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环境优雅的西餐厅,柔和的灯光洒满整个金色大厅,钢琴的旋律如潺潺流水般轻盈流淌。身着整洁制服的侍者在餐桌间穿梭,动作轻盈无声,仿佛每一步都经过精心计算。
一名身着西装的男子低头坐着,烛光映照在他那双蓝色的眼眸中,犹如无机质的宝石,又似极北之地的深海,泛着淡淡的光芒。他的头发整齐地梳向脑后,夜空般的漆黑中夹杂着几缕灰白,与他依然年轻的面容形成鲜明对比。他微微抬眼,目光落在对面的少女身上。
“哎呀,艾弦哥,你总算理我了。”少女摇摇头,收回一直在对方眼前晃动的手,脸上带着无奈的笑意,“你呀,说是请我吃饭,却一直不吭声,这样我怎么跟你说话嘛,我又不能知道你在想什么。”
她摇头时,茶棕色卷发扫过桌布边缘,浅绿色瞳孔在烛光下流转光泽。精致的瓷盘映出少女姣好的容貌,五官端正而秀气,肤色是温暖的偏黄色调,宛如初夏的阳光,温暖而充满活力——那是莫迪埃特侯爵与她来自亚洲的母亲混血遗传的相貌。
艾弦露出一丝疲惫的微笑,随后挺直脊背,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拈起高脚杯,抿了一口杯中晃动的红酒:“安珀,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充满活力。要是薇薇对其他朋友的邀约也能像你这样热情就好了。”
“那不是看你脸色太差,我才想活跃一下气氛嘛。”安珀也坐直了身子,放下手中的餐叉。她身后的帆布包敞着口,露出塞满的《亡灵书译注》与古代西亚文字笔记,最上方压着一把解剖刀——医学院的徽标在刀柄上若隐若现。
尽管艾薇已经失踪将近三年,他们依然会毫不避讳地在对话中提起她的名字,仿佛她从未离开。
这里是2016年的伦敦。窗外阴雨绵绵,街道被雨水打湿,行人撑着伞匆匆走过,脚步溅起路边的水花。雨滴在玻璃上划出蜿蜒的银线,艾弦的银质餐叉突然在瓷盘上打滑。他盯着安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机票确认函,喉咙发紧:“非要选这个时候去卢克索?”
“我生日快到了,就当给自己放松一下嘛。”安珀高挑纤瘦的身材也印证了她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青春洋溢的时候。她戳着沙拉里的樱桃番茄,汁水在盘底晕开淡淡的红。
安珀也是莫迪埃特家的后裔,或许共同的东方血统带来了难以言喻的亲切感,安珀与艾氏兄妹的关系十分亲密,是艾弦与艾薇为数不多可以信赖的亲人。
安珀主修医学,同时对文学和历史有着浓厚的兴趣,尤其是古代西亚文明的发展。自从艾薇痴迷于埃及第十九王朝史,安珀的书架便堆满了埃及古书译本与楔形文字笔记。
可如今,艾薇已经失踪许久,曾经那亲密交谈、一同欢笑的场景,怕是再也无法重现了。而艾弦在艾薇失踪后,也逐渐变得古怪起来。他开始不停地收集古埃及的历史文化,甚至听闻某地有古迹发现时,丢下工作亲自飞往现场。
安珀讶异于他的狂热。过去的艾弦对历史并无兴趣,也许是因为艾薇曾对埃及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他才会如此痴迷吧。
正巧此时艾弦的声音响起:“让基金会派研究员……”
“这是私事。”安珀打断他,浅绿色瞳孔映着烛火,“虽然我知道你刚赞助了卢克索的考古项目——”
侍者躬身递过《泰晤士报》,头版赫然印着“艾氏集团全面接管卢克索考古基金会”。
艾弦皱眉将报纸反扣,听见她笑着摇头说:“放心吧,艾弦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银匙无意识地搅动着冷掉的蘑菇汤,他的目光落在安珀手机屏幕的机票信息上。“卢克索现在日均四十五摄氏度。”他扯松领带,“我记得你讨厌出汗。”
安珀轻叹一息,晃了晃手机壳上贴着的便签,泛黄的纸页上,艾薇熟悉的字迹飞扬——“下次安珀生日要和她去埃及!在日出时喝努比亚咖啡!”末尾还画着拙劣的太阳船。
“我们约好在拉美西斯二世祭祀殿前看日出。”
艾弦的指节突然扣住桌沿。“开罗博物馆新开了空调展厅……”他试图藏起声线里的颤音,“何必去暴晒?”
“顺便去西沙漠看看嘛。”安珀不明所以,只是微笑着翻出旅游攻略指给他,“你看!论坛说有个新发现的遗迹,虽然封锁了但外围可以...”
瓷杯与托盘碰撞出鸣响,侍者适时端上甜点。芒果慕斯在艾弦盘中被机械地切成规整的方块,就像他这些年切割真相的手法。“西沙漠最近有沙暴预警,那种未开发区域太危险。”他最终只是揉着眉心说,“答应我别靠近隔离带。”
他终究没说出那堵刻着简体中文的蔷薇花墙。
*
临行前一个晚上,安珀做了梦。
凌乱的,混杂的,莫名其妙的梦境。
耀眼的正午阳光,悠远的湛蓝天空,空气中弥漫着炙热的气息。
一望无际的沙漠,金碧辉煌的宫殿,高大肃穆的神庙,烟火飞扬的战场。
头戴礼冠的男子,温文尔雅的祭司,倔强美丽的异国公主……
还有……
金发碧眼的少女……
这些画面如同碎片般零散,又像繁星般聚集、流动,化作奔腾的河水不断飞逝。模糊的面容,摇曳的画面,嘈杂的人声犹如在古老的留声机中运转,嗞嗞作响,混杂不清。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靠得那样近,几乎要抓住谁人的衣角,可下一秒,他们就都化为碎片消散而去,只留下星光点点在她身前飘动。
她记不清那些细枝末节,只觉得这梦中的整个世界,都如同影片一般,遥远得不真实,却又弥漫着淡淡的浪漫与忧伤。
“叮铃铃——”
闹铃突然发出刺耳尖叫,安珀惊醒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是自己带有维多利亚风格装饰的房间。床头柜上放着她和艾薇艾弦的合照,照片上金发碧眼的女孩依然带着微笑,犹如阳光一般温暖,生动的面容仿佛从未远去。安珀愣愣地睁着眼,伸出手去按闹钟,却错将相框碰倒,木质边框反扣在台面上。
她脑海中浮现出艾薇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安珀,如果有机会,我们一起去埃及吧,亲眼看看那些古老的神庙和遗迹。”
心里忽地涌起一阵酸涩,她用被单捂住了脸。
就在那一瞬间,房间内的温度骤降,寒意升腾而起,四周流动的声音色彩一并抽离,仿佛时间停止流动,被隔离在真实的世界之外。耳边隐约响起谁人吟诵歌谣的悠远声音,仿佛来自远古的荒漠。
但很快,夏日的晚风便吹进房间,熟悉的林木香气随之扩散。
安珀晃了晃头,神情恍惚。
就像刚才那一刻也是场虚无缥缈的梦境。
*
飞机降落在机场,炽热的空气扑面而来。安珀戴上墨镜,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迎面而来的,是一片金黄色的沙漠。安珀按照行程前往卢克索,那里是古埃及新王朝时期的首都。
市场中有一家名气很大的古董店,店内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古物,从陶器到珠宝,琳琅满目。店主是一位年迈的埃及老人,他微笑着向安珀展示了一件又一件珍品。最终,她的目光停留在一只手镯上。
那是一只蛇形的手镯。黄金的质感,精细的作工,蛇眼处的红宝石宛如具有生命一般,泛着幽幽的冷光。
“这是第十九王朝的遗物,”店主用略带口音的英语解释道,“传说它属于一位王后。”
安珀取下它,试着戴了戴。将镯子套在手腕上时,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那血色的蛇眼仿佛在召唤着她,引领她走向未知的远方。
夜幕降临,安珀戴着那只刚买的手镯,站在卢克索神庙前,仰望高耸的石柱和雕刻精美的壁画。月光洒在神庙上,仿佛为它披上一层银纱。
她轻轻抚摸着腕上的黄金镯,低声呢喃:“艾薇姐,我来了。”
风从沙漠深处吹来,带着古老的气息,仿佛在回应她的呼唤。
神庙的走廊寂静而空旷,脚下的石板冰凉而光滑。四周的壁画上刻画着古埃及的神祇与法老,他们的眼睛仿佛在注视着无知的闯入者,带着难以捉摸的意味。
脚下步伐不由自主地加快,心跳也随之加速,伴随着发自内心的一丝敬畏,安珀缓缓走向神庙的深处。
“王后亲自为它祝圣。”她想起白日时,古董店老店主混浊的眼球倒映着手镯上的蛇瞳红宝石,“在奥佩特节浸入圣池,就能获得哈托尔女神的祝福。”
卢克索神庙多柱厅北侧,月光在水池表面织就银网。安珀俯身去看池底反光时,脚下忽然一滑,身体失去了平衡。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抓身旁的石柱,却抓了个空。下一秒,身体重重地跌入了一个水池中。
水花四溅,发出巨大的声响。
冰冷的水瞬间淹没了她的身体,安珀的手脚胡乱挥舞,想要浮出水面,却发现水池深得超乎想象;想要开口呼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想要试图抓住什么,却只触到一片虚无。
就在此时,腕上的黄金镯突然迸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那光芒如同撕裂夜空的闪电,炽烈而夺目,瞬间将整个水池照得通明。一股强大的力量从镯子中涌出,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将她整个人紧紧包裹。身体仿佛被卷入一个无尽的漩涡,四周水流疯狂旋转,耳边响起低沉的轰鸣声,犹如运作的机器嗡嗡作响。
池水吞没她的瞬间,时间如莎草纸被撕裂。
血红蛇瞳骤然大睁,光芒中浮现出谁人的战车、转瞬即逝的暗箭与坠落的发簪——
三千年的沙粒开始倒流。
本文是《法老的宠妃》的同人小说,内含原创女主安珀×冬(温特·提雅)cp向,时间线接续原著第二部小说(《荷鲁斯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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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来这里发发看TT现在还有人看这个小说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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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侯爵的后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