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面系noise]风平浪静的海岸 第3章 唱不出的歌

今天仁乃没有来上学，社团活动教室前只站着悠佳，黑濑，柚还有风早凪。

轻音部并没有被学生会处罚，从而逃过了即将遭遇废部的命运。

“小仁乃忘词的那段，被当成舞台效果大受欢迎啊。”黑濑长舒一口气，仿佛昨日演出时兴奋又紧张的心情还没有完全消散。

而听他们讲述到这里的风早凪早早的就想打断他们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开口，眼下是最好的机会。

“仁乃没有忘词，她只是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还有，可以不要总在名字前加小这个字吗？”风早凪面色捎带不满的看着这个说话不知距离感的人，嘴上毫不客气的说。

其实她非常在意称呼上的问题，她不太喜欢别人叫仁乃名字时太过亲密。尽管她没有资格管教这些。

“我想好好谢谢小仁…有栖川。”

叫习惯了的黑濑说到一半一拐弯换了个称呼，显然是有些慌张，见风早凪的表情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才松了口气。

“仁乃今天没有来学校，家里有事。”风早凪一次性解释完，杜绝了一切想要追问的黑濑。

黑濑仿佛遇到了克星，现在一点也乐不起来。但又觉得风早凪跟他一样有着一口的关西腔而感到很亲切。

——

柚因为仁乃今天没来学校兴致也少了许多，悠佳去找深樱了，现在只剩下了黑濑以及风早凪。

黑濑面对此刻的场面而感到局促，伸手挠了挠后脑勺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突然哽住喉咙把即将说出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没错，他不知道面前的女孩叫什么名字。

“你面部表情真丰富啊。不知道名字所以没办法开口吗？我叫风早凪，一年级S班的，很高兴认识你。”

风早凪一眼便看出了黑濑的心思，对此她并未感到尴尬，反而单手抵着下巴笑了笑，行为举止尽显从容。

终于知道名字的黑濑也松了口气感觉轻松了不少，也爽快的介绍起了自己。

“我叫黑濑步，一年级C班，请多关照。”

风早凪很少遇到带着关西腔的人，一时兴起的她选择了留下来继续聊下去。

她缓缓开口，那含情带笑的面庞让黑濑乱了心神。“距离上课还有好久，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噢噢，请进！”黑濑像是脑子断了弦，二话不说直接打开活动教室的门。

“这里就是活动教室吗？好酷啊，有好多唱片，这里还有吉他。”风早凪凑近看着。

黑濑看风早凪看入了迷，她真的太可爱了，人又温柔，脸蛋也很漂亮。

以至于回过神来脑子一热说了一句：“风早同学真的很可爱啊，一定很受欢迎吧。”

“什么？”风早凪刚准备拿起唱片的手突然停住。

“啊！没什么没什么！我不是那个意思…不…也不是！”黑濑赶紧解释，如果不解释的话会被误认为是性骚扰的。

风早凪的笑容变得拘谨了许多，但还是开口道了谢，又随手拿起立在角落的吉他。“谢谢你的夸奖。”

黑濑在内心疯狂跳脚，果然是被误会成性骚扰了！

他头冒冷汗试图寻找话题，却又窘迫的不像话。“那个小……风早同学很喜欢音乐吗？”

风早凪放下了手里的吉他，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许多，看着吉他的眼神反而有些冷漠。

“嗯，我很喜欢音乐。只是很少会接触这种类型的。”

见风早凪有些不开心的样子，黑濑赶紧抱起那把吉他，满腔热忱的说：“那我弹给你听吧，风早同学。”

“你不是鼓手吗？”

风早凪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感到有些意外，说着还拿起一旁的鼓槌对着空气敲了两下。

“谁说我就只能会一种乐器的，我也是会弹吉他的，虽然没有柚那么好就是了，但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你可要听好咯！”

波弄着琴弦，只听那段短短的前奏风早凪便能认出是哪首歌。

“iNohurry的歌，是新生入学那天的吧。”

“是哟，很好听吧。”黑濑继续弹着，此刻两人都笑的开怀，仿佛任何不开心的事情都能被抛之脑后。

“到底是因为你们太喜欢iNohurry的曲子所以很熟练，还是你们本来就是iNohurry呢？”风早凪意味深长的笑着，但并未把这句话说出来。

她难得听一次吉他独奏，所以不想打断黑濑，更不想在这种时候扰乱黑濑的心思。

但在不知不觉中风早凪逐渐开始跟着吉他声小声哼了出来，听到风早凪在唱黑濑也是眼前一亮，演奏的曲子多了几分情绪。

风早凪的身影逐渐与黑濑心中的某个人重合，越看越像。那个人也像风早凪一样，笑的很灿烂，温柔的不像话，也很懂音乐。

他爱着心里的那个人，却又在这里贪恋着这个女孩。

他明知不会有任何的好结果，却也享受着默默爱着一个人的日子。以至于被自私蒙蔽了双眼，竟然觊觎着一个不知情的女孩。

再到后来风早凪开口唱了出来。

不同于仁乃的疯狂也不同于深樱的活泼，那是一潭寂静的湖水被小心拨弄出水花的感觉，歌声柔和绵甜，令人沉沦。

但毕竟是柚写的歌，不适合风早凪来唱，柚的歌像是只为仁乃所创作的，那是任何人来唱都无法超越的存在。

此刻，只有黑濑能够听到风早凪的歌声，那是属于他们独一无二的歌声。

一首曲子唱完，两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黑濑好像还没从刚才的情形中反应过来，依旧沉沦在风早凪的歌声当中，回味无穷。

“黑濑同学。”风早凪叫了他的名字后才回过神来。

“啊抱歉，我走神了！因为你唱的太好听了。”

黑濑将吉他放回了原位，面对风早凪偷来的目光时总是无意识的躲闪，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说自己把她当成了别人的替代品。

“快要上课了，我要先走了。黑濑同学弹得很好听，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听到。”风早凪向黑濑再一次郑重的鞠躬，随后转身离开了。

黑濑愣愣的坐在原位，突然“噗通”一声趴在桌子上，胡乱跳动的心脏迟迟没有平静下来。

心里默默感叹：“我怎么能这么可恨啊！”想到这却还是不禁脸红起来。

第二天，仁乃照常去学校。

风早凪也特意跟着仁乃去坐电车，这个时间的的人很多，所以两人并没有抢到座位而是站在扶手旁。

等去了学校仁乃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有事情没办，提前跑到了轻音部活动室门前，开门看到了正在与其他几人谈话的深樱。

仁乃问：“那个，抱歉，有件事情想问一下。”

黑濑，柚子，悠佳同时震惊并且以一种特别的姿态尖叫着：“What！”

还在气头上的深樱黑着脸突然转身朝仁乃喊着：

“别来这里，明明唱不好歌！”但深樱并非怨恨仁乃，神情中有的只是落寞。

“仁乃你跑那么快干什么？等我一下啊。”风早凪慢悠悠的跟了上来刚好看见深樱朝仁乃喊，对此她也没说什么。

见到风早凪一出现，黑濑第一个紧张起来。

深樱说完就跑了出去，仁乃见此也跟了出去。

黑濑问没有选择跟出去的风早凪：“你不跟出去吗？你应该很护着有栖川吧？”

“当然。只不过这种事情不是我能参与的，她自己能解决。我只是过来看看。”

风早凪笑了笑，但笑容中多少还是有一些不甘的，不甘于自己不能陪着仁乃。

悠佳在一旁一脸恐慌的双手拖着两颊，脸上也布满了黑线。

嘴里喊着：“讨厌，难道这就是修罗场？”

风早凪靠着门边胳膊上挎着包，回应着：“自信点少年，把难道去掉。”

黑濑“啊哈哈”一声，笑着的脸上也挂着几滴汗水。他问柚子：“怎么办？柚君。”

柚带上了卫衣上的帽子，还拽了拽帽檐，显然是不想面对这些。

“深樱不当主唱这件事还有解散的事，明天大家一起和柳商量吧。”

“解散？什么解散？你们社团不是不用被废部了吗？究竟是在苦恼什么？”

风早凪脸上挂着的笑容越来越令几人感到深不可测，仿佛被她看到的人能整个被看穿。

“算了，那是你们的私事，我知道的多了就不礼貌了。”

风早凪找了张椅子自顾自的坐了下来，从包里拿出保温杯喝起了茶。

她抿了口茶说：“你们乐队很优秀，如果就这么解散的话，大家都会伤心的吧？”

而这句话究竟是对身为轻音部的他们说的，还是对身为iNohurry的他们说的，就只有他们才能明白了。

“对了，我带了麦茶你们要喝吗？”

刚才还挺凝重的气氛突然被风早凪说的话给打破了。

所有人“哈？”的一声，表示：

“你真的就什么都不在意吗？刚才还那么严肃！”

悠佳无奈的说：“还真是不习惯跟你这样的人打交道啊，太难以揣测了。”

“放心，仁乃他们不会有事的。大家都坐下来喝茶吧，你们这里有纸杯吗？”

风早凪把自己的保温杯放在了桌子上，杯盖她自己用过了所以才问他们有没有纸杯。

“那我就不客气啦！”

黑濑乐呵呵的翻出几个一次性纸杯放在了桌子上，风早凪给他倒了一杯热乎的麦茶，黑濑美滋滋的喝了起来。

其余两个相互对视一眼，也都纷纷坐了下来，接过风早凪递过来的麦茶安静的喝了起来。

风早凪单手托着下巴微笑着说：

“这样才对，不要天天紧张这个害怕那个的，偶尔放松一下多好。”

因为风早凪的洗脑所有人都吐出一口热气，仿佛一整天的疲劳都因为这口麦茶而烟消云散了。

——

之后的几天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多到使人凌乱。

仁乃在收看节目的时候偶然间看到了曾经那个“桐生桃”的人名，虽然不敢保证是不是他，但仁乃还是冲动的去寻找了桃。

只可惜她没能见到。

仁乃郁闷了好久，风早凪这些都看在眼里，她无法帮仁乃分担，只能尽可能的帮仁乃寻找桃的下落。

当她和仁乃都知道桐生桃担当某制作的一场试镜会评审员后，仁乃报名了。

如果能被选上，说不定就能让仁乃见到他。

仁乃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柚，而柚得知后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桃在作曲？如果选上了，你会唱他的歌吗？”

说到这里，仁乃似乎并未考虑自己被选上后剩下的该怎么办，她现在已经被能见到桃而充实了大脑。

柚低着头，一直没有与仁乃对视。但听到仁乃说“会唱的吧”后，他还是慌了。

柚连忙握住仁乃的手不甘的说：“不要。”

意识到自己太失礼后又连忙松开手的样子却又很狼狈。

“柚，你怎么了？”

“没什么。”柚说完转身离开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仁乃跟了上去。

但到了拐角楼梯出柚停了下来，站在楼梯上的是悠佳和黑濑，两人似乎在交谈着什么。

悠佳托着下巴思索着：“果然我还是无法接受，明明柚不能唱歌都是因为有栖川仁乃。”

听到这些的柚和仁乃同时一愣。

因为离得比较远，悠佳和黑濑并没有注意到站在拐角处的柚和仁乃。

“6年前，如果不是为她唱歌，说不定以后还能唱。”

仁乃再一次震惊，她对此并不知情，而此刻听到真相的她仿佛晴天霹雳。

柚转身又跑了，跑向了另一个楼梯。仁乃再一次追了上去。

另一边风早凪慢悠悠的上着楼梯，遇到谈话中的黑濑和悠佳。

她面带笑容的打招呼说：“你们好啊，有看到仁乃吗？”

“……没有，她应该在班里吧。”

每当黑濑遇到风早凪，就总会短暂的愣住，他轻声回应着风早凪。

而风早凪的注意力并不在两人身上，而是拐角处那个突然闪过的发尾，那是仁乃的头发。跑向的方位也不是班级。

风早凪鞠躬道谢：“谢谢，那我去找她。”

说完便跑向了仁乃刚才离开的地方。

黑濑看着风早凪的背影，喃喃道：“那里好像不是去一年级A班的方向吧？”

“是怕她迷路吗？那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悠佳没有再继续说仁乃和柚之间的事，而是用胳膊肘捅了捅黑濑。

“……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去看看吧。”黑濑嘴上这么说，其实特别的愿意。

——

天色昏暗外面还下着雨，柚站在天台上仁乃也匆忙的跟了上来，雨水冲刷着他们，压抑又窒息的气氛让本就感到不甘的柚更加难堪。

柚背对着仁乃不愿意转过身，他抽泣着：

“都是…骗人的。悠佳说的话，都是骗人的。”

仁乃慌张的握紧了双手，嘴里不断说着“等等”仿佛只要这样就能停下柚想要继续解释下去的想法。

“我还能唱。”

但柚曾经说过自己不会唱歌的，明明说过自己绝对不会唱歌，但那天却为了伤心难过的仁乃唱了出来。

仁乃不知道那样会造成柚以后再也不能唱歌的后果。

自柚为她唱歌之后柚也消失了。

仁乃似乎什么也没有得到过，只能拼命的唱歌，拼命的唱下去，仿佛那样就能再一次见到他们。

风早凪终于来到了天台前的小屋，看着在外面淋着雨的两人她想要开口：

“你们两个，怎么站在……”

没等说完便被身后赶来的黑濑阻止，黑濑抓着风早凪的手腕向后拉，伸手摆出嘘的手势，却又害怕风早凪再迈出一步就要被雨淋湿的他仓促到失了分寸，抓的风早凪手腕生疼。

“黑濑同学，你怎么跟过来了。”

无暇顾及手腕上痛觉的风早凪对黑濑会跟过来感到很惊讶，但更多的还是埋怨为什么来阻止她。

黑濑抓着风早凪的手并没有松开，也难得见他能露出这么严严峻的表情说着：

“还是不要打扰到他们比较好。”

“但是，他们是在淋雨。会感冒的！”

风早凪有些着急，她猛的甩开黑濑抓住自己手腕的手，又反手抓住黑濑的胳膊把黑濑拽的更靠近自己一点，抬头直视着黑濑的眼睛。

眼中是说不上来的苦涩：“有什么事情是能比自己的健康更重要的？”

那一刻，风早凪的身影似乎与他心中的那个人错开，变得不再像那个人。

雨水滴落在地面的声音哗啦哗啦的，风早凪从未觉得这种声音是多么令人烦躁不安。

她搞不懂黑濑这个人，为什么看自己的眼神总是从满腔热忱再到愧疚。

那股愧疚感究竟从何而来？

“……”第一次见风早凪动怒的黑濑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风早凪紧紧握着自己手腕的手。

风早凪的手很凉，握住他手腕的那一瞬他便感到一股凉意涌上心头。

仿佛印象中的风早凪从来就不是风早凪。

就在这时两人都愣住了。

“…抱歉，刚才有点冲动。”

风早凪咬着唇低下头，默默松开了黑濑的手腕。

潮湿的空气吸入肺部，两人都在此时停止了交流。

刘海遮住风早凪的双目，嘴唇被她咬的有些发白，刚才甚是失礼的举动让她不禁脸红起来，对她来说那是多么的难堪。

“没有，是我没有考虑到。”

黑濑很不好意思，他想要解释什么，却未曾开口，一向熟悉的关西腔也难得失了一丝玩味。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风早凪还是很担心站在外面淋雨的两人，但又迫于不能干涉他们两人之间的私事而无法开口。

外面两人在交谈什么在屋内的黑濑和风早凪因为雨声太大根本听不见。

风早凪靠在门边望着站在雨中的两人，缓缓开口：“杠同学他，不能唱歌对吧？”

黑濑一愣：“你怎么知道？”

“在过来之前我听到了你和悠佳学长的谈话，很抱歉，偷听你们讲话。”

黑濑垂着眼拦着一点一点滴落在台阶上的雨滴。说：

“你不想知道些什么吗？关于他们的事情。”

门外的雨水滴落在风早凪细碎的刘海上，随着她摇头的动作水珠慢慢滑落下来。

“这件事情发生在我认识他们之前，我从未见过的事情，口述不能代表什么，所以我不做评价。”

黑濑短暂怔住的几秒钟仿佛明白了很多，他感叹风早凪的每一个举动把握的分寸都恰到好处。

同时也对自己在背后评价别人而感到羞愧。

风早凪能明白的事情，他也早该明白的。

明明在小时候没见过有栖川仁乃，仅仅只是听柚说过，仅此而已，他不知道两人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又有什么资格来评判他人。

当听到仁乃开始唱歌后，看着他们在雨中笑，便知道一切都没事了。

风早凪看着仁乃的背影眼神也柔和了许多，她小声的说：“只要仁乃能开心就好了。”

“我们走吧，感觉他们要过来了。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了。”

风早凪抓着黑濑的衣袖便往回走。

黑濑被拽着往前走，看着风早凪那小小的身影在前面带着他走，感觉心里暖暖的。

他的眼神中并非透露着朋友之间的友情，更多的是爱慕，但那份爱慕却不是在看风早凪，依旧是在透过风早凪看一个与她很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