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的前方骑行着狂猎之王,
生锈的头盔覆盖在如死亡般的脸上
——《猎魔人·蔑视时代》
那是狂猎军团的首领希罗底,
逡巡于暗夜、统帅亡者英灵的女王
——《Canon Episcop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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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一堵峭壁逼面而来,底下是万丈深渊,远处传来浪涛的翻滚。险峭的峰峦迎着大帝伊斯坎达尔的堂皇的军阵,依稀是征伐大流士时里海关的隘口。
然而,入目的是一片古战场的废墟,似乎被固着在湮灭的一刻于此风化了千年。末路的国王、弃置的御帐、诡谲的黑森林和四伏着的野兽与敌人——来自狂战士为名的少女的幻想心相中,寂寥的图景向着无垠的地平线延伸。那绝不是为挟裹着昂扬斗志的马其顿帝国勇者所构筑的光辉景象,但王与他的战士们已无选择:此地,乃是敌人,否认着王道、否认着王者权威的英灵们,所依凭、所坚守的阵地。
起初只是一场庭园中佐酒的辩论;其后是在月光下如骨质花瓣般潜入的阿萨辛。騥躏制霸的荣光凭藉将士们扫荡四合的共同记忆降临,那壮观无匹的武力却未能降伏人心。于是不为征服之王道所动的少女赫然告响了战争的宣言,哪怕盟友——为了证明这等“否定”而不得不保护、不得不认同的盟友——是如老鼠般为英雄们所鄙弃的,行于阴影中的暗杀之座。
“真是有趣的滑稽戏啊,Rider。”一度遨行于天空的「维摩纳」悠然降落到伊斯坎达尔高踞的战马前方;御主韦伯如条件反射般一秒缩到了自己从者身后。之前的“神威车轮”被敌人的火器击坠之后并未得以修复,而为敌的另一方业已借助固有结界的覆写退避至要塞更远的彼方。
Archer吉尔伽美什傲然端坐于遍饰黄金宝石的宝座上。“征服王呐,”他似笑非笑地感慨道,“你大张旗鼓地召齐了这么一帮杂——哼,杂兵手下,为的居然是向本王表演你作为人类时那累赘的行军?你也是个不错的小丑嘛!”
亲卫队的军官们瞬间拔剑出鞘,毫不犹豫地指向这位大放厥词的黄金之王。伊斯坎达尔脸上却并没有带什么怒意。“吾之王道即征伐。”这位胸怀宽阔的大帝说道,“对方既已宣证了战场,那么王者必回应以战争;言语既不能令人倾服,那么唯有以攻伐騥躏的胜利作为吾道之明证!”
Archer大摇其头。细长而渐晦的红色阳光低低交织着,从望得见高峰的位置,能看到山顶还泛着金光。这里很快要入夜了。对面如何姑且不论,按照心相空间之内的时间来算,他们一行竟然老老实实地从正午时分走到了夜晚。
吉尔伽美什的傲慢固然不假——此君留下一句狂言之后便「嗖——」地一下原地飞升,似乎已经无聊到要在高空欣赏幻境最后一抹余晖的夕阳;但他话语的东西,连一直随行旁观的Saber也不得不赞成:这种行军也太老实了。两军对垒的攻防固然有无数或奇或正的谋略可使,但是在人数绝对悬殊的情况下,对面几乎天然地只余一种可能的选择。
按照常理的,属于夜行者和阿萨辛的、本就最擅长的那种选择。对象诚然包括英灵,主要威胁的却是柔弱的御主。忠勇的马其顿将士们固然能为那位年轻的时钟塔学生提供警戒,但这终究是「圣杯」英灵的战争。何况,那位看似意气用事的少女英灵——她虽发出“请试攻城”的约战,又何尝承诺过将决胜于疆场呢?诡道之胜亦为胜,既然如此,为何偏要如此迎着对方的布置而去呢?
但某种意义上,自称Berseker、实则各方面仍然很像Caseter的英灵,在沉默中印证了伊斯坎达尔对她的期待。除了最初一员阿萨辛女性的自杀式袭击,以及“事不过三”的四发由被赋予英灵特性的现代武器所带来的远程炮击,马其顿人跋山涉水的行军并未遭遇陷阱。也许,只是也许——他们会看到,征服的王者与未尝征服过的敌人,在正面战场堂堂正正地对决。
队伍休息片刻又行启程,经离了广阔的荒原丘陵,行至由耶路撒冷的阿卡城所投射而出的一座座废弃城堡。彼时的城池构成一座巨大的要塞,有尖峭的塔楼和与圣殿尖顶等高的花岗岩城墙;它曾是防卫着基督圣城的关键,化蛮族的无数次的进攻为乌有。然而,昔日坚固的城墙已然颓圮殆尽,木造的堡楼更在千年前便已腐烂蛀蚀。千百年前的高墙耸立处,如今只剩四散的石块与土夯。有的石块沉进地面,只露出一角;其他的则像诸神遗弃的积木般到处倾颓,上头爬满青苔。
“那孩子,生前说不准倒是个诗人呐。”不知何故,越过城墙倾颓的门拱时,伊斯坎达尔在尚未完全降临的夜幕中发出这样一句感慨。片刻后,他接着自语道:“但是谁说诗人不能是国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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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从山峦吹向平原。一团团云朵飘过月亮,悬停在环绕着工事的森林上空。棱堡之下,蜿蜒的堤道缓慢地通过看似永无止尽的黑色泥泞,周围的沼泽地遍布陷坑和流沙。外表牢靠无害的草地斑块散布其间,然而只要试图立足,上一秒还活生生的马匹会被立刻拖入沼泽地底。无数的毒蛇、毒花和牙齿利如匕首的巨大蜥狮潜藏于泽地之下,既有现实中的古老毒物,也有传说中阴险莫测的魔怪。
仅有的一条狭窄的道路笼罩在渐沉的夜色中。在此,无人能够策马奔驰。
“真是可靠的布置啊,Caster阁下。”百貌哈桑中的一员目睹着「阵地作成」的成果,心满意足地评价道,“感觉简直比回家还亲切呢。如此绝妙的毒境,我等山中老人也不得不甘拜下风。不过我们那儿的静谧一定跟你很合得来。哈哈啊哈!”
话音刚落,一声又长又低、阴惨得无法形容的嘶吼声恰好从他们脚下传来。一只面貌险恶的福格莱特(Foglet)——某种手脚奇长带蹼,外形介于河童、牛蛙和干瘪的人类尸体之间的小型生物——似乎被人声惊到,噗地一下从他们下方黑暗的沼泽里窜出半个身子,大张着发光的眼睛和嘴巴向英灵们发出一阵咆哮,然后龇牙咧嘴地消失在一团忽然升腾而起的白雾中。
“……就是,如果能在外观上,嗯,稍微普通一些,就更好了。”那位哈桑默默站远了一点,小心翼翼地补充道。这种生物据说惯于潜藏在水域沼泽的雾气里,籍由发光的外表从远处迷惑而后吞噬旅人。
如同被刚刚的一声惊啸唤醒,原本死寂的沼泽中突然像烧沸的岩浆般冒出了无数团沸腾的涟漪,远近不知其数的鬼蜮生灵们仿佛都暗暗探出头来,虎视眈眈地盯视着将自己创造出来的召主。
身为Caster的兰斯洛特把遮盖在眼睛上的手移开。显然,这种场景对他而言也是有点不忍直视的。“请尽量不要接触沼地,Assassin阁下,”他用同样的敬语非常温和地说道,“一旦发生意外,我无法保证能为诸位解毒。我对魔法生物的认知并不充分,况且……”他咽下了后面的半句话:况且,第一次做Caster,我真的尽力了。
不,这种情况,恐怕是用力过猛了。
在成为亚瑟王的骑士之前,兰斯洛特首先是湖中仙女薇薇安——或曰“湖之夫人”——的独生子。即使剥离精灵传说的奇异性,那位女士仍然是封印着阿瓦隆的圣岛女巫,也是亚瑟王之母伊格莱茵夫人的长姊、后来的魔女摩根的姨母和导师,乃是足以匹敌梅林的最强的女魔法师。尽管少年时即已被送往生父班王在布列塔尼的宫廷,所接受的亦是战士和贵族子弟的世俗教育,骑士兰斯洛特的传说中仍不乏使用草药乃至奇迹治愈他人的经历。
如此来说,作为英灵的兰斯洛特,并非完全没有“魔术师”职阶的适性。然而,强行由Berseker转为Caster的前提,使得职阶技能的写入、或者说自适应调节后的结果变得颇为狼狈。事实上,从狂化中恢复理智的兰斯洛特发现自己原样继承了除「狂化」之外的全部能力,除此之外,得到的不过是被抹平了加成的筋力耐久、以及职阶本身附赠的「阵地作成」和「道具作成」。
足以庆幸的是,这两个属性宽泛的“作成”条目,至少在字面上仍和战士所熟悉的技能相关。使役武器的「骑士不死徒手」,能够配合「道具作成」自不必谈;关于「阵地作成」的使用,他、或者说他同盟的一方势力,竟也恰恰在不久前的机缘巧合中,得到过一件危险但奇珍的样本——
来自真·Caster,被自己一方几乎独力剿灭的法兰西男爵吉尔斯·德莱斯的召唤宝具:《螺湮城教本》。这当然不是什么光明的魔法道具,但是……
结合勉强收刮出来的、关于母亲薇薇安施行魔法的童年记忆,以及阿瓦隆遭遇灾厄、圣湖失去护佑陷入泥沼时的艰难情状作为原本,再借用《螺湮城教本》中部分看起来不那么危险的入门章节的咒语后,他得到了一片大概能毒死一个军队大象的魔物沼泽,还有围在他四周的、一开始带着满脸“道不同不为谋”的不屑的阿萨辛们的真诚拜服。
至于那些“不那么危险”的咒语是不是真的“不那么危险”——这就属于对一位职业上三骑(指剑阶、枪阶、弓阶)的英灵来说相对超纲的命题了。大概、或许,那黑暗沼泽的地底,应该并不会隐藏着什么会突然跃出的腐朽巨龙的残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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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地的空气潮湿沉重,遍地浅水潭。伊斯坎达尔与将领们为方便行军,指挥众人在软泥上铺设原木和木板。爱丽丝菲尔指着三座塔楼里如长矛直刺云霄的尖塔,轻声细语地向Saber和担任护卫的英灵们讲述乌鲁克神话里的故事:混沌中的女神提亚马特是如何召来滔天洪水,将整片大陆化作潜生着有翼双足蛇“巴修穆”(Basmu,“毒蛇”)、三角狮龙“乌修穆迦鲁”(Usumgallu,“巨大龙”)、七头蛇“穆修玛夫”(Musmahhu,“崇高之蛇”)等十一种魔物在内的泥潭,而后又被大神马尔杜克斩杀。
这是关于吉尔伽美什所在的原初大陆的故事;当她讲到提亚马特的尸体被一剑切为两半,一半成为天,另一半成为地时,那位黄金的英雄王乘着辉舟蓦然降落到她的身边,随即以他那种一贯的眼高于顶的神态宣布,“引起王注意的女人啊,你还是有点见识的,为王的垂怜而感激涕零吧”。
在清廉如澄水的Saber怒目而视、马上就要带领身后一群(忠于伊斯坎达尔大帝、但为爱因兹贝伦家的美丽人造人折服了的)战士们痛斥这等无事瞎撩已婚女士的可耻行径之前,身为Archer的吉尔伽美什已经哈哈大笑着又一次原地飞升,溜之——不,潇洒起驾之大吉;由此可见,此君为了强制自己不对Rider进行任何干预,真的已经无聊得憋到了一定的境界。
虽然尽力忽略这一点,但此时的整个区域中,爱丽丝菲尔和韦伯二人,作为“人类”、或者说拟同人类的御主,无疑是最为脆弱的两员生灵。回到最初,身为Rider的伊斯坎达尔之所以面对Assassin们的挑衅毫不犹豫地张开固有结界,恰恰是因为暗杀者们对两员御主的直接威胁——其中固然也有向酒宴中不能同道的Saber展示王威的元素。
韦伯被Rider麾下的将士保护乃理所当然,而爱丽丝菲尔的危险则是数倍之多:视人如蝼蚁的Archer,视侵略如生命的Rider,至今不向她出手完全是因王者的道义和傲慢。
他们的敌人却是收留了以只求目的、不择手段闻名的阿萨辛的一方。然而,即便如此,她仍然做出了决定——作为自幼生长于封闭的城堡、直到一周前才第一次离开那座华美的雪中监牢的人造人女子,她平生第二次地,为了那位至今不明身份的英灵少女,暗暗做出了对家传的夙愿、对切嗣的梦想均无所利的努力。
她讲述的故事,起先只是吸引着类似人道主义而被派遣来陪伴己方主从的卫兵们,其后很快就引来了Rider本人和其麾下身被传说与宝具、本身也是强大英灵的亚历山大军将领们的注意。Archer吉尔伽美什的欣赏态度自然而然地做实了提亚马特的穿凿传言,但爱丽丝菲尔知道,这并非真相。
那个外表年幼的女孩子,并不是来自乌鲁克神话的人物。
堤道是通过沼泽的唯一一条干燥道路,最宽处仅容三骑并进。鉴于其过于狭窄,夜里连扎营都没办法,马其顿的军队一行只好沿着泽地广阔的边缘结下连绵的营寨,同时连夜向前推进。如果在场的英灵对日本国以西的大陆历史更加熟悉,或许会联想到三国夷陵之战的那段火烧连营八百里的典故;何况,这里已是切切实实任由敌方设计的地域了。
但马其顿的王者摒弃了这种疑心;一路急行军的过程中,不唯许多令他暗自忖度“若我在此置一奇兵,又当如何”的山坳要地,甚至尖兵突入其中几座外表尚且坚固的堡垒之时,所遇的最多亦不过来自犹太教传说的歌勒姆(Golem)傀儡。
那是由昔年塔木德学者和拉比向泥土中灌筑生命而得的巨大人偶,额头铭印上的单词起先是emét(希伯来语中的“真理”),但只消删除emét中的首字便能停用傀儡,因那铭文从“真理”更改为“死亡”(mét)。精研家传炼金魔术的爱丽丝菲尔·爱因兹贝伦洞悉了这一点,却并未言说;她大概能猜想得到,对面所需要的只是时间。
只不过,即使没有“我不就山,山来就我”这一类搬山移海的特权,短兵相接的时刻终将来到;应征服王召唤而来的将士们中不乏生前讨伐四方神圣之辈,对方设下的泥沼与魔物固然不断以吞噬英灵生命的方式阻碍着军队的进程,却也在军中能人异士们的集思广益下被逐一破解。王者带领精兵强将冲上堤道,投石机被推上浮梁,枪矛兵和弩弓手们环侍着推进中的浮岛;只消数盏茶光景,马其顿的大军必能将对面的最后一道城墙纳进射程。
但作为统帅的Rider脸色依然分外凝重。正如他仍然不能确定下一秒那暗夜的沼泽之下会冒出什么样的危险,他也同样无法推知,下一秒、自那高高的三重城墙之上,将要降落而下的究竟会是什么样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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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射杀一个人,”他说道,“你们要记住一点:人若穿戴胸甲,他的头上、脖子上或者腿上就不大可能有防护甲胄,所以要想射杀,就必须射他的头部,或者射他的身体两侧。”
“但是,如果你们想阻挡一个人前进,”兰斯洛特继续说道,“那就射他的腿,那他就会立即摔倒。今天我们要使用的是五十磅的弓。”
这里所说的五十磅指的是把这张弓拉开所需要的力。弓的本身已经不轻,要把它拉开更谈何容易。箭大约三英尺长,哈桑中的许多成员都遇到了困难,尤其是刚刚开始的时候。举重练习可以锻炼他们的臂力,但是对已成英灵的存在来说只能顺其自然:一切都已被写定在了降临之前。
事实上,人格分裂而显像化的百貌哈桑的团体,对于这种临时抱佛脚的训练大多一头雾水。数十分钟后,哈桑中的一员长者终于眺望着城下敌军已然可见的星星点点的灯火,问出了自家“人格”个体们的共同疑问:“Caster,你是在担心我们临阵反水而故意浪费时间?”
“否定。”女性的声音从他们身后说。那是个一身黑衣——不,全身覆盖着古旧的黑色盔甲的女子。“在诸君自愿的前提下,我们在准备迎战。”她的声音,即使因铁质面甲的阻拦而模糊,仍像那位曾与Archer大打出手的英灵;但从身影来说,已然同之前那种轻盈如舞蹈家、华丽如璀璨宝石的少女形象大相径庭。
“不用担心。公主殿下,”哈桑中的一员接近孩童的声音说道。“嗯,这样说没关系吧?其实你已经知道我们的‘那一件’传说了嘛。”童稚的声音落下,另一个年老的声音接下去说道:“你们在担心令咒,对么?无所谓了。在兵临城下的时候……我们,会做的。”
“都会做的。”其他的声音附和着、补充着。“都会做的。”他们提及的是夺取阿拉穆特城堡、或曰鹰堡的故事:哈桑·萨巴赫谈笑风生间命令三名刺客从峭壁边跳下,而忠心的手下毫不犹豫地转身赴死,以示决心。此举令原城主心惊肉跳,当即把城堡双手奉上。
但是身着盔甲的女性不为所动。“否决。”她说道,然后用冷漠的、质同金属的声音补充,“汝等乃暗杀之领袖,登上英灵之座难道是靠自尽的名声?若言汝之御主无登冠之意,等死,死国可乎?”
先前观察福格莱特的哈桑:“……死,死国矣?”求助般地向相对熟悉的Caster兰斯洛特看了几秒后,他转向黑色盔甲的女子,幽幽地说道:“大小姐,言峰绮礼还有两道令咒。萨伊德死的那晚,他是自愿的。”
“是吗?那么,我们就赌一下吧,”她的语气变得轻柔,“赌那位虚领圣衔的男人愿意将这出戏剧参演到最后;赌您……”这位提供了工事与城堡、在致命威胁下救下过所有暗杀者的英灵说道,似乎在冥冥中保证着什么,“阿拉穆特的Nizari Isma'ili Imam阁下*,您的旅途,将比您御主的导师行得更远方才终结。”
直到乌云遮住月亮,马其顿帝国的先头部队在征服王的带领下发起气势喧赫的第一道冲锋时,那一位似乎特别多思的阿萨辛个体,脑中还在回味着这一道问题。
萨伊德(我自己),到底是自愿的,还是被骗的?哎,算了。这大概就叫做,自愿被骗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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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暴的咆哮声从远处传来,地平线不时被闪电照亮,显露出锯齿状的树梢线。在伊斯凯达尔的王驾前方,一道岔路口将本已狭窄的道路分成两条,看上去一般无二。骏马布塞法鲁斯嘶叫一声,朝右边的岔路飞奔而去。Rider任凭马儿的直觉引领,仿佛笃定自己的老伙伴绝不会失路或失蹄;事实也正如此,因为英灵马的判断已数次带领大军离开鬼蜮幻境。
人数众多的军阵举着火把在后簇拥着,远远看去仿佛被迫排成了一字长蛇的队伍。但工兵的浮梁也在向前蔓延着,投石车的步伐紧随着中军的推进速度,某种意义上似乎也构成了一种古老的布坦协同。毫无疑问,这并不是一路孤军的突进,而是王者身先士卒的冲锋。
一道炫目的闪电将阴暗天空与塔尖连接在一起,片刻后,雷声响起。抬头望去,高高的城墙上没有亮起一丝灯火。唯一被光照亮着的是瞭望台后最高处那座孤零零的高塔。
狂风摇曳周围的树木,树枝飒飒作响。一片硕大的阴影悄然滑过爱丽丝菲尔的头顶,借着一道闪电,她的视野尽头突然捕捉到几个骑手的剪影。闪电再次划破天空,她看到一匹黑马伫立在沼泽尽头的城墙之上。马上坐着一名骑士,头盔饰有猛禽的双翼。那对翅膀突然拍打起来,猛禽飞上天空……
那是英灵,还是鬼怪?恐惧让爱丽丝菲尔动弹不得。在她身前,Saber的双手紧紧抓住缰绳,将受惊的战马勉强稳住。惊雷撕裂天空,黑骑士猛踢马腹,他的脸上有张骇人的面具,盔顶的羽翼拍打不休。那匹黑马呼啸着跃下城楼,踏着夜风和闪电,向着他们、向着马其顿人的军队迎面狂奔而来。
在一闪即逝的光芒中,天际出现了许多模糊而骇人的骑手的身影。它们越来越近,形象也越来越清晰。光影撕裂之间,骑手们的头盔上摇晃着水牛角和破破烂烂的羽冠,死灰色的面具下是更显苍白的皮肤,奔驰的骷髅马裹着褴褛的马衣。风声越来越响。不,不是风声。是鬼魅般的歌声。
这支骇人的队伍居高而下,径直朝军队冲来。骷髅马的马蹄扰乱了沼地的鬼火。一阵强风呼啸着吹过柳树,闪电的利刃劈开黑色的天空。黑甲的骑士冲在队首疾驰着,只剩枯骨的脑袋戴着顶锈迹斑斑的头盔,空洞的眼窝里燃烧着青灰色的火焰,破旧的斗篷在风中鼓动。它的项链敲在锈蚀的胸甲上咔嗒作响。据说这条项链曾嵌有珍贵的宝石,但在跨越天空的疯狂追逐中,宝石早已脱落,化作了星辰……
“是狂猎!”爱丽丝菲尔听到Saber急促的呼吸。“天呐。她是狂猎军团的引领者。霍尔达、黛安娜,不,Charlemagne……”名为阿尔托莉雅、领亚瑟王之身的少女喃喃地说着,“切嗣……切嗣竟然是对的。她……Berserker,”这位一身银白光辉无尘的英灵声音颤抖,最后竟低吼出声道,“她是狂猎之王,正和我一样!”
为何是“她”?爱丽丝菲尔在惊慌中未曾躲过心中的疑惑。天空中的黑骑士和首战之日的狂灵外表观之几乎一致,Saber何以断定那甲中的是女性?亚瑟王的英灵光辉清冽不染纤尘,她为何要说……那暗黑的魅影,与自己相同?
狂猎的首领踢踢骷髅战马的马腹,发出狂野而骇人的大笑。「哦,古老的英灵,将生命交付于征场的战士!你属于我们!你是我们的!」狂王那如同来自地狱般的声音,向每一个应征服王之召而来的战士呼喊。「加入我们的行列,加入我们的狩猎!我们会策马飞奔,奔向末日,奔向永恒,奔向存在的终结!我们才是你的归宿!」
爱丽丝菲尔在马匹近乎疯狂的挣扎中试图帮助Saber握住缰绳。有几个近处的马其顿军战士回头看向她们,更多的抬头凝视那恐怖如死神本身的鬼魅军团。地面上的军队并没有陷入混乱;他们陷入的是一种诡异且悚然的静寂。但他们手中非人的生灵们变得异样地焦躁不安,除了Rider胯-下的名马布塞法鲁斯,许多军马和Saber所驾驭那匹一样处在惊悸之中。
在这一片惊诧中,唯有伊斯坎达尔大帝没有一丝犹疑。“吾之将士们呐,且试观之!莫要被那蛮王的妖魅迷惑!”他高骑骏马,腰间一击曾斩断戈耳狄俄斯之结的宝剑出鞘,直指天空中朝着自己呼啸而来的骑士与鬼影。“变装异服的宵小伎俩,岂能迷污吾等之耳目!那不过是Assassin鼠辈们幻化的残影,还有初战时便在朕之神威下折戟的黑骑士!”
然而,破空而来的箭簇比Rider的宣告更先打破这凝滞。风声如在尖叫,狂猎的奔马从高处掠近,王者左侧的一员亲卫军伴着忽然划过的烈风应声向后栽倒。中箭的是头部——那位堂皇的王者近随之英灵,被他的王呼为“鼠辈”的随侍着黑骑士的鬼影射中,随即“噗”地一声闷响跌落进沼泽。
然后是右侧的近侍。然后是为王举盾的伙友骑兵。那些辉煌的军魂被无情地击倒,向着沼泽坠落。下一个,每一个,中箭的都是头面部。
“——原来如此。”伊斯坎达尔纵情豪迈的声音骤然冷了下去。“那么。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停过数秒之后,他如烈火般的红眸中闪烁着森然的冷意,长臂伸展,蓦地将宝剑的利锋在空中划过一道雪亮的弧形,“我勇武的战士们,我的共饮敌血的手足兄弟——”他高喝道,霸王的声音响彻了天地,“上吧!无论怎样的妖魔鬼怪,我们马其顿的大军都会踏平给他们看!”
英雄王吉尔伽美什的辉舟再次降临在Saber和爱丽丝菲尔身后。但因他们正立于狭窄的堤道之故,那辉舟一下落进了道旁一块看似陆地的小洲,摇晃了一圈方才保持了平衡贴地浮起。意外地,御座上的英雄王看起来相当平静;“第二次了。对初学者来说,勉强可予一哂之观……”他几近沉思地盯着Saber背后的英灵大军,呵呵冷笑道,“上吧。我的好侄女。”
到这种时候,已无人在乎平日狂傲的Archer有什么暴言可说。王军森然的铁甲与刀剑汇成河流,马其顿的英灵们纷纷解放了光辉的武装和宝具,扬起的热度撕裂着、焚烧着周遭的空气。于此,战场已无遗责。即使失去了飞行的宝具,英灵之马布塞法鲁斯依旧神骏非常;马蹄踏着潮湿的堤道如履平地,似雷霆般飞驰,迎着投射而来的无数箭矢。Rider伊斯坎达尔带领着王之军势煌煌向前。
那么——
雷声炸响。接着又是一道闪光,但并非闪电。耀眼的闪光化作一个透明的球体,里面现出一道人影,其轮廓和形状以惊人的速度成形。伊斯坎达尔认出了黑骑士的铠甲,但他无法辨认的是那头盔之下的形貌——在极近距离的一个照面下,他听到朽坏的牙齿在生锈的颈甲上方咔嗒作响,瞥见面甲下的空洞的眼窝闪着非人的、青灰色的光。
身披黑甲的骑士抬起一只手,尖声念出咒语。伴着嘶嘶声与大量火花,骑士的双手射出几道光束的螺旋,那光芒撕裂了夜空,黑沉沉的泥沼之上浮现出千道火花的投影。这些螺旋仿佛长枪,刺穿了追逐而来的王军战士们的甲胄。笼罩幽灵军团的云雾沸腾起来,马其顿的帝王听到旷野中鬼魅一样的哭号,又依稀看到噩梦般的鬼魂马匹的轮廓。
在首领阻挡住征服之帝的同时,随侍而来的骷髅骑手们将武器锁定了国王身后的战士。被沼泽和堤道所阻的英灵们纷纷反击,却不断在如星雨坠落般的攻势中被击倒、被吞噬进泥沼而陨落;那是原本绝不应属于弱小的Assassin的力量。
不可原谅。马其顿的王者握紧了宝剑,圆睁的双眼中翻涌着猎猎的波涛。王者的军队怀着堂正攻伐的决心,不辞辛劳一路远行至此,遭遇的却是在军未成列、将未既济之时降临的夜袭。但这不过是战争中的自古应有之义,绝不至于令王者心恸;真正令他愤怒的是他此时胸中正滚动着的一幕:响应王者召唤而来的英灵,他的亲如手足、共领权柄的兄弟,被无名之辈一箭射中头颅,惨然坠下战马,连悲呼都不得一声、连英灵消逝的金色粒子都未得见,便被无情地吞入污秽的地底。
这是不可接受的折辱。不可接受、不可理解、不可原谅——!
随着Rider缰绳一挥,神马后蹄猛蹬,高高跃入了空中。武器构成的点点星雨纷落而至,但这点痛楚不过是战场上不值一提的小事。一反方才之态地占据了高位,征服王如最普通的单挑的武士般地、自上而下地发起攻击。敌人面甲下燃烧的青灰色光芒尽在眼前,只要再进一秒,高举的剑尖就能把那家伙的脑门一分为二了吧。伴随着直冲于天际的呼喝之声,昔日斩断命运之结的裘普欧提斯长剑一挥而下。
——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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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突然停滞。伊斯坎达尔愕然地看向自己的双手。
锋利的宝剑毫无疑问地命中了头盔的眉心。从剑柄传回双手的反震印证了这一点——是的,那种金属的冷脆是切实的的实感。那么,是哪里不对呢?是了。那种反射而来重量感上,与预想的斩击人类头骨所应有的质感明显相悖。
随后他便看到,被他击中的头盔仿佛字面意义上地从中间“裂”开。
然而。在那面甲之下,本应是头颅的地方。
骑士也好、国王也好、骷髅也好、野兽也好——
什么都没有。那具驾驭飞行的骏马、与他兵戎相见地交战、杀害了他视同手足的战友英灵的盔甲之下,只有一片虚空。破损的颈甲支撑着无物,依然矗立着的无头的幽灵似乎在嘲笑着王者的愤懑,还有他那积蓄了必杀一力的、为麾下将士们复仇而斩下的攻击。
有那么一瞬间,Rider一动不动地面对着那具盔甲——或许是空盔甲——僵立在当场。当然,也仅仅是一个瞬间。如果能再多那么几秒,早已身化英灵的王者想必能回想起自己身在的是圣杯战争,因而无论是仅由金属铠甲和夙愿未清的魂魄构造的“不存在的骑士”,还是失去头颅仍能奔赴战场的无头的武士,都算不得英灵座上不能有的怪事。被斩首的施洗者约翰不正是一个绝好的例子吗?
然而,降生于真实的历史,甚至登临圣杯战争也是祈愿获得第二次肉身的人间帝王伊斯坎达尔,在那个瞬间,因为无法理解的“情境”而停住了所有动作。
因而,下一秒。本就因劈头斩击的动作而空门大开的他,感受到了胸口灵核的位置的一道冰凉的触感。
再低头时,他看到——
那具无头的盔甲举起双臂,向前奋力一击。“它”手中的一柄短矛穿过希腊时代的王者那层薄薄的胸甲,从前胸一穿向后,结结实实地将征服王之英灵贯穿。
“Rider!Rider!!!”御主韦伯·维尔维特的哭叫响彻了战场,原被禁卫军以及Saber、爱丽丝菲尔主从保护着的少年不顾一切地突破阻拦,向自己的从者扑过去。原本纷飞的箭雨随之沉寂,应王召唤而来的马其顿战士们亦停下所有动作。是了,至此——战场,已无遗责。
“你……”在圣杯之旅的最后,未尝预料到自己竟遭遇这等末路的王者,面对旅途突然的终结发出喟叹的苦笑。他向着年轻的御主安抚地望了一眼,又平静地看向将武器推入自己胸膛的甲胄,“哈。你还真是不能轻易降伏的英灵呐。”他叹息着说道,仰头看向密布着乌云的虚拟的天空,“罢了。这一趟,能得此一败,吾伊斯坎达尔……也不算,白走了这么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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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为什么,被穿透了胸口的身体,并没有消失呢?
“「如果只是旁观,那就不必流血。」”属于少女的声音轻巧地说道。王之英灵面前的铠甲从颈部向下分解崩落,碎片在夜风中飞起的姿态犹如飘飞的蝴蝶。“Rider,这是你曾说过的话。对此,现在的我表示认同。”
那身甲中并非如头盔一般的虚空。外部碎裂时,从中现出的是一道相对娇小的、高度仅达盔甲胸腔位置的身型。英灵莎乐美——疑似的Caster,目前的Berserker,带着久已未见的天真笑容跃下狂猎的战马,站在堤道之上,向瞪大眼睛看着她的征服王、以及仍在战场的马其顿英灵们致意。
下一刻,固有结界的风景同样如蝴蝶、如雪花般飘然而逝。沼泽的质感变成了实地,由幻想构筑的英灵马化作粒子消失——除了征服王胯-下作为宝具的那一匹。来自马其顿军团的勇者也纷纷在这光芒中化为幻影,但将士们尚来得及对王者做最后的道别。他们的欢呼带着喜悦;即使没有得到胜利,此情此景仍然值得欢笑;因为王者的英灵将在圣杯的旅途中继续驰骋。
狂猎的鬼影们同样降落在地面之上。褴褛的战甲和披风在空气中飞扬飘散,剥除了黑暗与闪电的装饰,驾驭幽灵战马飞翔于天空的魔鬼大军被归还为Assassin们的实体。他们曾被御主以令咒降下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讨伐Rider”。单从文字上难能判定这道强令是否可算达成,但是在回归现实的时刻,带着骷髅面具的人影们不及休息便一齐仰头向上,随后开始次第地化作灵体消失。
只是灵体化,并不是消散。这一点,在场的英灵和两位“人类”都可以判断。至少,Assassin们的圣杯之旅达成了眼前最基本的一项渴求:尚有利用价值的潜行谍报者们,并未被此时应防背叛和报复的御主当机立断地命令自杀。离开前的最后一刻,站在前排的一名女性哈桑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她摘掉了脸上的面具,将它抛向了方才做为狂猎首领的Berserker。
恢复了璀璨面貌的英灵接住了面具,向她点了点头。那员哈桑便悄然无声地消失。转瞬之间,数十道黑色的影子皆已消弭在月光之下,只除了持剑站在最后排的一人……Saber的目光定定地落到那道身影之上。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那人没有动作地停留了数秒,随即和Assassin们一样化作灵体消散。
“嘿。”阿尔托莉雅听到声音在近处响起,但并不是对她说话,“嘿,Rider!”那个昭示了胜利果实的Berserker少女带着笑容向征服王招呼道。“到这一步,你还没明白吗?”
方才穿透了Rider伊斯坎达尔胸腔的短矛还被她握在手里,眨眼间又被她毫不在意地向Rider本人的怀里扔去。这位刚刚在生死中走了一遭的君王当然下意识地用手将它抓住。然后……
“你?!”身型伟岸的红发帝王大喊出声,然后在片刻惊愕之后变成一段惊天动地的大笑。“你小子——你个小姑娘——”他在几乎笑出眼泪的间隙喘着气说道,“你,你这是在耍弄我伊斯坎达尔吗?!”
征服王的质问本该令任何人胆寒。但少女的英灵和王一起痛快地笑着。“正是呢!”身型纤细的女孩子双手抱臂,带着昂扬的笑容向被她“杀害”的王者宣布道,“记好了!我,身披角色的Berserker!正是耍弄了你伊斯坎达尔之人!”
突如其来的融洽氛围令韦伯和爱丽丝菲尔简直惊掉了下巴。这两名刚刚还在做生死斗的英灵,无论从至今以来的立场、还是辩论和战斗方式的认知都截然不同的从者,为什么会在转瞬之间变得如同生前一辈子的至交一般亲切?
“唔。但是你还是让我的部下那样难看地死去了啊。”好容易从大笑中停下的Rider摸了摸下巴,努力板起脸来。“这可不好。哎,当时难受得让我都想一刀把什么劈成两半。这话不说,居然还想拿你那什么鬼影幢幢的「狂猎」招揽我麾下的将士叛变!你可真够胆!”
Berserker少女的笑容可没有一丝改变。“「攻乎异端,斯害也己」——亚里士多德大概没法教给你这句东方话吧。”她脸上因难得的笑意显得分外明亮,“谈论王道之时,我未尝见你看向过自身之外;命部下诛杀Assassin时的你难道又曾考虑过殓容优美吗?别在这里说漂亮话了,Rider;既然愿赌,那就服输吧。”
在对当前事态的疑惑中,爱丽丝菲尔看向了Berserker抛给Rider的那样东西。是了,那固然是一件锋利古拙的鋋矛;然而,缠绕其上的并非黑暗的魔力,也不是堂皇的金光,而是普普通通的、黄铜本应有的光泽。具体来说——
这是一件寻常的人类武器。而正如圣杯战争中所有战斗证明的那样,凡人的武器无法击伤英灵。
所以,被穿透“无物”穿透灵核的Rider保下了性命。所以,以“无物”穿透Rider灵核的少女,在证明了她完全有能力一击杀害对方的同时,竟也以这种近乎傲慢的方式,证明她有「器量」将敌人性命的宽恕。
「如果只是旁观,那就不必流血。同为英灵,如果能互相认同对方的能力,关于圣杯的答案自然就会出现。」
这是Rider在酒宴开场之时亲口说过的话。孔夫子的箴言或有无数种解释,但是自己说过的话可没有否认的空间。征服王揉了揉自己虬乱的头发,“——嗐。”红发的英灵又笑了,那种欣然的豪迈并无寸减,“偏偏输给了Saber的小迷妹,真是令人苦恼啊。但朕绝不是会拒绝承认失败、会追悔莫及的英灵。所以,”他说道,“愿赌服输。即使到现在也不能认同Saber她的王道,朕——”
一道炫目的金光恰在这时如陨星一般煌然从天而降,打断了Rider苦恼的自白。还有那熟悉的语声。
“杂——■■■■!”
是Archer……不知为何,唯独这位黄金的王者,在现实回归之际没有出现在地面。而在场之人很快理解了此中的原委,因为终于脚踏实地了的英雄王这次破格展示了远比“杂修”丰富的不予显示的词汇量之后一声大喝,道:“我**降落,降落了■■■■分钟!!”
所以,这是两年之后的更新。
部分原因,是因为一时兴起打开了近一年没有碰过的FGO,然后恰好进入了2.65的君十一(“如闪电般归来“)的体验关卡。
而之前设置的默认编队恰好有前排的百级莎乐美以及C呆。君士坦丁堡CG中誓之所祈的三重高墙的壁垒,令我相当感动……虽然花了一个星期从2.5一路打完后发现,君哥的剧情是真的跟君哥不沾什么关系。但月球莎出现在主线的剧情意外地非常帅气!
于是,综上所述。我,不负责任的作者,如闪电般(暂时地)归来。
————————————06/21/2023——————————————
虽然大概并不会有很多人看到这里……
很意外地,一鼓作气地写完了这场停滞了两年时间的两军对峙的故事。实际是更适合分作两章来发表的长度,但是鉴于这种特殊的更新状态,还是一次性将它解决掉吧。
开始落笔是得到了【狂猎】传说的启发。之前寻找资料时,有关注到海因里希·海涅的《阿塔·特罗斯》中描述希罗底王后与罗马月神戴安娜、凯尔特女神哈本迪亚(Habundia)并辔骑行,带领包括亚瑟王武士在内的幽魂在仲夏出游的故事(感谢dmkdoik姑娘提供的文本)。而近期得到了一些较直接的了解……关于希罗底女士被视为部分巫术始祖和女性“狂猎之王”领队,以及在西欧民间其实一直以来广为流传的狂猎传说。
文中的场景构造有参考:玛丽·瑞瑙特《波斯少年》(山地)、乔治·R·R·马丁《冰与火之歌》(颈泽)、柯南·道尔《巴斯克维尔的猎犬》(泽地)、中世纪教会文献《主教圣约》(Canon Episcopi,希罗底夫人的夜行)、《女巫之锤》(Malleus Maleficarum,对夜夫人崇拜的补充),安杰伊·萨普科夫斯基《巫师/猎魔人》(沼泽及狂猎)、CD Projekt《巫师3:狂猎》(怪物)、佚名《Fate/Innocents》(王军)、迈克尔·克莱顿《重返中世纪》(射箭训练)、陈某《火凤燎原》(公子献头)、虚渊玄《Fate/Zero》(原著设定)、TYPE-MOON《Fate/Grand Order》(1.7,2.6,2.65启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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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Mad Pursuit, Wild Hu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