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华】水晶日晷 第10章 RH

十

Fritz仍然在像条哈士奇一样没完没了地翻箱倒柜，John则拿到了几本相册。虽然这里面没有任何能够帮得上忙的东西，但看看Sherlock的亲人也不是坏事。说真的，他有时候总觉得Mycroft和Sherlock都像是直接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很难想象他们居然和正常人一样拥有一大堆错综复杂的亲戚。

他将一本相册翻到了最后一页，又看到了那个穿着女巫袍子留着小胡子的男人。不过，这张照片里的小胡子先生友好地揽着一个男孩的肩膀，两个人都朝着镜头露出笑容。

John皱着眉头辨认了一会儿，这才意识到那个男孩是Fritz。照片里的他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很瘦，德姆斯特朗的厚斗篷穿在他身上，好似挂在了一根竿子上一样。他也在笑，这大约是此人最真诚的笑容了，只是，那个穿着女巫袍子的男人是谁？

他直觉这件事很重要，像是关系到什么很严重的事一样重要。他抽出了那张照片，正想着去找Fritz问问情况，眼前却忽然一白，紧接着就是仿佛要震破耳膜的爆炸声，他被一股热浪直接掀翻在了地上。

意识恍惚间有人在拖着他跑，他听见Fritz在用德语破口大骂着什么。最终他被丢在一个冰冷的墙角，挣扎着坐起身，只看见Fritz疯了一样要扑进大火里的背影。

“你他妈的要干什么？！”他不顾身上的疼痛怒吼着扑了上去，用胳膊锁住Fritz的肩膀将人往后拖。这小子力气大得离谱，他拼尽全力也只能将人撂倒，气得给了他一拳。谁知，被他打倒在地的Fritz像是被这一拳打傻了一样，哭哭啼啼地抓住了路边的铁栏杆。

“Rudi……Renee……”他哭着，也不知道在喊谁的名字。火仍然在烧，哀戚的呼唤无比绝望，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爆炸和火焰意味着什么事。

他哭了太久了，John不得不翻着白眼叹着气，将人拖进了附近的一家小旅馆里。

这种便宜旅馆的环境是不能指望的，John也没打算在这长久落脚。几小时前还在嫌弃他的崩溃的人此刻陷入了一种自我封闭的状态，John想起了那张被他随手揣进口袋的照片，于是将其拿了出来。

“我带出来了一张照片。”他说，“大概是你和你的亲人的……你认识他吗？”

Fritz的瞳孔在那张照片被放到他面前时慢慢聚焦，须臾，他冲进卫生间开始呕吐起来。

他在看到这张照片之后反应极大，几乎没有间断过的呕吐与精神崩溃一直折腾了三四个小时，就连旅店老板都耐不住吵闹上楼敲门，看见Fritz的状况后用口音浓重的英语建议John赶紧把人送去医院。幸好，他在John真的准备把他带去医院之后逐渐恢复正常了。这样的折腾让他精疲力竭，靠在满是油污与破损的旅馆床头示意John给他倒一杯水。

“我想起来了一些东西。”Fritz说，“谢谢。”他接过了装满水的纸杯，小心翼翼地拿起了John带出来的那张照片，“那张照片里的人是我的……救命恩人，Rudolf Holmes。”

“Holmes？他和Sherlock是什么关系？”

“那就不得而知了……但我确信Mr. Holmes将我从地狱里拯救了出来。”Fritz轻声道，“他在战争中去世了，给我留了一大笔钱。”

“这就是你总觉得自己很富有的原因？”

“或许是？但我想不起来我把钱都放到哪里去了。”

“没准在你的房子里，只是……”John做了个手势。

“噢，不会在这里的，我只在这间房子里找到5600欧元。”Fritz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信封，“我喜欢埋东西，在你进屋前我就把地板掀起来看过了。”

“梅林……那不还是5000英镑吗？”John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你到底是有什么一次性非要给自己藏五千镑的毛病……”

“可能是这个数额比较安全，也没准，比较好埋。”

“……”John懒得吐槽这种狗一样的习性，“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你的房子已经被烧了。”

“好问题，我可能真的得和你当一段时间的室友了，没有多余目的的那种。”Fritz倒是说得很轻松，“别那样看我，你会同意的。”他说着，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半个巴掌大的、闪闪发光的小东西。

“这是什么？”

“你自己看。”

John皱着眉头把那个小物件接了过去。那是一只环形日晷，赤道环与子午环相扣，上面雕刻着精细漂亮的刻度。然而John只敢用手托着它，因为这只日晷完全是用水晶制成的，清澈透明得就像是一团有形状的水。

“这是什么东西？”

“记忆，属于孩子的记忆，所以才这么清澈。”Fritz说，“如果这一点不够直观的话……”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木盒子，“这是用来装着这玩意儿的。它和我的钱一起被埋在地板下面，我还没来得及把它放回盒子里，房子就爆炸了。”

John接过木盒，将水晶日晷放在了柔软的黑丝绒上合上盖子。然后，他看到了盒子上的烫金字迹：

『愿我亲爱的孩子Sherlock幸福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