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日后,禹司凤重新返回三十三天外天,继续回到那只剩下自己和祂的日子里,而且祂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以至于那一面可以窥视外界的湖泊,也被天道暂时关闭,几尾游鱼围绕着金莲盘旋着,但是却不敢靠进那个站在池边的人。
“最近,下界好像不是很安稳。”禹司凤伸出一只手,接柱飘下来的一朵桃花,在右手的无名指上有一圈非常深的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勒过。粉色的桃花躺在瓷白的掌心,称的他的手更加是毫无血色,显现出一种惨白的,毫无生气的白色。
“是你做了什么吗。”
‘……只是有人入魔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是吗。”禹司凤看着手中的桃花,缓缓地,缓缓地,他收紧了手,桃花被他紧紧攥在手心,“需要我出手吗,毕竟,差距过大,你也是会累的。”
‘不用了,让他发疯,发疯完,会有人解决的。’
“嗯。”禹司凤走到那一株硕大的桃花树下,上面花枝层层叠叠,看不到顶,庞大的花冠向外延申出去,几乎覆盖了整面湖,花枝低垂,堪堪垂在湖面上方,几朵花枝甚至都浸没在湖水之中。
禹司凤躺在树干上,花枝似乎拥有了生命一般,沙沙作响,将他的身影隐藏在枝干之间,若隐若现。
禹司凤躺在那里,仿佛是睡着了,手掌微松,便从他的掌心落下了些许的灵光——那是灵力凝聚到了极致,由灵力幻化而成的,死物。
他穿了好几层衣服,层层裹住了自己,衣领包裹着纤长的脖颈,只露出一点皮肤,再往下的春色,却是叫人无法探寻。一张毫无瑕疵的容颜好似雪山绝顶之上的霜雪,冰冷而又艳绝,眼角的一颗泪痣,若隐若现,不仔细看是根本看不到。过长的墨发从枝干上垂落些许,就普通一蓬黑瀑蜿蜒着。但是你若是凑近了再去看,你就会发现,这绝艳无双的人,他的胸膛是不似活人那边上下起伏着的,如今闭上了那一双仿若能洞察一切的双眼。与其说是活人,倒不如说他是个死人,更为贴切。
下界
罗喉计都的心魔入体是柏麟万万没有料到的,毕竟在过去的几百年中,罗喉计都表现的都如同“常人”一般,但是他低估了一件事,那就是禹司凤对罗喉计都的影响,或者说是曦玄的爱。
柏麟低估了曦玄甘愿转生十世,宁愿舍弃一身仙骨也要度化魔煞星的戾气的决心,最一开始,罗喉计都的心中是有怨的,他厌恶憎恨着这世间,恨着仙界,恨着柏麟,甚至是曦玄,他恨着每一个仙人,是他们操纵着他灭了修罗族,却还反过来害怕恐惧着他,在冰冷的仙界,或许,只有那只无法化形的金翅神鸟给予了战神一丝温暖,但是这温暖是给战神的,还是给惨被剔骨换形的魔煞星的呢。
罗喉计都犹豫了。
那个时候的罗喉计都不明白,对于曦玄来说,是因为战神是罗喉计都所转变过来的,所以他愿意拖着自己孱弱的无法化形的身躯在天河畔陪伴着孤单的战神,甘愿舍弃一身仙骨,度化他十世。
不是金翅神鸟以身度化战神,而是曦玄以身度化,罗喉计都。
或许最开始,曦玄只是想要度化魔煞星的戾气,因为愧疚,他想要赎罪。但是随着每一世的纠缠,他们之间早已经不再是度化与被度化的关系了,他们之间的线,越来越紧,细细地,紧密地缠绕在两个人的身上。
随着十世的纠缠,他们已经将彼此融入了血肉之中,就像十世中的那一滴血痣,早已经刻入了禹司凤的灵魂之中。
以至于在最后一世中罗喉计都和禹司凤身上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因果线所缠绕,一圈又一圈,死命的将二人裹住,尤其是右手无名指上那姻缘线,红艳得,仿佛是被鲜血浸泡过一般,死死的缠绕在两个人的手上,仿佛要陷入血肉之中。
可能就是因为他们这般相爱着吧,所以在失去之后得到却又再次失去的时候,才会如此疯魔吧。柏麟这般想着。
谁会想到,一直被认为没有意识,仅仅是依靠本能运作着的天道,也会对一个人产生占有欲呢。尤其是在那个人是依靠着天道,才勉强存活的时候。
柏麟看着眼前的小秘境,走了进去:已经落魄到只能依靠着幻境才能勉强不被自己的心魔吞噬神智,罗喉计都,你已经到了如此境地了啊。