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夜莺颂 第2章 第二章 看得见街景的房间

“华生，”福尔摩斯甚至没有马上想起来自我介绍，当然他也明白其实没有这个必要了，“同行？”

“我确实不会用‘同行’这个词来形容。”那位隐藏身份到刚才为止的女士说。

“确实，”华生的语气里带点歉意，“福尔摩斯做的工作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咨询侦探，他是这样向所有人解释的，所以我认为只是‘某种意义上’。我还没有问过你是怎么界定自己职业的，南丁格尔小姐。”

“我自认为只是个私家侦探而已。”

她的声音很安详，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福尔摩斯敏锐地感觉到她这个回答只是出于谦虚，而不是冒冒失失的真心话。很大程度上这是为了照顾他的自尊心。只有华生看出来他有一点不自在，福尔摩斯只有在独处或者和少数非常亲密的人（比如华生和哈德森太太）在一起的时候才可能放纵自己的脾气，在陌生人面前一向控制得当，华生看到的也只是他瘦削苍白的脸上非常微妙地稍微泛红。

不过他打心眼里并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第二个咨询侦探就是了。

“我可不是在谦虚，”南丁格尔淡淡地补充，“我接到的委托大部分都是福尔摩斯先生工作范畴以外的任务，我相信那些都是你看不上眼的。”

但是她现在解释的其实不是很重要的事，起码福尔摩斯觉得不太重要，他听完之后眉头皱得更厉害，因为他明白真相的一瞬间首先想到的是别的事。

“南丁格尔小姐，是吗？”

“对。”

“你打算在221B拼租，而且现在也没有改变主意？”

“倒不如说我现在更坚决了。”

“我可以理解为你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我觉得没有。”

福尔摩斯露出有点头疼的表情，和之前一样，他克制自己的情绪。

“这里没有别的租客了，将会只有我们两个。”

“我想也是。”

“单身年轻女性和男人拼一个房子，我觉得并不合适。”

“啊，你的意思是你不值得信任吗，福尔摩斯先生？”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那我认为没有问题了。其实我也有所耳闻，福尔摩斯先生是非常正直的绅士。”

福尔摩斯向华生比了一个表示绝望的手势。华生微笑了一下。他知道福尔摩斯的魅力对内心软弱的人特别有效，但是对那种固执的人，这种影响力的作用就有限。

“南丁格尔小姐，你为什么这么希望租这间房子呢？”医生开口的时候，让人马上想不到他的意图。

“你想听客套话还是实话呢，医生？”

“当然是实话。”

“因为福尔摩斯先生比我有名。我想打广告的时候多点噱头，比如——”她比了一个模仿广告牌的手势，“——和歇洛克·福尔摩斯拼租的侦探。”

“……”

“……”

“……”

以上是福尔摩斯，华生，和哈德森太太三个人的反应。

第一个想到对策的居然是房东太太。

“亲爱的，恐怕这是得不偿失的一个办法，”她试图让自己听起来和蔼可亲，“你也应该想想你的名誉问题，尤其是等到你考虑结婚的时候，就会有人怀疑你这段经历的。”

南丁格尔这个时候看上去才正经思考了一下。哈德森太太以为自己说中了重点，但是她接下来说：

“福尔摩斯先生担心这一点吗？我并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我相信谣言伤害不了真正正直的人，”福尔摩斯说，他语气有点厌恶，因为自己好像被默认成想成家的那种人了，“而且我又不结婚。”

“那么我这边也是一样的。”

“啊？这么年轻就已经决定了吗？”哈德森太太吃惊地说。

女侦探用她的黑眼睛无奈地看向房东太太。

“为什么不用这样的话说他呢，太太？他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几岁。”

“话虽如此，但是一个女人独自生活的难度还是更大些……看我干什么，我至少是有房产的，你现在只有自己。”

“说得倒也有道理……但是我觉得这方面自己体会得够多了，现在我还是这么决定的，没有打算改。”

哈德森太太看了福尔摩斯和华生一眼，华生又看了福尔摩斯一眼。他已经从那种有点惊愕的样子又变回冷冰冰的了。

“别看我，华生，我在这件事上又没有干涉的权力，只有哈德森太太能决定要不要把房子租给她。”

然后他就把目光移向别处了。其实他在想念自己的烟，但是他在女士面前一般是不抽烟的，除了哈德森太太有时候会不可避免地碰上他在抽烟。此时房东太太陷入沉思，她是很好心的人，了解到南丁格尔执意独身一人，甚至有点想给她定低一点的房租。不过现在这些事还定不下来。她最后做了决定。

“以你的处境，亲爱的，我觉得我应该能帮则帮。华生医生搬走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吧！”

“谢谢你，哈德森太太。”南丁格尔的表情有点为难的样子，说明她并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人同情的处境，但是她不可能拒绝房东，所以也没多说什么。

福尔摩斯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也不可能为了这个搬出去，所以他必须接受有一个女室友了。还是，某种意义上的同行，虽然他自己不这么认为。

“我想这里应该不需要我的什么意见了。失陪一会儿。”

他转身就走。华生在楼梯上追上了他。

“福尔摩斯，你没有生气吧？”

“这事应该没有需要我生气的地方。”

“我应该事先告诉你的，”华生一脸歉意，“但是康斯坦丁希望我别提前透露，她担心南丁格尔还没来过就会被拒绝。”

“被拒绝也很正常。啊抱歉，我的意思是确实。”

“你觉得她怎么样？作为室友？”

“挺古怪的。但是也轮不到我说，我知道说我古怪的人更多。”

“啊……其实也没有……”

福尔摩斯的回答是把手放在华生的肩膀上一会儿，然后走开了。华生明白他接下来应该都不会想和人说话，于是没有跟上去。医生回到楼下，房东和新来的租客还在聊天，基本上是哈德森太太在了解南丁格尔的境况。

“南丁格尔小姐，你现在还住在康斯坦丁那里吗？”他问。

“是的。还好她在英国的家有空闲的房间。”

“你放心好了，福尔摩斯知道你在伦敦没有固定住处，也不会生气你一定要和他合租的。”

“我其实很想说我不关心他什么意见，”女侦探把食指指节抵在下巴上，“但是我刚刚才说了他的名声对我有利，所以我还是应该关心一下的。”

“那没关系，就算没室友他也不会搬走的，我了解他。福尔摩斯很介意戏剧效果，咨询侦探就应该住在贝克街，三年来这个传统已经形成了，他不想破坏它。”

“原来是这样吗？”她难得笑了一下，“那真是有意思的性格。”

希望你住一段时间之后还能这么认为。华生有点汗颜地想。

“那么别的就没什么了。我今天就会把这个房间里我的东西都搬走，你就可以搬进来了。”

“我也是这么准备的。”她举起小手提箱，“虽然这也不是全部。康斯坦丁告诉我你的安排了。”

“皆大欢喜。”

“除了福尔摩斯先生。我觉得他还是有点不高兴。”

“啊，我单方面觉得我们做室友的时候相处得不坏，所以他不太相信会有更合适的室友了。”

“因为他有点奇怪，是吧。”

“我不这么觉得，但是有人这么觉得，我知道。”

“比如我。”哈德森太太插话。

“那还不是把房子租给他了！”

“我觉得还可以忍受，但是，”房东转向南丁格尔，“我倒是很担心他过不了多久会把你气走了，亲爱的。”

“慢慢看吧。”她含糊地回答。

“对了，你都没有看看那个房间呢，”哈德森太太轻轻拍了下手，“医生，你带她上去看一看。”

“遵命，女士。”

南丁格尔跟着上了楼梯，医生帮她把小箱子也拎了上去。华生原来住的房间就在福尔摩斯隔壁，现在福尔摩斯把门关上了，房间里静悄悄的，南丁格尔看其他人没有要干涉的意思，于是自己也不开口问了。华生推开房间门，让她先走了进去。

“我觉得还是不错的。还可以看见街景。你的东西现在就可以放在这里了。”

她环视四周，这是不大的一个房间，但是一个人生活绰绰有余。华生医生的东西大部分都已经搬走，显得这里空空的，只剩下床，写字台，椅子和衣橱，打理得十分干净。她在窗前站了一会儿，望着街上人来人往。

“这里不许养宠物吧？”

“最好别，”医生说，“不过我们都没有这个习惯，我想福尔摩斯应该也没有那个爱好。”

“确实小了一点。如果将来我有自己的房子，也许我会养狗。”

他们都沉默了一会儿。

“反正就，这辈子可能是不会有了。”她追加了一句。

第一章把话说完了我好像没有什么想说的了，好吧。就是，希望大家喜欢这个新夜莺。她是对爱情没有热情的类型，不好意思，我就是爱看这种人被打动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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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看得见街景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