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虎] Best One 第1章 Chapter 1

「七月半，开鬼门，

焚纸锭，祀亡魂，

盏盏水灯光照路，

遥遥普渡旗度孤。

风呜呜，雨也哭，

风雨飘摇千行路，

望不见归处。

有谁来伴我回屋？

官人啊，我等着你好久了……」

风声猎猎，树叶沙沙，虫鸣一阵紧过一阵，手机灯光却是越来越暗。在这片大而黑的树林里，张展超惧意更甚，他抱紧臂膀，用力咽了咽口水，试图通过默念佛号来消除自己的恐惧。然而，紧张氛围里，前几日听过的歌谣再一次出现在脑海之中，可怖的童声和女人戏腔重新席卷，令他腿抖不已，再不敢向前。

坚持，再坚持一下，否则一定被那帮衰仔笑死。

他闭上眼，继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同时想象着这一场赌约之后，自己可以获得的彩头。只要在树林里待上一晚嘛，两千块钱的奖金，多划算。他的新电脑，就差这两千了。

“啪！沙沙……”似有人踩断枯枝，踏着落叶前来，隐隐还有诡异响声，似歌而不成调，透着股恐怖，激起人一身鸡皮疙瘩。

张展超猛然睁开了眼。

这一眼，几乎要把他吓晕过去。只见远处半空，漂浮着几点火光，再近些，一个长发女人的身形渐渐浮现，草丛掩映下，看不出来她是站着还是飘着，但大晚上的在这一处荒地遇上这么一个人，不得不让人心底犯嘀咕。女鬼步步向前，张展超步步挪后，只是越挪越觉心悸，似乎背后就有一阵渗人凉意。他终于忍不住回头，对面却也同时开口。

“嘿——”

“啊！！！”

脚踩到地上东西的触感，和那貌似女鬼的人声，一瞬间令他血液直冲大脑，顷刻失去了意识。在清晰可闻的滴水声里，小张同学直挺而狼狈地晕了过去。

Iris只能扶额。

All right，就当是一种新的经验积累吧。

她收起小本，换了小刀在手，高举着向那男人靠近。等确认他是真的昏厥，才放下些警惕，面带纠结地看起从他身下土地里伸出来的半只手。眼看着这家伙一时半会儿是醒不了，醒来动了就是二次破坏现场，Iris思量再三，终究还是放弃了挪动这躺得很是位置又很不是位置的小子的打算。她按息屏幕，没有播出急救电话，仅是轻轻放下了手里的蜡烛，转而用手电筒在张展超的头部照照，确认他倒下时没撞到什么石块，便重新走回到一旁，静待警察的到来。

黑夜里仍旧剩下火光，诡异的乐声也还在飘扬。重案组一行人赶来时，同样被这声响吓了一跳，负责录口供的卢Sir在站定后第一句就忍不住对着眼前的靓女开口：“深更半夜，你是来给鬼庆生？”

这个令人难忘的奇葩场景很快传遍了警局，当死者身份被查明，案件转交O记的时候，接档案的阿May第一时间就询问了这件事：“阿Ron啊，那个目击证人，她真的带了一个会播放大悲咒版生日快乐歌的荷花蜡烛在尸体旁边待了一个晚上？”

卢照恒叹了口气摇摇头，语气里充满着不理解与无奈，要不是回答问题的时候对方表现正常，条理清晰，他当真要怀疑那个叫Iris的女人精神有问题：“一个晚上是假，没那么久；荷花灯是真，反正我们回警局后，那鬼东西还一直在响。要是你们今天去见那女仔，也许还能听到。”

May当真有些期待起了跟这个奇女子的会面。不过笔录里记录得很详尽，她看过，一时也想不起还有什么可以再询问的地方，所以直到下班前半小时，她已全然放弃了跟这个Iris见面的可能。

然而仅是十分钟后，这个年轻姑娘就打通了他们头儿的电话，庄卓嬅表情淡淡地从办公室里走出，吩咐手下小波：“波仔，这单案子的一位目击证人在楼下，你去带她上来。”

出于遇上案件的兴奋和对吓晕了一个人的一点点愧疚，在休息完之后，Iris就兴致勃勃地买了束花去医院探望昨天半夜悠悠转醒结果又被死尸二次吓昏的张展超。

两人客套了几句，不可避免地提到了夜里的那件事。听闻Iris是去寻找写作素材，张展超也没什么避忌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见对方拿出笔记本认真地做着记录，料想自己有可能会以重要角色的身份出现在这位作家小姐的作品之中，张展超一下便兴奋起来，所描述的细节也更为详尽。也正因为如此，直觉颇准的Iris一下注意到了张展超口中的钢珠：“你是说，捡了很多大小相同的钢珠？”

“好几颗，就几颗，”张展超摸着头讪笑，边从抽屉里拿珠子出来，“我不是拿着手机的电筒打灯嘛，照地上的时候就看见那东西一闪一闪的了。开始我也没想捡，后来就是太无聊了，又有点害怕，就想找件事做来着。”

Iris现在理解了卢sir面对她时的那种哑然，也是，没点神奇脑回路的话，大半夜的这人也不会在山里跟她遇上。她扯了个笑容，拍了拍张展超的肩膀，盯着他第二次倒地时碰折的手臂，嘴角一弯，眨着眼睛就道：“行，你在这儿好好养伤，我呢，帮你把东西送警局去。”

“周小姐，这就是你说的新证物？”目光从透明塑封袋上收回，庄卓嬅打量起对面这个笑意吟吟的女孩，正如重案组那边的同僚所形容，她的确是太淡定，也太热情了些。如果不是法医科已经得出了死者的死亡时间，而对面这位周宜诗小姐又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那恐怕她仍是被怀疑对象。

周宜诗眼睛一弯，身体微微前倾：“Madam，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这些珠子就同本案有关，因为据小张同学所言，他捡到东西的地方，跟尸体还有一定的距离。而且如果埋尸地点不是第一案发现场的话，那这些东西跟案件的相关性可能就更小了。”

庄卓嬅闻言眯了眯眼睛，对Iris的审视更深。根据法医报告来看的话，死者大力强的死因确实与这些钢珠无关，甚至他身上的其他伤口，都没有显示出是因此产生的任何迹象。她坐近了一点，双手交叉，隔着张桌子同Iris对视：“周小姐，如果你已经想到了这些，那为什么还要找我呢？”

“两个原因，”Iris的笑意更甚，她比着手势，“第一，我不确定这东西是不是真的跟案件没关，即便真的没关，我也认为这些规格大小一样的钢珠出现在树林里很不寻常。这边一颗，那边一颗，还有一颗卡在了树干里，按我的猜想，这些珠子应该是被当成了子弹，而能发射出这种子弹的枪支，恐怕已经改造到了十几焦耳，这在香港应该是犯法的了吧？”

庄卓嬅皱了眉，随即又松开：“周小姐对枪支也很有研究？”

Iris耸肩：“最近正在学，因为我的下一部小说设定男主是一个神枪手，所以我想体验一下开枪的感觉。”

“那么第二个原因呢？”庄卓嬅隔了一会儿发问。对面人即刻用双手捂了侧脸，眼神中显出点小女孩的羞意：“第二个原因嘛，一开始我是想借送珠子的机会进来看看O记和重案组有什么不同，稍微积累一下写作素材。但是在听完卢Sir说出Madam你的名字之后，我就改了主意了。我想问一下，Madam庄，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做庄卓源的男人？他大概也许也是一个警察？”

庄卓嬅怔愣了一瞬，她知道她弟弟善于社交，但还从来都不知道他还认识这样一个女孩子，不过从周宜诗的话看来，他们又好像并没有多熟稔：“周小姐，为什么要问我？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推断？”

Iris已经兴奋，大大的眼睛里闪着亮光：“Madam庄，你就是阿源的家姐对不对？我找了他一年多了，终于是有眉目了！一年半前我们在阿姆斯特丹相遇，可是去了印度后，我不小心把手机弄丢了，因为没记住他的电话号码，所以从那时候起到现在我都没能联系上他。这是我第四次到香港来了，终于终于，让我遇见你了！”

“你为了他，来了香港四次？”庄卓嬅来了兴趣，她想起来，从荷兰回来后，庄卓源确实是有一段时间魂不守舍。如果弟弟确实是为了这位周小姐失神的话，那么作为家姐，她没理由不搭把手帮忙。

Iris一时有些感慨：“是啊，有机会就过来一次，待上一两个礼拜，只可惜一直都没找到他。香港虽然小，但找起人来也跟大海捞针差不多了，我本来想登报，但想起他的虎口跟食指都有茧子，像是长期握枪形成的，就不敢乱来了。”

那也就是手都牵过了。庄卓嬅眼珠一动，伸手从笔筒里挑了根笔，故意再问：“你找他做什么？他欠了你钱？”

“嗯……他没欠我钱，但是大概，我欠他一个女朋友。”双手捂脸成了单手托腮，Iris笑低了头，她听出来庄卓嬅的故意试探，大大方方地透露了自己的目的：“在荷兰的时候，他帮我追回过一次包包，我没有来得及好好谢谢他，拖了那么长时间，那我想是非以身相许不能报了。Madam庄，我有正当职业，而且保证身家清白，无不良嗜好，所以能不能请你给我一个追求你弟弟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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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Chapter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