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风少年]时雨阳炎 第1章 入学

01.

入学第一天，白发的高个子领着几个伙伴，宣言要成为风铃的一哥，统一动荡暴力的风铃高中。

让风铃成为建设和平街区的先锋，守护民众笑容的卫士。

时雨阳炎忘记他具体说了什么，总之大概也许是那个意思。

考虑到自己还要在东风商业街打工，稳定的环境有利于赚更多的钱，不至于把宝贵的工作时间浪费在处理找麻烦的人身上。

时雨同学带头鼓起了掌。

好消息，鼓掌之后他多了五个朋友。

坏消息，他被除了这五个以外的同学孤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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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喂，听说了吗，那个一班的时雨竟然敢跟棪堂呛声！”

“天哪，棪堂？仔细说说。”

“据说是因为椿野——就梅宫身边那个跟班，留长发娘们唧唧的那个——棪堂准备跟他们约架来着，椿野一落入下风，时雨就冲出来一脚踹飞棪堂，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接着棪堂就和时雨打起来了！这时雨居然还能和棪堂有来有回，打平了！”

“啊？时雨……真的假的？他平时看上去没啥存在感啊……”

“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要不是焚石……那位，把棪堂喊走了，我看还不一定是平手，时雨那厮打完架身上可干爽得很！”

“这么吓人……”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

如果不是刚好路过，时雨阳炎很难想象面色凶悍的莫西干头和吊梢眼的飞机头凑在一起绘声绘色蛐蛐他。

那些在流传过程中已经出现离谱倾向的谣言，如一缕清风，柔和地拂过时雨阳炎的耳际，听过撂过，没有给他带来恼怒或恐慌的情绪。

……毕竟当事人从他们身边路过都没人认出来。

其中一人说得很对，时雨阳炎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

原版校服板正地穿在身上，略长的头发没烫没染，早上起来被自己随手抓成微分碎盖。

没有配饰，没有纹身，全身上下干干净净（包括钱包），在这个不良之风盛行学校简直是一个异类。

但由于其人平日内敛沉默，上下学速度极快、很难偶遇，导致印象淡薄。

也正因如此，时雨阳炎昨天插入战斗的一脚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理由并不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和“想要吸引谁的注意力”也相去甚远。

时雨阳炎只是在路过的时候，想起来还欠着椿野佑很多人情。

在椿野落入下风时，他用自己的方式拦住了棪堂，仅此而已。

椿野佑——时雨阳炎学校生活中绕不开的名字。

而经过昨天旗鼓相当的对战，这个名单上还要多一个“棪堂哉真斗”。

真是糟糕透了。

感觉新加上的名字就像深色的丝绒遮盖布，兜头罩下来，严严实实，前路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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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如果当初时雨阳炎记得带饭团，就不会因为缺掉两顿饭低血糖发作，也就不会因为无力地歪在自助贩售机边上被椿野佑捡到，继而欠下一饭之恩。

留着长发的男生身材高挑，穿着校服短裙，还配上了相当精致的妆容。

近期ins上流行的韩式女团妆改版，他没有刷睫毛膏，用了假睫毛代替，浓密款但根根分明，背光看呈现不明显的雾蓝色。

椿野佑眸光明亮，担忧又友好，他俯身，在时雨身前投下一片庇护的阴影。

“……你还好吗，需要帮忙吗？”

时雨没有强撑，他眼前阵阵发黑，虽然在交待情况，但也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

椿野佑迅速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两颗糖递过来，时雨抖着手剥开扔进嘴里，发觉齁甜，他小心地舔着灼痛的口腔内壁，缓慢恢复体力。

椿野佑丢下一句“请忍耐一下，人家马上回来”便踏着高跟凉鞋跑走了。

椿野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小挎包，他不怎么费力地把时雨搀起来，一起坐在不远处的大台阶上，再将炒面面包、美味棒、能量饮料和小罐红豆年糕汤塞进时雨怀里。

时雨阳炎看着一股兜的食物，又看看表情认真的椿野佑，茫然地张了张嘴。

“谢谢，但我没有钱还你这些。”

“这个没关系的啦。”

椿野佑凑过来，一边帮他拆美味棒，一边不在意地说：“举手之劳，帮助别人又不是为了索取报酬的，再说我们好像是同班同学？你认可梅，人又不坏……对人家这个样子不抵触，我们就可以做朋友啦，帮助朋友，更不需要理由了！”

“啊——”

时雨阳炎顺从地张嘴，叼住椿野塞过来的美味棒，在咀嚼的空隙，他抓着炒面面包，埋头苦吃。

而椿野佑就静静坐在他旁边，带有笑意的目光落下来，仔细地观察他。

椿野佑突然说：“时雨同学真是有趣啊。”

时雨阳炎：……？

看着时雨阳炎抬头，努力吞咽准备开口回应的样子，椿野佑笑起来，他眼角点缀的细闪星星在眸光下熠熠生辉，他连忙摆手道：“不用回复人家的……人家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和时雨同学说说话，会不会打扰到你？”

时雨阳炎摇摇头。

椿野佑弯弯眼睛，终于不再盯着时雨，转而望向教学楼的方向。

现在是午休的时间。春夏之交，气温逐渐升高，这个时段很适合打盹，风铃没有午休留校的规定，因此这时候校园内很少有人，一反常态地安静下来。

“从开学人家就开始关注时雨亲了……这是真心话！”

椿野撑住下巴，像是自顾自说着话，可眼神还在偷偷觑向时雨，“时雨亲好像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很沉静、也可以说很有定力，表情总是淡淡的，很帅气、有一种忍不住让人想要去信任的感觉——梅他们对你的评价也很高哦！”

说了一大通夸奖，椿野的声音渐渐放轻了，时雨直觉接下来椿野要说的话可能很重要，便叠好吃剩的包装纸，看向椿野的侧脸。

“当时人家和你打过招呼的，时雨你啊，就是自然地朝我挥手，什么都没有说……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跟你做朋友。”

椿野喃喃道。

他的自称变得中性化，建筑物的阴影从他们背后投射下来，不远处的光芒又晕染上椿野的正面，外溢的、雌雄莫辨的美丽张牙舞爪扑了时雨一脸，让他接下来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现在时候有些不对……但也算解释了一下吧？”

椿野佑转过来，眨眨眼，眼神包含期待，“那么时雨亲，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时雨阳炎点点头。

椿野靠过来，非常用力地拥抱了一下他。

从那以后，椿野佑不时地给时雨塞些小零食，偶尔也会给他带便当。

樱花粉的便当盒，却因为设计图样精巧而不显庸俗。

关于椿野佑，时雨阳炎没有过多的感触，他总觉得这份友情是自己捡到的大便宜。

说起来，椿野佑为什么高看他一眼呢？

仅仅是因为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因为异装癖对椿野佑指指点点、或者嘲笑贬低吗？

……那也并不是时雨自己有多优秀啊。

他只是正常人罢了。

怀着莫名不安的心情，时雨阳炎愧疚地享受着这份友情。

椿野佑元气活力，光是每天把自己打理得漂漂亮亮这一点就完爆风铃高中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那样明媚的笑容，无论是谁看见了，都会觉得自己像是被阳光笼罩着吧……

因此，椿野佑陷入麻烦的时候，原本路过准备直接放学的时雨阳炎，动了。

他终于找到了一个不会继续产生“亏欠”心情的机会——

时雨阳炎踹飞了棪堂哉真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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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时雨阳炎插入战斗的时机简直绝妙，刚好在视线死角，时雨也没有说些什么话宣告自己的出场，那一脚刚好破掉棪堂的发力，顺带把人尥开两米外。

可惜当时战况胶着，大部分人都专心打架，没有注意到这一下教科书式的偷袭，只有椿野佑愣了一下，随后回旋踢开朝自己这边倒下的杂兵，目瞪口呆地看着战成一团的时雨和棪堂。

他真的没想到时雨这么能打……

直到棪堂那边动静太大了，打起来的双方才发觉，居然有个不知名的同学和棪堂势均力敌。

慢慢地，一些人自发停手，转而窃窃私语，开始围观时雨和棪堂的打斗。

时雨阳炎也惊了。

他非逞勇好斗之人，来风铃处事低调，也没遇上过几场像样的打斗，虽然听说过棪堂哉真斗，和棪堂供奉的焚石矢的残暴名声，但只有现在交过手，才明白那些同学畏惧的是怎样的怪物。

拳脚诡吊，见招拆招。

棪堂近战灵活，每次出手与变招像精心编制动作的战舞，有种凶恶的缠绵感，却毫不拖泥带水，又因为发力准确，拳脚带出风声，威胁性与观赏性拉满。

时雨阳炎则是另一种风格，狠辣，犀利，迅疾，他出招简洁，速度很快，旁人看来便有种眼花缭乱的感觉。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说的就是时雨阳炎这种，意识、攻守、应机变化等速度远远高于对方，令对手疲于招架，无还手之力，势必游刃有余，进而胜之。

一般而言，时雨阳炎一套连招下去，要么对方丧失战斗能力，要么就因为惊惧于时雨的能力、怯战退缩了。

但是棪堂显然不在一般人范围内，这狂徒越来越兴奋，胡乱揩去的鼻血在口鼻处抹开，衬得他眼神发亮，兴致勃勃。

两位天尊打到大道磨灭……片场错了，重新来。

风铃高中放学很早，而时雨和棪堂在校门口，硬生生从天光大亮打到逢魔之时。

本来因为梅宫缺席椿野才对上的棪堂，现在梅宫都赶来了。

两人还没有分出胜负。

昏黄蒙昧的暗色从天际漫流，敛进棪堂弯起的眼眸中。

这狂徒面上挂彩，看上去狼狈凄惨，但眼神炽热得惊人。

时雨阳炎嘴角被刮破个口子，他舔舔伤口，扭头呸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他们两个的战斗，拳脚密集，谁都插不进去手。

棪堂越打越上头，他会高声表达令人羞耻的赞美，企图用恶心人的语调破防时雨的心态。

时雨越听越下头，什么“你真是太棒了”“这场战斗我很享受”“更多、更多一点的痛楚”之类的话都算收敛，更过分的话——

比如把他和焚石矢相提并论，“天启”“缪斯”之辞像列车直接开进时雨的脑袋里，把他的理智创得摇摇欲坠。

时雨阳炎鸡皮疙瘩狂起，他并不是很想要这种殊荣。

而且再拖延下去，他打工要迟到了……！

就在时雨犹豫是否该抛弃无谓的自尊，转身直接冲出校门时，一个凳子从天台摔下来，重重砸在空地上，发出吸引了所有人目光的巨响。

战斗中止。

时雨跟着抬头，在楼顶边缘看见了一个人，同年级传说“最强”。

焚石矢。

据说能踩在棪堂哉真斗头上作威作福。

他就踩在天台边缘，遥遥俯视下面混乱的人群，表情漠然，目空一切。

时雨瞥了一眼开始捂脸笑着发抖的棪堂，问：“焚石矢是不是要跳了。”

棪堂顿时不笑了，他直起腰，板着脸硬邦邦吐出一句话：“你真有趣。”

“焚石心里有数，他做什么只要他开心就无所谓……”

棪堂复转回来，眼神莫名，他摩挲了一下手指，似乎不在意上面的伤口，愉悦道，“你真的很有意思，我记住你了……我非常、非常中意你，下次再约哦。”

说到后面，棪堂头也不回，直接向楼顶的焚石招手，挂着伤乐颠颠跑进楼里，去天台和他的天启团聚。

时雨阳炎……时雨阳炎来不及和椿野他们复盘，他跑得比棪堂哉真斗还快。

他要和全勤奖团聚。

椿野是好孩子。

时雨是好孩子。

棪堂，真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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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入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