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F7]死亡畸变 第4章 Chapter4

第七贫民窟的早晨格外珍贵，柔和的阳光像剥了壳的蛋清，孕育着生涩而浅淡的青，通过巨大钢铁的缝隙，平等得洒在歌舞伎町门前，每块微微泛光的瓷砖上。

我推开店门驱散满屋子的酒气，收拾了凌乱的酒瓶和地板上的烟灰。上完夜班的前台还在酒柜边，她支着头昏昏欲睡，见人来了就摸出两只玻璃小樽，倒上苹果色泽的醇香甜酒。我带上两只酒杯，走到二楼窗户的桌边坐下。

“到得真巧，杰尼西斯，萨菲罗斯昨天刚刚来过。”

“好久不见，女神的赠礼指引我方向，赋予我最终的救赎，这是相约之地。”

青年靠在窗边，看来已经等候多时。暗红色神父的装扮，棕色齐颈发随意得垂落，银色耳坠为他迷人的气质添上了些许风流的意味。我将酒杯推向他，举起另一只杯子小酌一口，手指按住太阳穴。

“说人话，我昨晚睡得晚，脑子乱得很。”

“好吧，我收到你的信就来了，久违得回到米德加，感觉真糟糕。”

杰尼西斯坐在我对面，眺望着窗外的贫民窟大街，又开口说道：

“米德加都城，一块巨大的钢铁披萨，中间用承重柱支撑，四周散落着别的支柱。上层是繁华的街区，下层是为他们提供能源的贫民窟。而神罗公司，建立在中心的承重柱上，是这座城市的独裁者。”

我摇晃了一下酒杯，一饮而尽，总结道：

“这座城市还在由内自外扩张，就像神罗公司永无止境的野心。贫富差距日益悬殊，下层的贫民的天空，就是上层钢板间的几条缝隙，穷人搭上火车去上层谋生，住在街区享受无边无际天空的富豪，却偷偷坐火车只为下来取乐。”

换班的前台交给我钥匙，临走前打量了杰尼西斯一眼，撇撇嘴和我说悄悄话。

“他和昨晚那个男人一样，都是顶顶的上等人，玛丽亚，和他们玩玩就好，可别付出真心。”

杰尼西斯笑出了声，举起他的苹果即将发表一段关于《爱无止境》的演说，我瞪了他一眼，意思是去别处发神经，他眨眨眼睛继续喝杯子里的酒。

“苹果的味道，如果是我家乡的本诺拉苹果，酒的味道会更好。”

在换血实验执行的三个月后，我从昏暗的神罗地下室里苏醒。其实本该更早些，但宝条派来的实验员盯得很紧，我只能控制心脏频率做假死状。直到叛逃的杰尼西斯奇迹般得出现，他潜入地下室成功掳走了我。

我们在偏远的地方找了一处修道院落脚，我顺理成章得成为了那里的修女，而杰尼西斯则扮作年轻的神父，在隐姓埋名的这段日子里，向我讲述了短短几个月间发生的离奇事件。

刚开始和他的相处伴随着淡淡的尴尬，特别是在举目无亲的修道院。

神罗服役时期，萨菲罗斯、安吉尔、杰尼西斯是雇佣兵的王牌，同时也是好友，我由于战力等级不高，基本插不上话。

除了一起受到安吉尔热心肠的照顾，被萨菲罗斯叫去吃饭，杰尼西斯和我基本没什么交集。更何况那时，杰尼西斯太过执着于和萨菲罗斯比个高下，无暇顾及其他。

“我和安吉尔都是杰诺娃G计划的产物，可惜我并不是像萨菲罗斯那样完美的怪物，他出自宝条博士的杰诺娃S计划。我的身体发生了劣化，为我治疗的是科学部的荷兰德博士，他答应我只要获得完美的杰诺娃细胞，就能一切恢复。”

在修道院的长椅上，杰尼西斯捂住了自己的半张脸，尽量冷静得说道：

“结局是荷兰德没能阻止我的劣化，他想让我和安吉尔帮他获得女神的赠礼，里面藏着掌控世界的秘密，以此来报复将他排挤出科学部的宝条。我沉浸在身为怪物却扮作英雄的痛苦，屠戮了自己成长的村庄，包括参加了非人实验的父母。”

后面的故事才是最大的转折，受困于杰尼西斯口中“女神的赠礼”，女神的意识不能直接口述，他用纸笔将文字写了下来，期间一直反复修改涂抹，足以见得情绪很激动。

【我当时一心想从荷兰德口里问出“女神的赠礼”究竟在哪，也就是在那段时间，你在宝条的地下实验室里开始了改造换血，而萨菲罗斯在执行尼布尔海姆的任务中，发现了杰诺娃本体和他作为杰诺娃实验怪物的真相，烧毁了整个村子后彻底叛逃。

荷兰德告诉我，回到最初的村庄，于是我回到了自己的故乡。在故乡巨大的魔晄池中，堕落回怪物的我最终被勇士杀死，他是与安吉尔关系最好的后辈，叫做扎克斯。

女神的赠礼在最后关头，回应了我的祈祷，她以全知全能的力量治愈了我的生命，包括杰诺娃细胞的劣化，并且指引我寻找一个异世的灵魂——那就是你。

你的本名并非玛丽亚，你的过去与未来就像宇宙之蛇，首尾相衔得永远循环。】

我不知道这位女神于意何为，在听得一头雾水的时候，问了一个最不该问，但我最关心的问题。

“你活下来了，安吉尔大哥呢？”

“他死了，荷兰德用他复制了很多异兽，他宁愿被那些异兽吃掉，变成怪物，然后被后辈扎克斯消灭，也不愿意再让荷兰德利用他的细胞作恶。不必悲伤，安吉尔到了最后，都保护了他作为勇士的骄傲。”

可杰尼西斯的脸，在清冷的教堂中，却比任何时候都要落寞。在沉默中，一切语言都显得无力，我与杰尼西斯共享着那一刻的悲伤，却只能拍拍他的肩膀。

一直保护着大家的英雄，萨菲罗斯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身为朋友的杰尼西斯和安吉尔想要挣脱命运的枷锁，身为最亲近之人的我选择躺上手术台，所有人都没有陪在你身边啊。

变成了这样暴虐又无情的怪物，在承受了世界那么多欺骗和背叛之后。

在修道院的平静生活并没有维持太久，杰尼西斯那个所谓的女神没有给出明确的指令，我却在看到某个酷似宝条亲信的镇长后，决定只身前往那个发生了凶杀案的镇子。

宝条在进行手术实验前，一直保留着最后一味配方没给我，想来是准备引诱我出现，萨菲罗斯的出现却打破了他的计划。阴差阳错下，我还是拿到了配方，更像宝条戏耍我的玩笑，10cc萨菲罗斯的血。

“玛丽亚，这男人真帅啊，虽然我更喜欢昨天那个类型，但今天的看起来没那么可怕。”

店长早早来到了歌舞伎町的店里，她和杰尼西斯打了个照面，后者向她举起酒杯致意，假装听不到她在我耳边说的悄悄话。

“店长，他叫杰尼西斯，姑且算我的朋友，虽然不一定会提供帮助，至少不会害我们。我们需要萨菲罗斯的血，作为最后一样东西，有什么关于萨菲罗斯的情报吗？”

坐在一旁的棕发男人笑得有些古怪，心想你还需要萨菲罗斯的情报，在神罗部队谁不知道，想找到萨菲罗斯，问别人玛丽亚在哪里就好了，他们形影不离。

世人更倾向于把金发的少女作为英雄的陪衬，给传说故事添上浪漫的一笔。

但杰尼西斯亲眼目睹过故事的真相，那个被不断美化的故事，说什么“少女与英雄在战后，抵着对方的额头久久静默，直到雨水让惨烈的战场归于洁净”。

事实上，在杀红了眼的萨菲罗斯即将失控的战场上，金发的少女狼狈得躲过了正宗刀的袭击，抱住那个人后，狠狠抽打了他的脸。

也就是在那次之后，杰尼西斯真正记住了玛丽亚的名字，连自己都没有发觉。

他从前觉得她是萨菲罗斯的影子，一个不起眼的姑娘，战斗力不那么强但很拼命的士兵，经常进出科学部的宝条亲信，仅此而已。

“正想和你说呢，这只黑匣子大有来历，神罗的1st战士才知道的秘密情报，价值千金。你知道这个萨菲罗斯一直在找的匣子，对他们这种每天生活在极度危险中的人意味着什么吗？”

我当着他们的面打开匣子，那张毫不起眼的合照又一次暴露在众人的视线里。

“如果哪一天死在战场上了，这将是唯一伴随他下葬的东西。”

“陪葬品，仅此而已。”

话却不是店长说的，而是两个人同时开口的。前者是已然露出雪白翅膀的杰尼西斯，暗红色神父装束显得颇具神性，棕色头发下的银色耳坠微微晃动，与眉间显而易见的挑衅形成反差。

后者是身穿黑色西装的萨菲罗斯，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半框眼镜，银色长发用黑色绸带束在身后，和禁欲斯文的外表截然相反的，是他充满恶意的玩味笑容，还有左手那把长刀。

他们默契得飞到远处的上层街区，展开了破坏力惊人的战斗，遮天蔽日的黑色羽翼划破了空气，格外刺耳。

“萨菲罗斯穿西装，我愿称之为米德加十佳风景，和穿成这样会不会影响战斗，你回答我一下玛丽亚。”

“店长，到他们那种程度没什么因素能影响战斗的啦，还挺漂亮的不是么。”

前台听着我和店长事不关己的闲聊，喝了一口苹果甜酒，入乡随俗似得吐槽了一句:

“我说怎么这么眼熟，他们两个，萨菲罗斯和杰尼西斯，出现在我收集的海报上过，发行商是那个鼎鼎大名的神罗公司，还有一个黑头发的男人，1st的特种兵是按照颜值选的吗？”

“黑头发的人叫安吉尔，一个非常温柔可靠的前辈。”

我觉得刚刚的酒有些苦涩，口腔酸酸的。

对面的微弱光线里还该坐着一个人，有着黑色头发的温柔前辈，一面让我少喝点，一面背着破坏剑追出去，念叨着这两个人怎么又打起来了。

可惜，只剩寂寥的灰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