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马车在府邸的正门停下。
邓婵玉弯腰下车,怀中抱着的银虎扭了扭身子,自顾自埋头找了个舒适的姿势,便又睡着了。
门口的小厮弓着腰上前,左右望了望,这才低声道:“将军,闻太师来了。”
邓婵玉脚下一顿,“嗯”了一声,抬步往府里走去。
厅内,闻太师闭目而坐,手边的茶水换了两歇,新上的一杯正袅袅散着热气。
邓婵玉抬手,门口侍奉的侍女守卫尽数退下,她进厅行礼:“太师。”
“嗯,”闻太师睁开双目,打量了她一番,又重新闭起,“回来了。”
“是。”邓婵玉低眉,语气却淡淡而不失恭敬,“不知太师此时登门,有何要事?”
“如此早来,不也没能拦住你。”闻太师冷哼一笑,额中眼看向女将怀中的银虎,“昨日跟你说的,你可还记得?”
“太师言重,”邓婵玉凤眼微垂,“太师说的话,婵玉定然刻骨于心。”
昨日邓婵玉静立于殿上,对苏王妃索要银虎的举动毫无反应,然而王上为博美人一笑,扬了扬手便让人将那银虎引向鹿苑,半点没有再过问其主人邓婵玉的意思。
即使邓婵玉在前一刻应诏为其征伐西岐。
出宫后,闻太师叫住邓婵玉,让她“毋躁毋动”。
“你可知为何我不愿带兵征伐西岐?”闻仲睁开双眼,眼前的女子已然由小小的女娃蜕变成了能够独当一面的女将,那双像极了九公的眼望向他,闻太师一时间竟有些不知何夕之慨。
邓婵玉没有说话,良久,开口道:“太师为大商付毕生心血,定然也不愿看到成汤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天命所在。”闻仲目光落在那小兽身上,“你我都避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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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宫廷大殿。
觥筹交错,歌舞齐平,邓婵玉落座太师下首,静静看着似乎没有遭受西岐反贼战乱的各处官员众将,人人面带喜色,互祝庆贺,有人来向她祝酒,
“邓……邓将军,”是位年轻的公子,他亦步亦趋地走近,身后几个贵公子女掩面笑看着,这公子在同伴的笑声中红着脸,作揖敬酒道:“听……听闻邓将军即将出兵征伐反贼,在此祝邓将军凯旋而归。”
邓婵玉挑了挑眉,没等她开口,怀中银虎轻跃上身前的案几,对着公子便龇牙咧嘴地凶了一番。
奈何个头太小,龇牙咧嘴的模样落在旁人眼中反倒惹得一群人的怜爱之心。
一时间,周遭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位女将军的契兽身上,邓婵玉不动声色地将银虎带回怀里,一只手举了举酒杯,客气地笑了笑,对着敬酒的公子道:“借公子吉言。”
银虎在她怀里坐卧起身,琥珀似的瞳眸落在她的酒杯上。
邓婵玉仰头喝尽杯中酒,示意空杯后,那位公子便又红着脸回到身后的一群人中去了。
武舞上场,场面一时更加热闹起来。
“邓将军真是好酒量,”上位传来赞扬的女声,邓婵玉循声望去,王上今日的脸色比起昨日好了许多,倒是那位新王妃的气色更显苍白了,此刻这位王妃正对她举着酒杯,肩膀却紧紧贴着王上的胸膛,笑意温柔地对她道:
“这酒可是大王为太师与邓将军专门准备的,邓将军觉得如何?”
“自然是好。”邓婵玉恭敬回答。
“看来将军的契兽酒量也是不凡。”苏妲己目光落在邓婵**旁,小小的银虎正努力将上半身撑在案几上,勾着脑袋舔着邓将军杯中的酒水。
待邓婵玉顺着看过去,一杯新满上的酒已然空空如也。
“王妃见笑了。”邓婵玉也是哭笑不得,她忙将银虎抱起,在苏王妃调笑的眼神中,让侍女重新撤换了酒杯。
“邓将军还是当心,这酒后劲足得很,你这小虎怕不是得睡上一夜。”苏妲己一笑,抬头便又与王上把酒言欢了。
一场宴席,主宾尽欢,唯有闻仲太师稳坐如堂,众人也不敢去劝太师的酒,于是纷纷将目标都对准了这位新晋的女将军。
好在军中常常饮酒,邓婵玉本身酒量也并不差,这才能够脚步稳健地回了府里。
唤人上了洗浴的热汤,邓婵玉这才将注意力又放在了床榻上的银虎身上。
小兽不知何时变回了人形,幸令晕晕乎乎地倒在床上,捂着头哼哼道:“婵玉,头好晕。”
“那是埋了几十年的酿酒,哪里是你能喝得了的。”邓婵玉站在床榻边,俯下身去看她,有些幸灾乐祸道:“你还喝了一整杯。”
幸令只觉得周遭天旋地转,她伸出手去抓,试图稳住身子,一双微凉的手贴上她满是红晕的脸颊,
“我让他们给你煮了醒酒汤来。”
似天边飘渺而来的声音传入耳中,幸令半眯着眼,拉着眼前人的衣襟,像虎爪勾住猎物,将其向前拽了拽。
温热的气息扑打在二人的鼻息间。
幸令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舔。
温软的,从未尝过的触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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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