗里德里希进行解咒工作,暂时无法离开德国,所以也就不能亲自来检查你妹妹的情况,这无疑又给这场跨海之治带来更大难度。但孩子,有时候困难叠加起来……也就不算什么了,我们还是多多考虑接下来怎么办吧。】
【虽然我女儿有点夸大了我的才能,不过我的确也乐意能帮你们的忙。活力充沛剂和安神剂的药方我都看了,很明智的改法,想来修改它的人也是一位在魔药方面颇有造诣的巫师,它们就不需要再作变动了。接着我必须向你征询一个问题,阿不思先生。可能在你看来会比较残酷,但你必须好好地思考一番,并且和你的家人尽快商量。】
【我前面说过,没有一个巫师能够解决默默然,我也不认为自己有那个能力解决。可前两年在给弗里德里希看病时,我有认真研究过默默然(毕竟当时他有默然者的可能性),再结合目前我对弗里德里希的解咒心得,有两种可能成行的方案以供你选择。第一种,是将默默然逆转为人体能接受的魔法;第二种,就是把它从附着者身上分离开来。我知道不管哪一种听上去都很危险也很疯狂,但请你务必继续看下去:】
【根据魔法两元论(身体机能是一元,魔力是另一元,它们相互补充在身体内部维持平衡。你现在就这么理解,我暂时没法用更长的篇幅向你说明这里面长长的理论依据,但请相信我这个学说绝对可靠),默然者失控后,自身的魔力因疯狂的情绪而被扭曲成不可控的黑暗寄生物默默然,默默然一次次溢出身体后,默然者自身的魔力元亏空太多,机能元难以补足最后自己也亏损下去,这就是他们极易夭折的原因。】
【那么,对于第一种方案,就是假设我们能把不可控的默默然转变成可控魔法,去除它的危害性,利用它维持住人体两元平衡,从而使默然者恢复健康。这种方案是古往今来很多学者都想到过的,但是它最大的难题在于默然者本身是否有意志力和足够的魔力完成默默然从不可控到可控的转化,因为大多数默然者年龄太小,连魔法要领都未曾领悟就魂归西天了。】
【第二种方案:就假设我们能够剥离默默然,大多数情况下,默默然离开人体后会彻底损毁一个人的魔力元并且导致其死亡——但如果我们多创造一个条件,使得默默然剥离后,魔力元没有完全清空,维持住了最低、最低限度的两元平衡运转,那么那个被剥离默默然的孩子就可能活下来。这个法子算是我独创的,它对施术者和外在条件的要求远远高于前一种,且截止目前都只是我一个猜想,我坦诚地说,还没有哪个实验证明它可以成立。】
【当你读完我的方案,一定要思考你打算怎么做,你的家人是否能够接受。两种方案的危险性几乎一致,成功的可能性亦微乎其微。一旦你们做出了选择,就意味着你妹妹的生死被放上了命运的天平,成为一场赔率高昂的赌博。】
【你想清楚后,请尽快回复我,我将把我当时关于默默然的研究资料全部寄给你,同时把我对这个方案的构思笔记一并交于你去准备。待米莉安暑假回家,若弗里德里希的情况也能进入稳定阶段,我或将择期赴英拜访你和你的家人,并做出后续安排。】
【——约纳斯·埃克尔敬上】
【于安斯巴赫的凯泽顿,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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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星倏地发出一声碎裂的轻响,午睡的人却因此睁开了眼。
异色的瞳孔映着火光,睡醒的怔忪只短暂停留了一秒,转而亮得瘆人——如果有人看到的话。
那只不一样的眼睛在隐隐作痛。
这是种很奇妙的感觉。
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目前还不知道,但不要紧,总有一天它会明明白白地展示在他眼前的。
门外传来脚步声,他轻巧地直起上半身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不过来人并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家伙,他记得那人是叫伊凡洛维奇·克鲁姆,一个内向又有点憨的男孩,飞行本领不错,但跟男生们总是没有什么话说,反而常和米莉安·埃克尔那群女生凑在一块。
下午有拉普兰德的特殊魔法实践课,八成是哪个人捉弄这个克鲁姆,把他的作业论文藏起来了,所以他才匆匆回宿舍来找吧。
无聊。
盖勒特下午没课,他准备给自己找点事做。进这个学校后的一个学期里,他很高兴地发现同龄学生的智商基本与米莉安·埃克尔持平,而高年级学生的水平也大都还停留在妈妈的乖宝宝,所以他上下跳窜的空间极大,在学校里的日子比在凯泽顿好过多了。谁让埃莉诺·麦森那个女人对“不管不问”这个词的理解颇有歧义。
把魔杖揣进怀里,他跳下沙发,几步路就出了男生休息室。不同于室内凝滞的温暖,外面的冷风像冰刀一样刺得人凌乱。他将额前的头发往后一撩,发丝上似乎都能结霜。
“格林德沃!”出门就被人叫停让他有些不爽。
是罗莎·格尔达加德。
她都不知道已经在外面守了多久,不过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冷,她的两个跟班倒是瑟瑟发抖,叫什么名字来着?盖勒特无趣地想了想。
啊,不记得了。
从小时候开始盖勒特·格林德沃就能很准确地分辨出三类人:值得记住的、不值得记住的和不值得记住但有一些令人无可忍受的特质而被迫记住的。跟班是第二种,罗莎·格尔达加德本人是第三种。家世嘛,还可以;性格嘛,糟透了。至于她引以为傲的天赋能力,盖勒特也就觉得她比起米莉安那个小傻子稍微好点,只是“好一点点”,没他厉害的人在他眼里都一个水准,何况这个姑娘蠢得过分。上个学期过完后,她认为他是这个年级里唯一能和她相较的人,于是非得把他划归到她的圈子内,从圣诞节极光之行回来起就纠缠不停,让人很烦。
“小姐?”盖勒特面带笑容地回复。
“我就知道你不会去听拉普兰德的课。”黑发女孩一脸自得,“去图书馆吗?我在那里发现了一个好地方。”
“什么样的好地方会在图书馆?”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罗莎·格尔达加德回答。
盖勒特腹诽了一句不识好歹,却依然笑眯眯的:“小姐,我去过图书馆很多次了,那里有什么机关我早就知道了,难道你还有什么新玩意儿?”
“不可能,这次是格尔达加德家族里秘传的一个机关,没人能够发现图书馆第四个架子后面那个鹰嘴兽石雕的眼睛里藏了——”
“啊对了格尔达加德小姐,我听说下午可能会有暴风雪,你不准备再去加几件衣服吗?”盖勒特真挚地提醒——或者说打断她,“如果你感冒了,你的家人会心疼的。”
罗莎不疑有他,正要点头却听盖勒特又道:“不过这种跑腿的活计怎么能劳烦你呢?我看你的跟班挺不错,她应该可以出入你的宿舍,帮你取东西吧?”
被点名的女孩缩了一下脖子。她叫波利亚妮,因为有萨米人血统,生得矮小,肤色泛黄,并不好看,从刚才起就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罗莎皱眉,原本到嘴边的吩咐一转,变成了尖锐的讽刺:“她怎么配拿我的衣服!我那件大衣可是我哥哥亲自猎的灰足雪貂皮,上次她就笨手笨脚地用热茶泼了我的斗篷!我应当亲自去。”
说完她便飒气地一转身,丢下一句:“等我一会儿,格林德沃。”就朝女生宿舍跑去了。
盖勒特拉了拉校服的毛绒立领,两手插兜悠哉悠哉地穿过同样被留在原地的两个跟班,然后被另一个人抓住了袖子。那个男孩脸色苍白,惊恐地用眼神传递着请他不要趁罗莎·格尔达加德不在时离开。
他们一定会被她算账的。
但是——他们俩的死活关他什么事?
盖勒特不在意,但是他很有耐心地与之周旋:
“如果我是你们,这个时候也赶紧离开,留在原地只会被她回来找茬,但要是你们都不在,她能找谁呢?”
在那两个智商水平线低于米莉安·埃克尔的跟班还在为他的话思考之际,他已大步流星地走出长廊消失在他们视野里了。
这场无聊对话的唯一意义就是他确实从那位大小姐嘴里得知图书馆有个密室。这就好玩了,为什么他上个学期都没有发现呢?
盖勒特站在第四个书架后面的鹰嘴兽石雕前时,弯下腰细细地打量着那只石雕的眼睛。
原来还是个瞎眼的鹰嘴兽啊。这么想着,他手上却是毫不留情地去抠了石雕完好的那只眼睛。那只眼睛是把一种黑色的石头装在石雕上的,将它抠松动后指尖就传来了一阵强劲吸力,像要把人挤压后吸进一道漩涡里一样。从外面看,没人注意到一个男孩消失,就算注意到了也大多会惊慌;而对于盖勒特来说,进入密室的这种手法却是个非常值得研究的对象。
他站在一个墙面呈六边形排布包裹的房间里,它连窗户都没有,但墙上却挂着厚重的帘子。他伸手一掀就掀起了一阵浓灰,但帘子背后,却是绘制精美的油画——总共六幅,每面墙的帘子后都有一幅。
盖勒特嘴角上扬。
这里每幅画都对应了德姆斯特朗的一个地方:校长办公室、学生宿舍、后山森林、黑魔法决斗室、观测塔还有……拉普兰德的湖底教室?
真糟糕,湖底教室的那幅画上被割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连后面的石墙都能看见了,估计是用不了了。
盖勒特对着校长办公室那幅画伸出手——如他所料,这就是个便携转移通道,他的手探进了画里。
然后他干脆抬脚整个人跨入其中。
昏暗的视野向两边退去,他站在了一个宽阔的圆形房间内。因为天花板是个尖塔顶,所以非常高,垂下各种流光溢彩的链子,从下往上看仿佛能见到满天星辰。房间中央是一张圆形办公桌,房间里不见人影,桌子上却堆满了文件,墙壁处圆弧形的架子上则有琳琅满目的书籍和堆砌在一起的魔法物品。
从门口下去是一道不长不短的楼梯,楼梯末尾处是一间待客室。
待客室里倒是有人说话的声音。
盖勒特兴趣盎然,悄无声息地顺着阶梯而下,捕捉到的字句越来越清晰:
“亲爱的,你答应过我不会再掺和那些事的……”
“我当然答应过你,所以放心吧。”
“……接下来让我们好好准备婚礼吧,为了那些事我们真的已经耽误了太久了……”
“我明白的,我的甜心戴戴……”
一些不太合宜的声音响起,但盖勒特置若未闻,还从虚掩的拱形门背后微微探出半个头。
那个穿银灰长袍的男人不就是午饭时才出现过的校长戴维·丹尼洛夫吗?
他紧紧拥抱着的女人:长发、长裙,美艳动人,但是……
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们都知道,丹尼洛夫校长有一位未婚妻,是他母亲生前撮合的,年轻的瑞典魔法部女傲罗简·安卡内,学生们偶尔会看到她结束工作后来学校门口等校长,然后他们会一起乘坐一辆天马马车离开学校。不管是高年级的学生还是教授们,似乎对她都知之甚少,据闻两人好事将近。
盖勒特当然也见过校长的未婚妻小姐。
所以眼下校长抱着的那位——怎么就长了一张和安卡内毫不相关的脸呢?
小剧场1
西皮:哈哈哈她给你发好人卡
伯爵:(微笑)她提都没提你
西皮:她给你发好人卡!(怒)
伯爵:(继续微笑)总比某个到现在为止都无法出现在信上的人好
西皮:……混蛋。
小剧场2
盖勒特·格林德沃版智商衡量标准:低于自己,等于米莉安·埃克尔,低于米莉安·埃克尔
铺垫了那么久总算可以推一推进度了(大哭)
约纳斯给阿不思列出的两种方案对应了《神奇动物》里的两种默默然处理方式:克雷登斯那样,把默默然基本变成自身的力量,全靠血条厚熬到成年(但最终还是会因为默默然的危险性而伤及自身性命);纽特那样,曾成功分离了一个小女孩身上的默默然但那个孩子在默默然脱离后还是死了。这里根据这两种情况去建立阿利安娜能否成功活下来的可能性,但我还是要说我设想得比较美好实际上如何发展我也不确定的哈
阿不思的心理变化很难描述,单立一个番外写独白的话我觉得不太合适(或者说现在这个时机写他的心理不咋合适,我也没找到那个感觉)。只能借斯泰西这个亲近第三者的角度来写阿不思。前文里我就强调过斯泰西在魔法上并无造诣,她的天赋点是魁地奇,所以她和阿不思越亲近就越容易发现自己的无力。首先是阿不思成长越快他俩其实共同语言就越少(大家设身处地地想想假如你身边有一个智商150干啥都很溜的朋友,小时候大家起步差不多所以还能热热闹闹做游戏,后来人家越学越快当你还在纠结一元二次方程式咋解的时候人家已经在思考高等数学了),当然这不意味着友谊破裂哈,友谊不会破裂的,他俩都是很替对方考虑的好孩子,但是成长过程中这种差异性是必经之路,他们都已经三年级了,西皮都要开始萌生感情的小火花了不可能赛茜和阿不思的友谊保持不变吧想想也不现实(捂脸)而且最重要的是,考蒙诺一家能给邓布利多家带去温暖和帮助,但这一家子凭自身的能力是无法解决阿不思根源上的苦难的,这是设定局限(而且之所以有这个设定也是因为作者这里还有没写到的先决设定(哭)),所以金手指只能开到约纳斯那里了,至于约纳斯能不能搞定,作者目前还在分析这个可行性……分析出来再说噢(哭)
下一章还是德姆斯特朗,会很好玩的!
如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5章 chapter 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