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日出之前 第123章 第 123 章

“那就祝您好运了。”舒伦堡抿了一口水，“如果我是您的话，我的动作会快一点.....施季里茨快回来了。”

希尔维娅点了点头，舒伦堡示意她关上灯，于是她走到浴室里，关了客厅的灯，开始放热水，不一会儿，屋子里飘着热腾腾的水汽，她看到舒伦堡穿过后院，走进了森林里。

希尔维娅躺在浴缸里想这件事情的处理方案，她心中有模糊的想法，但很难将其付诸实践——大部分贸然的举动在第三帝国都是不安全的。

不过，时间紧急，犹豫下去也不是什么好办法。希尔维娅趁着清晨时分，天色将明未明的时候开车去了柏林，回到了海因里希之前的住处。屋子安然地矗立在那里，没有被炸弹波及。她的黄金也安然地躺在花园里。她把那一箱黄金取了出来，放在车后座上，转而开车去雷希林机场附近的那座小小别墅。

她清楚地记得，在她开宴会的时候，罗玛莉·舍恩贝格是在那里的地窖中找出钢琴的。

机场附近已经被狂轰乱炸过一番，小别墅的附近也遭到了炮弹的袭击，窗户全碎了，但那里实在是太偏僻了，只有几只森林里的小野兽在屋子里留下了爪痕。希尔维娅下到地窖中，打开了灯——那里简直是个小避难所，有床，有书柜，有灯和蜡烛。她把黄金藏在床底下，就溜了出去。

她回到柏林的公寓里，正准备倒在床上再睡一会儿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希尔维娅吓了一跳，她从床上爬起来，站在窗户边看了一眼，大街上静悄悄的，只有树叶随着微风落在地上的声音。她的门口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神情紧张，不停地东张西望着。

那张面容让她觉得很熟悉，但她又确认自己没有见过这个人。她来到门口，把门打开了一道缝：“您是？”

对方显然也是第一次见到她，他被吓了一跳，又张望了一下四周，确定大街上没有别的人在：“约阿希姆·兰特。”

这是赫尔穆特·兰特的兄长，那位曾经被捕过的新教牧师。是希尔维娅帮兰特出了主意，用手段把他从集中营里救了出来。这位牧师神情紧张，但并不显得惊讶或者害怕。

希尔维娅替他倒了一杯茶：“您是路过这儿吗？”

“不，”约阿希姆·兰特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是特地来找您的，威廷根施坦因公主殿下，我在柏林呆了一段时间了......您似乎一直不在？”

“是的。”希尔维娅点了点头，“我住在波茨坦郊外，那里安静些，没有这么多轰炸。您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约阿希姆·兰特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他搓了搓手：“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除了您之外，我也没有别的人可以求助了。那些教会里的人，那些我过去的朋友......都在我进入集中营之后和我断了来往。”

希尔维娅看到了他的鞋子，上面沾满尘土，可见这位牧师这几天在柏林过得并不容易：“您见了很多人？”

“很多人....我的朋友，我兄弟的朋友，空军部门的人，但他们一听到和盖世太保扯上关系，就不愿意插手。”约阿希姆·兰特小声道，“我只能来找您了。”

“您的亲人被盖世太保逮捕了吗？”希尔维娅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为什么？”

“我的父亲和我弟弟的遗孀被逮捕了。”他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张报纸，正是希尔维娅在丹麦看到的那一张讣告：“请您看看这份讣告吧，这就是他们被捕的原因。还有报纸的编辑，也被捕了。”

希尔维娅奇怪地看了一眼那张讣告：“这有什么问题吗？”

“上面没有‘为元首、人民和祖国而死’的字眼，这是一项规定。”约阿希姆·兰特又苦笑了一下，“而我们家族....您知道，是一个有前科的家族。他们由此认定我们反对纳粹。”

“这真是太荒唐了.....”希尔维娅看了一眼讣告，“您知道这个规定？那为什么还要.....把讣告写成这样？这是您的决定还是别的什么人的决定？”

“准确地说，这是我弟弟自己的决定。”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他三月份从荷兰回来了一趟，那时候他心情很差，我们想找他说话，发现他在那里聚精会神地写这份东西，他自己的讣告......”说着，他拿出手帕擦了擦眼睛。眼泪真挚而悲伤。

希尔维娅也低下了头，她知道这是兰特在表明自己的立场——他曾经挣扎于元首和上帝之间，一边是誓言，一边是良心。在三月份，目睹了在荷兰发生的惨剧之后，他终于做出了选择。最后这位“模范军人”、“战争英雄”，选择了用这种方式对抗当局，称不上激烈，但已称得上勇敢。

希尔维娅想了想：“您吃过早饭没有？我给您弄点吃的？我记得这里可能还有两三个鸡蛋？”

“我并不饿。”约阿希姆·兰特说，“我只是很担心.....我的弟妹刚刚生产不久。”

希尔维娅点了点头，无奈地笑了一下：“我知道，我能理解。但我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什么解决方法。更何况，穿着这身衣服和您说话太不礼貌了。我得找机会换下来才行啊。”

“对不起。”约阿希姆·兰特连连道歉。希尔维娅只是摆了摆手，就走进厨房去了。她幸运地找到几个鸡蛋，一点面粉和黄油，因此做了几个松饼：“没有蜂蜜了，请您见谅。”

“当然没关系，”约阿希姆·兰特大嚼起来，他显然饿狠了。

希尔维娅上楼去换衣服，她打开首饰盒——首饰盒里还躺着一块成色极佳的翡翠坠子，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把它忘在这儿的。她笑着叹气一声，觉得她母亲特地让路德维希给她送首饰实在没必要。她用手帕抱住那块翡翠，准备带到波茨坦郊外的别墅去。

在她下楼的时候，她的脑子里灵光一现，想起很长时间之前，在社交界听闻的故事：“帝国元帅戈林特别喜欢各类珠宝，尤其是翡翠。”

她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想到了问题的解法。她走回楼上，收拾了点衣服，又觉得那些都太过于精致而贵重了，只得回到楼下：“兰特先生？”

约阿希姆·兰特已经吃完了早饭，他指了指桌子上的松饼：“我给您留了两块。”

“不，您可以把它吃掉，如果您能吃得下的话。”希尔维娅笑了一下。她把手帕和翡翠一起塞进大衣的口袋里，“因为我有事情需要您帮忙。和您弟弟的事情有关。”

约阿希姆·兰特听到这句话，眼神一亮：“您说，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

“您能让您的妻子或者....姐妹寄些衣服来吗？不用太新太好的，有缝补过痕迹的最好。”希尔维娅笑了笑，“当然，您如果寄有破洞的衣服，我也不在意，就是我不会针线活儿。”

约阿希姆·兰特奇怪地看着她：“您要这个做什么？”

“我要扮演一个人。”希尔维娅说，“扮演您的表妹，当然，也就是您弟弟的表妹。”

“这....我们家没有什么表妹啊.....”约阿希姆·兰特突然反应了过来，“您....您是要用这个身份去，去求情？”

希尔维娅点了点头：“您可以这样认为，但我要做的事情比求情复杂得多。所以，接下来的几天里，我需要您帮忙，把您家里的情况告诉我，尽可能多地告诉我。”

约阿希姆·兰特点了点头：“我可以写下来给您。”

“不，不要落笔。不要留下任何痕迹。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需要您开车陪我去一次柯尼希斯温特附近，我希望能在那里找到帮手。在路上您可以告诉我一切。”希尔维娅说着，声音变得没有底气起来，那位德□□员，勉强能称之为她朋友的戴维先生还会在那里吗？

答案是肯定的。

戴维和他的战友依旧居住在那片风景如画的地方，他们的孩子长大了一些，习惯于在山间奔跑。戴维夫人，那位法国**员以警惕的目光盯着约阿希姆·兰特：“您什么时候有邀请客人的习惯了？”

“不，我只是让他陪我来。”希尔维娅轻声道，她转过头去对约阿希姆·兰特道，“或许您愿意在林间散散步？”

“我陪您去。”戴维夫人说，她的神情还是紧张而严肃的，让她原本柔美的面容显得十分冷峻，这是一种长期在四周敌人环绕的情况下才能出现的气质，战士的气质。希尔维娅看着她的黑色头发，又想起她是四分之一个犹太人的事实。

“好久不见，殿下。”戴维倒是显得很轻松，“我的战友过度紧张，请您原谅。”

“不，这是正确的举动。”希尔维娅苦笑了一下，“我现在越来越能理解您和您的战友了。在这种情况下战斗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戴维笑了一下：“我把这当做夸奖了，殿下，您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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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特的家人因为讣告被逮捕是真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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